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看着這些大箱子,心裏盤算不斷。
這軍餉是有了,還差官吏的俸祿,以及兗州平定後的賑撫災錢。
『又是一筆大數字。』
劉辯心中輕吐一口氣,仿佛想將心中的迫切壓力給吐出來。
王允想的還是司隸的那份任命名單,觀察着劉辯的神情,等待着時機繼續諫言。
潘隱回來了,手裏多了幾道奏本,上前與劉辯道:「陛下,尚書台,大司馬府送來的。」
劉辯看了他一眼,打開第一道。
只是匆匆一掃,他就大喜的道:「皇甫卿家果然不負朕望!」
劉辯抬頭向王允,笑道:「皇甫卿家於昨日,在山陽郡大敗黃巾亂匪,收復兗州!」
王允臉上不見多少喜色,反而道:「陛下,臣認為暫且不能掉以輕心,青州,冀州的黃巾亂匪已過百萬,朝廷缺錢少糧,還須謹慎。」
本來正高興的劉辯,一口氣莫名堵在胸口,收回目光,翻開第二道,頓時微微皺眉,自語道:「黑山軍?」
黑山軍居然出現在了兗州附近!
劉辯想了想,打開第三道,這是東郡太守橋瑁的奏本,通篇彈劾皇甫嵩『殺害士人,屠戮良善,擁兵自重,居心叵測』。
劉辯沒當回事,看向最後一道,只是一看,他猛的抬頭,雙眸灼灼,劇烈閃動。
王允見着,連忙道:「陛下,出什麼事情了?」
劉辯心裏飛速計較,隨口的道:「匈奴寇五原。」
王允大驚失色,道:「陛下,那牛輔,是否在五原郡?」
劉辯看了他一眼,無聲點頭。
王允低頭,皺着眉思索。
五原郡,在并州最北方,歷年都遭受匈奴的侵擾。
現在的關鍵是,牛輔在五原郡,如果他與匈奴勾結,做了帶路黨,整個并州都將危險!
劉辯想着并州的情況,又分析者洛陽,而後是兗州,不禁心頭凝重。
這一連串的問題疊加,由不得他從容,慢慢來了。
「曹操到哪裏了?」劉辯看向潘隱。
潘隱立即就道:「應當快到河內了。」
劉辯手裏現在能用的,就曹操這支兵馬了,左思右想,道:「那孫堅到哪裏了?」
潘隱道:「昨日奏報,剛到南陽。」
劉辯斟酌再三,深吸一口氣,道:「讓他轉道去漢中,接任漢中太守。命曹操,即刻北上河東郡,歸盧植調配。董卓什麼時候到京?」
潘隱應着,估算着時間,道:「應當還有兩日。」
劉辯將奏本拍入他懷裏,道:「傳旨,楊彪,荀攸,鍾繇,進宮議事。」
王允心裏猛的一跳,預感有大事發生,急忙抬手道:「陛下,這是?」
劉辯面無表情,道:「司隸的事情,就依荀卿家的奏本,無需再議。王卿家不要再多言了。」
迎着劉辯冷冽的目光,王允心裏堵的慌,猶豫着張嘴,但見劉辯雙眼裏警告更濃,欲言又止。
劉辯心裡冷哼一聲,轉向史阿,道:「是你有話說,還是皇甫堅長有話說?」
史阿是第一次見劉辯,倒是不驚慌,又瞥了眼王允,道:「回陛下,是小人。小人回京一路上,聽到很多傳言,說是有眾多豪俠齊聚冀州,欲圖謀大事。」
劉辯神色不動,心裏的的迫切感更重了,道:「用你的關係,好好探一探。」
史阿抬手道:「小人明白。」
劉辯沒有再多說,轉身走進書房。
他將地圖放到桌上,認認真真的審視着。
「青州,幽州,并州,司隸,兗州,冀州」
劉辯神情漠然,一個個的看着。
青州的黃巾軍最盛,號稱百萬,肆虐各地。冀州,兗州相差無幾。幽州,并州則是內外交困,既有內亂又有外患。
而司隸同樣不輕鬆,三羌前年才從三輔撤走,兗州就在司隸邊上,一點大意都不能有!
「烽火連天」
劉辯擰着眉,輕聲自語。
整個北方仿佛都失控了,雖然好像還在朝廷手裏,可控制力卻是微乎其微,只有有兵的地方,才有絕對的控制權。
潘隱站在劉辯不遠處,看着他的滿面憂色,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劉辯細細盤算着,發現他手裏能掌控的兵力好像很多,但分散在全國各處,能夠自由調配的少的可憐。
「捉襟見肘」
劉辯心頭如墜大石,這北方各州,只要有一州崩潰,後果就不堪設想。
他心裏又盤算着手裏的各個將領,發現除了『三傑』外,能完全信任的似乎並沒有幾個。
「穩住,穩住,再給朕一點時間」劉辯雙眼灼灼,低聲自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潘隱輕輕上前,道:「陛下,人都在外面了。」
劉辯雙眼一定,仍舊看着地圖,道:「讓他們都進來吧。」
潘隱應着,對不遠處的小黃門示意。
旋即,以楊彪為首,王允次之,荀攸,鍾繇四人便陸續進門。
劉辯大步走過來,一擺手,道:「無需多禮了,坐吧,情況你們都知道了,都說說吧。」
劉辯走到他的位置,跪坐好,看着四人。
四人見禮,坐好後,反而各自沉默。
黑山軍出現在兗州附近,說明冀州,幽州對黑金沙已如無人之境。并州匈奴寇邊又將董卓女婿牛輔夾在中間。
兗州還未徹底平定,青州那邊情況膠着。
整個北方是戰火不休,處處燃燒,綿延不絕。
情勢危急!
