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嗷的一聲尖叫,一把石鹽粒子全都砸在了那女人臉上!
那張臉像被散彈槍打了個正着,爆出一片細密的窟窿,黑煙狂竄,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楊樹林老腰一挺,拼盡餘力竄起身,描着五雷咒的手掌照准那張臉扇去。
悶響聲傳來,女人臉被扇得化作一片冰霧爆開!
悽厲的慘號聲中,冰雪漫天飛揚,頓時將楊樹林裹了進去。
「楊班!」余大力大吼一聲,抓起軍刺瘋狂的衝上前,照着冰霧就是一通亂扎。
可緊接着,他的手腕就突然被人擒住。
「你特麼是想救我,還是想害我!」楊樹林哭笑不得的推開他,身形從散落的冰霧中顯現出來,雖然落了滿身冰屑,卻並沒受傷。
余大力如釋重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被它給吃了。」
「就這樣的小菜,還能難得住哥?哥早說了要帶你們出去,你以為是吹牛逼呢?」危機一去,楊樹林心情輕鬆了不少。
「那玩意死了?」余大力驚訝的問。
「啊,不然你以為它還有幾條命……」
楊樹林話到一半突然收聲,他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他擊殺的這個雪女太弱了,連個惡鬼都算不上,怎麼能打出這麼龐大的鬼瘴,更別說害死上百人了。
他陰沉着臉掃視四周,果然,宮室中除了亮堂了一點,情況並沒有什麼改變。
邪祟若死,鬼瘴自然會消散,如今鬼瘴依舊,無疑在告訴他,邪祟並未誅除。
他掃了一眼手錶,臉色越發陰沉了幾分。
余大力見狀忙問:「你咋不說話了?」
「還有更厲害的沒死!」
「難怪它一直沒現身,它是在拖時間!子時一過,厲鬼陰氣暴漲,再對付起來就廢勁了。」
余大力聽說還有更厲害的,臉色慘變:「那咋整?」
楊樹林也想問這個問題,可惜沒人能回答他,眼下除了硬拼,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只是硬拼,他倒還能支撐一會兒,可關鍵是,他不知道將要面對的是到底是什麼層次的邪祟。如果只是怨靈、惡鬼,他還有一拼之力,但如果是厲鬼、陰靈,又趕在子時之後現身,那他們三人就危險了。
此時距離子時只剩五分鐘了……
正當他苦思脫身之策的時候,卻發現余大力和謝盈都慢慢朝他靠了過來。
他皺眉看去,赫然發現,宮室四周的冰牆上浮現出了數不清的黑影。
「雪女,這麼多!」
大大小小的黑影遍佈冰牆,幾乎將冰牆填滿,但它們遊走的很慢,似乎在等子時到來。
楊樹林額頭頓時滲出了冷汗,這一次真是闖進鬼窩了!
難怪這裏有如此多的冰雕,想不到竟有這麼多雪女積聚在此,如果被它們一擁而上,就算他楊樹林是真武大帝轉世投胎,怕是也得被凍成冰坨!
余大力驚得快哭了,鬼叫道:「楊班,好多女鬼,快想辦法!」
楊樹林心裏也在打顫,事已至此,看來不拼命是不行了!
他一咬牙,劈手奪過余大力手裏的軍刺,一刀劃在手心裏。
手心頓時被割開一道三寸長的血口,殷紅的鮮血一下涌了出來。
「你幹什麼?」余大力和謝盈都大吃一驚,卻見楊樹林悶不吭聲,蹲下身,沾着手心的熱血在地面上塗畫起來。
熱血塗在冰面上,飄散着絲絲縷縷的白氣,隨即凝固下來,形成了一道道鮮紅的字符。
楊樹林冷靜的叮囑二人:「你們別慌,讓它們圍上來,圍得越近越好!」
他所描繪的,正是劉山宗曾用過的正陽咒。
自打劉山宗在古墓中用了正陽咒,這個咒文的驚人威力就一直讓楊樹林念念不忘,後來得着機會,他就死纏着劉希東非要學不可。但劉希東別的事情都肯答應,就是不肯傳他這個咒紋,說是這個咒根本就是用來玉石俱焚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學也罷。
但上次對付美女蛇,楊樹林無意中讓白小薇一把鬼火點燃了硝黃酒,結果歪打正着的創出了威力極大的鬼硝黃,把劉希東樂得一時忘形,答應傳他兩招狠的。
楊樹林這下可逮着了藉口,軟磨硬泡的,終於在動身來哈之前把正陽咒學到了手。
在他學咒的時候,劉希東就曾不厭其煩的告誡他,正陽咒會耗干一個人的陽氣,用出這招之後,體魄再強的人都會變得任人宰割,不到必死絕境,絕不能亂用這招。
他一邊飛快的描繪咒紋,一邊暗自嘀咕:「姥爺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說了不算,誰叫你死摳死摳的,不肯多教兩招狠的,現在我也只能用這一招了。」
他這番動作看傻了余大力和謝盈,都弄不清他到底在幹什麼。
謝盈到是見過他畫咒紋,可那些都只有巴掌大小,這一回他畫的,居然有洗衣盆那麼大個兒,且繁複得讓人分辨不清到底都是些什麼,眼見楊樹林疼得手都直哆嗦,卻仍咬牙堅持描畫,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想不到,楊樹林竟然還有這種她不知道的手段!
