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娜醒了。
在記憶斷片前,她只記得有個女人忽然闖進牢房。一邊嘻嘻哈哈說着風涼話,一邊做了些什麼。
然後她就昏過去了,還以為會這樣死了呢。但她不僅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視野逐漸清晰,她發現已經不在那陰暗潮濕的牢房,而是個很普通的房間。
擺着水果和瓶裝水的桌子,裝滿各類書籍的書架,還有一張舒適的床。
瑟拉娜就從這床上醒過來。手在身上摸來摸去,她很快發現兩件事。
第一是衣服換了,變成了一身肥大的白衣。當然她珍惜的戒指也不見了。
第二是她身上的傷口,疤痕,凍瘡,全部消失。身體宛如重生般完好。
她還以為是不是被換了身體,這種事在奈恩星不算罕見。但書架旁邊的落地鏡告訴她,至少看着還是原來的樣子。
「這是什麼?」
瑟拉娜注意到脖子上多了個金屬環。看上去是金屬,但摸上去又沒有金屬的粗糙和冰涼。
它剛好貼在皮膚上,既不會讓瑟拉娜感到難受,也不會掉下來。
話說這玩意連接口都沒有,怎麼套上去的?
她下了床,發現地上有鞋。她已經不知多久沒見到能穿的鞋了。
就在她思考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房間的門橫着打開。
「喲,精神不錯嘛。」
有個女人進來了。瑟拉娜眼睛一眯,又很快舒展開。
這女人與把她弄暈的女人很像,但仔細觀察能發現不是同一個人。
她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鏡,散開的頭髮毫無打理的跡象。嘴上說着問候的話,語氣和表情全都是冷漠。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腦子混亂嗎?」
女人邊說邊坐在椅子上,門就那樣開着。此時的瑟拉娜身上沒傷,體力也比較充沛。
但她還是沒有立刻衝出去。門外沒有風,傳出的亮光也不是太陽光。這地方恐怕只是某個建築里的小房間而已。
於是瑟拉娜反問。
「你是誰?」
「嗯唔」
女人掏出一個煙盒,叼出一根點着了,先美美地吸上一口。
「呼這味道真讓人上癮。你要試試嗎?」
「我就算了。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有點強勢啊。是因為戒指不見了所以變得焦躁了嗎?」
「誰知道呢。但我想你不希望我變得暴躁吧?」
「呵呵呵,倒也無妨。」
女人又抽了一口。
「放心吧,你的戒指我好好保管着呢。我知道那東西很容易引起你情緒的變化,不可能隨便扔掉的。你的情緒對我來說很重要。」
幾句對話下來,瑟拉娜是越來越討厭這個女人了。
她先平復好心情,坐在床上。
「既然你照顧我的情緒,那就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女人笑着點頭。
「當然,隨便問吧。」
「你是誰?這是哪?你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別急,一個一個來。我叫埃洛莉斯,把你弄昏過去的是布洛莉雅。」
瑟拉娜認知感知了一下。
「你,沒有人類的溫度。」
「不愧是曾經的冷港女兒,看來那份對生命的關注本能還未完全消退啊。你說得對,我和布洛莉雅都不是人類。」
「那我再猜猜看。你們應該都是以■■■為原型被創造出來的吧?」
「真聰明,就是那樣。順便一提,我們一共有四個人,被賦予了不同的職責。我的職責就是研發,這裏就是我的研究所之一。」
埃洛莉斯吐口煙,又補充道。
「位於三次元的地球,日本的冬木市。」
這是個讓瑟拉娜沒想到的地方。
「三次元?你們把我帶到這裏要幹什麼?」
「不是說了嗎?我的職責是研發,自然是要拿你做些實驗了。」
說着,埃洛莉斯在她的眼鏡上按了按。鏡片便在她面前投射出文字和圖像。
她讓這圖像與瑟拉娜的身體重疊,保持這個姿勢觀察了一會兒。
「嗯各項指標良好,身體狀況OK,就該這樣。老大也是夠蠢的。」
然後按掉圖像。
「俘虜要麼殺,要麼好好對待。折磨俘虜既沒效率又沒道理。」
「所以是你治療了我?」
