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四十五章、初生的農業稅
矮人出面牽頭，異族聯盟紛紛響應。具體聯絡交易的工作都不需要矮人煩惱，他們就直接全搞定了。
牽制人族的戰略目的有之，充當二道販子賺上一筆，同樣也是原因之一。
大張旗鼓的參與進來，各族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出來。別的東西都可以隱瞞，矮人製造的武器裝備卻藏不住。
偶爾一兩件精品武器，可以說是工匠技藝精湛，大量的精品武器，全大陸都只有矮人能夠量產。
前線的官兵察覺到了異族聯盟介入後，很快就意識到事情要大發了，立即將消息反饋回了各自的勢力。
……
阿爾法王國。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凱撒四世就下令召開王國高層會議。
在戰略方面，他從來都幹得很不錯。雖然自己的戰略判斷能力一般，但勝在知道開會討論。
經過各方討論出來的方案，或許不是最好的方案，但一定是最符合王國眼下需求的方案。
「陛下，異族聯盟暗中支持地心種族是不假，但要說他們下場參戰，暫時還言之過早。
最起碼精靈族現在就不想挑起戰爭！
有小道消息傳出，精靈母樹已經可以孕育精靈了。
如果消息屬實的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精靈族都會選擇沉寂積攢實力。」
宰相德爾加多侯爵率先開口說道。
精靈母樹恢復的消息，純粹是人族的猜測。
理論依據非常簡單，精靈森林全面戒嚴了，就連各族使臣都不允許進入他們的王城。
任何詭異的行為，背後都有一段故事。
搞出這麼大動靜，就算不是精靈母樹復甦，也有其他大事發生。
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乾脆就釋放小道消息試探精靈們的反應。
目前尚未得到任何官方回應，但人族內部已經有一部分人認定是精靈母樹復甦了。
證據不需要的，作為對手的直覺就夠了！
假如消息屬實，精靈族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精靈母樹不光能夠孕育精靈，開出來的花，還可以提高精靈的受孕概率。
昔日精靈族能夠稱霸大陸，最大的功臣就是精靈母樹。
「消息屬實，那麼精靈就更該動起來，把大陸的水給攪渾了。
聯盟能夠容忍一個偏安一隅的精靈族，但絕對無法容忍一個能夠威脅我人族霸權的精靈族！
精靈母樹能夠受損一次，就可以受損第二次，甚至是徹底毀滅。
各國雖然因為利益有各自的盤算，但在涉及種族霸權的問題上，大家的立場還是一致的。
聯盟中的強者出面調停，組織一次大軍遠征，理論上是完全可行的！」
說話間，艾克曼伯爵還看了哈德遜一眼。
這種大規模軍事行動，一旦在聯盟議會中通過，統帥位置落到哈德遜頭上的概率高達九成九。
作為距離精靈族最近的人族大國，阿爾法王國肯定是聯軍中的主力。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風險和收益雙高的豪賭。
成，則掃清王國稱霸北大陸最後的障礙；敗，則元氣大傷重回被動挨打的受氣包時代。
「艾克曼伯爵，你說的可能，僅僅只是軍事上。
事實上，精靈族能夠一直逍遙到現在，不光是軍事問題，更是經濟問題和政治問題。
精靈族不同於獸人，他們不光總體實力強大，單兵力量也很驚人。
尤其是在叢林之中交戰，他們還能夠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一旦發起大戰，必定是曠日持久。需要消耗的錢糧，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雖說是整個聯盟分攤，但是這些錢糧要從各國運到王國，再從王國途經莫西公國之後，才能運送到戰場上。
一名士兵在前線作戰，最少需要三十名士兵運送糧草物資。
考慮到戰場上的複雜性，伴隨着戰線的推進，消耗還會進一步加大。
想要覆滅精靈族，可不是百八十萬就夠用的。巨大的錢糧消耗，足以讓各國恢復理性。
就算是要打這一仗，也是在掃清盤踞在中大陸的幾支異族之後，大家才敢放手一搏。
至於精靈母樹的恢復，其實大可不必擔心。
就算是真恢復了，精靈的生育力也提高了，這些初生的小精靈也沒有戰鬥力。
多給他們算點兒，一年十萬新生兒。精靈族生育人口幾乎恆定，百年之內增長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人口高速增長，還要等這批新生兒成年之後。
想要威脅我人族的霸權，最少需要積攢幾百年的實力。
