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夜為灼月推開茶室的門,開門後,二人就看到了燃星和薛濤正坐在茶几兩側下着圍棋。
燃星還是那個燃星,穿着紅紗褙子、朱雲燕尾裙,藍發如流淌小溪、璃目若璇璣雙星,容貌超然脫俗。
「薛濤」卻變了些模樣。
儘管她依然穿着青色薄紗裙、碧蓮繡花鞋,但纖眉帶巧、水眸生光,看上去比之前更為靈動了。
肌膚也變得更為白皙細嫩。
個子比之前高了半個頭,比此時的燃星似乎還高了點。
身上還能隱隱飄出幾縷書香氣。
不用說,肯定是化身燃星的水落櫻幫她變的。
韓夜第一反應倒不是驚訝於扮作薛濤的薛燕,而是看向灼月,似乎想問她:夫人,我是不是還被你的幻術影響着?
灼月沖他搖了搖頭,以示:阿夜,我早就撤掉幻術了。
「你倆打什麼暗語?」薛濤停下對弈,跳到韓夜和灼月面前,仔細端詳韓夜,嘖嘖稱奇道:「誒呀!沒想到你這個呆瓜,不入昊天之境就可以變得這麼帥了?用了什麼妖法?」
韓夜不以為然:「你是怎麼變美的,我就是怎麼變帥的,咱們似乎半斤八兩吧?」
「可別把姑奶奶和你相提並論!」薛濤雙手環於胸前挖苦道:「你是個淫賊!獐頭鼠目!姑奶奶天生麗質,只是今天落櫻幫我發揮出來罷了,咱們算哪門子的半斤八兩?」
韓夜不悅地說:「薛女俠,你是不是一見面就得和我吵架?我惹你了嗎?」
薛濤得理不饒人:「惹了!誰讓你是摘花書生葉涵呢!」
「等下咱們四個出去這個客房,你可逍遙快活啦!左擁右抱,還得把姑奶奶也搭進去!」
韓夜一聽薛燕說「把她自己搭進去」,就知道她也想跟着灼月、燃星一起扮作自己的「後宮」,那可就熱鬧了!
但韓夜只想和妻子呆一起,多了個水落櫻扮的燃星就夠煩人了,還得招呼薛燕扮的薛濤,所以他連着回擊了四段:「我有讓你搭進來嗎?自作主張跑來長樂苑濫竽充數,還好意思說!」
「昨晚上你把我扔給雲夢和落櫻,說是去找什麼牛廷尉,人呢!找着牛廷尉了嗎?!」
「你給我玩失蹤,人都不知道去哪了!讓我一個人來這長樂苑,和夫人打了半天的啞謎,我說什麼了嗎?!」
「求你別搭進來,跪謝!!」
薛濤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雙手叉腰,不滿道:「喂!姑奶奶看到小夢夢扮得這麼漂亮、要勾引你,姑奶奶還留着礙眼吶?!」
「故意讓你倆好好相處,我才消失,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薛燕說得理直氣壯是有原因的,她有辨識六界萬物之能,且與司徒雲夢心靈相通,昨晚一看到司徒雲夢化身的灼月和水落櫻化身的燃星,就預見到韓夜會和司徒雲夢玩得很開心,甚至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所以她調侃韓夜「有艷遇」。
所以她推着韓夜去追灼月。
所以她找個藉口自行離去。
可不正是因為她看破了一切嗎?
韓夜一旦「勾搭」上自己的老婆,薛燕就壓根不用監視韓夜了,徹底放心。
薛燕也暗地裏為司徒雲夢化身灼月叫絕,且她辨識出水落櫻就是燃星後,比韓夜更早就弄懂了司徒雲夢為何能趕在他們之前來到里蜀山佈局。
既然司徒雲夢親自坐鎮,牛廷尉也不必去找了。
因為包括牛廷尉在內的三公九卿,肯定都已經積聚到白羊丞相的府中了。
想到這裏,薛燕徑直去了丞相府。
果不其然,三公九卿都在,惟有司徒雲夢不在。
從白羊丞相那裏獲悉了灼月和燃星的人物背景後,薛燕也搞清楚了長樂苑最近在進行的一些活動。
於是,薛燕決定,以「被葉涵拋棄的正妻——薛濤」之身份,來長樂苑找葉涵的麻煩!
