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的話……大概是在超凡五階以上。
不過那得是完全體,目前出現在這裏的是她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分身。
尋常的劍豪也不會是這個分身的對手,哪怕她現在也不過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白榆還真不是很想和這個雪女過招,他一路趕過來,過五關斬六將的,已經頗為疲憊,沒想到轉了一圈最後到的反而是虎牢關。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暗暗咋舌,開口提議道:「這位女士,要不……我們改文斗?」
話音剛落,雪女微微抬起了下巴,在白布之下遮掩看不清五官,但有一聲呼吸。
輕輕吐出的一口白霧剎那間化作無數冰霜憑空凝聚,數以百計的冰錐橫掃而來,好似加特林橫掃而過的金屬風暴。
這一招幾乎無從防禦。
白榆足尖點地,月隱步拉開距離,連續三次閃現,在冰雨之中穿梭。
揮槍砸落,長槍剛剛觸碰到雪女的身軀,頓時覆蓋上一層冰霜。
兵刃劃破了雪女的外衣,將她的半個肩膀劈開,但詭異的事情隨之發生,其肩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立刻恢復,就像是雪地里腳印重新被白雪所覆蓋,便連原本的傷痕也看不見了。
她轉過身,抬起手掌,再度呵出一次冰霜的吐息,大氣中溫度驟降。
美人本該呵氣如蘭,可她吐出的氣息那就是死亡本身。
在妖怪傳說之中,雪女的吻會將人類男子化作冰雕,並且奪走其精氣和靈魂。
固然雪女的雙唇看上去瑩瑩光澤,無比白嫩,卻是堪比毒藤女之吻,都是一樣致命。
雪女的吐息將白榆的睫毛上都凍結了一層冰霜,他輕輕一眨眼,感覺自己的兩隻眼睛字面意義的燦若星辰,在灑落的月光下散落着晶瑩的冰粒。
由此可見他靠的的確足夠近了。
近距離也是為了施展出足以一錘定音的招式。
白榆已經默默聚集星辰之力,陡然間停下步子,他注意到雪女在白佈下的眸子似乎動了一下。
她不是沒注意到自己,而是始終跟得上月隱步第二境的自己,此時近身也只是賣個破綻。
雪女揚起手,四周地面之下長出獠牙,冰霜的獠牙好似朝着中央收攏的蓮花的花瓣,看着唯美,但只要觸碰到人體就會將其化作冰雕。
四面八方,從低到高,白榆唯一從冰蓮中逃出去的路徑就是上空。
但他來不及動作,雙腳已經被冰霜凝固而成的枷鎖控在了原地。
下一刻冰蓮合攏,如同有誰將蓮花朝着中心用力的一扭。
雨宮真晝看到這一幕直接沖了過去,好在是土御門眼疾手快,舉起雙手攔住了她。
「讓開!」
「你過去也是幫倒忙!」
「……」
雨宮真晝咬破了下嘴唇,她分明也已經踏入了劍道第三境,但在這個雪女面前卻還是顯得不堪……究竟是需要多強大的力量才有資格和先生並肩。
剛剛因為進階而產生的一絲絲滿足感和自豪感也在這一刻化作虛無蕩然無存。
冰蓮內忽然傳來劇烈的震動,它堅固的外殼被強硬的衝破擠開。
四條蛟龍破地而出,圍繞着最中心的人影。
白榆持槍抵住雪女,兵刃刺穿了她的心房,一路推上空中,離地三十米。
她的傷口中灑落的不是鮮血而是冰霜和白雪,飄零的冰霜白雪在半空凝聚成一個個白色的漩渦,繼而生長出長矛和飛旋的利刃,朝着白榆四面八方的襲來。
冰霜擊中身體,流動的文字化作護甲,白榆靠着守護靈體保護,硬吃傷害,將她高舉過頭又砸向地面,再補上一腳凌空抽射。
主打的就是一個屈人之威。
守護貓貓的神秘非常適合過於脆皮的白榆,有了它的庇護,讓他相當於憑空多出了一層可以隨着時間而恢復的護甲。
也由於真理守護之獸極高的神秘度,五階以下的攻擊都只能消耗耐久。
即便是五階之上的攻擊,他也相當於有一次鎖血的機會。
這還不是它的極限,守護靈體可以繼續強化,只是目前白榆沒有真理書頁,所以無法解鎖它的第二形態。
總之有了貓貓,他能放心的跟其他人換血,哪怕是以傷換傷的打法,他也永遠不虧。
在意識到雪女不能破防貓貓守護後,白榆也立刻放開了手腳,時間過了這麼久,耐久度也已經回滿。
他開始大方的一路窮追猛打,不管防禦只顧着進攻,這讓戰局看上去從勢均力敵的試探陡然變成了一邊倒。
放棄了閃避和迴避,因為沒有必要,全部集中於進攻。
長槍在他手裏化作切割生命的利器,雪女每次受傷都能快速恢復,但她恢復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白榆破壞的速度。
土御門晴琉在一旁看的牙齒發顫,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這是何等的……」
