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飯館之後,楊樹林找了個公用電話報了警,舉報那飯館的砂鍋里發現了人骨。雖然蟲屍已死,但也不能留着那胖老闆繼續在外邊害人。
養屍者通常不會對活人下手,而是依靠挖墳掘墓,偷那些新死不久之人的屍體,取骨骸和屍膏來養屍,而且為了隱秘,事後多半會把墳墓還原,事主一般都不會發現。
可楊樹林懷疑,這胖老闆並沒遵守養屍者的規矩,畢竟現下喪葬制度執行得很嚴格,人死了多半都會拉到火葬場火化,胖老闆從哪搞來那麼多完好的屍體?
而且他為了拉回頭客,居然用屍油炸大煙花做底料,這手法實在太下作了,不知情者吃上一兩次就會上癮,吃的次數多了就肯定會沾染屍氣,屍氣一旦入骨,甭管是醫院還是陰陽先生都一樣束手無策,這種讓利慾蒙了眼的禍害,進監獄都是便宜了他。
直到楊樹林打完電話,讓劉寅帶路,劉寅才回過神來。
可他不但沒帶路,反而站在原地,滿臉敬畏的盯着他:「之前郭班跟我們說你厲害,我們還不信,現在我算是服了,楊班長,你牛逼!」
楊樹林無奈的笑了笑,他不想把自己是陰陽先生的事情傳出去,可現在倒好,不光他們班裏有許多人知道了,連阿城班裏恐怕都已經傳開了,看來就算他不想當這個神棍,這頂帽子他也算是戴結實了。
「都是些糊弄鬼的把戲,上不了台面。這不,到現在李奇鷹的事還沒有頭緒,要是我沒看錯,那家店跟他的事沒有關係,快走,帶我去你們寢室。」
楊樹林本來是想把話題引回正題,可劉寅卻變着法的套問蟲屍到底是什麼,白小薇又是什麼,讓楊樹林費了好一番口舌才算應付過去。
但去了李奇鷹曾到過的公廁,又到了劉寅的寢室,楊樹林都仔細查看了一番,卻沒找出什麼線索,這讓他本就煩悶的心情更添了幾分憂慮。
如果事情真像他揣測的那樣,李奇鷹是被那女鬼害死,那麼當天上了二樓的人就都有危險,關鍵是,下一個究竟是誰?
剛想到這裏,恰好郭宇鵬來了,身後還跟着兩個警察。
原來李奇鷹的家長報了警,警察是來傳喚劉寅問話的。
劉寅被帶走之後,郭宇鵬立馬追問楊樹林查得怎麼樣了,楊樹林無奈的苦笑:「毫無眉目,這屋子裏一點怨魂出沒的跡象也沒有,想來李奇鷹並不是在這裏遇上邪祟的。」
隨即楊樹林把自己的推測跟他說了,郭宇鵬聞言愁眉緊鎖:「那怎麼辦?」
楊樹林微微一笑:「你別急,我給你一樣東西,你貼身收好。記住,如果發現它發熱,就立刻離開你所在的地方。如果發現它發黑焦糊,就放下手頭所有的事,趕緊來找我!」
說着,楊樹林把戚七給他的護身符遞到了郭宇鵬手上。
他這麼做並不是愛上了郭宇鵬,他有他的想法。當日去到小學二樓的人,除了已死的李奇鷹,還有他和解長春,孫敬黨和郭宇鵬,如果女鬼繼續害人,多半會找上他們中的一個。
解長春有護身符,現在郭宇鵬也有了,這東西肯定會讓女鬼有所顧忌。
俗話說柿子要撿軟的捏,女鬼肯定會挑比較容易下手的來,很可能會在他和孫敬黨之中選一個,只要它敢找上門來,事情就好辦了,即便危險點,但也總比現在這樣一點線索也沒有要強。
他並沒把心裏的打算跟郭宇鵬說,而是轉身往外走:「走,跟我去找孫副教授。」
今晚他必須跟孫敬黨呆在一起,否則女鬼若是恰好選上了孫敬黨,孫敬黨就死定了。
然而事情並沒他想像的那麼順利,也不知孫敬黨是真有什麼事,還是聽說又死了人,嚇得躲了出去。據畫室的學生說,孫敬黨早上倒是來過,但沒待多久就走了,說是有點私事要處理,讓大家自己畫。
可李奇鷹出事的消息已經在畫室里傳開了,誰還有心情畫畫?
先是王煥,現在又死了個李奇鷹,畫室里人心惶惶,尤其是阿城班的學生更是人人自危,有不少人已經在打退堂鼓,琢磨着訂票回家了。
孫敬黨不在,郭宇鵬和楊樹林就是領頭的,心裏再急,也只能先分頭安撫各自班裏的學生,着實費了不少口舌才算勉強穩住局面,但仍有不少學生還抱着觀望的態度。
楊樹林叮囑余大力和解長春今晚一定待在寢室里,又讓趙麗媛和林涵照顧好謝盈,安排好這些,他才多少安心了點。
戚七雖然不在家,但他的房子肯定動過手腳,解長春只要不出門,安全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孫敬黨到底去了哪兒!