「什么正妻?編的什麼亂七八糟!」
韓夜一聽,連一向冷靜的他都火大了,盯着薛濤道:「我是個狂蜂浪蝶的好色書生,怎麼可能有妻室?」
說着,他又牽起灼月的手道:「就算小生有妻室,那也是灼月殿下!」
薛濤雙手環於胸前提醒他:「喂喂喂!你扮的是淫魔書生葉涵,哪裏能只喜歡一個女人?別的女人的戲不演了是吧!各回各家、各抱各媽是吧!」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我薛濤是和你一起來的里蜀山?為什麼我薛濤又突然消失了!萬一被暗天教的眼線看到了,你說得過去嗎?」
「你不能又想當個採花賊,又裝作自己很專一啊!你自己說你扮的這個人物怪不怪?!」
韓夜聞言,連忙抗議:「慢着!怎麼說着說着成了我自己想當採花賊了!跟你一起來里蜀山之前,不是說好了我只是個風流書生嗎!」
「不輕易對別的女人動手動腳的那種書生!」
「是夫人在樓頂和我對上了以後,她非說我是採花賊、淫賊!我才臨時改的!!」
韓夜正準備求助灼月,讓她解釋幾句,薛燕卻把話搶了過來。
「因為你本來就像淫賊!當然小夢夢看到你就杜撰你是淫賊啊,你這叫本色出演!」
灼月、燃星聽了薛濤的話,紛紛笑了。
薛濤指着韓夜,問灼月:「小夢夢,你就說吧,他像不像淫賊!」
灼月當然覺得韓夜像,又不想讓丈夫難堪,只好一邊掩唇笑着一邊道:「說不好,說不好。」
「夫人!」韓夜委屈地看了灼月一眼。
「像。」燃星冷聲補了一刀。
「你!」韓夜瞪了燃星一眼。
「行啦行啦,你就是個淫賊!這個淫賊你當定了!」薛濤不耐煩地說:「非但是,你還是個淫魔!小夢夢還沒嫁給你,你就把她的花給摘了,把你這傢伙給便宜的!你這淫賊演得那叫一個真情真性,別假裝自己很委屈!」
薛濤又掰着指頭數道:「喏,我給你數數啊!你號稱蜀山劍魔,會天魔解體大法,用鳴鴻刀的時候就是血魔附身,在神魔井裏打敗過心魔並且他與你合為一體了,跟小夢夢一起又是夢魔」
「劍魔天魔血魔心魔夢魔你就差淫魔沒當過啦!!」
灼月和燃星聞言哈哈大笑。
只有韓夜一人啞口無言。
灼月挽着韓夜的手勸道:「阿夜,你不但要保護好我,燕兒、落櫻如果不跟着你,在這風月場所也很不方便。你委屈自己一下吧。」
韓夜到底聽妻子的話,終究還是接受了,但想了一想,又問:「只是夫人,我和你已經編好我們的故事了,燕兒又怎麼插進來呢?」
薛濤聽了,忙不解地道:「什麼你們的故事?」
於是乎,灼月就把她和韓夜對好的二人故事,細細講給了薛濤聽。
聽罷以後,薛濤兩手一攤,對眾人道:「那不正好嘛!就把本姑娘扮的薛濤這段故事加到你們裏面去,不就完了?」
「怎麼加?」韓夜忍不住反駁:「強行加戲啊?」
但韓夜忘了,薛燕腦瓜子轉得不比他慢,只要薛燕想加,她隨時都可插進來,只聽她將故事延展道:
葉涵被丹楓真人散去功力、逐出師門後,心灰意冷,從天山山腳步履蹣跚地來到了蜀中。
這一路上,他遭遇了不少挫折,想得也越來越透徹了。
他不再去恨不察冤情就將自己逐出師門的丹楓真人,畢竟丹楓真人曾傳過他一身武功和道術。
他亦不再去恨落井下石陷害自己的同門,畢竟同門曾一起長大、言笑晏晏。
但天山派既已將他除名,那麼天山派今後的事,就與他再無瓜葛!
