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驚得睡意全無,連滾帶爬地繞過衣架,來到世民榻邊,「二殿下,你叫我?」
「子軒,我好冷啊……」世民閉着眼,喃喃地說。
終歸還是來了!
「別怕,你等我一下。」子軒忙把自己的被子也捂在他身上,只見世民全身發抖,牙齒打顫,臉色蒼白,口唇乾裂。子軒心疼地撫上他的面頰,滾燙滾燙的。
子軒急忙穿好自己的衣服奔到李進的大帳,一邊跑一邊喊:「李進!李進!快起來!」
李進被子軒走了調的喊聲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周圍的人也全醒了。
「怎……怎麼了?」李進揉着眼睛看着子軒。
「二殿下病了!快去兵營那邊調最好的醫官過來。還有,多準備些棉被,有多少要多少,趕快送來!」
子軒說完,轉身就走,卻被李進拉住了胳膊。
「你去哪兒?你有沒有事啊?」李進焦急地看着子軒。
子軒氣急敗壞地打掉他的手,「我沒事,我得趕快回去,難道扔下二殿下一個人!」
子軒回到世民身邊,給他捂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被,他仍然喊冷。
「二殿下,再堅持一下,醫官馬上就要來了。」子軒擰了溫熱的巾帕替他擦着臉。
世民勉力睜開眼睛,「楊子軒,你好像一早就知道我會生病。」
子軒怔了一下,點點頭,「是。」
「是瘧疾嗎?」世民問。
子軒心疼地望着他,「是。不過你不用擔心,吃點苦、遭點罪罷了,會好起來的。」
世民苦笑,「你還真是料事如神。我渴了,給我倒點水喝。」
「好。」子軒扶起他來,餵了半碗水,李進領着兩個醫官匆匆地跑了進來。
「二殿下,您怎麼了?」李進帶着哭腔進來跪在世民面前。
世民虛弱地說:「我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快起來。」
李進聽了大驚,忙轉過身去拜天地,「二殿下胡說的,皇天后土都沒聽見,要應也應在李進身上吧!」
「行了,起來吧,我不說不吉利的話就是了。」世民道。
兩個醫官一個姓王,一個姓張,是軍中最好的了。兩人輪流給世民診了脈,又交換了一下意見。那王醫官開口道:「秦王殿下得的應是瘧疾,驟感畏寒,全身發抖,顏面蒼白,牙齒打顫,並且發燒,這正是瘧疾初期的症候。況且現在兵營正盛傳瘧疾,想是秦王殿下也染上了。屬下這就給殿下開方子,吃幾貼應會好轉。」
世民道:「那,有勞二位了。」
「不敢,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二位醫官隨李進退了出去,子軒道:「你先躺下,我去給熬點粥。」
「可是我沒有胃口。」世民道。
子軒耐心地扶他躺下,「沒有胃口,多少也得吃點兒,『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吃東西怎麼跟瘧疾打這場仗啊?難道咱們英勇無敵的秦王殿下,不怕敵人,怕這瘧疾不成?」
世民笑道:「這嘴皮子,何時這般厲害了?」
子軒調皮地一笑,唇邊綻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當然是跟你學的,總跟在秦王殿下身邊,嘴皮子還能沒長進?」
子軒剛要出帳,世民在後面叫她:「啊,對了,你順便把劉文靜和殷開山叫來。」
「好。」子軒知道他要向這兩個副將交待軍務,只是……
子軒端着粥進來,正聽見世民對劉文靜和殷開山說:「……你們記住,別中了他的計,千萬要據城堅守,不能出戰。薛舉的軍隊缺少軍糧,因此急於速戰速決,假以時日,必然拖垮他們,到時不戰自勝。」
殷開山道:「我等知道了,元帥放心,請元帥安心養病。」
於是二人出了大帳。
子軒遞過粥來,可是世民全身都在發抖,那手拿着勺子都十分吃力。
「我來餵你吧。」子軒接過粥來,盛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遞到世民嘴邊。
世民只見她瑩白纖細的手指如青蔥白玉,襯着那隻銀勺更是散發着柔美誘人的光澤,笑道:「有時生點病也好,能得美人伺候。」
子軒嗔道:「快吃吧!病好了再練嘴皮子。再說了,回長安才能見到美人,秦王妃、韋妃、楊妃哪個不是美得不可方物?沒由來的調笑我?」
世民一邊吃一邊說:「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就你這樣姿色的女人,真的就如元吉說的,一抓一大把。」
子軒放下勺子,道:「我知道自己長得醜,也不配在這兒伺候秦王殿下,李進長得漂亮,讓他來吧。」
子軒作勢起身,世民忙拉住她,「沒說你丑,全軍營你最好看。」
子軒翻了個白眼,「全軍營就我一個女人!」於是氣急敗壞地又坐下餵他吃粥。
