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誰讓他做謀士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這年輕人,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那行,都隨司馬公之願。」

    趙冬再次躬身,轉身離去,便也真的不管他了。

    過了半個時辰,有一個頭不高,嘴邊有鬍鬚,下巴已頗為濃密的和善男子探頭進來,一路打聽之後,找到了在角落裏一方桌案坐着的司馬防。

    於是連忙小跑過來,將廣袖攬起,跪坐於前,湊近來關切的問道:「父親,您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

    「這可都是,京都之內好事、貪戀美色之徒方才來的地方,但凡入此之人,都頗受士人冷眼。」

    「快快隨兒回去。」

    「伯達。」

    司馬防擺了擺手,「將三千金交由這裏的管事。」

    「而後再取一千五百金付我的花銷,日後家中需遣人時常來此遊玩,與這裏的學子結交,不可吝嗇錢財。」

    「這,這是為何呢?」

    司馬朗眨了眨眼,人有些茫然,這和家學教導完全不符,以往可是禁止家族中人出入這種場合。

    「此一時,彼一時,回去我自會向你說明。」

    司馬防嘆了口氣,卻不能在這裏明說,以防隔牆有耳。

    但這種時候,他還是萬般難受的問了自己內心一句,去惹這個張伯常幹什麼,當初只當做不知情、不懂勢,裝傻充愣,過去便是。

    為何我要配合他們,一起佈局張韓之勢力,妄圖亂其根本。

    唉。

    本來丞相是要還我司馬家恩情的,那這伯常與我幾個兒子,就應該成友人,而後相互扶持才是。

    以伯達之忠良、仲達之心智、叔達之才學天分,定然也可大有作為。

    現在卻交惡至此,我也喪失親善之時機,只能以此來示好,就看他能不能接受了。

    數千金,對我司馬氏來說……

    還是挺多的。

    司馬防忽然心頭肉疼了一下,覺得平白無故白幹了好幾年,雖都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身為儒學中人不應因為錢財而失落,但這種事,越想越覺得憋屈。

    「父親,這一夜之間,就用去數千金,家資並沒有如此雄厚,若是無法和那君侯和解,豈不是……」

    「先如此吧,」司馬防嘆了口氣,對他來說,現在能揭過和張韓的恩怨,才是最為重要之事。

    「好。」

    司馬朗也為難,從家中帶來的錢財,都在門外院子裏,用牛車拉來,一路上不少人也都看見了。

    校事府的那些校事更是看在眼中,或許很快就會到丞相的耳朵里。

    「今日,丞相已在朝堂上以父親這些年的功績、風評,向天子求情,已徵得了陛下的同意,只是略做懲處而已。」

    「但今日之事一出,或許傳到他們耳中,難免成為笑柄。」

    「別嗦了,」司馬防眼中似有不耐,自家這兒子哪裏都好,就是太過古板,很多事都要反覆念叨,而且心中放捨不得。

    有時,這是頗為優良的品德,因為他不會犯什麼大錯,但在有的時候,就會顯得繁瑣無趣,令人生厭。

    司馬朗被吼了幾句,也不在這裏自討沒趣,抬頭張望了一番,看着輕聲呼喝,曲舞盈堂的雅舍,一時眼中頗有好奇之意。

    「回去吧,」司馬防在旁冷聲斥道,「你以為,為父是在這裏紙醉金迷嗎?我只是在等青亭侯罷了。」

    「兒這就回去。」

    司馬朗躬身而走,不多時大堂內就有小廝笑逐顏開,一臉殷勤的小跑了過來,不斷笑着噓寒問暖,一副伺候的模樣。

    前後態度的轉變之大,可謂令人猝不及防,司馬防自己都沒想到,這些人的笑臉居然可以轉變得如此徹底迅速。

    再過半個時辰,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連張韓的轉變都很大,他居然派了一名黑袍騎先行來告知,君侯正在夜訓,最多一個時辰,就會來和他把酒言歡。

    沒錯,用的是「把酒言歡」這種形容,弄得司馬防略微有些錯愕遲疑,乃至有點受寵若驚。

    這貴賓,當真有用,連張韓的態度都能變?!

