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簾帳,羲和沒等來傅湛的責罵,倒是見着了百里初空。羲和想到了那十五個木頭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來給第十六的。
「羲和」傅湛眉頭微蹙,低低喚了聲。
「爹」
隨即又向百里初空福了福身子道:「四皇子」她謙遜有禮,刻意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相爺」簾帳外傳來一人聲音。
傅湛掀簾出去,羲和看見那是一名年輕的男子,膚色黝黑,曾在相府出現過。
「走吧」
羲和抬頭看着百里初空:「去那?」
「不是呆在這就行了,你等着傅相回來對你三令五申嗎?」
羲和盯着他,他卻轉身率先掀簾出去。兩人出去時,門外相府侍衛並未多發一言。羲和那匹棗紅馬還拴在一旁,百里初空上了馬,伸出一隻手來拉羲和。
羲和看着他的一舉一動,眉頭微微皺起。
兩人騎在馬上,很快便到了營地後面的林子。
風聲呼呼,吹的羲和臉頰涼嗖嗖的,身後卻是熱的。兩人貼的極近,他呼出的熱氣噴在羲和脖子上,羲和動了動。
百里初空稍稍遠離了她一點,覆在她腰間的手卻仍舊牢固,讓她掙脫不開。
「你鬆開一點,別靠太近。」羲和忍不住道。
身後靜了一會,羲和便感覺那呼在自己脖子上的熱氣消失了,只腰間的手仍在,嘞的緊緊的。
「這馬我早就騎過。」百里初空淡淡道,也沒放手的意思。
「你練箭的時候我騎過你的馬,當時你很認真,並沒發現。」
羲和還是沒有出聲,只靜靜的看着碧藍的天空,那時候的事情自己並沒什麼印象,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百里初空環緊羲和,沉了聲音,「所以你不必如此,這馬不容易讓陌生人騎。」
羲和盯着夜色,想着以往的事情,半響才微微開口道:「我沒這麼想。」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羲和反問。
「你不高心了。」
「我一直都這樣。」羲和嘴硬。
「不,傅羲和。我能看出來,你並不開心。」
羲和沒在說什麼了,抿嘴僵持着。
「算了,我帶你去一處地方,你應當喜歡的。」
「不用,我不想走太遠。」
「不去嗎?」
「嗯,不去。」
百里初空低頭看着她雪白的臉頰,和飄落在耳際的髮絲,靜了靜。
「好」
馬兒漸漸放緩步伐,兩人一騎慢悠悠的走在林間。夕陽最終落入山間,天氣涼了起來,羲和身後卻很溫暖。
「林中有野獸和一些不安的因素,明天狩獵你跟在我身邊,我帶着你。」
「我明天不去。」
「為什麼不去?」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人也靠近了一點。
「不想去。」
「為什麼不去?」他堅持問道。
羲和不想繞着這個事說話,身後的觸感溫暖真實,卻不是她想要的。她默了一瞬,一句一字道:「我對狩獵沒興趣。」
一瞬間,身後的呼吸變得輕緩。
羲和心裏罕見的變得焦急慌亂,像是等着身後的審判,羲和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這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話題不是,狩獵,去與不去都是自己的事。
百里初空的語氣罕見的有些嚴厲,「不去就不去,但我不喜歡你撒謊。」
羲和嘴硬道:「我沒撒謊!就是不想去。」
「那你也沒說實話。」他聲音沉了下來。
羲和沒想到他這麼專注這個問題,側開頭並不理會他。身子前傾,卻讓腰間的大手握的更緊。
「別亂動。」
羲和聽話不亂動了,背部挺直的坐着。
良久,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比方才輕柔了一些,「今夜有篝火晚會,我帶你去,你第一次來,可以看一下。」
「你不也是第一次。」羲和道。這是他回宮的第一次秋獵。
百里初空笑,「我早幾年前就來過了。」
幾年前,那時他還沒回宮,或者說是皇帝對外宣傳他沒回宮。這裏面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走吧,我們先回去。」
羲和聽他這樣說暗中鬆了口氣,和他在一起,總會有種愧疚的感覺。
回去的時候要比來時快,遠處已有火焰竄出,看的見人影晃動。羲和坐在馬上,淡淡道:「我累了,不想去。」
「那你想去哪?」
「我想回去睡一覺。」她是真想好好睡一覺了,趕了兩天的路,不累才怪。
「累了。」百里初空低道,眼神溫柔的看着她。
羲和點點頭,「有點。」
「我送你回去休息。」
「別,我一個人回去。」
這一句後,兩人間又沉默了,百里初空瞥了羲和一眼,下馬轉身離去。離去時,狠狠吻了一下羲和。
羲和坐在馬上,嘴唇還微微痛着,被咬了一下,破了皮。
