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
這名字立香當然熟悉。任何了解三國的人都知道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更不用說迦勒底也曾有過名為呂布的從者。
只是立香對這個名字的反應有些微妙。
提到呂布,人們首先想到的大概是他冠絕天下的蠻橫武勇,以及令人不齒的反覆無常。堪稱傲慢的化身,最終自取滅亡。
但立香在過去的第二特異點——七丘之城見過泛人類史的berserker呂布。那玩意一言以蔽之,就是機械人。
天知道為什麼呂布變成了機械人。可能是受狂化影響,失去了語言功能和判斷力,成為純粹的殺戮機器了吧。
再怎麼說也是一代猛將,武力的化身。多少讓人唏噓,呂布不該是這個樣子。
而應該是眼前這位的樣子。一言以蔽之。
就是鬼神。
「哼。」
於三人面前勒馬,呂布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掠過。
給立香的感覺,就像是屠夫在羊圈裏漫不經心地挑選今天的犧牲品。即使修瑪和韋伯做好了戰鬥準備,這種感覺依然牢牢佔據了立香的大腦。
在他思考對策之前,搶先給他灌輸了一個念頭。
打就是死。
最終,「屠夫」選定了立香,多觀察了幾秒。
手中方天戟緩緩舉起,發出死亡宣告。
「你,就是迦勒底的御主吧?」
簡單的問話,仿佛帶着強大的氣壓,把立香想呼出去的氣壓了回去。讓他咳嗽了幾聲,胸口發麻。
這個狀態,已經接近面對巫妖王時的感覺了。所以立香並非沒有經驗。
他先讓雙腳站定,控制住腿的顫抖,然後深呼吸。
「眼光不錯啊。」
何等的逞強,不出意料換來了呂布諷刺的冷笑。
「哼,聽說迦勒底是打遍四個世界的強者集團,我感覺你們身上有點強者的味道。」
他下了馬。赤兔立刻化作魔力消散。
「若是能讓我盡興,也不枉我服從蛇影這麼久了。」
「這傢伙也是蛇影的」
戈爾德魯夫的汗說來就來。他剛才還在想能不能用話術拉攏呂布,看來是行不通了。
所長急忙看向刑部姬。
「刑部姬快!有什麼對策?已經免不了一戰了!」
「對對對對對對策」
刑部姬如夢初醒,使勁拍兩下腦袋,恍然大悟。
「對了!對策!快,先用平A把呂布打下馬,然後騎馬跑遠!到別的地方找些雜兵攢滿無雙槽回來無雙他!大概重複個五十次就能磨掉了!千萬別正面硬剛!呂布平砍都能掉老多血了!」
「你丫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啊!」戈爾德魯夫氣到爆粗,「那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咒語啊!」
「但是,但是,但是公主」
「夠了!」
所長本來頭疼,聽完以後又胃疼。沒了所羅門系統的刑部姬除了真名看破,在戰鬥中也派不上多大用場了。
「藤丸,想辦法逃走吧!至少逃進城裏!」
「我知道!」
立香答應着,給了韋伯一個眼神。韋伯心領神會。
「爭取時間,修瑪。」他低聲說。
「我知道。」修瑪將雙劍握得更緊。
「想走!?」
兩人低語的樣子被呂布瞧得仔細,提起方天戟,往地上一立。
咣——
這個動作讓修瑪心頭跟着一震,仿佛回到了初見八神的時候。
幸好,她已經不會無腦莽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為了最後的目標,中途吃多少敗仗都無所謂的。
就來領教一下三國無雙的戰鬥力吧。
*****
呂布來了!
