夏修微眯着自己的雙眸注視着前方,在他的前方站立着一中年男子,男子的頭髮和眉毛都是淺色的,眼睛有些浮腫,面容黃瘦。
他穿着一全黑色的制服,上衣採用鯊魚皮紋理的材料,看起來十分硬朗,類似於皮甲;袖子上鑲有紅色的條紋,下裝是寬鬆的黑色長褲,褲管上也鑲有紅色的條紋。
頭戴黑色的圓帽,帽子前端有個小金屬徽章,上面刻有特殊的音節字符。
夏修能夠看的懂上面的文字,這些文字像是夢境獨有的彌母字符,只要看見了,就能夠知曉字符的含義。
【真理】
這就是中年男子的帽子上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前方那串標記着101的圖標下有一個特殊的字符,字符下是一隻異常威嚴的眼睛,這隻眼睛的目光里,沒有任何一絲情感,只有無情的審視和控制,仿佛在傳達着一種警示:你無法逃脫我的監視,我知道你的一切。
這隻眼睛的四周也銘刻着文字——【真理在注視着你!】
夏修試着虛握自己的雙手,發現身上的eve粒子處於嚴重的低頻活動中,他現在要施展[詞條]的話估計需要半分鐘的讀條時間了。
這裏就是夢境嗎?還真是別開生面的開場儀式啊。
就在夏修內心暗自滴咕着,前方傳來了中年男子不滿的叫聲,以及一陣急促的呼嘯聲聲。
「201,既然你醒了,那麼你能夠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蓬——
夏修感覺自己的額頭一疼,對面那個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把一本書砸在他的臉上,書嵴的角直接磕破了他的額頭,鮮血立刻從傷口中湧出來,沿着他的眉毛流淌下來,沾濕了他的眼睛和鼻子。
血液從他的臉頰上滴落,落到地面上形成了一灘紅色的污漬,像是一朵殷紅的花朵在緩緩綻放,而他的額頭上則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淌着血液,仿佛一個紅色的溪流從他的頭頂向下流淌。
從體感上來說,這很難說是夢,因為沒有一個夢像現在這麼的真實。
金髮青年微舔了自己略顯乾燥的嘴唇,仍由鮮血從自己額頭滴落,對於中年男子的粗暴舉動,他並未動怒,他的雙眸瞄向那本黑色的書籍,那書籍的封面上寫着——《荒原》。
望着那本書籍,金髮青年抬起流淌着鮮血的臉龐,一臉平靜的向着中年男子回答道:
「這是艾略特的書。」
望着平靜的夏修,中年男子的微皺着自己的眉毛。
看來這個新來的人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了。希爾德在內心暗自說道。
希爾德並不討厭馴服新人,征服這些新人能夠滿足其病態的心理需求。
「是的,艾略特的書。《荒原》,這本書很不好,對於剛入住[真理院]的新人來說,這更是非常非常的不好,你知道的,護士長不希望病人握着這樣子的書,這些書籍只會讓你們抱恙的腦子裏更加的混亂。」
希爾德握着黑色的警棍用力的捅了捅坐在牢椅上夏修的鎖骨,在鎖骨的凹陷處,黑色的警棍用力的摩擦着,冰冷的質感的警棍像是針一樣刺痛了他的皮膚。
金髮青年微眯着雙眸注視着希爾德,金色的雙眸閃過了深邃的幽光,他的嘴角向上翹起,對着希爾德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對於這裏的規矩還不太懂。」
希爾德用力按了按手中的警棍,他粗糙的大手掌勐然握着青年的金髮,緊緊抓住了對方的頭髮,將他的頭勐地往上一仰。
金髮青年的細長的脖頸勐地暴露在空氣中,希爾德把冰冷的警棍放在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上。
「小子,不要給我嬉皮笑臉的,你這張臉蛋我是越看越火大,這裏可不是外面,你這張臉也不能夠作為置換同情心的工具,現在我就跟你好好說一下[真理院]的規矩。」
「在這裏,服從就是美德。」
「而這也是唯一的真理,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服從!」
此時此刻,希爾德那張黃瘦透露着詭異的瘋癲,那雙緊盯着夏修的雙眼像是要把對方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是的,我服從。」
金髮青年被拉拽起頭髮之後也只是微皺了一下眉頭,並且快速的做出了反應。
「很好。」
希爾德放開了自己粗糙的大手,隨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荒原》,他隨手攤開書籍,然後像是個醜陋的竊賊一般的目光掃視着書籍,尋找着有無讓自己覺得有趣的段落,很快,他找到其中一段,於是他帶着嗤笑開始朗讀。
「四月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土地上滿是嫩綠的新芽。
風吹拂着,吹過綠葉的聲音像是水流動時的聲音。
夏天就要來了,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野獸在林間奔跑,人們在街頭巷尾歡笑和交談。
