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在距離西山經北境邊緣一帶,氣候濕冷,小雨連綿已經下了數天,道路泥濘,頗為難行。
好在墨故淵本身未雨綢繆,知曉這一路遠行的艱辛,是以在很早之前便在咫尺物中放有不少儲備物需,這其中也包括了換洗的衣物和靴履,除了他自己的以外,一路走來,他還特意準備了其它三人。
時至今日,恰好倒是派上了用場,只是接連幾日的跋山涉水,幾人風塵僕僕,腳下更是被大山裏的古道泥濘所深陷,叫苦不迭,也不知這遭的是哪門子的罪受。
期間魚清潺曾提議幾人直接御風遠遊飛過這段難走的路,可話一出口,就被墨故淵搖頭制止了下來,只因他根據西山經地貌看出此地乃是西北兩方的交接地帶,這幾日眾人途徑的山頭正是石脆山的地界。
當時魚清潺不得其解,這一路下來幾人走過的山頭不計其數,其中有不少地方也可以直接飛躍出去,為何單單到了這石脆山就不能直接跨過去?
墨故淵只得耐着性子解釋告訴他們說這石脆山雖然是西山經一座平平無奇的大山,可之所以要讓幾人徒步穿過,則是因為在石脆山的山頭,有一條河流發源其上,河流高低盤旋,順着山勢一路往下,繼而穿過這片山脈叢林,最後匯入北流大河禺水之中,而發源於石脆山上的河流正是灌水。
眼下幾人的目的地正是攀登石脆山,一舉前往灌水的源頭。
走在半山腰上,魚清潺挺直腰板,這大冷天的,想不到走了一路居然還走出了幾分汗水,她用手背輕拭額頭,目光拉長看去,喃喃說道「這石脆山上的林木怎的如此好看,就連地上的草都是長有三色。」
落葵此刻恰好彎腰從地上摘了一把,放在口鼻前輕輕嗅了嗅,笑道「除了好看,還很香呢。」
羽涅慢慢湊近,緊張說道「小心有毒。」
落葵一愣,慌忙丟掉手中三色花草,不停用手來回扇了扇,大有害怕之意。
墨故淵回頭看向幾人,笑着說道「這山上長的花草名為條草,形狀和韭菜有幾分相似,開的是白花,結的果是黑色,書上記載,若是吃下這種草,對疥瘡一疾,頗有療效,並無毒素毒氣之類哦。」
落葵恍然大悟,繼而轉過頭白了一眼羽涅,責怪他讓自己白白浪費一棵好苗子。
羽涅聳了聳肩,朝墨故淵問道「那這樹呢,可有什麼來頭?跟我們在北境其它地方看的都不一樣啊。」
「石脆山在西北邊六十里之地,山上的林木都是棕樹和楠樹,這兩種樹也是頗為難得一見的珍寶,所謂的金絲楠木便是來自這楠樹一說,再則除了地上長的條草之外,在石脆山的南坡還有一種叫雩莩的玉石,極其罕見,而北坡之地則有豐富的礦銅,因為此類物質,導致灌水水底的泥沙土壤都成了紅色,等會我們到了山頂,倒是可以看看具體。」墨故淵如實朝幾人解釋說道。
「那你之前勸阻我們不讓我翻過這座石脆山,眼下登山而來,可是因為這條灌水裏藏有的礦物質?」魚清潺好奇問道。
墨故淵一邊走一邊說道「雖說山體內含有豐富的銅礦,可人體一旦吸收多了,也就弊大於利,自然是點到為止最好。我的想法是走到灌水源頭,你我幾人可以入水暢遊,不僅能洗去這幾日的風塵,還能吸收水中銅礦物質加強自身所需,至於魚姑娘你嘛,則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多加注意。」
魚清潺微微一愣,隨之皺着眉頭說道「不就是走江嘛,這一路我都走多少次了,自然會小心的。」
墨故淵駐足停留,回過身朝魚清潺說道「只是這一次的走江和以往對比可是大不相同。」
魚清潺不解,催促道「趕緊說清楚,磨磨嘰嘰的。」
墨故淵視線掠過魚清潺的位置,繼而
由山上俯瞰底下,一手伸出指向遠方,緩緩說道「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那裏便是這西山經北境方圓五百里之地唯一一處村莊,杏花村。」
三人一愣,下意識朝後方看去,可偌大密佈的崇山樹林下,除了密密麻麻的小雨和隨風搖曳的樹葉外,根本很難看清遠方有什麼東西。
「杏花村地處荒僻,四周皆被大山拱繞包圍,這北邊是石脆山,東邊是駝子山,西邊是英山以及南邊的珞珈山,四座高山威嚴聳立,將杏花村的出山路徑牢牢封鎖,與外界隔絕,從而使得其顯為外人所知,我也是在古籍書中看到這一點,所以方才留了個心眼。」墨故淵如是說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為何說這次走江和以往大不相同?」魚清潺追問說道。
墨故淵招呼一聲,示意幾人邊走邊聊,眼下小雨淅淅瀝瀝,倒是添得一抹雨中山林的朦朧。
