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天寒,江湖夜雨。
聽風谷下,天色暗淡,有大風漸起,伴隨而至的是傾盆大雨簌簌而落。
張三獨自斜倚在門樑上,望着屋外大雨,淡淡看向遠方。
大廳正中央那一桌,來自竹山派的幾人除了那名叫晴語的女子時不時輕言笑語幾聲,其它三人多半是附和聆聽,少有言語。
「今夜在此休息一宿,明早我們便趕路回山門,聽風谷至竹山約莫還有百里之路,這次出來的時間倒是有些久,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風痕向幾人緩緩說道。
「可不是嘛,說好的一旬,眼下都快一個月了,師父那邊催的緊,要是誤了師父的壽辰,那可就吃力不討好了。」晴語說道。
風痕點了點頭,看向右邊婦人,道「孫大姐,明兒個趕早我們還是御劍飛行來的快些,你這邊沒問題吧?」
婦人低眉順眼,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臉色微微一白,道「一切但憑仙長安排。」
風痕得到回答,又借着張三一旁的角度看去,微微蹙眉,道「這雨勢太大,尤其是到了眼下寒冬,怕一時半會沒那麼快消停,希望明兒個能天晴,不然可就麻煩了。」
「師兄你擔心啥,不就是一點雨嘛,這婆娘要是吃不消,那也只能怨她自己了。」晴語仍舊暢所欲言。
屋外,有大雨飄揚,張三一襲布衣被濺濕,回過神來,他將屋門掩上,頃刻間屋子裏安靜了許多。
「依我看來,這雨怕是要下個幾天了,聽風谷常年氣候溫暖宜人,乾濕有度,就是和谷中地勢有關。往年每每下雨基本都是如此,潤雨細無聲在聽風谷可是不常見,只要一下雨,都是這種陣勢。」張三走回櫃枱,自顧笑道。
幾人聽聞,默不作聲。
半響,晴語聳了聳肩,道「那也沒有辦法了,只能披着蓑衣而行,今晚落住此地還是替這一兒一母着想,不然我們都可以直接趕回山門了。」
一旁雷豹將碗中最後一口飯吃完,冷冷說道「其實現在這會也可以,既已吃飽,力氣也就有了。」
晴語嫣然一笑,道「雷師兄倒是好體魄。」
窗紙外,白光閃點,緊接着便是一道驚雷響起,繼而開始轟隆隆不已。
婦人整個身軀驀然一竦,似乎極為害怕這打雷聲,她顫抖着身軀,瑟瑟發抖,緊緊抱着手中嬰兒。
雷聲越來越大,仿佛是天在怒吼一般,大雨磅礴,擊打在這一間嫻靜的草房四周,滿是譁然。
婦人忽然站起身,向着身前三人說道「我有些不適,想上去先休息一會。」
風痕三人愣了愣,沒有勸阻,紛紛點頭。
張三見此,便走了出來,同時手中拿有兩把油紙傘,道「這間屋子二樓客房已經住滿,這位客官若是想要先行休息,恐怕還得和我冒雨出去一趟,前面那幾間屋舍還有廂房。」
晴語挑眉,道「這大雨如此聲勢,出去肯定會被雨淋,她一個婦道人家還抱着小孩,萬一着涼了你負責?」
張三牽扯出一抹苦笑,道「此間屋舍簡陋,樓上的廂房本來就不多,剛好夠我長留這幾位客人暫住,實在是不好意思。」
晴語臉色一寒,看了看不遠處那一桌自顧埋頭吃菜的幾人,又看向張三說道「讓他們收拾鋪蓋跟你出去,今晚我們住這。」
身居後方的墨故淵幾人愣了愣,這女子真是好大的脾氣,莫不是嬌生慣養久了,出了山門還以為自己有恃無恐?
