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工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國外賺錢國外花，不把一分帶回家

    第二天，天剛剛亮的時候，耿少傑等人就來到了車站。

    國有大型工廠都是通鐵路的，各種生產物資通過鐵路直接從四面八方送過來，同時，他們的產品也會通過鐵路運輸。沒錯，哪怕一汽就是造車的，他們生產出來的很多車子也不是通過公路直接開走的，而是通過鐵路運輸，這年頭，走鐵路比走公路快多了。

    如果兩輛車開過來，估計今天晚上也到不了，尤其是現在冰天雪地，道路難行。

    兩輛車用一輛平板車，不用爬裝，都是水平放在上面的，看着這兩輛轎車，一汽的領導們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天寒地凍，他們的嘴裏冒出來了一串串白色的霧氣。

    「快，把車子卸下來，小心一些，不要弄壞了鈑金！」耿少傑大聲地喊道。

    老解放吊車已經就位，轟隆隆地響動着，輕輕地把其中一輛吊起來，放到站台上，就在起吊另一輛的時候，這邊的領導們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

    車頭那四個圈的標誌，看上去一點也不比三叉子的奔馳車標差，扁扁的車頭營造出來了一種莊嚴的感覺，車頭側面也很容易插個紅旗啥的，這車擋公務車很不錯，一看就比桑塔納高級！

    耿少傑第一個打開了車門，看向裏面，真皮的座椅和內飾，裏面還帶錄音機，車窗是電動的，玻璃是整體的，後排空間還更大，領導完全能翹起二郎腿來。

    不錯，不錯！

    另一輛捷達轎車也被吊了下來，擠不到奧迪100跟前的人就只能去看這輛車。

    外形有稜有角，和桑塔納有些相似，但是車頭和大燈不一樣，這車子要是量產，肯定會和桑塔納一樣熱銷全國！桑塔納賣二十萬，捷達也賣二十萬，和他們分庭抗禮！

    冷風在呼呼地吹着，眾人的心頭都是一片火熱。

    「各位，我這裏有鑰匙，大家想不想試試車？」後面傳來了秦鋒的聲音。

    當初上飛機的時候，各種油液都不能加，避免危險，從飛機上卸下來之後，德國工程師們就把油液給加齊了，輪胎氣也打好了，畢竟要從飛機場開到車站去。

    「好，小王，快去拎幾壺熱水！」一名領導喊道。

    秦鋒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各位領導，咱們這些車子都是加防凍液的，冬天水箱不會凍，也不需要加熱水，而且，車子的發動機性能良好，基本上都是一把着。」

    「沒錯，桑塔納就是防凍液，這東西真神奇，冬天不會凍，夏天也不會開鍋。」

    一汽領導里還是有一部分人有見識的，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雖然一汽目前生產的車型里都需要加水，但是也聽說過某些車不加水。

    秦鋒上了司機的位置，擰動鑰匙，嗡嗡的聲音響起，發動機就隆隆地轉了起來，看得某些人只咂舌。

    想想咱們的老解放，大冬天的時候先加熱水，等幾分鐘之後，再用搖把搖曲軸，讓發動機各處潤滑到位，都差不多了才會啟動，再看看這進口車，再寒冷的冬天都只需要輕輕地擰動鑰匙，先進，真是太先進了！