李進悄悄地走了進來,見子軒守在世民身邊,不時地幫他擦臉上的汗珠,小聲問:「二殿下睡着了?」
子軒輕聲道:「嗯。你去幫我換些熱水來,走路小聲些,別吵醒他。」
「知道了。」
李進輕輕地放下水,對子軒道:「子軒妹妹,很晚了,你還沒吃晚飯吧?我來照顧二殿下,你去吃飯吧。」
「沒事兒,我不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照顧好他?」子軒道。
李進道:「那我替你一會兒還不行嗎?你總得吃飯。我知道你擔心二殿下,可我這不也是心疼你嘛!」
「行了,行了。我去吃就是了,你看好他,他若醒了,你就叫我。」子軒叮囑道。
「知道了,去吧,去吧。」李進趕她出去,自己坐在世民身邊。
不一會兒,李進見子軒回來了,「吃完了,這麼快?」
「吃頓飯能用多長時間,還吃上一個時辰不成?」子軒趕快過來看看世民,見他還睡着,放心了。
「你吃飽了嗎?」李進道。
子軒不耐煩地說:「你很囉嗦你知不知道?快回去睡覺吧!」
「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半夜我過來替你?」李進繼續囉嗦。
子軒道:「不用,你很煩,快走吧。」
李進把一件披風披到子軒身上,「那你自己也注意休息,別凍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子軒擺擺手讓他出去,他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到李進走遠了,世民睜開眼睛,「楊子軒,給我倒點水喝。」
「你醒了,好些了嗎?」子軒細細地看着他的臉。
「出了很多汗,所以渴得很。」世民道。
「哦,我這就去倒水。」子軒說,「是要多喝些水,要是脫水就不好辦了?」
「你還懂醫術?」世民問。
子軒拿水來餵他,「在我的家鄉,每個人多少都懂點醫學常識。」
世民哼道:「你的家鄉,我還真想去看看。」
子軒知道他不信,「二殿下,反正你也不信,咱們說些別的吧。」
「好。」世民道,「說說你拒絕突利,又拒絕大哥,難道是因為李進?」
「啊?你說什麼?」子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世民說:「也不是沒有可能。雖說李進不是突利、大哥般的風流人物,但為人忠厚,待你又很好。很是心疼你呀,『子軒妹妹』。」
「原來是因為這個,」子軒垮着一張臉,「原來你剛才沒睡着,偷聽我們講話……我跟李進……你還真有創意。」
世民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子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進沒有兄弟姐妹,我看他可憐才與他結拜成異姓兄妹,所以他才叫我『子軒妹妹』,所以他才心疼我!還有啊,李進有意中人的,那就是你的大丫鬟秋實。你的兩個親信相愛你都不知道,你這主子怎麼當的?我要是你,回長安就快點把喜事給他們辦了吧!」
「還有這等事?我還真不知道。」世民說。
子軒眯着眼睛看着他,「二殿下,你對我的私生活好像也很關心呀?」
世民忙閉了雙眼,「楊子軒,我頭暈的厲害,快扶我躺下。」
清晨的陽光灑遍大地,啾啾的鳥叫聲引的子軒的一對細長的睫毛一動一動的,終於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睜開了一雙晶亮的眼睛。她已在世民塌前坐着睡了一晚。
世民呢?他怎麼樣了?子軒趕快轉身看他,只見他的臉紅得厲害,呼吸急促,鼻翼扇動着,吸氣時顯得很費力氣。再往頭上一摸,燙得像剛燒開的鍋。
子軒嚇得手腳冰涼,「二殿下,二殿下!快醒醒!你怎麼了?」
世民被她叫醒,還未來得及說話,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二殿下,你覺得怎麼樣啊?哪裏不舒服?」子軒急切地問。
世民大口喘着氣,「胸……胸口疼得厲害……針扎一樣的疼……」
子軒手足無措地說:「怎……怎麼會這樣……你等我……李進!李進!快傳醫官!」
張醫官診過脈後,對王醫官說:「秦王殿下的病不太像是瘧疾啊,瘧疾一般先是發冷,後是發熱,一覺醒來,倒是精神輕快,食慾恢復,此為間歇期。之後又是發冷、發熱,周而復始。而殿下卻持繼高熱,並伴有咳嗽、胸痛,這……」
張醫官正要說下去,卻看見王醫官使來眼色,忙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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