他想了好久,才搜腸刮肚的憋出一個形容詞:「壓迫力。」
暴力的壓迫力,也是技藝的極致。
土御門作為陰陽師根本不懂武學,看到過但也沒系統化的學習過,但哪怕是劍豪也不可能做得到壓着雪女打。
白榆做到了這一點,只能證明他已經遠遠勝過那些劍豪了。
狂風暴雨般的進攻節奏完全掌握自己手裏,甚至忽略了雙方的境界差距和實力差距,把這一戰從優雅的下棋變成了拳擊場上的無規則互毆。
毫無優雅和章法,卻充滿血性和霸道。
即便是雪女也不可能承受如狂風暴雨般的摧殘,更遑論她目前不過是一道力量的投影。
很快隨着白榆第七十九次貫穿了她的心臟,維繫着這道分身的那根絲線也隨之斷裂開。
力量耗盡了。
雪女站在原地,全身不斷的透明化,像是天亮後被太陽融化的雪人。
因為距離靠得很近,白榆看到了對方頭頂白布融化後露出的面容。
果真是極美的,美到了骨髓里,像是經過人工之手細細雕琢而成的美。
可等不及白榆多欣賞一秒,因為她正在融化。
在月光下徹底消失前一秒,忽然雪女往前一步,劇烈的動作讓已經凝固成冰塊的下半身佈滿裂痕,從腰間斷裂。
她撲上來,白榆差點以為這雪女是不甘心的要咬斷自己的頸動脈。
他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性格,真正的平權主義者面對再漂亮的女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施展奧特飛踢。
好在對方沒有在最後失了體面,她是想要給白榆留下什麼東西。
腦袋摔在了他的手心上,張開嘴輕輕的吐出了一片透明的花葉。
同時他聽到了薄如蟬翼的輕靈嗓音在迴響。
「——下次再見時,請你……殺了我。」
雪女消散而去,白榆手裏多了一片蟬翼般半透明的花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r雪女爆的物品應該不會差,回去再檢驗一下。
此時,一切都接近於尾聲。
隨着雪女的退散,四周的氣溫也逐漸恢復正常,冰封十里的景色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恢復正常。
白榆轉過身去,瞥見的便是朝着他走來的女孩,真晝一路小跑改成飛奔,最後跳起撲了過來,眼角帶着淚花,像只花貓。
青年無奈張開手臂接住了她,卻沒想到貪心的扶桑女孩索取的不單單只是一個擁抱,還有更進一步的東西,這其實不是第一次被偷襲了,不過還是有些猝不及防,嘴唇有上冰涼和柔軟的觸覺。
後方,土御門晴琉尷尬的遮着視線,卻又有些好奇的看了過去,他嘴裏念叨着:「有傷風化,有傷風化。」
反而是作為親屬的雨宮龍二面無表情。
在扶桑的文化氛圍下,大家都是走委婉風格的。
況且真晝還是大家閨秀,她就算表達心意,也通常僅限於牽手,當眾擁抱就已經是過線,更遑論擁吻。
但她偏偏這麼做了。
只能證明世俗評價已經不能阻止她情感的熱烈。
雨宮龍二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好反對的,這樣的青年若是能看上真晝,反而是她的福氣。
他也趁着這個機會,抓起那把鬼切,狠狠劈向自己早已變色巨大化的左臂。
刀光一掣,斷手落地。
土御門晴琉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給他止血:「你這是幹什麼?」
「我本來想着不活也無所謂了,所以融合了鬼手。」雨宮龍二臉色慘白卻透着幾分解脫:「但現在,我覺得自己還想再多活一段時間,那就只能這麼做了。」
「伱衝進來殺了這麼多陰陽師,我本該逮捕你,但想了想,我沒這個本事,而且你和賀茂家的矛盾,我也不該插手,不過好歹是死裏逃生,你想開了自然是好事。」土御門碎碎念着:「能死裏逃生就該偷着笑了。」
雨宮龍二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兒?」
土御門點頭:「知道。」
「那你認為,我還笑得出來麼?」雨宮龍二低沉的問,目光無神的眺望着漆黑的夜空。
土御門沉默了一會兒,說:「陰陽師里的確有不少人渣……至少,你給他們報仇了。」
雨宮龍二又想起了那棟燃燒的公寓樓,想起了不久前還微笑着的小小女孩。
他彎下腰,抬起僅剩的一隻手,捂着臉頰,擋住眼睛,緊繃着身體微微顫抖。
清冷的風吹過街道,風中有水滴落地的聲音。
滴答,滴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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