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照到的地方,沒見到倀蟲,石縫似乎更寬闊了些。
劉山宗拔出軍刺,將棺材板橫在身前當盾牌:「上去看看,前面要是能更寬敞點,動起手來也更方便!」
情況惡劣到這等程度,楊樹林也橫下了一條心,噹啷一聲抽出了長刀。
這長刀保存得跟新的一樣,即便塗了防鏽的油脂,可三尺刀身還是散發着懾人的銀光,燈光映射下能看到層層鍛打出的魚鱗紋,厚重的刀脊,修長的血槽,金質的如意護手,加上那足以雙手而握的鯊皮包烏木刀柄,絕對算是一把罕見的寶刀。
握着這沉甸甸的寶刀,楊樹林頓時多了幾分信心,這種長刀最適合砍劈,就算他不懂刀法,只要能耍得開,也照樣能應付一陣。
二人緩緩向前摸去,走了有十幾步,石縫果然寬闊起來,能容二人並肩。
但劉山宗卻止步不前,前方石縫縱橫,居然有七八條之多,有的斜斜向下,有些則朝向山頂,錯綜複雜讓人難以分辨通向何方。
劉山宗揮手示意:「你試着看看,哪邊有動靜?」
楊樹林正想凝神查看時,左手邊一條石縫裏喀喇一聲碎石響動,緊接着就傳來一聲呻吟:「二哥?老五?是你們嗎?」
驟然傳來的人聲把楊樹林嚇了一跳,礦燈照去,見石縫深處探出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頭顱,滿臉是血,那慘厲的模樣比厲鬼尤甚。
「四哥?」楊樹林心裏猛的一沉,難不成,化紋龍已經屍變,嗅着人味追了過來?
「哎呀我嘈,你們咋找到這兒來了,快過來扶我一把,真特麼疼啊!」化紋龍激動得連連哀嚎,那聲調還真就跟鬼哭沒啥兩樣了。
可一聽他這動靜,楊樹林和劉山宗猛然醒悟過來,誰家殭屍還帶罵人的?
楊樹林興奮得一個高竄了起來,長刀往旁邊一扔就沖了上去:「你沒死?你居然沒死,你特麼的,真是屬蟑螂命的,這都沒死透!」
他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化紋龍,抓着他使勁兒搖晃,把化紋龍搖得嗚嗚直叫:「輕,輕點啊祖宗,沒死也要被你晃蕩死了!」
楊樹林可不管那些,笑逐顏開的捧着他腦袋仔細端詳:「二哥快來,真是四哥,他沒死!」
劉山宗早就沖了過來,抓着化紋龍的胳膊哈哈大笑:「這才是我們老四,果然是殺不死打不爛的滾刀肉!太好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那活屍呢?」
「你們,你們想謀殺啊還是怎麼着,輕點啊!」化紋龍被兩人給折騰得幾乎散了架。
兩人這才鬆了手,連拖帶拽的把他弄到了上邊,找了塊平坦的石頭讓他坐了下來。
化紋龍灰頭土臉,卻樂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是我吹,不就是一隻活屍麼,算個屁啊,老子一刀就把它腦殼削掉一半,還讓它乖乖把我送到洞口,它敢不聽話麼?不聽話老子就把它大卸八塊!」
楊樹林和劉山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傢伙半條命都快沒了,還不忘吹牛逼。
笑鬧了幾句後,化紋龍才算是說了實話,原來他拖着活屍摔下深淵之後,活屍拼命抓撓牆壁,延緩了他們下墜的勢頭,然後摔在了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上。
化紋龍因為騎在活屍背上,幾乎沒怎麼摔着,反而因為那一震的力道,把電工刀徹底切進了活屍腦殼裏,把它腦殼硬生生切掉了半個。
如此一來活屍是死透了,可他也被困在了黑暗裏,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礦燈也丟了,身上就一盒火柴,看了看情況後,他就想摸到牆邊倚在哪兒等死了。
沒成想摸過去之後發現牆上居然有一道石縫,他尋思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就一頭扎了進去,結果鑽了半天就鑽到這裏來了。
他基本沒受什麼傷,身上的血污多數都是活屍的,摔下來的時候被震了一下,還扭傷了手腕子。鑽進來之後還把腦袋磕出個一寸來長的血口,除了手上一使勁兒就疼的要命,再就是渾身酸疼,基本沒有大礙,不得不說,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驚嘆了一番化紋龍的好命,劉山宗最先冷靜下來:「先別高興的太早,能不能找到出路還說不定,不能再耽擱了,萬一倀蟲纏上來就熱鬧了。」
楊樹林心情大好,笑道:「就憑四哥這大難不死的福氣,咱也肯定能重見天日!」
說歸說,行動上他也不敢怠慢,翻出打火機湊到各個裂縫前試了試,很快找出了一條傾斜向上的石縫,三人不敢再多停留,立刻攙扶着鑽了進去。
隨後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山裏的裂縫到底有多錯綜複雜,很多裂隙里明明有風,但鑽到一半卻發現前邊根本不能容人通過,有些走着寬敞,可繞來繞去又繞回了原點。
就這樣鑽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在兩座石壁中間露出了頭。
