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半信半疑,卻聽窗外突然傳來一連串的嬌笑,嚇得他心裏一哆嗦,頭髮都差點全豎起來,這才趕緊側身站起,一邊防備老刑頭和紅姑,一邊往外看去。
窗外露出了小賣店老闆娘那張嬌媚的臉蛋,月華映射在她發梢上,照得長發一片銀白,加上她那顯得有點詭異的笑容,簡直靈異十足。
而老刑頭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她就是贏嬌,紅姑的親侄女!」
楊樹林心頭一凜,敢情她們是一夥的?
難道他們一直在合夥設計他?
不等楊樹林說話,老刑頭就站了起來,沖窗外的贏嬌低聲呵斥:「你來幹什麼,滾!」
贏嬌卻嬉笑:「冷啊,二姑夫,先給我開門唄?」
老刑頭臉色鐵青,想要置之不理,紅姑卻神色悽然的哀求:「大冷天的,讓孩子進來吧。」
老刑頭一臉怒色的指着楊樹林道:「這小子八成就是她鼓搗過來害咱們的,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凍死拉到!」
雖然他說得挺狠,但架不住紅姑哀求,最終贏嬌還是被放了進來,卻是徵求楊樹林同意後,楊樹林給開的門。楊樹林看出贏嬌和老刑頭夫婦不是一夥的之後,也想把事情弄個清楚。
贏嬌嬉笑着進了門,凍得直搓手,看着一臉陰沉的老刑頭和淒傷的紅姑,她竟笑着朝他們鞠躬:「對不起,二姑二姑夫,你們剛才說的,我在外邊都聽到了,之前是侄女誤會你們了,侄女給你們賠不是了。」
楊樹林看得直發懵,費了半天口舌,才弄清他們的關係。
敢情贏嬌不光是紅姑的親侄女,而且還是紅姑的傳人,打小跟着紅姑學薩滿,十年前才挑門單過,別看她一副水性楊花的模樣,其實直到現在都還沒嫁過人,按她的說辭,那是因為她心高氣傲,適嫁的年齡沒遇見小帥哥這麼帥的小伙兒。
但在楊樹林看來,其實奏是沒哪個男人敢要她這樣的婆娘,愛裝神弄鬼就甭提了,娶進門還得整天跟在她屁股後邊看着她,否則一不小心,撒泡尿的工夫可能腦瓜子上就綠了。
按理說,紅姑和老刑頭幾乎就相當於贏嬌的父母,關係之所以鬧僵,竟然純屬誤會。
紅姑家遭逢厲鬼,老刑頭自然找過她幫忙,但又不想把她拖下水,所以說得語焉不詳。
贏嬌還以為紅姑貪戀人世,把自己煉成了夢魘女,然後編些藉口,騙她助紂為虐呢。
不能怪她想歪,紅姑的本事她最清楚,豈會相信治鬼治了一輩子的紅姑,居然會落到被一個孤魂野鬼隨意擺佈的境地?老刑頭當時又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她自然也就誤會了。
她雖心疼紅姑,心腸卻也耿直,表面上答應幫忙往外租房子,暗地裏一直拆台。
之前租他們房子的,卻不是贏嬌介紹,而是看了老刑頭貼在別處的廣告,尋上門去的。
就這樣,贏嬌還暗中告誡過那些租客,又不止一次上門試探,想找個機會送紅姑去投胎。
可惜她會的法門都是紅姑教的,想幹什麼又哪裏瞞得過紅姑。
紅姑倒是不怪她,可她的所作所為卻引得老刑頭大為惱火,剛才又發現楊樹林竟然是劉家傳人,還以為是贏嬌引來對付紅姑的,惱怒之下才口出畜生二字。
如今冰釋前嫌,任老刑頭臉皮再厚,也是老臉通紅,敢情這事根本就是他的錯。
至此楊樹林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但有一點他還是心頭存疑,暗中戒備着問道:「既然是親姑侄,你們為何一個姓胤,一個姓贏?」
贏嬌沒想到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楊樹林還這麼謹慎,年紀輕輕心思如此縝密,真是讓她越看越覺得喜歡,上前拉着他的手臂,輕柔的把他手裏的刀按了下去,嬌笑:「我們只是隱去了本姓,以名為姓而已,我和二姑都姓佟。」
她親熱的把胸脯壓在了楊樹林胳膊上,那軟彈勁兒令楊樹林大感吃不消,尷尬的啊了一聲,趕緊退開半步。但同時他也注意到,贏嬌和紅姑被問及此事時,神色間沒有半點不自然,他心裏這才算是信了八成。
隱去本姓的例子楊樹林倒也知道一些,清朝遺族在十年動盪其間沒少挨折騰,不少人都改名換姓,像她們這樣的大有人在,就更別提紅姑本就是跳大神的了,這種習慣沿襲至今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然而他不敢輕掠佟贏嬌的鋒芒,佟贏嬌卻不肯輕易放過他,竟又不着痕跡的拉住他。
「我就說小帥哥怎麼那麼膽大,明知我姑家裏不太平,竟還敢住進來,敢情是藝高人膽大啊,劉家的傳人就是有氣魄,有膽識!真了不起!」
佟贏嬌本來是不放心楊樹林回來過夜,半夜摸上來看個究竟,所以此時穿得甚厚,但橘紅色的緊身小棉服,一對白兔毛的大耳包,深棕牛仔褲配上黑色長筒靴,竟顯得她嬌艷之外又多了幾分可愛,被這麼個美女當着旁人的面如此親熱,楊樹林很有點發懵。
他尷尬的找了個藉口:「既然是誤會,那我這就把紅姑放出來。」
說着他從佟贏嬌的手上溜開,摸上炕頭,掀起了焦糊的被子,把咒紋蹭出了一個豁口。
咒紋一破,屋中陰風拂動,紅姑身形一陣扭曲模糊,再出現時,已然換上了一身唐裝棉襖棉褲,容貌也老了一點,儼然一個雍容中年婦人的模樣,衝着楊樹林行禮:「佟胤紅拜謝小哥不殺之恩。」
楊樹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撓頭乾笑:「哪裏話,您二老心地仁善,之前是我冒失了。倒是那工匠實在該死,不知您二位準備怎麼應對?」
佟胤紅和老刑頭對視一眼,都有些愁眉不展。
佟贏嬌見狀嫵媚一笑,又粘了上來,但在佟胤紅二人面前,她倒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拉住了他的手:「小帥哥的本事真是高明,一個符咒就讓我二姑動彈不得,這樣的本事,人家可真是拍馬也及不上呢。劉家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她這麼接連溜須拍馬,楊樹林哪還不知道她在想啥?
