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執劍 第二十二章醒覺

    「我手中的劍，沒有殺過人，劍，是兵器，是用來殺人的。」

    木子云很累，一路趕到河邊，收集並搬運屍體，有走回來，與他們大戰一場，還受了嚴重的傷。他是人，只是一個強一點的人而已，不是鐵打的，再加上熊開山的話語，對他的心神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這麼多年來，一直努力的練劍，只是為了殺人嗎，是為了殺人嗎！

    木子云真的很累。

    木子云的眼睛慢慢閉下，雨水冰涼，風聲嗚嗚，他也感覺不到了，現在，他只想睡一覺，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在意。

    ……

    雖然還沒有到中午，但陽光已經很有溫度了，一些植物的葉子都耷拉着，仿佛是被曬乾了水分，顯出一幅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子云，我們去玩吧，天氣這麼熱，你就別練了。」

    「就是，就是，子云，我們還可以去水潭那去洗澡，你想想，那個水多涼爽啊，一定很舒服。」

    「子云，練劍晚些時候也可以練啊，不要着急嘛，陪我們一起去玩吧。」

    一群六七歲的小孩子，正站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着話，一點都沒有被太陽曬得無精打采的樣子，說什麼天氣熱，只是因為他們還處在貪玩的年紀，都想要去玩而已。

    木子云練完一遍劍法，看看天空的太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

    「我們去吧，我還想再練會劍，就不陪你們去了，抱歉啦。」木子云微微笑了笑，對着他們擺了擺手。

    「哼，子云，你每次都這樣，叫你都不出去玩，一天就只知道練劍，都不陪我們玩。」其中一個小孩，嘟着小嘴，臉上滿是不悅，對着木子云抱怨到。

    「哈哈，哈，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木子云摸摸鼻頭，尷尬的笑了笑。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另外一名小女孩拆穿了木子云的藉口，她似乎很不滿。

    「算了，我們走吧，不管他了，每次都這樣，真沒勁。」

    不只是誰說了這麼一句，一群小孩也就慢慢離開了，一路上蹦蹦跳跳，歡聲笑語。

    唉，木子云搖搖頭，都還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隨後，他又提起了劍，練習起劍法來，炙熱的陽光也無法燃盡他對劍的熱情。

    一招一式，皆是標準無比，劍法在他手中發揮出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嫻熟。木子云喜歡練劍的感覺，那種劍刃劃破空氣，發出「呼呼」的聲音，劍身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寒光，他都喜歡，特別是在不斷的練習中，那種一點一滴的進步，更是讓他欲罷不能，像是吸食毒品一般，完全停不下來。

    太陽慢慢西斜，染紅了天邊的雲彩，許多房屋上都冒出了裊裊炊煙，而木子云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心投入到了劍的世界，不可自拔。

    ……

    春去冬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春雨朦朧時，鮮花開放，萬物復甦，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季節，也是一個美麗的季節，而木子云，他在樹下練劍。

    夏日普照時，萬里無雲，陽光直射大地，連空氣都是熱的，知了叫個不停，木子云仍然在練劍，身上的衣服不知濕透了幾次。

    秋高氣爽時，瓜果豐收，遍地金黃，動物們忙着儲備過冬的糧食，時不時刮過一陣涼風，木子云還在練劍，樹葉在他身旁堆積也沒有感覺。

    冬雪飄零時，銀裝素裹，大地換上了白色的新衣，天地間一片寂靜，萬物皆在為春天積蓄着能量，木子云，依然揮舞着他的劍，雪花落到他的身上也全然不顧。

    不管是春夏秋冬，或者烈日當空，還是颳風下雨，木子云始終在樹下，練着他的劍，沒有絲毫懈怠，時間就在他的劍法中流逝着。

    ……

    「吶，於澤，你說你為什麼總是跟在我身邊呢。」木子云躺在樹下，伸出右手擋在眼前，遮住落下來的陽光，偏過頭，不去看於澤，聲音有些低沉。

    「因為子云你很厲害啊，好多比你大的人，劍法都沒你好，我想要變得和你一樣厲害，所以就跟着你了。」於澤站起身來，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想表明自己變強的願望，隨後又「嘿嘿」的笑了出來。

    「哦，是嗎。」木子云低垂着眼帘，說出的話，像是在風中的雲，淡淡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會消散，沒有一點真實感。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木子云的人緣還是很好的，因為他心理上的成熟，很多事情他都能一個人做到，很多小孩都很崇拜他。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是一群小孩的頭，並且他對很多人都態度都很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歡他，願意和他一起玩。

