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山山口,特務營陣地。
戰士們輪換着忙碌了一個晚上,總算挖好了許多條「之」字型的戰壕,以及幾米遠就一個的防炮洞。
楊遠山雙眼通紅地巡視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麼漏洞,當即命令戰士們立刻吃飯休息,坐等小鬼子殺過來。
聽到總算可以休息了,特務營的戰士們把手裏的鐵鍬一撂,當場累癱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他們不是在作戰就是在挖戰壕,早都疲憊到了極點了。
這時候,哨兵來報:
「營長,魏連長他們回來了。」
楊遠山連忙驚喜地回答:
「是嗎?
快讓和尚和王喜奎過來,我要問問情況!」
很快,風塵僕僕的魏大勇和王喜奎就跑了過來。
楊遠山看兩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這一遭肯定也不輕鬆。
「和尚、喜子,你們回來了!
戰果怎麼樣?」
「嘿嘿,營長!
俺們昨天,殺進了小鬼子的旅團部,把小鬼子旅團部的那些參謀、勤務兵、電報員什麼的全他娘的宰了。」
魏大勇興奮地道。
「幹得好!
難怪小鬼子昨天急着撤退呢!」
楊遠山喜出望外。
這時候王喜奎也道:
「營長,我們班也打死了不少小鬼子,還有個大佐!
可惜那小鬼子少將反應太快,沒打死他!」
「哈哈,一個大佐已經很不錯了,幹得好!
你們的傷亡怎麼樣?」
特戰連和神槍手班可是楊遠山的寶貝啊,要是損失太大,他的肝都要疼半天。
「俺們特戰連損失了 38人。」
聽楊遠山問起傷亡,魏大勇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什麼?
這麼多?
傷筋動骨了啊!」
楊遠山有些皺眉。
「小鬼子用坦克和重機槍對付俺們,戰士們跑不掉。」
魏大勇解釋。
楊遠山當然知道在城市巷戰中,坦克是多麼無敵,只能點了點頭,拍了拍魏大勇的肩膀,安排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帶人下去休息,回頭把犧牲名單給老周。
伱們消滅了那麼多小鬼子,還拖延了小鬼子這麼長時間,戰士們的犧牲,不算白費!
回頭咱一定要全殲這伙小鬼子,給戰士們報仇。」
「是!」
魏大勇轉身大踏步走了。
「喜子,你們的傷亡呢?」
楊遠山又問王喜奎。
「我們損失了 6個人。」
「 6個?也不少啊!
你回頭也匯報給老周吧。」
楊遠山嘆了口氣。
神槍手班總共才 20多人,一戰損失 6個,比例已經不低了。
接下來的半天,除了觀察哨以外,特務營的戰士們就在陣地里呼呼大睡。
中午的時候,炊事班的戰士們做好了飯,楊遠山這才讓人把戰士們都叫醒吃飯。
正吃着呢,韓陽和何雲福聯袂過來問楊遠山:
「營長,這小鬼子啥情況?
一上午都沒來?
不會是昨天被咱們打怕了吧?
這樣咱們阻擊三天的任務完成得也太輕鬆了吧?」
「輕鬆還不好嗎?」
楊遠山白了他們一眼。
現在跟小鬼子血戰的話,可並不是好時機。
戰士們都十分疲憊,而且自己的高射炮連也損失了大部分戰鬥力。
要是讓特務營撤回棲霞鎮,修整一個星期,再補充滿人員和裝備,到時候,再來這河源縣,那小鬼子這個旅團就等着全軍覆沒吧!
揍不死他們!
韓陽尷尬一笑,連忙解釋:
「營長,不是說輕鬆不好。
是小鬼子這麼反常,我心裏有點不踏實啊!
這幫狗娘養的,會不會在搞什麼陰謀?」
楊遠山正要回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卻聽得觀察哨那邊,一名戰士滿臉惶急地跑來喊道:
「營長!不好啦!」
「出什麼事了?