恩斷義絕,無需多言!
他唯一恨得入骨的,就是強退婚約、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灼月!
可他本來就打不過灼月,此時功力盡散,天下之大,哪裏還有他容身之處?
葉涵漫無目的地在蜀中走着。
終於,身無分文、飢腸轆轆、精疲力盡的他,倒在了一個大戶人家的門前,昏死過去。
這個大戶人家姓薛。
薛家的主人叫薛鄖,薛鄖學識淵博,本是朝廷命官,因為正直諫言,得罪了當朝權貴,受到打壓而被貶謫到了蜀中。
「燕兒,不對吧?」
灼月打斷這個故事道:「薛鄖似乎是唐朝的人物,隔現在將近五百年呢!」
薛燕扮成的薛濤笑道:「沒關係,妖精們對人間之事知之甚少,而且鴇媽婆和鴇媽羅這倆一看就沒什麼文化,低俗!如果不是附庸風雅,幹嘛費這麼大的勁兒在里蜀山開六界最大的妓院呢!」
夜、月、星三人聞言笑了。
很顯然,薛燕又發揮出她綽號大王的能力了,將「乾闥婆」叫做「鴇媽婆」,將「緊那羅」叫做「鴇媽羅」。
細細一想,乾闥婆和緊那羅將六界不雅之士聚集於這個龐大的妓院裏,尋花問柳、附庸風雅,可不正是鴇媽才幹得出來的事嗎?
有通天徹地、翻雲覆雨的能力,卻在里蜀山干娼妓的勾當,足見這二人眼界也不怎麼高。
按照她二人的見識,確實未必會懷疑到薛燕假扮的薛濤。
「薛濤」接着道:「關鍵是,薛鄖只有一個女兒,叫薛濤,沒準薛濤就是本姑娘的祖宗十八代呢!好不容易扮一回端莊賢淑的才女,憑什麼不給姑奶奶扮!」
說着,薛濤雙手叉腰,瞪着韓夜道:「你扮淫魔欺負小夢夢,你倒是過足了癮!那姑奶奶也想過過當大小姐和才女的癮吶!」
繼續往下說,薛濤就更激動了,行為舉止近乎撒潑耍賴:「姑奶奶就要扮薛濤!就要扮薛濤——!!」
眼見薛濤不高興了,灼月忙抱住她、哄她:「好好好!扮扮扮!燕兒想扮什麼,便扮什麼!」
灼月一邊哄着一邊向韓夜使眼色。
韓夜沒好氣地對薛濤說:「扮吧扮吧!我也沒不讓你扮,但你非說是我葉涵的正妻,故事就得你自己編圓了。」
薛濤一見大家都同意了,便成竹在胸,繼續給大家編這個故事。
薛鄖僅有一女、喚作薛濤,薛鄖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從小就教她讀書。
而薛濤天生麗質、冰雪聰明,八歲就能寫詩了,
她洞曉音律,歌喉如燕,才思敏捷。
而正當她年方二八、韶華初綻之時,就邂逅了葉涵。
那一年,葉涵昏倒在薛家大門外,有幸得到了薛鄖的救助,也順理成章成為了薛家門客。
彼時,葉涵已是二十六歲的年紀,大薛濤十歲。
儘管灼月瞧不上葉涵,但葉涵之所以曾被丹楓真人看重,是因為葉涵在人類當中也還算天賦高,且外貌英俊、身形健朗、才情出色。
在薛家居留期間,葉涵憑着他出眾的記憶力和悟性,依然用天山派的心法在鍊氣築基,靈力逐漸恢復到從前的一兩成。
