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四十四章、十字路口

    多了一個攪局者加入，草原上的局勢變得越發混亂。

    在各族忙於大戰之時，一個又一個小部落不斷消失在草原上。

    剛開始的時候，損失的只是一些小族，誰也沒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

    大草原上弱肉強食，每天都有小部落誕生和消失。

    可數量一多，大家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最初還以為是敵對勢力不顧禁令下的黑手，仔細探查發現各族都有損失。

    「查！」

    沒有絲毫猶豫，各族掌權者第一時間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不查不要緊，一查到處都是問題。

    巫妖王初來乍到，被查到的訊息不多。

    神秘人控制的邪教組織，可是長期在草原上活躍，認真一查許多問題都暴露了出來。

    突然發現自己治下還有一個龐大的邪教組織，獸人各族都坐不住了，紛紛採取雷霆手段進行打擊。

    紛亂的草原局勢，連帶着貿易都不好做了。

    許多商隊陷入邪教風波，就連王國安插過去的情報組織，也遭到看獸人無差別的打擊，只能選擇沉寂下來潛伏。

    收到消息的哈德遜，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直接選擇了冷眼旁觀。

    獸人大草原越熱鬧，王國的戰略就越容易實施。

    作為既得利益者，在覆滅獸人帝國的問題上，哈德遜立場是非常堅定的。

    哪怕王室內鬥，都沒有動搖他的決心。

    ……

    「巫妖王進入了大草原，消息確定麼？」

    「巫妖王」哈德遜可不陌生，第一次遠征莫西公國時期，雙方就差點兒遇上。

    獸人攻破伯特利要塞，蘭頓伯爵選擇同歸於盡，放出了先祖封印的巫妖王。

    正好路過的哈德遜，順手撿了一個便宜，從萊伯隆家族的倖存者手中換取了一份傳承。

    當初他以為獸人擊殺了巫妖王，事情就結束了。沒有想到這貨不僅沒死，還很記仇。

    四處逃竄的萊伯隆家族成員不好找，逼着他自爆的獸人，可是稍微一打聽就能夠知道。

    「公爵，消息應該不會有誤！

    亞斯蘭特大陸巫妖寥寥無幾，聖域層次的巫妖王數量就更少了。

    最近幾百年已知的，就是普里姆法聖聯合多名強者封印的那位。

    古老傳聞，命匣不毀，巫妖不滅。

    擁有這樣的天賦，在和獸人的戰鬥中逃脫，重新捲土重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聽了何塞的解釋，哈德遜微微點頭。

    超凡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命匣不毀，巫妖不滅」的傳聞，也未必就是假的。

    不過哈德遜更願意相信，這種復活也是有限制的。要是可以無限死而復生，這個世界早就是巫妖的了。

    「隱晦的把消息傳遞給獸人，讓他們知道霍亂大草原的不光有邪教組織，還有一隻巫妖王。

    再散播謠言說：這些邪教組織和地心種族有勾結！」

    添亂他是專業的！

    真真假假的內容混在一起，最容易混淆視聽。

    只要心中有一絲遲疑，獸人就很難在短時間內和地心種族合流。

    「好的，公爵！」

    ……

    時代的洪流裹挾着所有人前進，大陸局勢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變化着。

    發了狠的人族，很快在和地心種族的交鋒中佔據了上風，部分戰場甚至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伴隨着人族聯軍在戰場上不斷取得勝利，異族陣營漸漸坐不住了。