「喝!」
一個攻擊抬手的動作讓修瑪的緊張又添幾分。那是方天戟,長柄武器,正常都是雙手拿的。
然而呂布卻像用單手武器一樣握着把,輕鬆揮舞。
這攻擊距離,加上呂布的速度,決定了修瑪的第一個動作只能是招架。
鐺——
雙劍接住從左邊橫掃過來的方天戟,立刻被打得貼在修瑪肩膀上。
她急忙繃緊右腿,左手魔力輸入,將劍變換為盾牌。
雖然她可以選擇雙手都上盾牌,但那等於主動放棄了攻擊的意識。經驗告訴修瑪,這極其危險。
哪怕她已經清楚在呂布面前基本不會打出有效的反擊,也必須讓自己保留反擊的念頭。像呂布這種級別的對手,一味防守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就算要撤退,氣勢上也不能輸。
「哎!」
不顧格擋後還有些不穩定的姿勢,修瑪強行衝上去。
方天戟畢竟是長柄武器。只要距離逼得足夠近,就能有效減少它的威脅。
「哼!」
呂布右腳撤後一步,拉回方天戟,以右腳為軸後轉身。同時雙手握戟,轉身順勢斜挑。
一連串動作竟然比修瑪簡單的衝鋒還要快。本來已經準備劈砍的修瑪不得不改成舉盾。
太倉促了。
鐺——
而且太勉強了,奔跑的雙腿根本不足以產生支撐盾牌的力量。這個變招讓修瑪的盾牌差點脫手。
「嗬啊!」
挑開盾牌的呂布即刻展開壓倒性的猛攻。方天戟劈頭蓋臉,肆意揮舞。
完全進入防守架勢的修瑪偶爾想要再次反攻,但是根本沖不起來。
呂布的力氣太大了,每招架一擊,修瑪的架勢都有崩的可能。她只能不斷後退調整姿勢,也就沒時間反擊。
至於夢境領域和同行之影就不用想了。很遺憾,修瑪仍然不能做到隨心所欲地操控。
「嗬呀!」
隨着方天戟又一挑,修瑪被輕易打飛。
落地滾了幾滾,用劍緩衝,迅速起身。
「呼呼」
剛才說她要保留反擊的念頭,現在看也就是個念頭,完全不能實現。
趁着兩人距離拉遠,她瞥了眼身邊。
韋伯和立香不見了,兩人正拼命地跑。只是在這平原上很難逃出呂布的視野。
不過鬼神對逃走的人沒有興趣。他一眼就看出韋伯不是戰鬥的料,能打的只有修瑪而已。
但這點水平。
「弱,太弱了。」
方天戟被他扛在肩上。
「那個叫厄斯托拉的傢伙對你們百般重視,我還以為你們會是何等強者。簡直不像話,根本不能那群從者相提並論!」
「那群從者?」
這個詞讓達·芬奇展開了聯想。
「聽起來是群能讓你過癮的從者,但我覺得你說的不是蛇影之手啊。」
「哼,那幫傢伙我早就打過了。但總是被厄斯托拉打擾,實在掃興。」
呂布微微一笑。
「倒是你們那邊有不少讓我盡興的傢伙。似乎還有冒用我名的機械人?若不是厄斯托拉阻止,我定要把他們大卸八塊!」
這幾句話,信息量好大啊。
而且只能從呂布這種滿腦子都是打架的單細胞從者嘴裏問出來,真是意外驚喜。
如果修瑪能安全回去就皆大歡喜了。
「修瑪。」
「我知道。」
得到達·芬奇的提醒,修瑪慢慢退後。
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呂布的眼睛。
「休走!」
踏步而來,方天戟落下,照頭就砍。修瑪躲過。呂布單手收住方天戟,隨即橫掃。
修瑪等的就是這個,以呂布的力氣肯定能輕鬆做到。
她稍微起跳,雙腳離地。同時繃緊身體,用盾牌接招。
砰——
結果就是被呂布這一擊當場打飛。頂着盾牌的胳膊感覺要和盾牌一起被打碎了。
就是現在!
「該我了!」
空中的修瑪丟掉盾牌和劍,然後只造出一把劍。
燃燒湮滅火焰的魔神器,燃獄。
「吃我一發!」
魔神器,火焰解放。
對着追上來的呂布,修瑪使出攻擊桑基恩時那招。
「崩天火!」
呼——
鋪天蓋地的烈焰如決堤洪水,面前的土地瞬間被紅蓮吞沒。明明沒有什麼可燃物,卻燒得仿佛無法熄滅。
這是只能通過燃獄使出的招式,可不是簡單的點火而已。火焰燃燒的是空間,以及空間內的所有存在。
達·芬奇早就用模擬室測定過許多次,崩天火是一種通過燃燒並扭曲空間來傷害敵人的招式。也就是說,只要處在火焰的範圍內,任何防禦型技能都不起作用。
以修瑪的魔力來說,可以無效化的防禦比較有限。目前最多能無視c級的防禦技能和寶具。但呂布怎麼看也不像擁有防禦技能或者寶具的從者。
所以這一擊實打實地轟在了他身上!
