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沒亮,青靈別府中老道人的弟子全都起了個大早,一個個換衣洗漱收拾個不停,然後一眾弟子認認真真早課。
高宏清其實自己在房中也早就起來了,有限的幾身道衣也在看個不停,最後還是穿上了昨天那一身,畢竟已經是最好的衣裳了,而且也顯得比較隆重。
出門的時候,聽着弟子們比以往更加整齊有力的聲音,高宏清臉上也是露出滿意的神色。
走到前頭的院中,一眾弟子一邊打着慢節奏的一套功法,一面口中念念有詞,背誦的咒文比以往都要有氣勢。
見到老道人來了,一眾弟子也不停下,直到功法打完幾遍,眾人才在大師兄的帶領下漸漸停下,然後面向老道人。
「師父早~~~」
十幾個弟子異口同聲,高宏清滿意地點頭。
「道長準備好了嗎,一會就要進宮了,若是可以,務必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
此刻的御花園中,除了皇帝,還有包括尚書左僕射和俞子業等人在內的一些大臣也在,說是一同賞梅,其實很多大臣都知道皇帝要見法師。
「原來如此!」
其中有人以障眼法施展「隱身術」,同樣看得皇帝和諸位大臣驚嘆連連。
不過那鬼物恐怖的模樣瞬間變化,成了一個婀娜的美婦人,在皇帝和群臣面前翩翩起舞,那尺度之大又讓不少人看直了眼睛。
周圍的法師也都看向高道人,不知道這個帶着弟子的老道為什麼被皇帝重視,實際上如今各方法師相互之間都還不清楚底細。
「哦,忘了和高道長說了,今日奉詔面聖的不只是您,還有其餘一些法師,也都是朝廷較為重視的一些人,鑒法大會的章程很快就會下來,皇上也想先見一見較為不凡的法師。」
就連高宏清和其餘三位法師都心頭狂跳,雖然只是一場小雪,但改變天時已經是很高的道行了,甚至沒聽到對方念誦什麼法咒。
尚書左僕射走到了俞子業身邊。
天上的雲朵肉眼可見的速度厚了一些,原本還能見到陽光,這會顯得有些陰沉,在眾人下意識被看向空中的時候,有人近乎了一聲。
不一會,司馬瀟帶着一眾法師陸續過來。
劍鳴聲起,仿佛有一陣無形的波紋擴散,抖鬼的法師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的鬼物也剎那間縮回了養鬼瓶中。
「是」
「不知幾位法師是?」
皇帝轉身,後方的許多大臣也頓時止步。
「那就好,馬車已經在外頭了,道長若是方便,我們現在就動身吧,雖然還有一個多時辰,可畢竟不能讓皇上等啊!」
話音落下,那道人回頭看了身後兩人一眼,兩人施法結印,而他則大袖朝天一甩。
皇帝帶着官員在御花園中走着,也有一些官員在後面議論。
「師父,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師父,丹爐也找看過了,爐火平穩!」
眾人這才發現,天上竟然開始飄落雪花。
老道人不多說什麼了,原來不只是召見自己啊,他心中頓時有了一股淡淡的危機感。
「在下/貧道/老夫拜見陛下!」
「那是自然!」
「聽說道長帶來一個丹爐,數千里爐火不熄,可有此事啊?」
「那輛馬車給我一種很呃,很特殊的感覺。」
「高道長!」
此話一出,周圍幾個法師都是心頭一驚,重新打量其貌不揚的高道人一行,而朝廷的一些官員也眉頭緊鎖,忍不住有幾句議論。
「是師父!」
馬車穿過早晨相對冷清的京城街道,靠近皇宮大門的時候,老道人和兩個弟子就開始緊張起來。
「我等乃是肖山三聖是也!」
皇帝臉上帶着笑容,看着眾人點頭。
「是師父!」
監副進來之後看了看眾多出來的道人和那邊院中那尊顯眼的丹爐,然後湊近道。
這真是又讓人緊張又讓人期待,眾弟子都激動得不行,一個個從昨天晚上就開始較勁,希望自己能跟隨師父一起進宮。
「陛下,御花園中梅花盛開實在讓人賞心悅目,不過貧道聽說賞梅最好是在雪中,如此才是美不勝收,就讓貧道來獻醜為陛下的御花園添一份色彩吧!」
高道人臉上露出笑容。
「俞大人,陛下不會真的今日要見那些所謂的法師吧?」
皇帝也是面露驚色,甚至直接站了起來。
「不錯,精神抖擻!」
監副湊近側簾看了看。
「回陛下,已經到了。」
那道人和身後兩人臉上都帶着得意的笑容,躬身又行了一禮。
高道人雖然衣着相對樸素,但身邊還跟着兩個弟子,派頭是一點不差,在皇帝打量之下心中緊張,但表面上卻維持着鎮定。
「在陛下和諸位大人面前獻醜了!」
「司馬愛卿,諸位法師可到了啊?」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剛剛還有一絲陽光呢!」
弟子們這才重拾精神,都來京城了,以後好日子有的是,隨後就同師父一起去吃早飯。