    「耿廠長，上來！」

    耿少傑坐進了副駕駛，其他兩名副廠長坐在了後面，秦鋒轟了腳油門，然後開向試車場。

    汽車廠都得有試車場，新車從生產線上下來就能試車，所以零公里的新車是不可能出現的，五公里之內才是正常數字。

    車子平穩起步，沿途遇到的各種顛簸都會被減震系統過濾掉，車內沒什麼震動感，噪音也過濾得很好，大傢伙都是非常滿意。

    「這車子當公務車完全沒問題。」

    「沒錯，就算是給中南海使用都可以！」

    「秦總，德國人怎麼沒有來？」

    德國人？

    當然在等着秦鋒回去說結果呢，畢竟昨天他從一汽領導這邊回來，和德國人商量之後，還沒有再和這邊磋商呢，秦鋒負責當傳話筒，一汽領導都在等着秦鋒的回答呢。

    「天太冷，德國人多睡會兒覺。」秦鋒回答道：「耿廠長，您覺得這車怎麼樣？」

    「不錯，非常好！」耿少傑說道：「其實，你們都不用開到一汽來，直接在首都那邊，請首都的領導乘坐，感受一下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如果在首都那邊試乘試駕，那這汽車的生產可就不一定落到一汽這邊來，說不定就被其他的汽車廠給捷足先登了。」秦鋒說道：「耿廠長，我這可是為咱們一汽考慮。」

    耿少傑點頭：「沒錯，秦總，你是咱們的一汽的好朋友，你要的那批廢舊設備，咱們已經打報告上去了，估計只要這個奧迪100的項目落實了，那些廢舊設備就不會有任何阻力。」

    「嗯，耿廠長，昨天咱們的要求我都和德國人說了，開始說要把克萊斯勒的發動機塞進去，德國人當下就炸鍋了，好在經過我的反覆勸說，他們終於同意了。」

    「秦總，多謝！」

    「不客氣。」

    試車之後，秦鋒回去叫德國人「起床」，得意洋洋地說：「各位，今天我帶着他們坐着咱們的車子繞了幾圈，他們終於滿意了，決定答應咱們的所有要求！接下來，咱們可以進行詳細談判了，這邊談好了，咱們再去首都談，還有，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我要回首都，組織一批人去美國檢查和封裝那些生產設備。」

    「好，秦總，咱們上午和一汽的人繼續坐下來開會，只要這些原則性的條件能談妥，您就可以去忙您的了。」卡爾-哈恩說道：「總之，還得感謝您的貢獻。」

    「應該的。」

    當天下午，秦鋒就離開了，不過沒合適的飛機，只能坐火車，咣當咣當的慢慢南下，到了首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

    當秦鋒裹着軍大衣，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台上等待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趙嬌，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讓大劉開車來接我嗎？」

    「廠里忙着生產，大劉顧不上，我也閒着沒事，就開車過來了。」趙嬌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戀：「鋒哥，我發現，沒有你躺在我身邊，我根本就睡不着。」

    「嗯，以後咱們天天睡一起，咦，你把車開上站台了？」秦鋒看着那輛造型大氣的奧迪100，非常驚訝。

    「嗯，我和車站的人說來接領導，他們就讓我開上來了，這車比桑塔納好開多了，還是自動擋，我只要掛上d擋，只管踩油門就行，太方便了。」趙嬌說道。

    上了車，趙嬌啟動車子，緩緩開出站台，出火車站的時候，門口站崗的哨兵舉手敬禮，要多有面子就多有面子。

    「鋒哥，伱回來的正是時候，咱們現在就直接入住和平賓館，白天在賓館裏籌辦一下，明天咱們就…」趙嬌扭頭看了一眼秦鋒：「結婚。」

    秦鋒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這會不會有些快？」秦鋒說道：「很多親戚朋友怕是來不及通知吧？」

    「嗯，是這樣的，我們明天在賓館裏舉行婚宴，能邀請的儘量邀請過來，如果不能的話，就等到後天，我們回門的時候，在平旺鎮再開流水席。」趙嬌說道。

    結婚這種大事，應該由男方家裏操辦才行，但是秦鋒太忙了，秦建國在鞋廠里也很忙，而且認識的人不多，所以，趙嬌就決定自己動手了，而且還有王芳的母親李紅梅幫忙操辦，昨天下午，秦鋒打電話回來，說坐火車返回首都之後，李紅梅找人一看，好啊，23號，農曆九月初一，宜嫁娶，乾脆直接把酒店給定了下來。