眼瞅已經是下午了,再有幾個小時天就黑了,如果天黑之前還找不到他,事情就麻煩了。
好在楊樹林記起孫敬黨有大哥大,趕緊四處問號碼,好不容易從阿城班一個有電話的學生哪兒打聽到號碼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兩點。
楊樹林不敢拖延,立刻給孫敬黨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孫敬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一聽是楊樹林,立馬就問:「是不是畫室又出什麼事兒了?」
「阿城班的李奇鷹死了。」
「他的事我知道,別人呢?」
楊樹林聽他戰戰兢兢的語氣,有點哭笑不得,一個李奇鷹還不夠?他還希望誰出事?
「別人都很好,但我有些事想跟老師當面說,不知老師方便不方便?」
孫敬黨不耐煩的道:「哎呀,都什麼時候了,有啥事兒不能在電話里說……」
雖然孫敬黨有些不情不願,但最終還是同意讓楊樹林自己過去找他。楊樹林又叮囑了郭宇鵬一番,有事隨時呼他,然後出門打了個車直奔孫敬黨住處。
師大給孫敬黨安排的住所就在藝院斜對門的一個小區里,坐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楊樹林一下車,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樓怎麼如此古怪?
說是小區其實不太準確,只有三棟樓,左右兩邊的且不說,光是中間孫敬黨住的這棟就看着讓人心神不寧,但從正面看又說不出有什麼毛病,卻讓楊樹林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安。
他抬手看了看表,時間還夠,他索性繞到側面瞅了瞅,這一眼,讓他着實吃了一驚。
這樓是棟老樓,應該也有十幾二十年歷史了,不知最初是做什麼用的,更不知建造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居然建成了長條形,前高后低,前邊比後邊高了一層,而且樓頂一溜平順,連個煙道都沒有,怎麼看都像是一座放大了的棺材!
這樣的樓里要是住人,不說每個月都有喪事,可也差不多了。
楊樹林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設計者是個毫無風水觀念的蠢材,但轉念一想就意識到不對,即便不懂風水的人也不會犯這種顯而易見的毛病,恰恰相反,設計者肯定是個精通風水格局的大師,這麼做顯然是在利用這棟樓鎮壓附近整片區域的風水穴眼。
棺材在風水理論中有很多意義,象徵極樂、圓滿、升官發財之類,只不過隨着時代更迭,類似的說法不怎麼為人採信了而已,已經很少有人懂得,更沒人多少人會用了。
楊樹林目前接觸到的風水知識也有限的很,無法具體分辨這棟樓到底有什麼作用,但憑感覺,這樓多半是佔據了全局的財位,使財運匯聚而不外泄。
這種犧牲局部來成全整體的做法其實很不負責任,住在這棟樓里的人如果不是命硬,非弄得五勞七傷不可,單就今晚他要做的事情來說,就大大的不利。
棺材聚陰,邪祟在其中會有如魚得水之利,看來他只能想辦法把孫敬黨弄走,否則就犯了扎紙匠的大忌,敵暗我明,不知就裏強逞能,這是多少前輩用命總結出來的教訓。
他不敢再耽擱,快步進了樓,樓內的格局寬敞,顯然不是作為住宅樓而設計,反而有點像教學樓,大廳乾淨整潔,但很是冷清,他跟門衛打了招呼就直奔樓上。
來之前他已經問清,孫敬黨就住在五樓左邊第二間,但他敲了半天也沒聽到裏邊有什麼動靜,無奈之下只好開口叫門。
接連叫了幾聲,門裏才傳來孫敬黨的聲音:「楊樹林?誰帶你來哈市的?他人呢?」
楊樹林翻了個白眼,如此不着邊際的問題也只有孫敬黨這樣的二貨才能想得出來,但為了讓孫敬黨安心,他也只得一一答了,房門這才開了一條縫,一張血紅的臉露了出來,把楊樹林嚇了一跳。
定睛細看才發現,原來孫敬黨臉上不知抹了什麼顏料,弄得跟京劇里的關公一個模樣。
「孫老師,你這是……」
「哎呀,進來,進來再說!」
孫敬黨飛快的把他拉進了門,回手就把門鎖上:「不讓你來你偏要來,說吧,找我啥事!」
楊樹林這才瞥見,孫敬黨居然穿了件杏黃底黑邊道士袍,左手拿着一柄鑲着金錢的桃木劍,右手握着一支扎了紅繩的手搖銅鈴,一轉身,銅鈴叮噹作響,頗有幾分道骨仙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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