她看着前方男子沉默的身影,他不在如初見般瘦削,而是欣長,健壯。微風撩動,吹起他衣角。
百里初空,不值得的,你以後會後悔。
林影悠悠,沒有月光,天空卻是碧藍。
蘇白緩緩轉身走回座上,百里初度看向遠處模糊的兩人,輕輕一笑,對着遠處的蘇白舉杯示意。
蘇白臉色在月色中顯得輕薄淡雅,整個人如畫中走出的女子,白衣黑髮,飄渺清淡。
羲和回到帳篷時正看見丫鬟秋意將箱子中的衣裳拿出,華衣羽袍,很是名貴。
「秋意,放進去。」
「怎麼?小姐不去篝火晚會嗎?相爺特意吩咐過的。」秋意疑惑道,手中仍拿着那件衣裙。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許是受了涼。這幾天趕路又有些疲憊,歇息一下就好。」
顧靳侯正走到羲和帳篷外,聽了她的聲音,頓住腳步。小伍倚在遠處的一顆樹上淡淡睨着門前的人。
顧靳侯看着遠處的小伍,眯了眸,轉身離去。
羲和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她走了幾步掀開帘子向外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遠處是荒草悠悠和湛藍的天空,涼風習習,羲和摸摸胸膛處,那裏空了。
小伍走了過來,看着羲和。「在看什麼?」
羲和沒有回答,而是看着遠處,過了一會,才問:「篝火晚會開始了嗎?」
「開始了。」
「哦」羲和放下了帘子,回到帳篷內,倒在床上。床上鋪了厚厚一層柔軟的棉被,羲和倒在上面陷了進去。
*****
夜深
月亮漸漸顯出輪廓,星光暗淡,天地籠罩在朦朧紗布中。
蘇白提着一展燈籠緩緩走在林間小路,燭火透過白色的紗布透出淡白的光澤。
禪見看見款款而來的女子,彎腰退到樹林深處。
「初空」
蘇白輕輕叫着,低頭吹熄了手中燭火。四周暗淡下來,索性這是林中一片小空地,月光沒有阻礙,灑在身上,兩人神色都有些氤氳不明。
百里初空嘴角輕啟,伸手環住女子瘦削的雙肩:「你來晚了。」
「晚宴你來的也很晚不是,我看見你和羲和在一起。」
百里初空神色暗沉,盯着懷中人道:「那又如何?」
蘇白輕笑,伸手拽住他的衣袍,仰頭靠近他。
「你在生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百里初空神色不變,輕輕環着她的腰肢,兩人靠的很近,近到蘇白能感覺到兩人的呼吸。
只蘇白呼吸吐納明顯紊亂,而他卻很平靜。
「蘇白,是你在生氣。我在這等了你將近三個時辰。不要再鬧了好嗎?」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輕了下來,有着淡淡的無奈。蘇白心裏卻生了澀澀的苦意,靠在他的懷抱,仰頭吻上近在咫尺的臉龐。
當蘇白軟蠕的唇角靠近時,百里初空卻想到了月夜下女子甜嚅的果釀味。百里初空微微側開,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在遠處看便如兩人吻在一處。
趙沉封眼神陰鷙,睨着眼前靠在一起的兩人,狠戾道:「你們興致不錯!」
百里初空將蘇白籠在身後,看向來人。蘇白隱在暗處,臉色不明。
「你興致不也很好,這麼巧,便碰着我們。」
趙沉封看着他的一舉一動,譏諷道:「今夜我一直跟在蘇白,若不是如此,我可不能碰見這麼一齣好戲。」
他凝着女子,語氣有些曖昧,「你說是嗎?蘇白。幾個時辰前,我們可才見過。」
蘇白將燭火點燃,走到趙沉封面前,輕道:「趙沉封,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顏色清淡,此時映着燭火,臉色有些慘白。趙沉封看着她,伸手撫上眼前清麗的臉頰。
蘇白只覺身子一輕,燈籠落地,已被百里初空抱住退開一丈遠。
伸出的手徒勞的留在空中,趙沉封眼神狠戾,緩緩放下雙手,眼神緊緊盯着蘇白。半響,才一聲輕笑,反身離開。
當林中再也沒有趙沉封的氣息後,百里初空方才放開蘇白,走到前方將落在地上的燭火撿起交到蘇白手中。
「我送你回去。」
蘇白輕笑:「不用,我哥在呢。」
百里初空看蘇白神色似有不郁,道:「那好,我先離開。」
衣袍被扯住,百里初空看去,蘇白淡淡一笑,走近抱住他,在他耳畔低道:「謝謝,明日獵場見。」
百里初空輕輕拍着他的背,如同對一個小孩般,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好」
「都走遠了,還在看。」男子輕道。
蘇白轉身,將燭火挑亮,照在蘇世安臉上。
蘇世安又道:「二選一,不遺憾?」
蘇白盯着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沒有二選一,只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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