可他剛想推脫,佟贏嬌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嗲聲嗲氣的繼續道:「俗話說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都說劉家傳人一向急公好義,既然這事兒被你撞見了,你也不會撒手不管是不是?那就拜託你幫幫我二姑嘛,你看她多可憐。」
楊樹林頓時更尷尬了,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倒是想幫忙,可也得他能伸得上手才行。
關鍵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個「劉家傳人」到底算是冒名頂替,還是算劉山宗代師傳藝,對付個紅姑都差點整砸鍋了,更別說連紅姑都束手無策的工匠厲鬼了。
要是劉山宗在,或許他們兄弟聯手,到可以冒險一試,可現在劉山宗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他自己要是瞎逞英雄,那不是找死麼?
誰知他這麼一遲疑,佟贏嬌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求你了,你就幫幫忙嘛,只要你幫了我二姑,報酬方面一切好說,甭管你是要錢吶,還是要人……情啊,人家都依你,好不好?」
她聲音酥媚入骨,還把人字給拖得很長,一邊說,還一邊抓着他的手偷偷揉捏了兩下,那股子騷浪勁兒,愣是把楊樹林鼓搗得心裏狠狠一盪,下邊不自覺的就熱了。
要光是這樣,還不算啥,要命的是佟贏嬌還拿肩膀、胸脯來回拱他胳膊,身上的蜜桃香氣又飄過他的鼻尖,憋得他臉色發紅,已然悄悄的有了反應。
但他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很有心計,不是那種被人溜須兩句就找不着北的人,更不會因為佟贏嬌的美人計而暈頭轉向,一衝動就答應什麼。
為了美人去冒險可以,但冒生命危險,那可就是另一外一碼事了。
就在他硬着心腸想要推脫的當口,手心裏忽然一陣冰寒,頓時讓他清醒了許多,耳中竟傳來了白小薇歡快的聲音:「答應她,答應她!」
楊樹林心裏忽悠一下,喜從天降,白小薇醒了?
緊接着,他腦海中浮現出了白小薇那嬌美絕塵的笑臉,笑得那叫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然後又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沖他撒嬌:「好師兄,你快答應她啊,我餓。」
楊樹林從失神中醒來,苦笑不已,這鬼丫頭怎麼能這樣闖進他的意識里?以後還有沒有**啊?她到底是食陰鬼還是餓死鬼,怎麼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要吃……簡直是個吃貨!
「我可以幫忙,但就像紅姑說的,我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一人之力恐怕力所不及……」
不等楊樹林說完,佟贏嬌就興奮的連連點頭,看那架勢,要不是老刑頭和紅姑在一邊眼睜睜的瞅着,她非得抱住他一頓狠親不可:「沒問題,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事情,我們哪能袖手旁觀呢。這樣吧小帥哥,姐姐聽你的安排,你讓人家做什麼,人家都答應。」
楊樹林嘴角抽搐了兩下,見老刑頭和佟胤紅都沒異議,他想都沒想就做出了安排。
計劃定在明晚子時,先由他在井口設下縛靈咒,他和佟贏嬌準備好傢夥,埋伏在廁所里,再讓紅姑引那厲鬼出來,只要將厲鬼引入縛靈咒困住,他和佟贏嬌就衝出來,與佟胤紅聯手把工匠厲鬼打個魂飛魄散,對付這種孽障,楊樹林連超度他投胎的興趣都沒有。
當然,不是楊樹林真有多恨那厲鬼,非要他魂飛魄散不可,那厲鬼楊樹林畢竟連見都沒見過,他又不像劉山宗那麼嫉惡如仇,自然談不上什麼仇怨。
事實是,他腦子裏那個吃貨,連蹦帶跳的給他出的主意,他其實,是在給吃貨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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