「小事一樁。老大說要研究一下你的身體,我也很感興趣。既然你醒了,咱們馬上開始吧。」
「呵,明明可以趁我昏過去的時候動手。」
「讓你昏迷只是為了治療你身上的傷,這個過程其實還挺疼的。話說回來」
埃洛莉斯走近瑟拉娜,伸手按住她的肚子。
「我猜你老公為你做手術的時候沒麻醉,畢竟奈恩星沒這技術。既然這個容器是在你清醒時安置的,那麼自然應該在你清醒時調查。」
「真夠嚴謹的啊。」
「這就是我的作風。跟我來吧。」
說着,埃洛莉斯慢慢走向門口,忽然回了下頭。
「雖然我覺得不需要提醒,你最好老老實實的。那個項圈可不是裝飾品,聰明如你應該能明白吧?」
瑟拉娜冷笑道。
「是啊,但說不定我哪天就想自盡了。」
「你可以試試,我保證你會像今天這樣從床上醒過來。」
埃洛莉斯頭也不回地出去了。瑟拉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在後面。
這地方就算是湮滅領域裏,恐怕也找不到相似的。走廊的牆壁全是銀白金屬,有的地方還鑲嵌着各種方形的東西,或是發光,或者帶着圖像。
也難怪,生活在奈恩星的瑟拉娜怎麼可能理解科幻風拉滿的研究設施。走廊里不時有蛇影士兵穿梭,又給這地方增添了神秘感。
就這樣「參觀」了幾分鐘後。
「你們把基地都搬到地球了?」瑟拉娜忽然問道。
「可以說搬,」埃洛莉斯回答,「也可以說建造。這是採用了艾澤拉斯天災軍團技術的結果。」
「艾澤拉斯其他二次元世界嗎?」
「就是那樣。我們吸收來自各個世界的情報,不斷完善和進化,由此研發出更先進的技術,創造更多更強大的士兵。」
「你們已經把地球全部佔領了吧?還需要更多戰力嗎?」
「當然,我們的戰爭還未結束。抑止力可真是匹烈馬呀。為了制服它,我們損失了相當多的士兵。結果還是放跑了最不該放跑的敵人。」
埃洛莉斯擺了擺手。
「啊,聽不懂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打算解釋。」
我也沒打算問,瑟拉娜心想。她只擔心迦勒底的安危,才問了剛才的問題。
迦勒底還在,那樣就好,還有希望。即使地球被蛇影佔領,也仍然有希望。
就看迦勒底能不能在埃洛莉斯說的「戰爭」結束前殺回來了。
「好了,就是這裏。」
走過兩條走廊,用電梯上了一層樓,埃洛莉斯把瑟拉娜帶進了主實驗室。
偌大的空間裏擺滿了瑟拉娜看不懂,但本能感覺到不適的設備。十幾個蛇影士兵立在這裏,隨時聽候埃洛莉斯的命令。
埃洛莉斯招招手,兩個士兵走過來。
「接下來就請你好好配合了。放心,我會儘量減少你的痛苦。」
「那我先謝謝你了。」
瑟拉娜順從地走過去,被兩個士兵抓着胳膊,按在實驗台上。
明明這裏比那牢房空曠,光明,溫暖,卻讓瑟拉娜更加緊張,甚至恐懼。
她堅定一個念頭,好驅散這些糟糕的心情。
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無論是自己,還是瑪修。
*****
逼迫抑止力做出反應,是韋伯能想到的最貼切的表達方式。從呂布那幾句話里能得出這個結論。
雖然不是百分之百。
先明確一件事。對於迦勒底一直認為的,二次元屬於人理的一部分,所以二次元入侵屬於人類內戰的觀點,韋伯並不認同。
人理抑止力阿賴耶的保護的對象永遠是三次元人類,而不是二次元人類。考慮人理誕生的過程,就很容易明白了。說白了,人理就像一塊布,將人類這一種族的概念鋪在地球上。人類的所有文明與歷史都由這塊布承載。
蓋提亞的人理燒卻就是把這塊布連同上面的東西包起來,再一把火點着,使人類這個種族徹底消失。與將人類屠殺殆盡的區別在於,人理燒卻會使得人類這個概念無法再次誕生於地球上。
又扯遠了。
總之,人理承載着人類發展繁榮的歷史和文明。換言之,只有根植於人理這片「土壤」上的人類,才是抑止力的保護對象。
那絕不可能是與這個歷史發展幾乎沒有關聯的二次元人類。
當然,二次元宇宙誕生自人理,這也許是可能的。畢竟基於人理而成的虛幻存在,迦勒底也曾見識過許多。雖說這樣大規模的存在未曾有過就是了。
韋伯甚至大膽推測,奈恩星也有着與根源地類似的結構,也就是基於某種與大聖杯功能相同的存在集合而成的世界。這些就以後再說。
概括起來一句話。