又因為他自己覺得和天山派兩不相欠,所以他既不恨丹楓真人和昔日同門,也不避諱使用天山派的武功道法。
有了靈力和功法傍身,葉涵對付當地惡霸和窮凶歹徒,那是綽綽有餘了。
就算江湖上的小門小派,他也渾然不懼。
薛鄖漸漸發現了葉涵的能耐,便將葉涵安排在薛家守宅,並在每次出門前叮囑他守護好自己的女兒薛濤。
長久住在一個宅院裏,葉涵實力不俗、盡心護衛,薛濤溫婉可人、秀外慧中,二人自然是互生好感。
一日,薛鄖從酆都回到家裏,不知何故,竟變得沉默寡言、脾氣暴躁、印堂發黑、喜暗怕光,走起路來也是腳跟離地輕飄飄,嘴角時不時還會抽搐幾下,模樣十分怪異。
再過兩日,薛鄖已經不用雙腳行走了,他四肢着地,走路都發不出一點聲音,臉上漸漸長出藍色毛髮,一雙幽綠深邃的眼睛藏在毛髮中,那眼睛大半夜還能發出綠光!
薛家人包括薛濤在內,見薛鄖這般恐怖情狀,暗地裏商量對策,正不知如何是好。
葉涵卻偷偷拉着薛濤進到她的閨房裏,對她說:
「薛老爺這是被貓鬼纏身了。」
貓鬼一般由生前遭受凌辱、虐待致死的貓兒所化,怨氣極重,如果有人身上陽火不旺,它便會趁虛而入,附身於此人身上。
待得七天之後,還能吞噬此人魂魄,借屍還魂!
葉涵跟着丹楓真人學藝期間,也曾下過幾次山,對於山精水怪、冤魂厲鬼,也見識過不少了,所以他口裏說出這些鬼怪之談時,乃是一臉鎮定。
可薛濤卻只是個文弱女子,很少出門,哪裏遇過這種場面?
一聽說冤鬼纏身,她就嚇得渾身發抖、面容煞白,忙問葉涵怎麼辦?
葉涵見薛濤害怕,憐花惜月之心頓起,情不自禁抱了抱薛濤,說他有辦法救薛鄖,但需要薛濤配合。
薛濤沒有怪罪葉涵無禮,一方面並不討厭他,另一方面想起親爹的命更要緊,就依偎在葉涵懷裏,請求他無論如何要救親爹性命。
葉涵從容不迫,讓薛濤吩咐下人去準備黃紙、紅繩、桃木劍和銅錢串,回憶起天山派的驅鬼之術,他在薛濤的閨房裏擺起了銅錢陣。
先是用紅繩和銅錢串將房間圍了個圈,只留閨房門口用以出入。
再咬破手指,以天山派符篆之法在黃紙上畫出驅鬼符咒,把黃符收入袖中。
而後他才將桃木劍背到身後,對薛濤說:
「想辦法把薛老爺請到這個房間來,剩下的事交給我就行。」
彼時,薛鄖的行為舉止已經頗為怪誕,走路時不但是搖頭晃腦,說話也陰陽怪氣,不認得薛濤是他女兒不說,還只喜歡縮在自己的臥室里。
如果薛濤以女兒的身份請薛鄖來閨房,他定然不來。
可要是強行架着他走,又以唯恐他暴怒發狂,傷到自己和家人。
薛濤離開閨房、關上門,略作思索,憑着她自己的聰明才智,倒確實想了個辦法,能讓薛鄖一定會進入葉涵佈下的圈套。
薛濤來到薛鄖的臥室,推開了臥室的門,但見這臥室里陰氣沉沉,一盞油燈都沒點,五步之外就是黑乎乎一片,似乎隨時會有一隻手從暗處伸來,抓住薛濤的脖子,向她索命!