楊彪左腿包裹的嚴嚴實實,拄着一支小拐,極其緩慢的坐下,跪坐着,依撐着小拐,斜着身體,頭上細汗涔涔,很是辛苦。
王允慣常的寡言少語,不聲不響。
荀攸思索再三,與劉辯道:「陛下,并州牛輔或可爭取,還須看董太尉的態度。」
劉辯嗯了一聲,道:「還有兩天到京。」
「關於黑山軍,」
荀攸沉着臉,道:「還是以安撫為主,暫時不能對其用兵。」
就算能,朝廷也沒有多餘兵力,只能依靠幽州牧劉虞。黑山軍號稱百萬,又多在山林,想要圍剿,必然曠日持久,那錢糧就沒數了。
朝廷沒錢沒糧!
劉辯沉吟不動。
荀攸頓了下,繼續道:「兗州,大司馬既已平定,那應當問題不大,只需朝廷賑撫。青州,也需賑撫。」
劉辯目光微動,旋即微微點頭。
荀攸的話其實很簡單,擊潰黃巾亂匪或者其他叛亂其實並不難,關鍵在於平定後,不能任由其復熾,否則朝廷還得繼續征剿,來來回回,沒完沒了。
問題還是在於,朝廷沒錢沒糧!
鍾繇抬起頭,肅色道:「陛下,鹽政一事,應當儘早開始。」
能夠快速來錢,來足夠的錢,除了鹽政,沒有其他辦法。
劉辯沒有回答他,向王允道:「王卿家,伱以為?」
王允抬起手,道:「陛下,司隸暫未妥定,若是再對鹽政動手,臣空欲速不達。不如,暫且加田稅。」
劉辯眉頭一皺,直接看着楊彪,道:「楊卿家?」
楊彪好像又胖了不少,臉更圓更胖,挺着大肚子,左胳肢窩架着拐,有些艱難的抬起手,道:「陛下,臣代表楊家願意向朝廷捐納一萬萬錢,並將整理田畝一千頃,捐於朝廷,以助朝廷渡過此艱」
劉辯雙眼忽的半眯,笑意一閃而過。
他不是很在意這些錢和田,而是楊彪這個態度!
這想瞌睡就來枕頭!
王允見狀,連忙道:「陛下,臣家無餘財,願意向朝廷捐納一千萬錢。」
他本也想捐地,可地實在不多,幾百畝拿不出手,太多了又肉疼。
荀攸與鍾繇對視一眼,並沒有說話。
他們雖然出身大族,但不像楊彪那樣有地位,家財並不多。
劉辯伸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後慢悠悠的笑着放下,一臉舒心的道:「還是楊卿家忠君體國,無愧是四世三公。」
楊彪抬着手,神色不動,道:「楊家一切都來自於君恩,而今國運多艱,楊家理當與國共渡難關。」
劉辯深以為然的點頭,看向王允等人,道:「楊卿家之言,朕心甚慰。若是我大漢世家皆能有楊家之心,何至於此?」
荀攸,鍾繇微微躬身,雖然不說話,卻也心知肚明。楊彪這麼做,還是怕了,擔心步袁家後塵。
王允見劉辯沒理會他,放下手,跪坐不動。
「臣不敢當。」楊彪胖臉上,無喜無悲,頭上細汗涔涔。
劉辯右手的食指與大拇指輕輕摩挲,見時機差不多了,道:「楊卿家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劉辯坐直身體,沉聲道:「朕決意,復設丞相,由楊卿家擔任。」
一直保持着臉色不動的楊彪,忽然的神情大變,胳肢窩的拐崩了出去,直接向前栽倒。
劉辯猛的竄了出去,一把扶住楊彪,道:「楊卿家不用行此大禮,楊卿家所作所為,完全配得上,快起來。」
楊彪左腿根本使不上力,雙手艱難的撐着地要起來,但這一下太猛,他雙腿彆扭,起不來,坐不回去。
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怎麼樣,他頭上大汗如瀑,一雙小眼睛急急眨動,氣喘吁吁的道:「陛下,臣,臣不敢當」
劉辯也在用力將他扳起來,但雙手抓不到地方,這楊彪又太沉,根本抬不動,一邊用力一邊道:「卿家不用謙遜了,快起來。諸位卿家,來幫忙。」
荀攸與鍾繇還震驚於劉辯要復設丞相,又見着這一幕,愣了下才回過神,紛紛站起來,將楊彪給抬回去。
王允在一旁看着,雙眼一陣厲色。
復設丞相,就會有專權的嫌疑,楊彪此人要能無能,要才無才,他坐上丞相之位,於朝廷,於大漢,只會有害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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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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