    忽然讓人有一種,此貴賓有玄奇之效的感覺,只要身份在此,伯常君侯也不會成仇,絕妙。

    一個時辰,夜已深了,街巷上的百姓早已歸家,攤販也收了攤子,不在城內走動,整個許都變得靜謐安寧。

    月光潑灑下,張韓領典韋、賈詡等人到了樂坊雅舍,在潮水般的招呼聲中進了大堂,將司馬防迎登三層樓去。

    到樓上才細說起「負荊請罪」之事,張韓笑道:「司馬公太過認真了,陛下和中郎將這般說,你未必要這麼做,我只是不喜被人暗中佈局而已,但你既然沒有謀逆之心,只是嫉妒我的才華。」

    「那就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的來道歉了,世上嫉妒我張韓的人不知多少,如何又差得這一兩個呢。」

    張韓樂呵呵的笑着,讓司馬防臉上很是掛不住。

    這年輕人說話,何等的囂張,一字一句里都是炫耀功名,張狂之極,只是……低人一頭,不可硬氣反駁,先行穩住才對。

    「唔,伯常君侯之功績,於大漢於天子都乃是重恩,是老朽愧於儒道,方才鬼迷心竅,如此行事,今夜等待多時,又花銷極多,乃是心誠而已。」

    「心誠就要拿出心誠的樣子,」張韓依舊是笑着,伸出手滿不在意,道:「你來向我賠罪,為何不見禮物?」

    「我倒不是貪戀這些錢財,只是如此做法,未免令人發笑。」

    「我求荀令君辦事的時候,也是如此,不知被他怒罵了多少次,今日見到司馬公居然與我性情一樣,也實在是有趣。」

    「哈哈哈!!」在場人都笑了起來,在快活的氣氛中,司馬防的老臉稍微紅了一下,但內心其實很是窘迫。

    這張韓,居然將老夫比作他這性情,這哪能相提並論,我乃是儒道名流,好歹也是當世長者智者,德高望重之人,豈容他在這裏譏諷侮辱。

    「君侯,老朽也在此處,耗費了四千餘金,得貴賓一卷,既然擔得起一個貴字,難道還不算誠意嗎?」

    「哦?那恭喜你了,」張韓似笑非笑的道:「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自己在雅舍玩樂,花天酒地,結識那些能歌善舞的美人,心疼她們亂世無家可歸,宛若風中飄葉,隨時為大風顛覆,你不過是想要給她們一個安定之地罷了。」

    「難道你把我比作這些女子?把陛下比作這樂坊雅舍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司馬防頓時急了,這人怎麼這般混賬,顛倒黑白的話張口就來,而且動不動就是一大股威脅之意在其中。


    你是大漢之君侯,乃是勛貴之流,又不是惡霸!怎麼說話做事如此咄咄逼人!

    司馬防破防了。

    但是又不敢掀桌子,因為他知道在這裏撕破臉,說不定要被打一頓丟出去,張韓從來沒有這種長幼有序的禮數。

    他只會分辨敵友。

    「君侯,那你現在到底是何意,還請明說。」

    「我司馬氏這麼多年來,誠懇廉潔,事必躬親,待人接物總是以親和為主,從未與他人結仇結怨。」

    「此次,皆因老朽一念而起,萬望君侯大度。」

    「不一定,」張韓直截了當的搖了搖頭,「此法,你們已用得太習慣了,譬如當年董卓,以連環計擊破,令其內生禍端,死到臨頭而不自知,乃是佈局。」

    「在董卓之前的段段侍中,因飲鴆而死於獄中,此前召集入朝堂以為升官,實則是士人以退為進,將其匡入其中一網打盡,如何不是佈局?」

    「再者,西涼將李郭汜內生禍端,以為兵馬強盛可以掌控時局,其實暗流涌動他們尚且不知,被諸位士人耍得團團轉,天子東歸,便是一場十分宏大的佈局,只是被丞相截住了而已。」

    「現在,未嘗不是。」

    張韓得意洋洋的笑着,盯着司馬防的面龐看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半點也不願放過。

    奈何,他只是稍稍一楞,而後就輕笑起來,顯得憨厚慈和,「呵呵呵,老朽不知君侯在說什麼,這些時局,從未聽聞,我只知段依附宦官王甫,因罪行揭露在獄中羞愧難當,才服毒而死。」