「我認為二次元的入侵對於三次元來說,是一場徹底的種族戰爭,不是什麼人類內戰。依我之見,從北極出現湮滅結界開始,抑止力就應該做出反應了。」
軍師的話讓管制室沉默了許久,有人贊同有人不解,但大家都沒有說出口。
最後還是達·芬奇講了出來。
「如果是這樣,那二次元可以召喚三次元從者又該怎麼解釋?不,應該說二次元能召喚從者該怎麼解釋?」
韋伯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
「這也是我的一個推測。達·芬奇你曾說過,感覺召喚二次元從者像是在讀取數據對吧?」
「對。」達·芬奇看向刑部姬,「這還是小刑提醒我的。」
「是嗎?」刑部姬很不相信地嘀咕着,「公主只是覺得,二次元從者的設定和經歷,應該不是那麼統一所以」
「沒錯。」韋伯接着說道,「二次元依賴設定,目前的二次元從者都表現出了這一點。特別是一些劇情和設定不足的從者,玩家對他們的印象,聯想,也可以化作靈基的一部分。
「這就說明,二次元的英靈座——姑且這麼稱呼——是一個巨大的數據庫。它能吸收來自三次元人類的思念和想法,將其形成自己的數據,再反應到二次元從者身上。如果我的這個推測沒有錯,那麼恐怕有一件事會成真。」
韋伯的臉比平時又嚴厲了幾分。
「它能從三次元吸收的,會不會不止是和二次元有關的東西呢?」
立香和戈爾德魯夫露出吃驚的表情。達·芬奇的吃驚幅度比他們小,但順着韋伯的話,她明白了這個的推論的可怕之處。
因為已經有事實能夠證明這一點。
「比如吸收了迦勒底的資料,」達·芬奇說,「所以維吉爾熟悉迦勒底內部情況,還認出了我和福爾摩斯。這樣連在二次元召喚的三次元從者為什麼能保留迦勒底的記憶也能解釋了。」
一番話嚇傻了管制室所有人。二次元「英靈座」吸收了迦勒底的資料?怎麼聽怎麼覺得不是真的。
因為,如果,一旦,這要是真的。
那擁有這些資料的蛇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簡直不能細想。
返回館驛的路上,再沒有人說過話。
*****
徐州地界,琅琊城內,有座比衙門更顯赫的府邸,那就是曹嵩的大宅。
這位從皇帝身邊退下來的老臣,曾官至太尉,位列三公。為官多年,財產不計其數。再加上那個當丞相的兒子曹操。
莫說徐州,就是放眼天下,也沒人敢動他。
這就是他現在生氣的理由。
今天夏侯兄弟來拜訪他,他設宴款待。席間兩人多次提及,有人可能要加害於他,讓他有些不悅。
等到筵席散了,天色漸晚,正要回房休息的曹嵩和幾個下人走在庭院裏。
「哼,一派胡言!」
他瞪起眼睛,身邊的夏侯淵還在堆笑。
「老爺子,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您真得聽一聽啊。」
「胡言亂語,不聽也罷!」
曹嵩背過身去。
「回去告訴阿瞞,叫他好生為朝廷效力!老夫還輪不到他來操心!來啊,送夏侯將軍去歇息!」
說罷,曹嵩便不再理睬夏侯淵,和下人們回房去了。
夏侯淵聳聳肩,告別曹嵩,表情輕鬆地走出去,到宅院外面。
找到了靠着牆的夏侯惇,抱怨起來。
「哎呀,老爺子真是倔脾氣。惇哥,下次再有這事還是你來吧,我可受不了。」
夏侯惇微微一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場合你最合適。換成我,可能就要挨兩下了。」
「嗯,老爺子確實幹得出這事。不如咱們猜猜看,老爺子能不能幹得過刺客。」
「呵呵呵,說不定還真能。不過」
獨眼將軍的後背離開牆壁,仰頭望了眼天上稀疏的星光。
「正因為知道他不行,所以咱們才會來嘛。」
夏侯淵一臉頹廢。
「是是是,丞相也真會使喚人。」
這兄弟倆一邊說嘴,一邊在院外立着。他們帶來的兵士也都各自找地方歇息。今晚所有人就在這裏等。
等到大約二更天時。
「呀啊!!」
院子裏爆發了尖叫聲,騷亂聲,似乎發生了什麼,很快亂作一團。
兄弟倆馬上帶人闖進院子,按住一個慌張的下人。
問清發生什麼事之後,夏侯淵帶上所有兵士,直奔曹嵩的房子。
夏侯惇則獨自出去,連夜趕路。
奔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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