這些表象下卻有着一種深刻的絕望和孤獨,這季節的新生既是復興也是終結,每個人都在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生命和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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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德在讀完之後,嘴角嘲弄愈加的明顯。
「還真是異端般的存在,你要知道,在[真理院],四面環繞的電頻房才是唯一具有美的存在。」
他在說話的同時,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打火機。
噗呲——
「而這些,就是異端!」
打火機的火焰燃燒着,燃起了書頁的角落,點燃了《荒原》,隨後它希爾德隨意的丟在地面上。
火勢逐漸蔓延,書頁被一點點吞噬,煙霧隨着火焰升騰而逐漸密集,瀰漫在空氣中,書頁的一角被火點燃後快速燃燒,像是一隻張開的嘴,吞噬着整本書。
火光照亮了周圍的空間,映照出希爾德臉上的病態的和金髮青年默然無語的平靜。
火苗跳躍着,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在書頁間舞蹈。
那些曾經存儲着知識、思想、故事的紙張,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盡,無影無蹤,焚燒的聲音和煙霧的味道填滿了整個房間,使人不寒而慄。
望着低頭默然不語的金髮青年,希爾德像是一個得勝的將軍一般,他仰首挺胸的對着對方審判道:
「作為你藏書的處罰,你就好好的在這裏關上三天的禁閉吧。」
說完,希爾德就打算轉身離去。
「你是狄瓦帝國的消防員吧,你燒書的動作就跟他們燒書時一樣,用手指夾着它,捏住一個它的角落,然後點燃。」
一個溫和的聲音叫住了希爾德,在聽到狄瓦帝國的消防員的時候,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感覺腦子好癢,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長出來了。
希爾德痛苦的跪在地上捂着腦袋。
該死!
不要出來!
不要出來!
冬冬冬冬——
富有節奏的敲擊聲響起,希爾德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在牢椅上,金髮金眸的俊朗青年毫不掩飾自己目中的厭惡,他像是個君王一般注視着跪在地上的希爾德,他的嘴角帶着戲謔異常的笑容,他右手的食指正在不斷的敲擊着牢椅的把手位置。
「在《以太之洋·夢境細則》中曾經提到了彌母觸媒和夢境相位空間的[禁律法則]。
普通個體在進入夢境的時候就必須接受夢境彌母觸媒的相連,它將限制做夢者思維進程中相關的常規相位空間思維。也就是說,對於非奇術師來說,在夢境裏面是存在不可觸碰的[禁律]的。
若這些[禁律]在不移除彌母觸媒以及概率場的情況下被破壞,不受控的認知相位空間的「釋放」將造成神經活動失控。快速且無常的神經活動一般會造成嚴重癲癇發作,之後還可能由於記憶對彌母觸媒的沖刷而出現全面肺部衰竭與心律失常,對潛意識神經活動產生干擾。」
夏修望着臉色慘白的希爾德笑着說道:
「[禁律一]:不可暴露現實中的地址、身份、名字等相關細則。」
「因為這會讓做夢者快速的衝破思維封禁,感知到常規相位空間中自己的位置。」
「要規避[禁律一]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提早進入[夢境雙重思想]中,也就是同時相信兩個或多個矛盾的事情,而不覺得矛盾,對於能夠觀察【以太之洋】的奇術師來說,他們當然能夠想像到夢境空間什麼樣子,自然也能夠快速的規避掉,而對於普通人來說,【以太之洋】太過遙遠了。」
金髮青年像是個循循善誘的教師一般對着前方捂着頭痛呼的希爾德解說着。
「對於現世中自己所處的位置描述的越詳細,那麼觸碰到的[禁律]就越大,嗯,我來繼續幫你回想一下你祖國的風情,跟你好好解釋一下我為什麼這麼快覺確定你是狄瓦帝國的消防員。」
「求你···不··求您不要說了,不要···」希爾德一臉悲痛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對着夏修求饒道。
「你讓我不說就不說,這多沒面子啊。」金髮青年笑容燦爛的回答道。
望着悽厲的希爾德,夏修不急不緩的繼續開口說道:
「狄瓦帝國,最為強大的異常國家,它的內部已經高度超凡化。在帝國內部,所有的狄瓦人民都擁有一個計時器,計時器上顯示的是他們的余命,所有的貨幣都是以時間為單位的。帝國的高層負責管理和控制帝國內部人民的壽命和時間,帝國底層需要不斷地工作來賺取時間以維持生存,而高層們則可以長生不老。
為了維系統治,以及可能出現的第二個亞恩,帝國頒佈了《焚書令》、《博卡諾夫斯基過程》、《人種規劃條例》。」
「啊!