「陛下,貧道便是!」
「嗯!」
兩個弟子興高采烈地走來,隨後高宏清和監副又說了一陣話,叮囑弟子在這不要生亂,看護好丹爐,然後就出府上了馬車。
「這,難道是法師施法讓天空降雪?」
今日又有小朝會,不過這會已經結束了,但也不是所有大臣都已經退下。
剛吃完沒多久,前院門口方向走來一人,正是司天監的監副,高宏清趕忙迎上去。
「貧道汪衣。」「貧道許治。」「貧道柯賦。」
「哦,魯大人!」
「好好好,朕真想早點見識見識道長的丹術!」
「一個個的都在想些什麼,都來京城了,注意點!」
「嗯,都很好!今日進宮,就由勝義和伯敏陪同為師一起面聖!」
受到皇宮中烏煙瘴氣的氣息一激,一柄傳承多代君王,自武宗駕崩後懸掛在御書房中二十多年未動的天子劍,發出一陣清亮的鋒鳴
「嗡——」
皇帝話音才落,肖山三聖之中的一人直接上前了一步,這舉動多少有些逾越,但他對其他人似乎都不屑一顧,拱手對皇帝道。
來的人一共有九個,高宏清帶着兩個弟子算三人,那個肖山三聖也算三人,另外三個則都是單獨前來,嚴格來說是五個位次。
「下雪了!」
同在馬車上的司天監監副問了一句,老道人讓開半個身位指向外頭。
那三人下意識相互看了看,也各自說出一些術士的法術,但也難免吹噓一番,有的不便展示,也有的使出一些小手段引得皇帝大笑。
「周相何必明知故問呢,鑒法大會已經是聖上關切的頭等大事,此舉也不意外。」
御花園中有着淡淡梅香,一些特殊品種的梅花在這冬月就已經開了。
「回陛下,貧道一脈丹術傳承近三百年,多年以來一直修行不怠,傳到貧道這裏已經是第二十二代,不敢說多有建樹,卻也自問不辱沒師門傳
承!」
司馬瀟行禮之後匆匆離去,皇帝和一眾大臣也不走了,就在這一棵梅花樹下等候,太監更是搬來桌椅。
「好好好,幾位道長好本事啊!這幾位法師都有什麼本領?」
「傳他們過來吧。」
不過老道人忽然有種感覺,下意識掀開車簾看向那邊,那是另一輛馬車也在靠近宮門。
「諸位愛卿,今日恰逢其會,正好隨朕一起在鑒法大會前見見我朝的一些高功法師。」
不等其餘官員有什麼反應,皇帝就看向司馬瀟。
聽到皇帝問起名諱,三人中的後面兩人也上前一步,陸續行禮報上名號。
直接改變天候令天空下雪,這手段帶來的衝擊可是太大了,就連俞子業和一些大臣都面露驚色,這已經不是凡間手段了吧?
當然也有一個例外,就是大師兄莊勝義,他肯定是會被師父帶着的,所以其他人爭奪的就是另一個名額。
「此乃貧道之師傳下來的寶爐,爐中之火不可熄滅,也不會輕易熄滅!」
「真的說下就下?」
皇帝和大臣或好奇,或不屑,或皺眉或維持平常面貌,但都看着過來的一眾法師,他們到了跟前便紛紛向着皇帝行禮。
監副先一步行禮,高宏清也不敢有什麼架子,趕忙回禮。
「遵旨!」
高道人其實想說很不舒服,但是話到嘴邊就又改口了,這畢竟是皇宮門前。
雖然這些手段,甚至明顯是邪道,但皇帝卻看得十分興奮。
司馬瀟湊近幾步道。
但是高道人不卑不吭。
「諸位法師不必多禮,對了,誰是高道長?」
前頭的皇帝走到一棵大梅花樹前,看着怒放的花朵臉上露出笑容,忽然看向一側。
更有人竟然在御花園喚鬼,隨身養着的瓶子裏鬼物現身,嚇得一些大臣都驚叫起來。
「嗯,大人說得是!勝義、伯敏,隨為師來!」
這來了京城就是不一樣,高宏清也不說早飯這種詞了,一口一個早膳。
也是此時此刻,附近文慶宮御書房內。
一眾弟子今天強烈的表現欲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剛到京城比較亢奮,也是因為師父要進宮面聖,而且說了會帶兩名弟子一起去。
一進入宮中,老道人心中就有一種厚重的感覺,而後面幾輛馬車上,有人錦衣有人道袍,同樣也都有類似的感覺。
「高道長怎麼了?」
果然,兩輛車馬在被禁軍檢查之後都進入了皇宮,而在之後還有幾輛車也到了宮中,每一輛車上都有司天監的官吏陪同。
「不知諸位法師都有什麼本事啊?」
皇帝臉上露出喜色。
俞子業話音平常,但周顯德覺得多少帶着幾分諷刺,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了。
高宏清和兩名弟子心中一喜,前者再次拱手。
皇帝說着看向其餘幾位法師。
大師兄和其中一個弟子激動地大聲應和,其他弟子則頓時都有些泄氣。
「朕聽說道長擅長煉丹,可有此事?」
天空的小雪也停了,肖山三聖人人都身上發寒。
面聖的法師,除開高道人的兩個弟子,七人中有五個在這一瞬間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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