彏國建光17年,皇帝不顧太國司一黨阻攔,執意征戰鄔國。同年下半年彏國慘勝,鄔國混亂不堪,皇帝命費中奇鎮守鄔國,後封為藩王,並下旨鄔國二十年不必聽從彏國號令。
旨意一出,天下譁然,都說皇帝是白打了個江山送了人,這費中奇實在是運道過人!朝中大臣和太國司的激烈反對沒有改變皇帝的心意。
這一年京中發生了許多事,除卻鄔國立新皇的事外,還有宮中太后病危一事,太后年邁,全憑太虛殿的丹藥吊着一口氣。
後半年鄔國的事徹底定下後,這位太后突然又枯木逢春,站出來指責皇帝拿江山當兒戲,以死相逼皇帝將旨意收回!皇帝不慌不忙,竟直接朝着太后下跪,曰:太后若是執意,不如先將孩兒項上人頭取了,否則君無戲言,朕絕不收回成命!
這些事都被魂魄離體的陸昭寒從宮女太監的口中得知,知道這個世界的發展就要到皇帝和太虛宮撕破臉了。
果然第二年,皇帝病危,他早將許多忠臣能將送往鄔國,朝堂勢力早大不如前,不多久就被歲暘得了手。臨終前皇帝召見了四皇子,假意想傳位給他,太虛殿果然上當。四皇子入宮後被歲暘捉住,直到皇帝駕崩,他都沒能見到皇帝,白白丟了性命。
&皇帝臨死還為了你而坑害了四皇子,這下你知道皇帝最疼愛的兒子是誰了?」
封閉的太子書房裏,周圍除了太子幼榮空無一人。說這話的人坐在地上,是個全身透明看不見腳的年輕人,他身上一件燙金素衣,悠哉的翹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尚且幼小太子跪坐在神像前,閉眼頌經,沒有理會他。
在書房內遊蕩的正是陸昭寒的靈魂,他每夜假作休息,再靈魂出竅,躲在只有他和太子的地方接觸太子,假說自己是個野鬼,聽他煩惱,甚至為他出謀劃策。
&不久就要登基了。」陸昭寒說道。
太子轉動佛珠的動作一頓,手微微顫抖。
&抖什麼?」陸昭寒表情疑惑,伸手覆上了太子的肩膀。他魂魄觸碰之處讓人遍體生寒,太子感到寒冷,卻固執的伸手去拉住了他,說道:「皇家無情,孤的母后……她們會不會想害我?」
陸昭寒抱住太子,莫測的笑道:「你只能靠你自己,先皇留下的東西對你有用,只可惜你年紀還小,忍她幾年……」
&皇以前一向對四哥很好,孤以為他是中意四哥當皇帝,但沒想到……」太子想到四皇子被污衊謀反,被亂箭射死的下場,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皇宮裏一定也有許許多多的人想要孤死,可是孤又有什麼能力不受小人陷害呢?」
陸昭寒含笑的看着他,看太子明明冷得不行,卻還固執的依偎着他的模樣,「你如今身邊的人都是太后的人,只要你表現得無害,她就會在太虛殿的手下護着你。你要是表現得無害,她們誰都不會將你看做威脅,她們鬥起來最好,最好能斗得長長久久的。」
太子胡亂點着頭,轉身陷在陸昭寒懷裏,伸手抱緊他,「還有你呢?你會效忠於孤嗎?」
&然了,我會幫你的。」陸昭寒輕聲說道,他臉上帶着笑意,說着溫情蜜語,太子瞧不見的眉目間,卻流動着狡黠詭譎。
國喪36天後,宮中開始準備新帝登基的事宜。由於新帝年幼,太后垂簾聽政、太傅也將輔佐帝王左右。
就在幼榮登基不久,便認識了姜貞。由於陸昭寒擔心自己被歲暘發現,不能在外隨意遊蕩,於是兩個支柱相遇的場面還是從幼榮口中聽來的。
&說那姑娘是鄔國一位王爺的遺孤,母后打算將她接到自己身邊。朕問過母后,母后說打算讓她擔任女官……」幼榮在書房間踱步,將這些都交代給陸昭寒,疑惑的問道:「讓一個皇族後裔在宮中伺候,是否不太合適?」
陸昭寒半躺在榻上,聽完這段話,卻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那姑娘長得怎麼樣?」
&幼榮一愣,仔細想了想道:「她應該比朕大一些,眉毛細細淺淺的,小圓眼……嘖,長相一般。」
幼榮眯眼笑笑,跳坐上了御案,打趣道:「她不如你好看些。」
&我做比較,不就是說我比一般人也差不多?」陸昭寒問道。
幼榮暢快一笑,擺手,「你怎麼總愛揪着一點說?你問起她長相做什麼?」
&什麼。」陸昭寒敷衍了聲,起身指着一旁的書架,「我們該上課了,就先來辨析一番今天的事吧。」
幼榮往身後一看,見他所指的書架上正擺放一堆軍書,「辨析什麼?」
&可知道皇太后為什麼要令姜貞入宮?」
剛剛還在問對方的問題,又被對方拋了回來。幼榮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在屋內踱步想着原因。
&鄔國已經是費中奇的了,卻也是父皇的功績。」幼榮道:「姜貞已經是明事理的年紀了,說不定恨極了彏國,母后把她接進宮……難不成只是想羞辱鄔國皇室?」
&說的也太離譜了。」陸昭寒站在一旁靜靜聽完他的猜測,不由無奈笑了笑,解釋道:「鄔國姜氏如今就剩一個姜貞,但她原先不過是落魄王爺一個小妾所生的女兒,並不受寵,她的兄弟姊妹嫌棄她母親身份卑賤,她生活跟布衣相差不多。她被帶進宮中害怕還來不及,怎麼會滿是仇恨?」