目前的大陸局勢，異族聯盟想要支撐數百年，怕是沒有那份能力。
如果不發生意外的話，王國會在三十年內侵吞獸人帝國，百年之內完成消化。
精靈族高層如果有遠見的話，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增強實力，而是要怎麼才能保全自身！」
聽了弗蘭西斯伯爵的解釋，哈德遜只能感慨不愧是財政大臣，這算賬能力就是不一樣。
戰爭看似在比拼軍事實力、逼迫錢糧，實際上更是在比拼生產力。
人族能夠迅速崛起，除了政治手段玩的溜，軍事實力不弱外，最重要的還是生產力超過了各族。
時間線往前推，最初的人族並沒有什麼優勢，種族天賦放眼大陸只能算中等偏下。
可是人族學習能力強，各族擅長的東西，都被人族學了一個遍。
多種族智慧的結晶，在人族發生碰撞，擦出了文明躍遷的火花。
修煉天賦不強，可以優化功法，創造出最適合自身的功法。
在別的種族修煉相對單一的情況下，人族世界各種修煉分支層出不窮，呈現出了百花齊放的盛世。
教廷的做大，一定程度上扼殺了這種修行盛世，但教廷已經衰落了。
只要基數足夠大，強者總是會有的。
現在的人族，頂尖強者數量的優勢或許不是非常明顯，但中下層力量絕對遠超各族。
……
群臣不斷各抒己見，很快就帶懵了凱撒四世。
大家說的都有道理，並且還有各自的理論基礎做支撐。未來的局勢怎麼走，誰也不敢斷言。
「哈德遜元帥，你怎麼看眼下的局勢?」
被點名了，哈德遜還處於懵逼狀態。很明顯剛才他和凱撒四世一樣，被群臣給繞暈了。
看法肯定是有的，但現在的討論，相當於對未來局勢的推演。
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於既定的邏輯模板推出來的，萬一中間發生變故，所有的推論都會作廢。
就像是之前大家預言:教廷必將在各國的蠶食之下，一路衰落下去，直到最後毀滅。
結果因為魔災爆發、地心種族入侵、海外強者回歸，三大變量因素把教廷從滅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陛下，對王國來說，異族聯盟是否介入戰爭，其實一點兒都不重要。
王國境內沒有地心種族盤踞，異族想要支持都找不到扶持目標。
異族聯盟直接參戰的話，我們還是要和獸人打，就當是伐獸戰爭提前了。
以獸人帝國目前的狀態，根本就不是王國的對手，頂多半年時間我們的邊界線又能向前推進數百里。
精靈母樹是否恢復，那就更不需要浪費時間了。
藏的了一時，藏不住一世。只要精靈族的新生兒數量大幅度增加，我們就可以默認是精靈母樹恢復了。
待覆滅獸人帝國之後，再開啟討伐精靈族的戰爭即可。
沿用我們對付獸人的戰略，每隔幾年發動一次戰爭，不斷和他們拼消耗即可。
眼下最需要做的，還是先對邊界上的土地進行劃分。
王國之前遷徙過去的自由民，現在已經紮根下來。成效還是不錯的，解決了前線駐軍三成的錢糧。
後續這個比例，有望提升到五成。
無論是繼續遷徙自由民，還是直接分封貴族統治，都不能一直讓土地閒着！」
哈德遜謹慎的回答道。
沒有任何政治表態，卻又代表了貴族集團的利益。
王國政府想要增加直屬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奈想法很美好，現實卻非常的殘酷。
遷徙自由民，別看哈德遜嘴上說的簡單，實際操作上的阻力之大超乎想像。
自古「戍邊」都是天下的頭號苦差事，一般情況下都是流放罪犯。
前面遷徙自由民，王國政府就是強頂着壓力推動的。連帶着凱撒四世在民間，都被罵的狗血淋頭。
繼續遷徙自由民，且不說輿論上的壓力，王國也沒那麼多無業游民啊！
現在留下來的都是有一技傍身，可以在城市中立足的，一個個都是有家有業的主。
王國政府敢強令這些人去邊疆開荒，人家就敢調頭跑路去別的國家定居。
真正留給王國政府的路，還是繼續分封土地，讓有開擴進取心的貴族過去。
這可不是哈德遜故意挖坑，完全是王國的後續戰略需要。
要覆滅獸人帝國，沒有一幫急先鋒怎麼行呢？
哈德遜的做法只是給王國年輕一代不斷豎立榜樣，讓大家看到對外開擴的好處。
十年前的邊界是北地，七年前的邊界是北疆七省，五年前的邊界是近東，現在的邊界已經到了雪月湖東部。
按照這種推進速度，現在的邊界，要不了幾年就會變成王國的腹地。
僅僅只是過幾年苦日子，有進取心的貴族子弟，還是不介意的。
到了地方上，這些人都是王國最堅定的主戰派。
王國的疆域越往前推進，他們的領地就越安全。支持戰爭，就是在維護自身的利益。
這是一個陽謀，哪怕各方都知道哈德遜的計劃，大家也必須支持。
覆滅獸人帝國是根本國策，所有利益團體都必須為這項戰略目標服務。
「元帥說得不錯，這些邊界領地確實需要治理起來。
宰相，這個問題已經擱置很久了，你們政府是怎麼計劃的？」