薛濤壯着膽子沖裏頭喊道:
「你不是我爹!」
「你是附身在我爹身上的惡鬼!!」
「我現在就去蜀山請長風道長來此,除妖滅鬼!!」
說着,她不等黑暗深處的陰影如何反應,轉身就往自己的閨房跑!
她十足相信葉涵的話,她爹就是被冤鬼纏身,而只有葉涵才可以救得了他們薛家!
她不能停下來!因為一旦她的打草驚蛇之計成功了,冤鬼就絕不會放過她,必然窮追不捨、奪命方休!
薛濤在轉身往閨房跑的過程中,能感覺到身後的油燈一盞盞被熄滅,能感覺渾身的發毛豎立了起來,還能感覺到一股陰寒即將鑽透她的背脊!
身後傳來那如同慘死野貓般的悽厲叫聲,叫聲里還帶着一點點薛鄖的聲線。
薛濤沒命似地跑,就在她感覺頸後馬上要被一隻冰涼的爪子抓到時,她撞開了閨房門,並摔倒在地上。
緊隨其後的是,卻不再是野貓的嘶叫,而是葉涵的義憤大吼:
「何方貓鬼?!膽敢害我家老爺性命!」
「天山葉涵道尊,定不饒汝!!」
薛濤轉頭一看,葉涵已經堵在了門口,左手將畫有天山派符籙的黃符貼在「薛鄖」背上,右手揮舞桃木劍,一劍劈在「薛鄖」的天靈蓋上。
「喵——!!!」
「薛鄖」一聲慘叫,雙目射出兩道凌厲無比的綠芒,他痛苦地扭動着身軀,張開嘴巴,只見一股深藍陰氣自他口裏噴出,在他頭頂上凝成一隻貓兒的形狀。
「玄空十二指,妖魔現真形!」
葉涵二指並豎抵在印堂上,凝聚天山派仙力於指間,朝着貓鬼射出一道破空真氣。
貓鬼趨避不及,被玄空十二指打得陰氣盡散,變回一隻毛髮深藍的野貓,跳上窗台欲走。
這時,窗台上的銅錢串隨即發出耀眼金光,將野貓逼了回去。
「走!」
葉涵趁機將右手早已備好的桃木劍激射而出,正中貓鬼,將它徹底消滅!
除掉貓鬼後,薛濤趕緊去扶薛鄖,見發須斑白的親爹眸子恢復正常、藍色毛髮盡褪,終究是嗚嗚哭了出來。
而後,薛鄖才漸漸恢復清醒,薛家人也紛紛來到了薛濤的閨房裏,聽薛濤講述完整個過程。
葉涵,確實是整個薛家的救命恩人。
所以薛鄖為表感激,就問葉涵想要什麼賞賜。
葉涵想起自己二十六歲也未曾娶親,而薛濤德才兼備、貌美如花,二人相處甚好。
那時的他,已經明白老實本分並不會得到任何東西,只會被人欺負、被人冤枉,所以想要什麼,就要自己提出來!
對於薛濤,他能幻想到佳人在懷、耳鬢廝磨、同床共枕、郎情妾意!
於是,他指着薛濤,對薛鄖大膽地道:
「老爺,我想請您把您的寶貝女兒許配給我。」
薛鄖看向薛濤,薛濤則一臉嬌羞地點頭以示同意。
事實上,薛濤很孝順父親,她也想過了,要不要在葉涵救了父親之後以身相許?
現在既然葉涵主動提出來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薛鄖見二人均有意,也就爽快答應了葉涵的請求。
很快,涵、濤二人就在薛家拜堂成了親。
頭一年,因為葉涵算是真正與一個女子有肌膚之親了,他過得很滋潤,白天吟詩作賦、夜晚笙歌燕語。
他感覺自己總有發泄不完的欲望,有時候多得妻子薛濤都裝不下。
其實他也知道,他夢中最想佔有的身體,不是薛濤,是灼月!