    唇寒齒亡談不上，但是能夠給人族添麻煩，他們還是很樂意做的。

    灰燼之堡。

    自從和人族中斷貿易往來之後，矮人王國的生活水平，就直線下降。

    雖然有來自異族聯盟的市場填補，但那也僅限於賺錢。

    相比人類世界，異族聯盟這邊的文明發展進度，實質上還是落後了一個時代。

    許多看似一樣的商品，在生產工藝和效率上都存在着質的差距。

    官方貿易終止後，走私貿易開始在矮人王國盛行。

    不過這些貿易，更多的是單邊買入，出口卻是寥寥無幾。

    這是矮人王國產業結構決定的！

    陣營對立之下，禁運最嚴厲的就是——武器。

    賣武器給敵人，然後用來進攻自己，這種資敵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幹。

    任何大規模貿易，最需要注重的就是平衡。

    純買入的交易模式，註定不可能持久。

    矮人王國的家底厚實，還有現金入賬，一時半會兒倒也扛得住。

    他們能夠扛得住，不等於盟友們也能夠扛得住。

    在大陸貿易之中，矮人王國總體上是處於強勢地位。每年都有大量的現金流入，覆蓋掉進口支出依舊有不小的盈餘。

    為了經濟有序發展，或者說是為了避免懷玉其罪，矮人王國每年都會大手筆的對外採購。

    礦石、糧食、布匹、酒水、魔晶……

    只要是能夠用到的東西，他們都會進行採購。尤其是易於長期儲存的礦石、魔晶、魔核，更是大量囤積。

    矮人王的祖訓：「花出去的錢才是錢！」

    在這種背景下，矮人王國每年都有盈餘，但總體上的盈餘都不高，基本上屬於貿易平衡。

    現在情況發生變化，原本的大陸循環經濟模式，變成了聯盟內部循環模式。

    偏偏盟友們的生產力有限，讓他們拿錢到矮人王國買買買容易，但是讓他們出口商品平衡貿易逆差，那就為難人了。

    魔晶、魔核是戰略物資，不能大量出口。能賣的就剩下糧食和礦石了，最終的結果就是矮人王國收了一堆的礦石。

    大宗商品交易最棘手的就是運輸。

    本該暴利的買賣，在運輸途中一消耗，利潤是直線下降。

    少賺點兒也無妨，但想用原始的礦石抵扣採購的高溢價武器，數量絕非一星半點兒。

    在以物易物的同時，各族還要掏出大量的現金，以補上差價。

    按照最初的計劃，矮人王國拿到錢後，又會用這些收益在各族進行採購，最終實現貿易平衡。

    可惜計劃很完美，現實卻非常骨感。

    矮人王國早就習慣了使用人類世界的商品，突然要進行更換，連替代品都不好找。

    具體表現就是:價格高昂，質量還不好。

    一天兩天看在盟友的面子上，大家也就忍了，時間一長誰都受不了。

    在這種背景之下，走私貿易很快出現，並且飛速進行蔓延。

    即便是矮人王國高層三令五申打擊走私貿易，也只是限制住了武器出口，人族商品湧入根本就攔不住。

    最終的產業鏈條就變成了：

    異族聯盟的金幣——通過貿易進入矮人王國——走私外流到人族。

    ……

    「緝私隊是幹什麼吃的，別告訴我大街小巷上的人族商品，你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矮人王怒斥道。

    看似只是走私，實際上卻是一場看不到硝煙的經濟戰爭。

    雖然亞斯蘭特大陸沒有通過經濟戰爭，擊垮一個國家的先例，但潛意識還是矮人王覺得：這樣的經濟模式自己吃虧了。

    作為一名以商業見長的矮人王，在經濟方面的敏銳嗅覺，遠比一般人強得多。

    「陛下，我們已經盡力了!

    走私貿易都是民間行為，王國和人族接壤的邊界線太過漫長，很難完全禁絕。

    其中許多地區，不適合軍隊活動，卻成了走私的重災區。

    政府曾多次組織打擊，但因為保密工作不到位，最後收效甚微！」

    亞倫宰相委婉的回答道。

    真心不是他們不賣力，問題在於參與走私的，都是王國實權派。

    在分封制度之下，中央政府對地方的控制力非常有限。

    沒有把武器裝備賣出去，那都是大家顧全大局了。

    僅僅只是從人族採買一些酒水、布匹、香料、糖……根本就不算事兒。

    有實權貴族參與走私，禁止走私貿易就成了一紙空文。

    除了不給王國政府交稅、交易地點偏僻一些外，其他的和正常貿易也沒有多少區別。

    「該死的蛀蟲！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麼幹，每年會給王國造成數百萬、乃至上千萬金幣的外流麼？

    這些本該從盟友手中採購物資的資金大量外流出去，時間長了勢必會引發不可控的經濟風險！」

    面對矮人王的怒噴，亞倫宰相緩緩回答道：

    「陛下，走私貿易不光在王國盛行，盟友們的情況也沒有好多少。

    對人族的貿易禁運，實際上現在已經名存實亡，只剩下我們和精靈還在認真執行。

    至於資金外流的問題，其實完全沒必要替盟友們操心。

    沒錢就開礦，填不上窟窿就省着點兒花。

    他們都有經驗，能夠應付過去!」

    落後也有落後的好處。

    部落時代談經濟危機、貨幣危機，都顯得太過扯淡。

    如果不是矮人王國對外貿依賴度高，操心這些問題也是多餘的。

    得到了這個意想不到的答案，矮人王直接無語。搞了半天，就他一個人在操心。

    盟友們都沒有危機意識，他的擔心純粹是無用功。

    真要是局勢失控，那就發動戰爭。

    亞斯蘭特大陸上的許多戰爭，都是源於內部矛盾激化，為了轉移矛盾才發起的。

    沒有什麼問題是打一仗不能解決的！

    打贏了，靠戰利品渡過寒冬；打輸了，直接不用過冬。

    「同地心種族聯繫的怎麼樣，這個新市場我們可不能錯過了！」

    一臉尷尬的矮人王當即轉移話題道。

    「陛下，請放心！

    只要用過王國的產品，就沒有不說好的，那幫地心種族自然也不能例外。

    附近的地心種族，都已經聯繫上了。這幫傢伙可比我們那幫盟友富裕多了，剛開始交易就讓我們賺了不少。

    除了錢財之外，地心世界的很多礦產，也是價值連城。

    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交易過來的秘銀，比王國過去一年的產量都高。

    各類寶石、水晶，也是大有收穫。

    地心世界的礦產資源，實在是太富裕了！」

    亞倫宰相略顯激動的說道。

    難得遇上一群土豪，對做慣了窮逼盟友生意的矮人來說，着實是不容易。

    按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光和附近幾個地心種族之間的貿易，能夠賺取的利潤都比和盟友們貿易賺的多。