凱撒四世順勢甩鍋道。
拖延時間是他和政府商議的結果，可惜時間成功拖延了下來，王國政府還是沒有拿出足夠的人口過去填充。
貴族領主們在教皇國搶了大量的人口，怎奈這些都是私人財產，不是王國政府可以奪取的。
主要是最初制定政策的時候疏忽了，光顧着收錢，忘記了人口這回事。
後續王國政府想要從貴族領主們手中採購農奴，怎奈大家都知道王國政府的目的，果斷選擇了拒絕。
反正買家不只王國政府一個，不能為了一時的零頭小利，就斷了自家子弟未來的路。
就算沒有適齡子弟的，也要考慮在貴族圈的風評，不能出賣階級利益。
當然，真心要買還是能夠買到的。王國的貴族不賣，還有其他國家的貴族會賣，只要價格足夠高，一切都好商量。
導致計劃破產的主要因素在於——計劃執行者也是貴族。
在具體操作的時候，打了一個折扣。沒有第一時間進行採購，反而是等哈德遜大手筆採購之後，農奴價格飆升了上去才出手。
對一個窮逼的王國來說，性價比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價格一上去，原來的預算就不夠了，計劃自然只能夭折。
凱撒四世沒有沖在第一線，都是內部會議做出的決策，這口鍋現在毫無疑問要落在政府頭上。
一個簡單的眼神暗示，德爾加多侯爵就明白了國王的意思，這是要啟動備用計劃。
「陛下，政府已經做好了相關的預案。對新增領土的處置，總體上我們還是遵循王國的傳統——軍功封爵！
只是上一次大戰中獲得足夠戰功的功臣數量有限，只能分封一小部分土地。
考慮到對新增領地控制的需要，我們還是決定全部分封出去。
為了維護公平性原則，不符合條件的貴族想要獲得封地，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除了要繳納每畝三金幣的土地爵金之外，還必須多承擔百分之五的農業稅。」
按照亞斯蘭特大陸的傳統，貴族的土地是不需要向王國納稅的。
政府的財政收入主要源於商業稅、礦稅、關稅，戰爭時期可以徵收戰爭稅。
阿爾法王國的情況特殊，因為軍事壓力太大，貴族們要攤銷一部分前線的軍糧開銷。
這些都是被逼出來的，要是大家不承擔這部分義務，窮逼的王國政府根本就養不起那麼多兵。
理論上來說，等覆滅獸人帝國之後，這部分攤銷也就沒了。
一共才收那麼點兒稅，還採取的是包稅制度，政府窮是必然的。
迫不得已，才有了改革派的稅制改革。然而在農耕時代，這些稅收終歸是有限的。
政府眼饞農業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只不過貴族集團不好惹，沒人敢向貴族老爺們徵稅，才有了前面的遷徙自由民戍邊開荒。
毫無疑問，有限的自由民，滿足不了王國的需求。
能夠解決前線三成的軍糧，那也僅限於和平年代，前線的駐軍不多。
一旦進入戰爭年代，那點兒產出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趁着分封的機會，王國政府把主意打到了新興貴族身上。
軍功不足，成為了政府徵收農業稅的最佳藉口。
以往的時候，要是敢提出這種過分要求，絕對會出現無人應封的尷尬局面。
戍邊，那麼危險的事情，政府不給補貼，都沒有人去。
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高風險的戍邊，已經變成了低風險。
現在的情況是王國不找獸人的麻煩，獸人帝國就要偷着樂了，敢過來的犯邊的獸人，一個個都變成了大草原的肥料。
「宰相，又是爵金，又是農業稅，中小貴族怕是承擔不起啊！」
哈德遜緩緩開口說道。
政府的動機他都清楚，並且在內心深處也是支持的。畢竟，這些稅又不會讓他交。
只是身份所限，這種時候必須要為軍方的有為青年們爭取一二。
「元帥，爵金是允許賒欠的！
假如後面立下了大功，也可以沖抵這些爵金。所以這方面的壓力，基本上可以無視。
農業稅的問題，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政府才徵收五個點，大家完全可以承受。
一年之中少舉辦幾次宴會，就把這筆開銷省下來了。
主要還是為了維護王國的公平性原則！
在軍功不足的情況下獲得爵位，要是不付出一定的代價，對其他人非常不公平。」
德爾加多侯爵的話說完，哈德遜隨即點了點頭。
該爭取都爭取了，政府給出的理由非常充分——軍功不足！
至於細節上的瑕疵，未來立下軍功可以沖抵爵金，卻無法免除農業稅，哈德遜故意裝作沒聽出言外之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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