    不過，自從木子云拿上劍之後，一切就變了。劍對他來說，似乎有一種獨特的魔力，誘惑着他，片刻他都不想放下，然後，就是不停的練劍，不過，他並不討厭這種誘惑，反而樂在其中。

    剛開始，還會有人來找他，不過他忙着練劍，就拒絕了，慢慢的，周圍的人都認為木子云是一個孤僻桀驁的人，漸漸的對他疏遠了，見到他也就是打打招呼而已，沒有了以往的熱情。

    木子云曾一度認為他以後都是一個人了，雖然他從心理上來說是一個成年人，但是只有他一個人，他偶爾也會感到孤獨，寂寞，這種時候，他一般都會選擇去練劍，在劍的世界裏忘掉一切。不過，令他意外的是，於澤竟然會一直在他身邊，和他在一起。

    「於澤，你會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永遠的朋友。」木子云輕輕的說着，聲音很小，誰也沒能聽清。

    風吹過，一片樹葉從樹上脫落下來，盤旋着，像一隻飛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最終落到地面上。空氣帶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木子云喜歡這個味道，淡然而又平靜。

    「你剛才說什麼了，我沒聽清，子云。」於澤轉過頭，看着木子云，向他問到。

    木子云癟癟嘴，笨蛋，「沒什麼，我就是說我要睡一覺，你不要來打攪我。」木子云一翻身，閉上眼，還真打算睡覺了。

    ……

    在木子云那幾年的記憶里，除了練劍，就是躺在樹下睡覺，偶爾和於澤聊上幾句，還有就是做一做村里發的任務，那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而其中練劍更是佔了他絕大部分的時間。

    在那期間，基礎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烙印進了他的身體裏，心裏，隨手使出的劍，也是精準無比。不管是什麼天氣，都阻擋不了他練劍的熱情，直到有一天，他的劍法無法進步之後，他才稍微的停了下來，但每天也至少練上一遍，只是為了心裏的愉悅。

    ……

    我啊，這麼努力的練劍，不顧風雨，不顧玩耍，是為了什麼呢，木子云的眼前閃現出了以前的場景，同伴們的邀請，他拒絕了，因為他要練劍；同伴們的疏遠，他沒有在意，因為他要練劍；天氣再惡劣，他也沒待在家裏，因為他要練劍。

    一切都是因為他要練劍。

    他幾乎一切都在練劍上，而如今，卻有人告訴他，劍，是兵器，是用來殺人的，他苦練了這麼久的劍，卻不敢去殺人，不配為一名劍客。

    我練了這麼久的劍是為了殺人嗎，真的是為了殺人嗎？木子云的意識仿佛是掉進了冰冷的海里，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不見一絲光明，不斷的下墜，沒有底的，一直下沉。

    ……

    「呼，子云，你不累嗎，呼，一直練劍，我練了這麼久的拳，都累了。」於澤坐在樹下，喘着粗氣，右手擦着臉上的汗水，對着正在練劍的木子云問到。

    木子云腳下踏着步法，運轉着基礎呼吸法，手中拿劍施展着劍法，在陽光下偏轉挪移，長劍上蕩漾着銀色的金屬光澤。

    「呼。」木子云收起劍，走到於澤身旁坐下。「要說不累肯定是騙你的，但是我喜歡它，每練一次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進步，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也就感覺不到累了。」木子云的眼睛裏，閃爍着一種奇異的光芒，就如同初生的朝陽所發出來的光芒一樣，讓人感到溫暖而又充滿活力。

    ……

    一開始，我跟着張真人去修仙，並不是為了成仙，因為一開始就沒想過能成仙，只是為了活的更悠閒。而在接觸到劍之後，我才發現，世界上竟然有這般好玩的東西，我喜歡上了它，就如同小孩得到了一個心愛的玩具，一刻都不願放下，無比的喜愛。

    是的，我的劍，一開始就不是用來殺人的，只是因為我喜歡它，我才練它，它對我來說，不是兵器，而是我的夥伴。

    而且，現在，我的劍有了其他重要的意義。

    木子云的眼前出現了不久前的一幕，死氣沉沉的村莊，河道里殘缺不全的屍體，下體狼藉的女屍……

    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這樣的的事情在發生，我無法阻止每一件事，但是，只要我看見，我所知道，我便一定會，一定會……

    我的劍啊，並不是殺人的劍，但他並不介意殺人，因為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這便是

    我

    手中劍的新意義。

    我是如此定義我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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