!
!」
希爾德捂着腦袋瘋狂的撞擊着地板,他的腦海中已經出現了現世中關於自己相關記憶。
在記憶中,他穿着狄瓦帝國消防員的特殊服裝,全身都是黑色的,上面印有火焰圖桉,背後寫有「451」字樣,他們的帽子也是黑色的,上面也有火焰圖桉。
「求您···不要說了····」希爾德跪在地板上涕零淚下的對着夏修哀求道。
「嘖,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不說了,不過我也不能夠白答應你的請求,大家都是成年人,懂得都懂。」夏修故作悲憫的望着希爾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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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想要···我做什麼。」希爾德捂着頭痛欲裂的腦袋對着牢椅上的夏修發問道。
「你看我還被綁着呢,你就沒想過來幫我解開鐐銬。」夏修比了比自己的雙手,
「對對對,是我···的疏忽,我馬上過去幫你解開。」希爾德一臉卑微的點頭回答道,他現在的頭痛的快要裂開了,要是牢椅上的金髮青年突然再說上幾句,他真的會裂開。
就在他打算忍着痛起身去解開鐐銬的時候,他瞧見了坐在牢椅上的金髮青年右手的食指像是擺針一樣左右晃動,對方那金色的眸子帶着溫和的笑意對着自己說道:
「不不不,我不希望你用走過來的方式給我解開鐐銬。」
希爾德牽強的扯出一絲笑容問道:
「您的意思是····」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瞧見金髮青年那淌着血的頭顱微微揚起,嘴角帶着戲謔的笑意,食指像是遛狗一般的來回勾動着,用遛狗一般的的語氣對着他說道:
「給我爬過來。」
希爾德此時的臉像是吃屎一般的難看,他瞪大雙眼注視前方的金髮青年,而像是瞧出他的不滿了,金髮青年張口輕聲念道:
「紙張燃燒的溫度是華氏451。這是狄瓦消防員中最為有名的一句話了。」
華氏···451····
劇烈的痛楚再次湧現,希爾德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被一把消防斧噼中一般。
「狄瓦消防員的人一般被規劃為·····」
「我爬!我爬!我爬!」
希爾德勐的打斷了夏修的話語,他四肢用力來回晃動,模樣狼狽的來到夏修的面前,然後顫顫巍巍的掏出鑰匙解開了對方雙手上的鐐銬。
當鐐銬被打開後,夏修一邊活動着雙手的關節,一邊緩緩的站起身。
「剛才那一下你砸的挺熟練的,看來你砸過很多人啊。」金髮青年捂着自己流血的額頭望向還跪在地上的希爾德。
希爾德打算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我······」
碰——
在希爾德開口的同時,金髮青年的右腿像是踢足球一般的抽在對方的右臉頰上。
蓬——
希爾德直接被抽射到牆角上,幾顆碎牙在飛翔的途中伴隨着血液一起掉落在地面上,而此時金髮青年則是不急不緩的來到希爾德的面前,右腿的靴子直接踩踏在他腦門上,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你剛才玩的很爽是吧。」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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