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名等離子團成員聽到數學教授的名字的時候,玻璃賭室之中,正在把玩支票的越橘毫無徵兆地開口——
「如果我現在想要出去,會發現密室唯一的門鎖無法打開,對嗎?」
盤坐於鈔票的海面之上,賭徒天王將勇士雄鷹般的銳利目光投向對手。
人類間的賭博與寶可夢對戰不同,並非遊戲,而是最小單位的戰爭。失敗的一方不可能頂着蚊香眼暈倒路邊,戰鬥也無法在勝負分明的瞬間結束。
對於眼下的越橘來說,雙龍撲克對決的戰利品還沒有化作現金落袋為安,身為最大對手的維奧依舊大咧咧地坐在自己面前
這也就意味着——賭局還未真正終結。
隨着惡系天王的質問,先前一直保持呆滯神色的紫袍老人雙眉一抖,竟如越橘所警惕的一般,瞬間收斂了演技,頹唐的面容轉眼變得陰翳而冰冷。
「原以為越橘你會更加熱衷于欣賞對手失敗的醜態,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果然是因為我表演得太浮誇了,所以反而顯得異常嗎?」
「等離子團的賢者們就是給人這種印象吧?不是自大鬼就是偏執狂,要是老老實實地承認失敗反而不正常。」
兩人對話間,原本連接至皇家合眾號各處屏幕的直播悄無聲息地中斷,在外人看上去只是正常的停止播放。
越橘繼續揭露道——
「早在賭局還未結束時,你的部下們就實質掌控了這間賭室的出口了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他們已經阻隔了這個房間與外面的世界,若非如此,在對決結束的那時候,就應該有賭船上的員工來這裏清理鈔票才對。」
回聲在只有兩人的賭室之中迴蕩,先前擔任荷官的團員先生在比賽結束後不知去向這也從側面印證了越橘的猜測。
「不僅如此,現在皇家合眾號的航行方向也是你的部下在操縱吧。跟隨閣下的那三十名身穿等離子團制服的成員不過是幌子,真正的教團精銳早就已經偽裝成賭徒混進了賭船——這才是伱自信能瞬間掌控賭船的真正依仗。」
「果然瞞不過你。」老人苦笑着頷首,「皇家合眾號的安檢只針對在賭場中有過不良記錄的賭徒,因此安排人混入其中並不算費勁現在看來,這也是你用來引誘我登上賭船的計策之一吧?與之相比,閣下對於工作人員的審核則要嚴格得多。」
「是啊,他們每個都是我親自挖角來的,算是賭場中的頂尖精英,在過去都是很讓人頭疼的角色呢。」
過去混跡於合眾大小賭場的越橘頗感自豪,揚揚手裏的支票說道——
「如果不是他們在船上,我可不敢相信這些五顏六色票券所代表的價值。所以說,就算你想要劫持賭船,也請儘量對我的員工們溫柔一些,否則我可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報復來。」
互相恐嚇。
先展現出各自的力量與意志,然後再開始更加正式的商談。
這是老套而又經典的對峙橋段,如果換作精靈荷里活導演或是暢銷書作家在這兒,一定會感動地流下熱淚。
維奧嘆了口氣——
「我輸給你的資金過於龐大,如果放任它們一口氣流入市場,不僅將平白折損其中資產的價值,更無疑會對教團在金融市場中的地位造成嚴重打擊。不管是我個人還是整個等離子團,都不可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
「所以,提個建議如何?」
賢者摩擦着佈滿皺紋的拇指與食指,誠懇地看向戰勝自己的對手。
「我希望你能將這些白紙黑字的金融文件寄存在我這裏,讓其代表的資產繼續流通於等離子團的資金鍊中。等到你需要用錢的時候,我再通過教團的管道分次取用現金,通過絕對值得信賴的方式交付給你——如果你同意這樣的支付方式,教團將會為你提供常規理財手段不可能達到的存儲利息,到那時候,倉儲的金額沒準會不知不覺間總額翻倍也說不定。」
看來,繼數學家維奧博士失敗之後,金融學家維奧先生又登場了呢。
越橘露出輕笑:「損失最小化麼,真是一頭老狐狸。」
「整艘船上只有你沒資格這樣說我。」老人抬起眼皮,有氣無力地回應道,「這是毫無虛偽的雙贏。如果你依然算是等離子團的一員,就不可能拒絕這個提案。」
直到雙方已經劍拔弩張的現在,還在試圖用等離子團加盟者的身份約束我嗎?這樣的掙扎未免太難看了。