三人已經在石縫中鑽得暈頭轉向,一時竟然誰都沒有發覺已經走出了地底,直到午夜的冷空氣把楊樹林凍得打了個噴嚏,他才仰頭往頂上瞅了一眼。
只這一眼,他就愣住了。
頭頂的一線夜空中,群星閃爍,月光雖然照不到他們,卻讓頭頂的夜空披上了一抹銀光,這一瞬間,楊樹林竟有點感動,他從沒覺得夜空如此美麗過。
他拍了拍化紋龍的肩膀,化紋龍頭不抬眼不睜的回了他一句:「幹啥?」
「你倆抬頭。」
化紋龍和劉山宗這才抬起頭來,同時一怔,緊接着,化紋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呀我嘈,可算是出來了,哈,想不到我化紋龍還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劉山宗雖然也激動,卻沒化紋龍那麼誇張,深深吸了兩口清新的空氣:「趁夜下山,咱們身上的東西見不得光。回頭老四去搭個一下,先把那些金子出手,我這邊等錢用!」
三人不顧疲累,連夜出了山。
雖然化紋龍背包里的兩個瓷瓶丟在了墓里,但總算不是空手而歸,四個金錠、一把鑲滿寶石的長刀,還有一串紅瑪瑙珠和鼻煙壺,外加化紋龍從屍魔指頭上擼下來的紅玉扳指,這些東西的價值,也足以讓三人發一筆橫財。
最重要的是,棺材板到手了,救醒白小薇所需的東西已經齊備,只要白小薇一醒,就能問明白她和山咀同時出現在畫室的原因。即便不能就此查清到底是誰在學校里養鬼,至少也能找出些線索,順藤摸瓜,把那個設下招魂坑的真兇揪出來!
楊樹林的把兄弟里,就數化紋龍人脈最廣,想把墓裏帶出的東西出手,自然也要靠他。
但金刀等古物實在太惹眼,只能暫時藏好,等風頭過去再琢磨怎麼處理。
金錠則比較好處理,化紋龍找了個打首飾的把金錠給融了,作價一萬五直接賣給了他。
有了錢,租房子的事兒自然就提上了日程。
這房子多半是給楊樹林租的,他當然也得跟着去。
對房子的要求並不苛刻,只要離學校別太遠,位置偏北,有個院子就算成了。
說起來簡單,真找起來卻並不容易,二人在學校北邊轉悠了大半個下午,也沒找到合適的。直到下午三點多鐘,他們轉悠到北山根的一片平房前,才不約而同的眼前一亮。
這片平房多數都帶院子,雖然離學校稍遠,但勝在僻靜,算是個好地方。
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誠意感動了老天,正琢磨的時候,就在路邊一個小賣店的窗戶上看到了招租廣告,廣告是毛筆寫的,言簡意賅,磚房三間,前院後園,只租不賣,租金一百。
楊樹林頓時來了興趣,下午他們問了不少家,有些不到十平米,還得跟房東合住的側屋都要價七八十,這麼好的條件,一百塊月租可真是太便宜了。
楊樹林趕緊推門進屋,櫃枱後邊坐着個風騷嫵媚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鴨蛋臉,柳葉眉,丹鳳眼,一張小嘴塗得紅艷艷的,此時正閒極無聊的舉着個小鏡子在哪兒照來照去。
明明聽到客人進來她也不搭理,斜眼瞟見是個年輕小伙,這才笑逐顏開的放下了鏡子:「喲,小帥哥,你們想買點啥?」
她聲音有點發嗲,楊樹林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想及房子條件那麼好,便堆笑道:「大姐,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你們這兒是不是有房子出租?租出去了沒?」
女人的反應有點古怪,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嗯呢,那不都寫着嘛,還沒租出去呢。」
「太好了,我們是岩高的學生,想去看看房子成嗎?」
女人卻沒應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劉山宗,神色怪異的道:「你們倆租了自己住?」
「嗯,怎麼了?」楊樹林心裏有點不耐,這女人也不知噴的什麼香水,聞着清香,更增嫵媚,但他偏偏不喜歡女人噴香水,嗅到這股味道就直想打噴嚏。
「一看你倆就知道是學生,住學校不好嘛,幹嘛跑這麼老遠來租房子,有錢沒地方花啦?再說了,這上學放學的,也不方便吶。」
楊樹林耐着性子笑道:「遠點沒事,不是便宜嘛,我們就是想自己做飯,能省不少錢。」
誰知女人卻哼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便宜沒好貨,年輕輕的可別老貪便宜。」
「啥?到底能不能看房子?要是誠心租,就帶我倆去看看。」楊樹林沒了笑模樣。
女人看出了他的不快,無奈的探頭看看門口,這才神神秘秘的湊近了點:「哎呀,姐可是為了你們好,看你們年紀輕輕的,不忍心坑了你倆,租誰家房子不行,非要租他家的,我跟你說啊,他家房子不乾淨!」
楊樹林聞言一怔,下意識的跟劉山宗對視了一眼。
那女人見他還不明白,有點急了,一擺手:「哎呀,那房子,鬧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855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