「杏花村從被古人在書籍中記載以來,迄今為止,已經存在數千年有餘,灌水至石脆山而流,山勢蜿蜒曲折,最後流注於北邊禺水,而杏花村作為這方圓百里之地的村莊,其主要的生活來源就是依靠灌水所在,所以才使得當地百姓能安居樂業,一直生活在此。所以我覺得若是我們能從灌水走江而下,對這傳承數千年的杏花村而言,會不會是一種眷顧,或者說是可以通過走江的方式,為杏花村反哺一份水運之氣。」
「反哺水運之氣?你是想讓我把早前在西山經走過的江河其中吸收的水運抽出幾分交給杏花村?」魚清潺問道。
墨故淵點了點頭,直言說道「不錯,杏花村既然作為存在千年的村落,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麼,這四周大山聳立,居中如一個盆地般成了世外桃源,這歷史悠久的傳承下,我總覺得應是有什麼在此眷顧。」
一旁羽涅接口說道「照你所說,你是覺得杏花村有神明眷顧,所以方才流傳千古不斷,哪怕固守一方,也有得天獨厚的造化不成?」
「正是,你們試想下,杏花村周邊四座大山,除了眼前這座灌水的發源地,其餘三座山頭可都是山上的修仙人士,杏花村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難道這其中會沒有異常麼?」
「山上人哪管山下事,你這有點大驚小怪了吧。」魚清潺不置可否說道。
「自古以來,我們生活一帶的區域都是依山傍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杏花村是如此,那三座山頭上的門派也同樣如此。據書上記載,杏花村從誕生以來,甚至比這三座門派還要早些,這樣一說,你們總該覺得有幾分不同尋常吧,而且我之前觀底下形勢,隱約間也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就是無法看清具體是什麼。」說到這裏,墨故淵不禁頷首低眉,仿佛在思索某些奇怪。
「我怎麼看不出來,這山底下雲霧繚繞,雨聲繁密,啥也沒有啊。」羽涅自顧說道。
落葵拍了拍羽涅的肩膀,有意調侃說道「你哪能和墨故淵相比呢,別忘了前段時間去十萬大山還是人家主張的,不然怎會碰見大山裏頭的虹獸,墨故淵眼光獨到,自然能看出一些不同的地方。」
羽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虹獸螮蝀還不是我事先發現的,不然又怎會被那團棉花雲捷足先登,現在想來還是有幾分不解氣啊,那螮蝀藏在雲層之內,還懂些小伎倆知道布下幻術,我早前沖入雲中差點就被它當猴耍了,好在最後我用羽扇刮開迷障,不然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它的影子。」
正縮在魚清潺袖裏的棉花雲剛想出來伸個懶腰,聽見羽涅又撤到螮蝀的話題,當下大氣不敢支出一聲,又縮了回去繼續春秋大夢。.
餃子坐在墨故淵脖子上,冷不防忽然整個人向後仰去,若不是墨故淵及時反應,兩人差點就因為失去平衡栽倒落地。
「我想到了。」墨故
淵驚呼一聲,倒把幾人嚇了一跳。
餃子阿巴阿巴叫喚了兩聲,示意墨故淵有話好好說,這一驚一乍,差點把自己給嚇尿了。
幾人抬頭看向墨故淵,只是墨故淵在回過神來的那一刻驚呼了一聲很快又低頭沉思了下去,以至於眾人看的雲裏霧裏,不知所措。
半響,墨故淵沉沉說道「先前經過羽涅一說,我才想起為何我看這杏花村總覺得像是披上一層薄紗,到底是幻術還是陣法我也無法看清,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這傳承千年的杏花村一定是有先人眷顧,所以方才使得其能在此開枝散葉,傳承千年不倒,甚至到了後來還引得珞珈山,駝子山還有英山這三座山頭在此開山立派。」
魚清潺腦中靈光一閃,道「你是想讓我藉此機會,為杏花村添得一份水運,從而使我在走江途中積累一份功德!」
墨故淵咧嘴一笑,道「聰明,可還記得凌九泉當初在大荒和我們交代所言,沿途所行,積善行德,亦是走江途中的必備條件,我們這一路雖沒作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壯舉,可在力所能及之下,我們也沒有袖手旁觀。至西山經走來,期間走過的眾多大江河流,魚姑娘蠶食此地水運,如今得道些許,自然也要反哺一方,是為大善。」
羽涅雙手一拍,瞭然笑道「如此甚好,杏花村有古人傳承庇護,我們錦上添花,為其帶來一份水運之氣,天道酬勤,天理循環,善,大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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