幼榮驚奇問:「我從沒聽過,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這當然是從姜貞的記憶里知道的,但實話可不能說:「我之前在太后跟前的宮女們說的。」
&且,姜貞的作用也比你想的要大得多。」陸昭寒一一分析道:「首先,姜貞是鄔國皇室遺孤,鄔國想要復辟的舊臣肯定不少。先皇把鄔國送給了費中奇,不僅太皇太后心有不甘,就連皇太后和歲暘都耿耿於懷,想吞下鄔國。姜貞就是皇太后與舊臣聯繫的一條線。」
&但如此,一旦確定姜貞是可用之人,皇太后還會讓她嫁給你。」
&給我?!」幼榮驚道,一把從案上跳起來,跑過來拉住陸昭寒,「皇太后想要朕娶她做皇后,藉此得到鄔國?」
&是如此。」
看陸昭寒肯定的點頭,以及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幼榮卻有些傷心。
&堂堂一個彏國皇帝,又何必娶一個亡國女做妻子?母后這麼做,都是為了她的族人……」幼榮嘆氣,「朕難道就真的只能任人擺佈嗎?」
幼榮剛剛登基,一邊是太虛殿,一邊是自己的生母,兩個女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輩。新帝在兩人的壓迫下,表面最多只是鬧小孩子脾氣,暗地裏卻常跟陸昭寒數落她們的不是,嘆息自己人小無力,竟然比當太子的時候還要無能!
陸昭寒想,你的苦日子還長着呢……
果不其然,姜貞不久受皇太后器用,提拔做了女官,在宮中頗有威嚴。只是被陸昭寒指點了一番,新帝知道了皇太后的真實心思,對姜貞只有冷眼相待。皇太后問起為什麼不喜姜貞,幼榮就說:姜貞不過一個亡國女,又是鄔國後裔,不配在宮中當值。
不久新帝到了十三歲,差不多到了皇子性啟蒙的時候。皇太后竟排了姜貞來教導他,嚇得新帝當場瞪大了眼,來不及穿戴整齊就哇哇叫着跑了,跟見了妖怪似的!
雖然幼榮沒碰姜貞,但皇太后還是照樣把姜貞塞到了幼榮後宮裏,勸他多接觸姜貞。幼榮裝作天真,直言不諱的道:「那女人不知廉恥,長得還不如一個宮女好看!朕是皇帝,喜歡哪個妃子是朕的事,朕不喜歡她,當然就不想看見她。」
皇太后坐在榻間,宮女正為她畫甲。聽了他的話,皇太后不耐的蹙眉問:「你覺得她長得不好看?」
幼榮撇嘴道:「不好看。」
&你覺得怎樣的女子才叫好看?」
幼榮坐着垂頭想了片刻,腦中逐漸浮現一個人影,「首先她的脾氣得好,聽我的話。」
皇太后點頭,「不錯,這些姜貞也能做到。」
&唇媚眼,膚若白瓷,手如柔荑。卻不失大氣,處事得體明辨事理,且學識淵博,通天曉地!」
皇太后聽了前幾個條件時眉頭高挑,聽到後面時忍不住笑道:「皇上這是什麼書上看來的,像你一般大的女子裏面可沒這等奇女子,還能通天曉地的。」
幼榮靈機一動,「母后,兒臣突然想起來,父皇身邊原本不是有個叫昭寒的女神官嗎?」
皇太后道:「是有這麼個人,不過被召回太虛殿已經有幾年了。」
&是為什麼被召回去的?」幼榮追問道。
皇太后疑惑道:「怎麼突然對這事感興趣了?」
幼榮泄氣道:「只是忽然想起她罷了,那位女神官在父皇身邊這麼多年,兒臣小時候每次見父皇都能看見她。這麼久不見,都忘了她的模樣了,只記得是個好脾氣的。」
&不過也是個不安分的。」皇太后冷笑,擺手令宮女離開,接着道:「她離開後先皇還找了她幾次……聽說將是下屆太國司,於是早住進星宿宮了。」
&也太突然了!」幼榮道:「兒臣還記得前天人還好好的,第二天就不見了,兒臣還想莫不是她做錯了什麼事,才突然不見了。」
皇太后聞言不由深思,「這也的確奇怪,人說走就走了,怪的還是連先皇也不知情……」
&兒你不必多想,到底是太虛殿的人,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的。」皇太后教導道:「別和太虛殿的人來往太多,這些人不安好心,你還記得太皇太后是如何說的嗎?」
幼榮吶吶低頭,「是,兒臣明白了,日後一定不會再提起太虛殿的人了……」
皇太后欣慰的點了點頭,突然發現話題被扯遠了,又說起姜貞,「怎麼?皇兒你真的絲毫不喜姜貞?」
幼榮瞪大眼,意圖讓自己看起來更誠懇一些,「對啊!兒臣真心討厭她,根本不想見她,母后你就把她帶走吧!」
皇太后卻笑着搖搖頭,「你只是還小,不懂男女之情,覺得害羞罷了。」
幼榮的表情逐漸冷淡下去。皇太后接着道:「姜貞是個好姑娘,你以後莫辜負她,說不定以後她還能為你生個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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