    那個時候秦鋒已經在火車上，也聯繫不上啊。

    作為新郎，居然現在才知道馬上要結婚了，秦鋒的心情有些複雜。

    「那我們的婚房呢？」秦鋒問道。

    「婚房就在平旺鎮的家裏，明天早晨，我們回家拜天地，然後來賓館裏舉行婚宴，大巴車也提前雇好了。」趙嬌說道：「我們在首都這邊已經看好了幾個四合院，不過買下來還需要走流程，對了，鋒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說。」

    「你以後，就叫我阿嬌好不好？」

    秦鋒總覺得阿嬌這個名字不是很好，容易讓他浮想聯翩，所以，在平時就叫趙嬌，當着別人的面才會叫阿嬌。

    不過，趙嬌很喜歡這個名字。

    「好，阿嬌就阿嬌。」秦鋒說道：「等我們在…」

    等回到和平賓館，就已經三點多了，回去睡上一覺，醒來就得忙活結婚的事情了，不過，年輕人嘛，精力充沛，在睡覺之前可以…

    和平賓館在首都最熱鬧的王府井金魚胡同，以前的時候是辮子大官的府邸，叫做「那家花園」。

    後來在這裏蓋起來了賓館，有現代化的大樓和古代建築樣式的高檔客房，之後召開過重要的會議，郭沫若老先生親自提筆寫下「和平賓館」的字樣，齊白石老先生則以「和平鴿為題材作畫。」

    到了八十年代，和平飯店也走上了高檔合資的道路，和東方之珠紫大國際投資有限公司共同成立了和平賓館有限公司。

    這座著名的賓館擁有東、西兩座大樓，充滿了現代的豪華感，富麗堂皇，而在東邊還保留了原本的假山等古老建築，又充滿了古典氣息。

    車子開進了和平賓館，秦鋒下車，拉着愛人的手，走向愛巢。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趙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了推身邊的愛人：「鋒哥，鋒哥，起來了！」

    秦鋒摟着懷裏柔軟的妻子：「再睡會兒，這邊是真暖和，你都不知道，我在一汽那邊睡的招待所里是真冷，那個時候，我就想着要是能有個暖被窩的該多好。」

    秦鋒還不想起。

    「鋒哥，起來了，今天我們還要準備很多事情，還得和給我們主持婚禮的趙老師見面。」

    「趙老師？哪個趙老師？」

    「就是主持動物世界的那個。」

    秦鋒一下子坐了起來：「阿嬌，你也太厲害了吧，這樣的人都能請動？和他搭檔的倪老師呢？」

    「倪老師沒空。」

    「外面誰在敲門？該不會是趙老師吧？」秦鋒不再懶床，爬了起來，趕緊穿好衣服，此時趙嬌已經更早一步穿好了衣服，前去開門。

    門口站着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秦總在嗎？王鋼領導在樓下，想要和秦總見個面。」

    王鋼？秦鋒好奇：「誰是王鋼？」

    李剛的名字經常聽說，王鋼可沒有聽說過啊。

    「就是王芳的父親，我們回來之後，我就住進了她家。」趙嬌說道：「她父母對我都很好，我們這次結婚的事情，都是他們幫忙聯繫的。」

    「哦，那是得感謝一下他們。」秦鋒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然後和趙嬌一起走下樓，門口停着一輛紅旗轎車，轎車上坐着一名威嚴的中年人。

    「伯父好。」趙嬌上前打招呼：「伯父，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了，我上班路過，來這裏看看，小秦，上來，咱們聊幾句。」