    「董卓之暴,倒行逆施,天下皆知;李郭汜更是宵小逆賊,這些賊黨,勢必不會長存。」

    「正如當日殿上層出的那句話,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欲奪漢室正統者,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張韓仰天長嘯,滿臉譏諷,這些話從姓司馬的嘴裏說出來,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搖頭笑了一會,張韓臉色忽然一板,道:「那行,我進宮去見陛下了,我覺得你司馬氏還是有謀逆之心。」

    「誒別嘛……」司馬防忙一臉無奈,語氣柔和了起來,又拖長似懇求一般,「君侯何必如此,本來商談這些事,都應當是你來我往,彼此均有話說才對嘛。」

    「君侯若有什麼要求,只管提便是,老朽也是在聖駕面前承諾過,定會向君侯請罪。」

    「我還是那句話賠罪,就有個賠罪的樣子。」

    「十萬金,一分不能少,我這人貪財好色,世人皆知,別的我都不要,我要黃金。」

    「而且,不能以五銖錢、糧食來算,珠寶奇珍可以,我自有人估算價值。」

    司馬防:「……」

    要我百年家產,你可以直說。

    「君侯,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唉,備車馬進宮,」張韓向典韋揚了揚下巴。

    「嘖,老夫舉家資產也沒有這麼多啊!」司馬防拍着大腿吼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回事,動不動就進宮,陛下真成你親人了是吧,就算你真是他親兄長,也不能這般胡鬧啊。

    「沒有,那好辦,你聽我一言便好,」張韓眼眉一挑,語氣柔和了起來。

    「君侯請說,」帶着狐疑,司馬防也不好和這蠻橫無理的張韓繼續糾纏,打算先聽聽他的條件,再看能否斡旋。

    唉,若還是這般胡鬧,我只有先答應下來,再去求丞相。

    「司馬公搬去南臨山居住,此地山清水秀,莊園極多,山景優美,而且商道通達,日後定然是極其繁榮之地。」

    「就,就這麼簡單?」司馬防一下愣住了,他覺得這個條件很不正常。

    「不錯,而且我時常都會去南臨山遊玩,與司馬公還能成為忘年好友。」

    「這……」

    司馬防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越發的感覺張韓心思之深,令人猝不及防。

    先拋出的那個條件,能嚇死人,但後面這個,仿佛看不見底的深水,不知他埋了什麼危險在下頭。

    但,兩相選擇,自然是有一項是足以輕鬆答應的,聽起來還像是張韓已讓步了很多,不接受還不知好歹了。

    這哪怕是鬧到天子那裏,也是自己吃虧,人家給了好處交好不選,你要幹什麼?!

    陛下一定認為是我在無理取鬧。

    但是他要我搬去那裏住什麼意思呢?

    「那,田產、地產……」

    「都是正常的價格,」張韓輕聲說道,「絕對不會坑害司馬公的,我不過是想交個朋友而已。」

    「說一件秘事,陛下已經答應,將南臨山設為一縣,日後那裏便是人居之地。」

    「原來如此。」

    司馬防再次暗暗驚訝,陛下對張韓的喜愛,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那南臨山本來是他的私地,現在設為一縣,也許就會讓他加爵縣侯,賜予其封地,日後光稅收都是財源廣進。

    那地方,如果照張韓所說,是山清水秀之地,就便於隱居,他是暗示我,不可再爭朝堂權勢,在他眼皮子底下隱居便好。

    好狠的年輕人。

    「容老朽回去想想。」

    「想好了再回去,」張韓按住了他的手背,不讓他抽身而去。

    司馬防想要用力抽出來,但是卻紋絲不動,他思索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君侯便是。」

    「司馬氏,可先搬過去,告知許都親友,南臨山乃是樂山樂林之所,這個冬日,就如此吧。」

    張韓笑吟吟的說着,而後親自送司馬防回去,走下樓閣時,已經是笑容滿面,把手而行,顯得十分和諧。

    ……

    司馬防回去之後,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坐在馬車上,能在回憶之中感受到張韓今夜張韓好幾次,都有極大的殺意。

    快到府的時候。

    張韓忽然又道:「對了,司馬公可知,冬災賑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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