賭徒天王失望地搖頭:「那還真不湊巧。這回賺夠一大筆錢,我已經不太想繼續為魁奇思先生偉大的事業操勞了。」
如此,發出明目張胆的叛教宣言。
「難道你這三個月來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現在的這一刻嗎?」
賢者低垂着雙目,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句話後,還是忍不住語帶怒氣地發問。
背叛聯盟、投誠教團、擲硬幣豪奪五億。
買輪船開辦賭場、策反團員應付內部調查、導致高級幹部自殺身亡。
引誘自己登船、設置漏洞明顯的21點賭桌、舉辦令人瘋狂的雙龍決鬥。
在幾乎無法取勝的情況下反覆梭哈、用通貨膨脹兩倍的現金加注、逼迫自己投下與之相稱的現實籌碼。
以及那最終掀開的底牌
現在冷靜地想來,這一環接一環的詭計,竟然全都是引誘他維奧一步步上鈎的陷阱!
而自己這一時之間的疏漏,竟然真的有可能導致教團整體的破滅!
「看來,從賢者們最開始生出圈養一名合眾天王的想法開始,就已經踏入了深淵之中了呢。」
對於賢者飽含怨念的責問,惡系天王則是輕鬆地含笑敷衍——
「我當然也很想繼續呆在你們的等離子團之中,隨着功勳的累積慢慢攀上要職,最後在你們的新建國神話中扮演重要角色」
指潛伏到最後一刻,在七賢者們即將戰勝聯盟的時候背刺斬首,扮演苦大仇深的黑暗英雄。
「不過加入教團之後,我便立刻意識到了,你們無法給我這樣的機會。光是因為我這個前任聯盟天王的身份,你們就絕不可能對我徹底放下戒心。若不是我借用擔任天王時的人脈建立了賭場,現在依舊只能在你們的教團里被當作高級幹部隨意差遣。」
現在看來,光是這種程度的戒心可還遠遠不夠維奧皮笑肉不笑,同樣虛偽地回應——
「你的擔憂不過是錯覺而已,我願意把七賢者之一的地位授讓給你。」
「呵呵,閣下剛剛把天文數字規模的教團資金充作賭資,還輸了個精光。現在是否還保有賢者的地位尚且說不定吧?」
「在被正式剝奪權利之前,我依舊是七賢人中一員,現在正是你展現忠誠心的大好時機」
越橘冷笑,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發出辛辣嘲諷——
「別開玩笑了,事到如今還打算靠這種不知所謂的對話拖延時間嗎?皇家合眾號的航速再快,也不可能在這麼點時間之內駛入荒無人煙的遠海!」
維奧表情一呆。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他已經沒有繼續偽裝從容的餘裕了。
等離子團的意圖昭然若揭——憑藉逐漸偏離正軌的慣性方向,越橘能感受到自己的輪船正朝着河道下游的遠海飛速航行。到了那裏,等離子團便可以靠着不受約束的海上力量圍剿越橘。
只要支票與債券的持有者物理上不復存在,即將發生在等離子團資金鍊中的巨大地震便能消弭於無形。
「你們困不住我。」越橘攤手聳肩。
「其實從底牌揭曉的那一刻開始,閣下失敗的事實就已經無可動搖了。不管是這間密室還是圍堵遊輪的包圍網,都無法對我本人造成實質上的威脅。」
「唉,其實我也知道。」
維奧居然垂下眉毛,正面承認了這一點。
「你是對戰實力超群的惡系天王,真正發揮實力後,船上不可能有人能擋住你的去路。再加上這艘船如今的內部結構本就是閣下親自主持設計,我們即便派出再多的人手將你圍困在此處,你大概也能找出出人意料的辦法迴避此時的困境。」
就像賭局最後的兩張底牌一樣。
話至此處,老人的眉毛卻再次倔犟地挑起——
「但我依然還要試試。如今的你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寶可夢,放置在房間之外的精靈球如今已經被我的手下偷偷轉移到了遠處。這間密室的各個角落也曾被我親手檢查了個乾淨,就算無法發現鈔票吹風機這樣離譜的機關,但我自信能保證其中不存在可供一人出入的機關。匯總了此時此刻的全部信息,我認為把你困在房間內的計策值得一試。」
「不用趁機殺了我嗎?」惡系天王依舊語氣泰然,「趁現在消除我的物理存在,不是同樣可以達成你們的目的嗎?」
「我是一個日薄西山的老人。即便有愚勇在賭桌上揮金如土,但依舊沒有把生命也當做籌碼的氣概。現在依靠演技與言談來拖住你,已經是我所能辦到的一切了。」
這傢伙在說謊。真正的理由另有其他!