但老丈人尚還在世,出於對老丈人的尊敬和感激、出於對妻子身體的好奇,葉涵總能通過在薛濤身上玩新花樣來抑制這種欲望。
到得第二年,老丈人薛鄖離世了。
葉涵這才明白為何薛鄖去年會被貓鬼附身,因為陽壽將盡的人,其陽火自然就衰弱,容易被邪祟入侵。
其時,葉涵既不為官、也不經商,薛濤更只懂吟詩寫詞,沒了薛鄖主持家業,薛家家道中落。
漸漸地,薛濤連下人也用不起了,家裏只剩她與葉涵貧困度日,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現如今卻要為柴米油鹽而發愁。
葉涵則愈加發現薛濤沒情調了,但薛濤怎麼可能會有情調呢?親爹故去,家業衰落,此時的她只想振興薛家,不甘做一個貧窮的人!
眼看着葉涵不會掙錢養她,還像個公狗似的要這要那,她是越來越厭惡,夫妻二人的矛盾也越來越大。
終於在某一天,葉涵拉着薛濤去行房,被薛濤憤而甩手給了他一記耳光後,他徹底爆發了!
「你這個賤貨!你以為老子為什麼要娶你?!」
「還不是因為你生在大戶人家、有個有錢的爹!」
「還不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對我百依百順!」
「今天你不給我,我就出去找別的女人要!沒了你,老子會死嗎!」
當葉涵對着薛濤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薛濤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從沒想過,這個曾經救了她爹一命、令她芳心盡許的男人,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薛燕化成的薛濤深吸了口氣,對韓夜道:「你休了我吧!」
包括韓夜在內,灼月和燃星都沉浸到這個故事裏去了,不得不佩服薛燕編故事的能力。
既已答應陪薛燕演戲,韓夜只好配合着她演,嘆了口氣:「我不休你,但你我夫妻二人,情分已盡。」
薛濤抹了抹眼淚,朝着韓夜一揮青袖,道:「那你走,離開薛家其實和你在一起這一年多,我知道,你心裏最喜歡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你有你的抱負,我不該強留。」
說着,薛濤看了一眼灼月,俏皮地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灼月把手放在胸前,她能感受得到薛燕這個故事背後的辛酸,就如同早期薛燕跟在韓夜身邊、韓夜卻只想着她一般。
儘管現在的薛燕很灑脫了,能對過去的感情開玩笑了,但灼月心裏總是會憐憫她,情不自禁想要她更開心更好。
或許,化身灼月的司徒雲夢,她的內心,無人能懂。
韓夜回應薛濤的話道:「我要走了,你怎麼辦?」
薛濤瀟灑地甩甩手道:「哎呀!別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啦!我這不是過得很開心的嘛!關心我的人都還在,疼我的人也一個沒少!」
韓夜哭笑不得,提醒道:「燕兒!你現在扮的是薛濤!代入角色,別突然跳出來演自己!」
「知道啦,玩玩嘛。」薛濤朝韓夜吐了吐舌頭,很快就恢復到之前的傷心神情,且做出一副端莊的才女姿態,對韓夜道:「既然你不喜歡我,薛家也成了現在這樣子,我只好去西川闖蕩闖蕩,聽說那裏的樂府才女頗多,我想去寫寫詩、唱唱歌,希望今後聲名鵲起、衣食無憂。」
韓夜點頭,朝薛濤拱手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既然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給不了我想要的我們就此別過。」