「唔唔!」
灼熱很快化為疼痛,血肉蒸發的疼痛。
呂布沒想到修瑪還有這樣的殺招。就像是準備捏死一隻蟲子,卻被咬了一口的感覺。
然而這火焰尚不足燃燒鬼神的身軀。
「呼啊!」
方天戟一個大風車,火焰被吹得四散。
修瑪早趁着這個機會跑了,跑得老遠。
呂布哪肯放過她。
「來吧,赤兔!」
赤兔馬在身邊現形,呂布翻身上馬。
這點距離,只需幾秒就能追上。
一聲嘶鳴,馬蹄響動,在修瑪背後宛如喪鐘般逼近。
但修瑪頭也不回,只管跑。
就在方天戟即將追上修瑪的時候。
咕嚕——
「什麼?」
赤兔身下的土地忽然變軟,融化,很快形成了沼澤。
「哼!」
呂布乾脆從馬上跳下,躍過沼澤,徒步追擊。
在方天戟又一次逼近修瑪之前。
嘎啦——
他的腳下再次坍塌,居然是陷坑。不僅大,還挺深。
就算是呂布,也沒有雲梯縱的本事,只能不斷墜落,直到坑底。
「耍小聰明!」
罵歸罵,這陷坑的深度超過了城牆的高度,呂布只能爬上去。
等他爬出來的時候,修瑪真的跑遠了。
「嘁。」
當然,即使這樣呂布也可以追。但現在他沒了追的念頭。
因為他完全清楚了,這就是迦勒底的本事。在一對一的正面戰鬥中選擇逃跑,只會用陷阱和計謀來拖延的雜碎。
是呂布最討厭的那類對手。
所以之前那四個幻想地的敵人都是紙糊的嗎?還是說根本沒怎麼戰鬥,全是話療?
「可惡!」
心中最後的期待也落空了,呂布那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煩躁又一次湧起。
見赤兔馬也掙出沼澤,他上了馬,連下邳那邊都懶得望,掉頭離開。
到此,這根源地已經沒什麼能讓他產生興趣的事情。
也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
依靠韋伯逃跑時留下的陷阱,修瑪安全逃進了城裏。
陷阱並不是韋伯的本事,而是來自諸葛孔明的能力。身為天才軍師的他自然也是有相當修為的魔術師,特別在改變地形,建造陣地方面頗有一手。
從修瑪和呂布戰鬥的位置到城裏,韋伯佈下了六個陷阱,全被設定為有一個人通過後啟動。雖然在平原上設陷阱比較沒效率,但對付呂布這種只會直線突進的莽夫足夠了。
雖然從結果來說,更像是呂布故意放走他們的。不管怎樣,活着就好。
守城兵士看到三人呼哧帶喘的,忙問怎麼回事。韋伯把經過一說,果然嚇到了他們。有兵士匆忙去找陶謙報告了。
他們不去,立香三人也是要去的。呂布既然自稱是蛇影從者。
「就代表他跟曹操是一夥的。」
三人在城門邊歇息,韋伯說道。
何等殘酷的結論,戈爾德魯夫還不想相信。
「那個,也不能表明曹操就是聖杯持有者吧?」
「面對現實吧戈爾德魯夫。看看過去的四個幻想地,哪個聖杯持有者不是一系列事件的核心?換言之,你覺得一個擁有聖杯的人會在世界裏默默無聞嗎?就算他想,蛇影也不會同意的。」
完蛋,戈爾德魯夫抱着頭。
一個曹操就夠麻煩了,再加上蛇影的呂布,說不定還有其他蛇影從者。
沒等開戰,他仿佛就看到了結果。
「這,是不是先撤回來比較好啊?」
「先別急着頹廢啦,」達·芬奇說,「冷靜下來,辦法總比困難多嘛。不過在那之前,我覺得應該先討論一下呂布說的話。」
韋伯已經叼上了雪茄,這能讓他的情緒快速穩定下來。
「呂布在地球戰鬥過,是吧?而且看樣子還跟泛人類史的呂布交過手。」
「而且不光是呂布,聽那意思,泛人類史許多從者都出現了,說不定那是一場全面大戰。」
這就讓立香不懂了。
「之前一直沒聽說泛人類史從者出現啊。」
「對。我們一直認為二次元屬於人理範疇,所以來自二次元的危機會被認定為人類內戰。但這個推斷其實相當粗糙,畢竟三次元已經死了很多人。我在意的是這個時間點,和迦勒底亞斯的異常有沒有關係。」
異常,也就是警告人類遇到危機,卻依然能觀測到未來人類的繁榮。
順便一提,迦勒底亞斯觀測的就是泛人類史,三次元的人類,不存在二次元人類充當三次元人類的可能。
技術顧問想了想。
「埃爾梅羅,你怎麼看?」
「應該和蛇影的大舉入侵有關吧?」韋伯吐着煙說,「或許是這種入侵規模太大,使得抑止力不得不進行干涉。」
達·芬奇和戈爾德魯夫對視點頭,包括他們在內,迦勒底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韋伯話鋒一轉。
「如果要我說,原因恐怕不是這個」
彈掉煙灰。
「而是蛇影使用某種手段,『逼迫』抑止力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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