越橘的餘光注意到了身後鈔票堆中的一處反光,隨即猛然跳起。
與此同時,一道冰藍色的光線貫穿了賭徒天王原先所在的位置。原本洋洋灑灑的鈔票被凍結成了一條筆直的滑道。
並非無法發出襲擊,而是奇襲已正在預謀之中!
情況從外界看來十分明顯——
一塊全身由冰晶構成的幾何圖形集合體出現在了原本放養水系寶可夢的魚缸之中,在周圍裝滿水的牆面之內暢通無阻地漂浮。就在剛才,這隻幾何雪花將身體貼上水缸內側,向着越橘的方向釋放了招式。
而因為單向透視鏡的特殊性質,越橘無法目視到襲擊兇手的位置,當他看向發出「冰凍光線」的源頭時,只能看到身穿深藍色禮服的自己的身影。
「為了讓技能可以穿透玻璃釋放,實在浪費了許多時間啊。」
維奧不知何時也站起了身,雙腳踏立在黑白相隔的雙龍賭桌之上。
「你帶上船的主力精靈已經被偽裝成工作人員的幹部送到遠處的封閉房間中,它們不可能察覺此處發生的戰鬥。好了,越橘,如果你還有逆轉局面的手段的話,就趁現在使出來吧。」
就像先前最後的賭局一樣。
「呵,我手持精靈中的阿勃梭魯,感知能力可是」
越橘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輪「冰凍光線」自牆面激射而出。
但這次射出的冰藍色光線卻有六道——老人和他的手下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將整整六隻滿編的幾何雪花放入構成牆面的水缸之中!
光線散發的氣息冰冷刺骨,若是被正面擊中,就算不至於變成冰雕,也會立刻失去行動能力!
越橘毫不猶豫地滑步躲進了維奧站立的雙龍賭桌之下,用維奧和賭桌當做掩體,把自己埋入鈔票堆之中。
「怎麼?失去寶可夢的聯盟天王連一個老人都不如嗎?居然像一頭剛出生的四季鹿一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老人囂張地發出嘲諷,極力誘導對手選擇不理智的行動。
由於幾何雪花們會配合訓練家的行動,因此他只要保持靜止,四射的「冰凍光線」就絕不會命中維奧。而越橘只要一露頭,便會遭到集中火力的猛烈攻擊!
毫無疑問,密室中的維奧反客為主,佔據了武力上的絕對優勢;當下的越橘赤手空拳,完全失去了反擊的機會——即便他想要劫持同處密室的維奧也無法成功,因為幾何雪花們的技能被單面鏡所隱藏,不知道會從什麼角度射出來。
此時此刻,只要精靈們瞄準被萬元鈔票掩埋的賭桌下方,再次發出一輪齊射,合眾天王越橘就將被凍結得無法動彈。
介時他就能回收那些貴重的金融憑證,將之銷毀得一乾二淨,徹底洗清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
「將軍。」
紫袍賢者冷漠地說道。
他不會立刻把越橘殺死,那樣他將不得不面對多隻發了狂的天王級別主力精靈。劫持為人質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然而下一秒,從鈔票堆之中升騰起的綠色事物,再次讓他瞪圓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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