「洪度,今後多多保重。」
薛濤揮手道:「葉涵,多多保重。」
薛濤揮完手後,立馬又變成鬼靈精的模樣,對夜、月、星三人說:「誒!還真別說!唐朝的薛濤去了西川後,確實入了樂籍、成了歌女,後來更得到中書令韋皋賞識,經常喊她來侍宴,真的就聲名鵲起、衣食無憂了。」
「想我薛濤吶,辨慧工詩、多才多藝,與元稹、白居易、杜牧、劉禹錫等人也是競相酬唱,詩名大振,稱號『文妖』!」
薛濤自我陶醉地說着「自己的經歷」,看向灼月道:「小夢夢,這都是你以前講給我聽的故事你說,韋皋仍感覺薛濤被大材小用,有一天他突發奇想,向朝廷打報告,奏請唐德宗授薛濤為『校書郎』,官居九品!」
「只可惜,女人是不能做校書郎的,只有男人才能做,所以她沒當成。」
「但從那以後,民間卻把她叫做『女校書』、『薛校書』。」
薛濤說着,朝灼月伸手說:「你是先生孟雲,我是校書薛濤,又很般配了,不是嗎?」
灼月心頭一暖,朝着薛濤行了個禮,喚道:「是,薛校書,這廂有禮了。」
薛濤哈哈大笑。
灼月和燃星也跟着笑。
惟有韓夜嚴肅地問:「燕兒,你編的這個故事,純粹就是說你自己現在這個身份,跟現在來長樂苑有關係嗎?」
薛濤豎起一根手指頭,明眸一轉,笑道:「那當然有關係!大有關係!」
說着,她指向灼月,對韓夜道:「你離開我這個正妻以後,當然目標就變回潛心修煉、向灼月報仇唄!」
「剛開始不得要領,直到你闖蕩魔界、遇上了重樓,不知道為何重樓竟然願意收你為徒,於是你就開始修煉魔門功夫等你功夫有成之時,跑到移花嶺明玉宮去找灼月,她竟然不在那裏了!」
薛濤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而你機緣巧合就遇到了我,我本是歌女,聽說里蜀山有六界盛會,便想去看一看唄。」
「你也是個淫魔書生,你總覺得會在里蜀山遇到灼月,能一雪前恥,你就和我結伴了唄!」
見韓夜聽得連連點頭,薛濤靈眸一閃,問道:「誒!你說我們久別重逢後,又還存着夫妻之名,會不會交歡一下?以找回當年夫妻相擁而眠的感覺?」
「不會!」韓夜斬釘截鐵地道:「葉涵沒空。」
「會!」薛濤指着韓夜道:「你是淫魔誒!上至八十,下到八歲,你都不放過,連女鬼你都毫不留情照上,你會放過姑奶奶嗎?!」
灼月和燃星又被薛濤逗笑了。
韓夜見辯不過薛濤,連忙揮手道:「那個不重要,那個不重要!接着往下說,跳過這段劇情!」
薛濤雙手叉腰道:「那就快說完啦!我跟你進入里蜀山後,你真的看到了灼月,你看灼月那個漂亮迷人啊,又比從前成熟了不少!你魂都被她勾走了,當然把我撇下去跟蹤她啦!是不是?」
韓夜道:「有道理。」
薛濤接着說:「你本來已經打敗她了,她愛慕強者,終於對你有意,你自然是去長樂坊找她,你倆姦夫淫婦就搞一起去了!對不對?」
韓夜又道:「對,但不是姦夫淫婦啊,是郎情妾意。」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是正妻。」薛濤纖眉一揚道:「所以我來這長樂苑查房啊!這時候你已經用春藥強佔了灼月和燃星,她倆既要與你合作、又有點享受被你玩弄的感覺,自然而然會站到你那邊。」
「我一進來,燃星二話不說,就把我綁了!」
「然後你是淫魔啊!你當然是繼續輪着玩弄我們仨,把我們仨都玩得服服帖帖了!成為你的後宮!」
灼月和燃星越聽越覺得有意思,已經能想像到韓夜一人擁三美的場景了。
薛濤則問韓夜:「呆瓜,這故事,薛女俠編圓了沒?」
韓夜不得不服氣,攤手道:「圓了,很圓。」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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