而余大力則急得直跺腳:「這都啥時候了你還在整這些鬼畫符的玩意兒,能好使嗎?」
「少廢話,幫我壓陣!」
余大力依言看去,卻嚇得腿肚子差點抽筋。
只見冰牆上浮現出了一個個冷艷的美女面孔,但那蒼白的臉色,陰冷的笑容,卻讓人打骨頭裏直冒寒氣,活像是鬼魅的臉譜,伴着絲絲黑氣,不斷的從冰牆中往外拱。
也不知是哪個,突然發出了一聲猶如雞鳴般的冷笑。
余大力被嚇得猛的一哆嗦,可還不等他出聲,更驚人的情景出現了。
拱得最快的幾個雪女,頭部已經完全探了出來,如果說光看臉,它們還有幾分人樣的話,此時的雪女,卻跟人沾不上邊了。
它們頭顱後方的脖子,竟然不停的抻長,猶如一條條粗大的巨蟒,上邊密佈着霜花,捲動着向三人的方向探了過來,速度比剛才快了何止十倍,帶起的陰風中還夾雜着咯咯怪笑聲,僅是聲音,就讓人不寒而慄。
「快,快!它們來了!」余大力大聲叫嚷起來。
但他催得越緊,楊樹林心裏就越慌。
他還是第一次用這個咒紋,雖然之前練習過多次,但此時心裏仍舊一點底也沒有,唯恐露了一筆一字,一邊描畫一邊檢查,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而雪女們可不給他精雕細琢的時間,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白練,冷笑着撲了上來。
余大力雖然害怕的要死,卻沒像剛才那樣亂打一氣。
眼見其中一隻雪女已經近在咫尺,衝着楊樹林背心撲下,他抓起楊樹林丟在一旁的軍刺,大叫一聲,雙手握刀,發瘋似的衝上前,閉着眼睛,一刀捅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這一刀,竟恰好捅進了雪女張開的大嘴裏!
雪女的冷笑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緊接着,慘白的臉上生出了裂紋,瞬間蔓延開來。
嘭!
冰塊炸裂的悶響傳來,雪女化作一蓬冰霧,四散飛濺。
余大力這才睜開了眼,見自己居然得手了,興奮得沖謝盈大笑:「看吶,我宰了它!」
謝盈卻並沒像他想像中那樣露出崇拜的神情,反而一臉駭然的看着他身後。
余大力回頭,卻見一隻雪女的臉,與他距離不過半尺,衝着他露出了猙獰冷笑。
沒等他反應過來,雪女一口白氣噴出,余大力的臉頓時被冰雪封了個嚴實!
至此,他還保持着咧個大嘴,一臉震驚的神情。
謝盈驚叫一聲,卻並沒撲上去救援,反而後退了兩步。
她這麼一退,頓時把楊樹林的後背暴露在了雪女面前。
雪女尖笑着向他背後撲來。
但它還沒撲近,就見楊樹林一巴掌拍在咒紋中央:「給老子開!」
堅實的冰面傳出喀喇一聲脆響!
楊樹林腳下那偌大的咒紋,如夜幕下的紅燈般,綻放出了血紅的光芒。
正陽咒熾烈的力道撕裂了堅冰,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每一道裂紋中都爆射出了刀鋒狀的紅光,映得楊樹林腳下生霞,整個人猶如披上了獵獵飛舞的染血征袍,煞氣逼人。
灼熱的狂風從咒紋中沖天而起,風聲猶如深山呼嘯般低沉而雄渾,瞬間將沖得最近的雪女捲入了風眼之中,雪女雞鳴般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只不過這一次,叫得格外慘厲,聲音震得楊樹林腳下的梯台都在顫動。
一個個蒼白的面孔在狂風中扭曲、融化,長長的蛇頸被硬生生從冰牆上拔出,爆起一團團冰霧,轉眼間,無數雪女被卷進風眼,被撕碎,化作漫天細雨,被風裹挾着拍向四周。
而那些尚未衝上來的雪女驚慌失措,紛紛調頭想跑。
可惜熾烈的狂風飛速擴大,轉眼便籠罩了整個宮室,雪女無一例外,全都被扯進了風中。
楊樹林抹掉臉上的雨水,放聲大笑,這一路上積壓的悶氣一掃而空。
「敢打老子的主意,老子就送你們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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