羽涅這暴脾氣可不容她胡攪蠻纏,就欲拍案而起,說道兩句。
忽然羽涅的衣袖被人拉了拉,墨故淵和魚清潺齊齊回頭看去,只見那婦人已經走到自己身邊,她一張蒼白憔悴的容顏佈滿歉意,口中輕聲說道「三位仙長,可否和你們商量下,這會我身體不舒服,想先行臥榻休息。只是這屋外大雨不止,我果兒自幼體弱多病,經不起折騰,所以能否和你們換一間客房圖個方便?」
墨故淵看着婦人模樣,先前竹山派幾人所言,他自是聽聞在耳,眼下又見這婦人模樣,不知為何,心裏驀然想起自己的娘親。
他點了點頭,笑道「無妨,這位大姐若是想上去休息可讓張掌柜帶你上去,我們收拾一下便是。」
羽涅不滿哼了一聲,道「屋外大雨,等會把我淋濕着涼了怎麼辦?」
魚清潺掩嘴笑道「那你就淋濕唄,着涼了不正好你倆可以抱着取暖睡嘛。」
羽涅站起身,見那婦人還在自己身邊,不禁皺着眉頭說道「你跟掌柜的上去啊,還杵在這作甚?」
說完,羽涅本能的看了看她懷中襁褓,只是大廳燈火搖曳,他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多謝二位公子。」婦人頷首輕輕說道。
屋外,又是一道電閃雷鳴。
羽涅看着眼前婦人顫顫巍巍的樣子,忽感好奇,他伸手指着這婦人自顧說道「虧你還是一個母親,這才多大點風雷聲,瞧把你給嚇的,你這懷中嬰兒連哭都不哭一聲,可比你強多了。」
婦人低着頭,輕輕揭開襁褓中的一角,聲音兀然變的冷冽了幾分,道「公子幫我看看,我家果兒好像真的不會哭呢。」
羽涅可沒有想那麼多,他正欲探頭看去,瞬間,那婦人抬起頭,向羽涅詭異森然一笑,道「讓你看還真看,當心瞎了眼。」
墨故淵幾人心中同時察覺到危機,一股極強濃烈的殺機頃刻間鎖定了自己。
一道巨大的炸裂聲在墨故淵這一桌轟然爆破,緊接着此方屋內滿是黑煙瀰漫,充斥上下。
張三率先反應,憑藉自己的感知,就欲向墨故淵幾人趕去。
黑暗中,忽有一道霹靂碎裂聲響起,直奔張三門面砍下,張三察覺危機,順勢翻身而過,小心翼翼提防周圍。
「你們究竟是誰?」張三冷冷問道。
黑煙繚繞,無人回答。
一粟青光猛然綻放而出,軒轅劍爭鋒嘶鳴,響徹一方。
墨故淵渾身破敗,身體各處更是有不少地方皮開肉綻。他定睛看向四周,感知當中,羽涅和魚清潺還有餃子皆是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他喘了一口氣,在寂靜的屋內深深說道「張掌柜,這些人應該就是衝着我們來的,倒是讓你受牽連了。」
張三聽聞,沉沉說道「不管這些人目的如何,既然膽敢在我長留放肆,斷然不能就此放他們離去。」
「呦呦呦,長留很厲害嗎?我需要用得着你放?今晚過後,你師門連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一聲嬌笑響起,下一刻,一道火光照亮四方。
有四人並排站在大門口,先前說話聲正是那位女子晴語。
張三目光陰沉,死死看着眼前的四人,咬牙切齒道「你們不是竹山派?」
「張掌柜果然好眼力,不過我們是不是竹山派一點也不重要,怪就怪張掌柜收錯了人,自己惹禍上身也就怨不得我們了。」那位中和少年風痕說道。
張三剛想先發制人,卻是發現大腦一陣眩暈,體內,身不由己,以他玉清境的實力此刻發現自己竟是全身修為盡失。
墨故淵雙手支撐軒轅劍,靜靜說道「是剛才我們疏忽大意之下的那道爆炸聲,想必這些人早已預謀好,就等着我們主動踏進陷進內,那黑煙瀰漫整個大廳,應是在燈火熄滅後,這些人有意為之。黑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卻可讓我們短時間內無法調動體內真氣,真是好算計。」
張三聞言,方才知曉緣由,他儘量保持清醒,戒備盯着前方,一手緩緩繞向身後,艱難的捏着一些古怪手勢。
「墨故淵,想不到你還真和傳聞一樣,果然有幾分心性,若不是我們事先佈置周到,有意讓你們放鬆警惕,怕還真是不好下手啊。」風痕淡淡笑道。
「好說,當初野外有人偷襲,後被人射箭殺人滅口,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也是你們吧?」
「不錯,所以這一次我們有備而來,你覺得這一次你還能逃得掉嗎?」
墨故淵沒有回答,體內,黃庭經流轉,正在竭盡全力消散那黑煙帶來的異樣,隱藏在腰間的九龍琉璃玉亦是在緩緩修復他的血肉創傷。
「那再讓我猜猜,你們應該就是七星島的人吧?」墨故淵嘴角翹起,幽幽說道。
聞言,那張三倒是一愣,七星島?
「七星島?」風痕一聲疑慮,接着便是爽朗一笑,道「這也是仙界六大派之一啊,看來你還真是特別,身懷霧影宗道法,又是長留山的貴客,眼下居然還和七星島有瓜葛,不過這些都和我們無關,我們來此,自然是有人要買你的命!」
說完,只見風痕身影即刻消失在原地,一道狂風鋪面,墨故淵旋轉身軀,舉劍橫檔過去。
無法使出真氣,墨故淵只得以蠻力阻擾,可一個照面,他就被掀翻擊飛了出去,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越發蒼白。
「那可是我特意為你們精心準備的鬼面蜘蛛,如此大禮,理當好好享受不是?你那朋友有封鎖空間的本事,可是不能馬虎大意啊。」風痕揚起拳頭,輕鬆一笑。
鬼面蜘蛛,難怪羽涅受創之下無法控制自己的時間之力,這是山海中毒性極強的一種異獸,主要就是針對修士的法力真氣。一旦被鬼面蜘蛛附體,那就會失去一身的修為內勁,半分不由己。
「師兄,和他廢話這麼多作甚,趁他病,要他命。」晴語一聲陰冷,配合風痕所站的方位,兩人前後夾擊,再次殺向墨故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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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陷阱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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