小鬼子來進攻了?」
楊遠山連忙問。
「小小鬼子押着大批老百姓,往往咱們陣地衝來了,看看起來是要用老百姓當擋箭牌啊!」
觀察哨氣喘吁吁地回答。
「什麼?老百姓?」
韓陽和何雲福都失聲驚叫。
楊遠山「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跳上旁邊一塊石頭,就用望遠鏡觀察起來。
片刻後,他臉色鐵青地跳下來,揮手讓觀察哨歸位,怒氣勃發地對韓陽二人道:
「狗日的小鬼子是被我們的炮火給打怕了,所以弄這麼多老百姓來擋炮啊。
真他娘的歹毒!
這伙小鬼子,倒也機靈,看出來咱們昨天用的是直射火炮,所以來這麼一出。」
韓陽和何雲福也各自跳上石頭去觀察了一番,隨後就湊過來問:
「營長,咱們現在怎麼辦?
這得有三四千百姓啊!」
「能怎麼辦?
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對老百姓開炮!
這下子有點麻煩了。」
楊遠山皺眉。
「營長,直射火炮是不能用了,但是山炮和九二式步兵炮都能曲射,也不影響。
小鬼子總不能把自己的兵和老鄉們攪和在一起。
咱們讓炮兵曲射打擊小鬼子的隊列就行了。」
何雲福建議。
「嗯,這倒也是個辦法。
但是如果小鬼子不顧傷亡,強行衝鋒,恐怕我們的陣地還是難以擋住小鬼子。
畢竟小鬼子有一個旅團,比咱們人多太多了。
戰士們又不能隨意開槍射擊。」
楊遠山嘆了口氣。
他還真沒想過,小鬼子會這麼歹毒。
「營長,實在不行,就只能白刃戰跟小鬼子幹了。
咱們裝備的盒子炮多,就算以少打多,白刃戰也未必就輸給小鬼子。」
韓陽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小鬼子這一招,還真打在他們的七寸了。
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就是這樣。
忽然,楊遠山想到了一招,頓時眉頭舒展開來,陰惻惻地道:
「狗日的小鬼子,以為弄點人來擋炮,老子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營長,你想到什麼路子了?」
何雲福驚喜地問。
「咱們不是還有兩門雙聯裝機關炮嗎?
讓王野帶兩個排的人,騎自行車運這兩門機關炮迂迴繞道到小鬼子後方,利用機關炮的射程,攻擊小鬼子側後。
多帶點炮彈。
咱們給小鬼子來一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誰能扛住!」
楊遠山揭開謎底。
特務營一個排 50人,兩個排一百人,擺弄兩門機關炮,綽綽有餘了。
「好啊!營長,你這主意還真不錯。
機關炮的射程有 4000米,王野他們只要帶着炮在 3000多米的位置,遠程開炮就行了。
小鬼子想圍剿他們的時候,他們把炮往自行車上一裝,跟小鬼子玩捉迷藏,絕對能打得小鬼子叫苦不迭!」
韓陽驚嘆道。
「嗯,看小鬼子行進速度,最多還有半小時就到陣地前了,韓陽,你去安排王野!
讓他們一定要快!
越快,我們的損失越小。」
「是!」
「何雲福,你去把咱們的擲彈筒全調動到最前沿陣地,等會兒小鬼子押着鄉親們來到陣地前,讓戰士們以擲彈筒的最大射程轟擊小鬼子後隊。
雖然咱們不能對鄉親們開槍,但是小鬼子想要咱們束手就擒,那也是做夢!」
楊遠山又安排道。
「是!
不過營長,就算戰士們以擲彈筒的最大拋射角度去開火,也難免會誤傷鄉親們啊,教導員那邊會不會——?」
何雲福面露難色。
「誤傷也顧不得了,如果回頭上級要批評,我扛着!
到時候開火前,讓戰士們提醒鄉親們往前跑,小鬼子大多聽不懂咱們的話,肯定反應不過來。
擲彈筒發射榴彈的爆炸半徑並不大,只要鄉親們跑得快,應該誤傷概率不高。」
「好!我明白了。」
約莫半小時後,小鬼子大部隊就煙塵滾滾地押着三四千縣城百姓,行進到了特務營的陣地前。
特務營的戰士們,見到小鬼子如此歹毒,頓時個個義憤填膺。
若非剛剛被何雲福安排排長、班長們通知不要隨意開槍,他們恨不得立刻衝出去跟小鬼子拼個你死我活!