    這是資源分佈決定的！

    地面世界的珍惜礦產，到了地心世界很有可能爛大街，反之亦然。

    在兩地資源完全互通之前，這種信息不對等創造的利潤，是非常可觀的。

    同樣的暴利，遠在萬里之外的哈德遜，就沒有能夠享受到。

    雖然大家都是在做買賣，可人家地心種族對人族這個霸主的警惕性，遠比矮人要高。

    能夠提高軍事實力的珍惜礦石，黑暗精靈很少拿出來交易。

    珍惜的魔法材料更不用說，人家寧願拿魔晶沖抵貨款，也不願意出手。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訊息不對等，哈德遜都不知道黑暗精靈手中究竟有什麼。

    畢竟，礦產、魔法材料都是分地域的，有些地區儲量豐富，有些地區直接沒有。

    「很好，那就繼續擴大和地心種族之間的貿易，順便給人族增加一些難度。

    可惜精靈族那幫老頑固，堅決不接納地心種族進入聯盟，不然我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矮人王忍不住吐槽道。

    在他看來，精靈和地心種族之間的矛盾，都是幾萬年前的破事了。

    當事人死了一茬又一茬，仇恨只存在於歷史書上，早就沒有了切膚之痛。

    現在大陸霸主是人族，作為弱勢的一方就應該放棄以往的仇恨，聯合起來共同對付這個大敵。

    可惜精靈認死理，人家根本就不相信地心種族能夠放棄仇恨，也拒絕這些種族加入聯盟。

    聯盟中各族雖然有想法，但老大的立場太過堅定，大家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

    「陛下，這些話您可不能讓精靈知道，不然您的酒缸就危險了！

    眼下的局勢，確實對地心種族非常不利。如果沒有外力支持，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如果想要這些買賣長期持續下去，我們必須要想辦法保住這些地心種族。

    一旦這些地心種族戰敗，就會有大量的地心入口落入人族手中。

    若是讓人族獲得了地心世界的資源，聯盟的前景堪憂啊！」

    亞倫宰相憂心忡忡的說道。

    最近幾百年，人族的勢力不斷壯大。在對外問題上，也是越發的強勢。

    尤其是最近獸人帝國衰落之後，兩大陣營的實力對比，更是直接失衡。

    幸好人族那邊教廷也衰落了，不然軍事壓力能夠壓得矮人王國喘不過氣來。

    「哎！」

    矮人王感嘆一聲說道：「外務部在私底下進行串聯吧！

    爭取讓盟友們在私底下給地心種族一些支持，必要的時候直接擴大矛盾挑起戰爭。

    我有預感，繼續放任人族做大必然會招來滅族之禍，關鍵時刻精靈族未必靠得住！」

    軍火販子，就沒有懼怕戰爭的。

    矮人同樣是戰鬥種族，曾經也牛逼過，只可惜他們命不好。

    在精靈帝國衰落期間，過早的跳了出來，結果霸權沒爭到，先挨了一頓毒打。

    如果不是後面各族陸續跳出來，搞不好他們就要從大陸除名了。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作為挑戰霸權失敗的代價，矮人不光元氣大傷，到了獸人帝國時代也被重點關注。

    想玩兒爭霸，前期的低調是不可避免的。

    早早被霸主給盯上了，想完成原始積累純屬做夢。

    好不容易熬過了獸人時代，新繼位的人族玩的更狠。誰強就打擊誰，連藉口都懶得找。

    毫無疑問，遇上這樣的霸主，矮人一族發展必然會受到限制。

    為了避免遭到打壓，矮人不得不裝慫。

    外派的矮人公使更是故意紙醉金迷，表現的毫無鬥志，以迷惑人族聯盟。

    某一代矮人駐外公使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飲用了人族世界的酒水，喚醒了血脈中的嗜酒天賦，假紙醉金迷變成了真酒缸。

    本色演出最能迷惑人，效果是槓槓的，成功讓矮人在人族聯盟的危險等級下降了兩個檔次。

    只不過這貨也把酒癮帶回了矮人王國，接着就是全族皆酒鬼。

    酒精影響了矮人一族的生產效率，也為他們獲得了喘息之機，人族不再把他們視為威脅。

    利用難得的和平期，矮人一族不斷打鐵積攢實力，慢慢有了今天的矮人王國。

    獸人帝國衰落之後，他們就成了反人族聯盟中僅次於精靈族的第二大勢力。

    排名基於紙面上的數據，一個軍火王國的真實戰鬥力，在全面開打之前，誰也無法準確進行衡量。

    時代的洪流再次將矮人一族帶到了十字路口。人族欲統一大陸的野心，現在都懶得掩飾了。

    夾雜大陸中間的矮人王國，註定不能像精靈族一樣偏安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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