    秘書打開另一側的車門，秦鋒坐了進去，感覺這紅旗轎車還不如自己那輛奧迪100舒服。

    「伯父，感謝您和伯母為我們的婚禮操心。」

    「小事而已，對了，聽說你上次去國外，談了一億美元的單子？」

    「一億美元里有水分，準確來說，是八千三百多萬美元。」

    「好啊，你們一個小小的膠鞋廠，居然能給國家帶來這麼多寶貴的外匯，我代表上級感謝你們！」王鋼非常激動：「這資金什麼時候到位？」

    車門關了，但是車窗還開着，冷風從外面吹進來，秦鋒瞬間就反應過來：「王芳的父母憑啥給自己幫忙？就因為自己是王芳的領導？這王鋼看來職務不低，肯給自己幫忙，完全是看在這巨額的外匯上啊！」

    在這個年代，一次性能帶回這麼多外匯的企業太少了，一般的國企都不行！只有那些開足馬力生產軍工的企業才有這個可能。民企？平旺膠鞋廠絕對是第一個啊！

    「伯父，單子還沒有正式簽署，我們還在等國外客戶走流程，按照我們當初的協議，簽署合同之後，他們會首先給我們兩千多萬美元的首付。」

    「兩千多萬美元也不少了，國家現在是急需外匯啊！」王鋼非常興奮地說道。

    「那個，這筆錢，我們用來購買大眾汽車在美國的汽車生產線了…」

    王鋼的臉瞬間就變了：「你說什麼？錢給花了？」

    這幾天來，他幫首都大學審批土地，走各種流程，除了看在女兒的份上，還有就是這筆外匯啊，能給祖國賺取外匯的企業都是該大力扶植的！

    現在呢？

    這平旺鞋廠，國外賺錢國外花，不把一分帶回家？

    在這個年代，出口創匯是本事，但是外匯得帶回來，如果想要進口東西，還得找國家審批外匯，當然，國家也會考慮到這些企業的貢獻，給與政策優惠。

    類似於平旺鎮鞋廠這種，拿到錢然後直接花掉的，還是第一次！

    「嗯，花了，不過，請伯父放心，我們花的就是個首付款，剩下六千多萬美元的尾款，我們一定給國家帶回來！」秦鋒也反應過來，趕緊保證。

    王鋼的目光望向窗外，沉默無語。此時他的心情，估計比聽說女兒去了私企工作還要糟糕。

    但是，能有什麼辦法？

    這錢根本就沒有流到國內來啊。

    「秦鋒，你知道嗎？如果要是換做別人，這就是嚴重的經濟犯罪，肯定會坐牢的，甚至吃花生米都有可能，兩千萬美元的外匯，就這樣被你們給挪用了！」

    「嗯，嗯，伯父，我知道錯了，以後在國外採購的時候，一定提前給上級打報告。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秦鋒說道：「我是為了幫助國家引進一款先進的公務車。」

    奧迪100的引進計劃，一石三鳥，現在秦鋒也可以把這件事拿來做文章了。

    「當時，我聽說大眾汽車想要擴大旗下的奧迪100的產能，我看過之後，立刻就覺得，這車太適合我們國內了，要是能引進過來，就能成為高檔公務車，比咱們的紅旗還舒服。」秦鋒說道：「我千里迢迢，跑去拜訪大眾汽車總部，那邊就發話了，想要讓我們出口奧迪100也可以，但是我們在美國有一條閒置的生產線，你們得買下來，於是，我也只能硬着頭皮買下來，咱們要開的是摩托車廠，哪裏用得着汽車的生產線。但是為了國家，為了工業發展，我忍痛答應下來。」

    說完，秦鋒看了一眼外面，趙嬌還在門口等着自己呢。

    「阿嬌，把咱們的奧迪100開過來，給伯父看看！」

    大眾汽車的人從德國過來，直奔一汽，這件事首都領導也是知道的，王鋼也聽說了，而且還知道是和女兒一趟飛機，但是他卻不知道，這次合作居然是秦鋒給促成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又立功了。」王鋼說道：「在國外，有時候的確需要隨機應變，凡事都請示上級，可能會錯過寶貴的商機，咦，這輛車…就是奧迪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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