小鬼子隊伍里,水源義重眼見着特務營的高射炮居然真的沒開炮,頓時大為得意。
趾高氣昂地對伺候在身邊的大隊長稻垣和樹道:
「土八路果然十分愚蠢,居然不敢開炮。
看來抓捕支那刁民作為前驅的戰法,應該匯報給派遣軍,作為我蝗軍的常規戰法!
稻垣君,等此戰把這伙土八路消滅了,我會舉薦你為我的參謀長。」
「多謝旅團長閣下!」
稻垣和樹聞言心花怒放。
自己這個中佐已經當了兩年了,也是時候該升職為大佐了。
甚至未來,弄一個將官軍銜,也不是不可能啊!
這下子,自己肯定能成為家族榮耀了。
他暗戳戳決定,稍後一定要英勇作戰,好好地在旅團長閣下面前表現一番!
我軍陣地上。
眼看着小鬼子大部隊已經到了陣地前四五公里,楊遠山當即命令王根生:
「山炮,火力全開,給老子把炮彈都打光!」
隨着這道命令,王根生就指揮着炮兵連的 7門山炮,瘋狂把炮彈傾斜到小鬼子的隊伍之中。
「轟!」
「轟!」
「轟!」
一枚枚十來斤重的山炮炮彈,瘋狂地砸到小鬼子的隊伍里。
但小鬼子對於特務營的山炮轟炸,早有準備,見他們開炮,當即散開了隊形,讓大多數炮彈都落在了空地上,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
水源義重見此情形,更加得意了。
忍不住哈哈大笑,瘋狂嘲諷:
「土八路的指揮官真是愚蠢啊,居然如此浪費炮彈。
我倒要看他們消耗光了炮彈以後,會多麼狼狽!」
特務營陣地上,山炮手們也發現了自己的炮擊沒啥效果,忍不住問王根生:
「連長,小鬼子的隊伍太分散了!
我們一發炮彈只能炸到一兩個人啊,是不是停止炮擊,免得浪費炮彈?」
「不行,你們先繼續炮擊!
都給老子瞄準了打,打小鬼子的邊三輪,或者是那些抬着重機槍、扛着擲彈筒的士兵!
就當實彈訓練了!
我去問問營長怎麼辦!」
「是!」
很快,王根生就跑到了楊遠山身前。
「營長,小鬼子的隊列分散的太開了,我們的炮擊沒什麼用,是不是先停止炮擊,免得浪費炮彈?」
「用不着,你們儘管打,炮彈的問題不用考慮!
就當炮擊訓練,多練練炮手、彈藥手的炮術!
可以放緩炮擊節奏,避免炮管過熱。
等會兒我會讓人給你們送炮彈去!」
楊遠山擺了擺手。
他的系統倉庫里,現在大把的炮彈,哪裏需要省?
而且這種實彈訓練的機會,如此難得,怎麼能錯過呢?
「是!」
王根生答應一聲,就轉身回到自己的陣地去了。
楊遠山見他走了,當即往陣地後方走了走。
見到兩三百米外有一處低洼地,四下里也無人注意,當即心念一動,從系統倉庫中取出了 700發 75毫米的榴彈。
隨後走過去佯裝驚訝地喊一聲:
「趙力,這誰把這麼多炮彈落在這裏了?
趕緊給我送去炮兵連!」
遠處的後勤連連長趙力聞言,連忙跑過來,滿頭霧水地答應下來,然後安排人去搬運炮彈了。
小鬼子那邊,他們冒着特務營的炮火,總算前進到了特務營陣地前六七百米的位置。
眼見着特務營戰士到現在都沒開炮、更沒有開槍,所有小鬼子士兵心裏都十分得意。
人人均想:旅團長閣下太高明了!
居然能想出用這些支那刁民擋槍的主意來!
而這時候,那幾千名河源縣的百姓之中,幾名我軍地方部隊的同志忍不住心急如焚。
之前趙剛通知他們撤離的時候,他們大部分人都撤走了,但還是留了幾人在城裏打探情報、繼續工作。
沒想到小鬼子居然會挨家挨戶抓人,他們有幾人原本試圖反抗,但被小鬼子輕鬆打死後,其他幾個人不得不放棄了反抗。
轉而裝成普通百姓,混入人群,準備再找機會號召鄉親們一起逃跑。
只是他們沒想到,小鬼子竟然如此歹毒,押着他們來到了特務營的陣地前。
擺明了是要用他們去擋特務營的槍炮了。
而且更讓他們揪心的是,特務營的戰士們居然真的沒有開槍、開炮。
這簡直是引頸就戮啊!
他們忍不住互相對視幾眼,決心稍後一定要找機會鼓動鄉親們反抗,決不能連累獨立團的戰士們被小鬼子屠殺!
這時候,小鬼子的隊伍里跑出一名士兵,手持一個鐵皮大喇叭,越眾而出,對準山坡上喊道:
「山上的土八路聽着,我蝗軍獨立混成第 8旅團,水源義重旅團長閣下有令——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否則我蝗軍攻下陣地,所有人,全都斬首!
還有這些河源縣的刁民,也統統滴,殺頭!」
他這話一出,那些河源百姓頓時嚇得瑟瑟發抖,有習慣性當漢奸的敗類連忙喊道:
「山上的八爺,快投降吧,不要跟太君作對啦!」
「你們打不過太君的,不如早早投降,太君一定會放過你們的!」
「你們這幫膽大包天的惡賊,連累我們啊!還不悔過嗎?」
他們這些話,聽得那些心向我軍的老百姓鼻子都要氣歪了,恨不能把這幫敗類抓出來打死!
那幾名我們地方上的同志更是氣得牙痒痒,當場暗戳戳鼓譟着罵道:
「敗類!你們說的是人話嗎?」
「沒祖宗的狗賊,也太不要臉了!」
「呸!你們這些小鬼子的狗,卻骨頭都撈不着一根!」
山坡上,周憲培聞聽小鬼子番號和水源義重的名字,當即就驚訝地對楊遠山道:
「營長,這第 8旅團可是我們八路軍的老熟人啊!
一年多以前,他們在石門地區的陳莊,被賀總打得慘敗,被擊斃了上千人!
而且這水源義重應該也在那場戰鬥里被擊斃了啊,怎麼會又冒出來?
是復活了,還是詐屍了?
難道是同名?」
周憲培之前在總部工作,對各部匯報上來的戰報極為熟悉。
尤其是陳莊大捷這樣的重大勝利,更是了如指掌了。
當初賀總發來戰報,匯報說在陳莊遭遇了小鬼子第八旅團,苦戰 6天 5夜後,消滅他們上千人,擊斃少將旅團長水源義重。
整個總部,可是興奮了好幾天的。
楊遠山不是軍史專家,對陳莊的事還真不怎麼了解,聞聽周憲培的話,當即嘿嘿一笑道:
「老周,管他那麼多呢。
要是他上次僥倖沒死,那咱們這次就徹底打死他。
要是同名,那咱們就創造個我軍兩殺同一支小鬼子部隊旅團長的戰績,多好!」
說完這話,他就叫過警衛班的戰士,對他們交待幾句。
隨後這些人就跑到戰壕最前沿,齊聲對下面大吼道:
「小鬼子,有膽子你們就過來,爺爺會讓你們知道知道,我們獨立團特務營的厲害!」
舉着望遠鏡在觀察特務營陣地的水源義重,聞聽山坡上的敵人只有一個營,頓時大為驚訝。
忍不住失聲驚叫道:
「納尼?
這裏只有一個營?
可我為什麼隱約看到至少有兩千人?
土八路這編制也太亂了!
可惡!」
震驚之後,他就斷然下令:
「把那些支那刁民趕上土八路的陣地,讓蝗軍勇士緊隨其後,拿下土八路的陣地!
天蝗陛下板載!
殺給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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