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大牢裏。
他動了動,發現手腳均被粗壯的鏈條鎖住。調息運氣,不出意料地阻滯不暢。
看來,體內的毒素未清。
陳劍很懊惱,早知道撻雪習慣用毒,就不應該如此輕敵。當初也不應該為了要見那個公主而白白放過了生擒撻雪大將的機會。
如今自己不但未見到那個公主,更身陷囹圄。他很擔憂,雖然以目前的情形看,師兄並沒有在耶律復手中,但是難保耶律復不會真的用自己去要挾他。
自己與師兄之間的關係,耶律復真的知情?這些秘密,他又是從何而知?
陳劍在大牢中苦惱的同時,三屏鎮這邊,沈正一直在矛盾,是否應該派人去將陳劍帶回來。
蔡平宇的意思是,「為了一個死囚,不值得。」
陳忠良的意思是,「為了振奮士氣,必須救。」
「陳劍一個區區死囚,能振奮什麼士氣。再說耶律復為什麼這麼在意一個死囚,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蔡平宇對陳忠良的建議很不以為然。
「在沈將軍這邊,陳劍只是一個死囚,但是在死囚營,陳劍就是我們的主心骨。這一百多號人,如果沒有陳劍,早就被撻雪滅了!」陳忠良據理力爭。
「陳劍為死囚營做的我知道。」沈正見二人爭執,打斷道,「但是蔡副將說的也有道理,耶律復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一個死囚這麼在意。何況,」沈正望了一眼陳忠良,「你應該知道,陳劍原本有機會可以進城,是他主動跟撻雪士兵走的。」
陳忠良低頭,陳劍當初的決定他確實想不通,但是,不管什麼原因,他心裏還是選擇相信陳劍,「如果將軍怕有詐,我可以帶死囚營的士兵前去營救。」
蔡平宇眯着眼道,「你覺得會有多少士兵想跟你去送死?」
陳忠良一怔,轉而道,「就算我一人,我也要去。」
蔡平宇道,「如今戰事在即,豈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眼見二人爭執又起,沈正臉色不悅。「好了,你們兩個都不必多言。目前局勢不明,我們不能冒險!」
「沈將軍!」陳忠良還待言語。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你捫心自問,我們此次前去救人,你覺得有多少勝算!像你先前所說的,那些人的命,是陳劍救回來的,難道你要讓他們去送死!」
「這---」面對沈正的話,陳忠良無言以對。
「如果耶律復的目的在陳劍,相信他絕不只是簡單地要他的命,所以,你放心,他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如此,以陳劍的性格,難保不會惹惱耶律復。」陳忠良擔憂道。
「我也考慮到這一層,但是我是軍隊的主帥,不能因為一個人而讓這麼多士兵去冒險。」
換了副語氣,沈正拍拍陳忠良的肩膀,「這麼多日子來,你為了要幫我盯着唐凌,在死囚營辛苦了,現在,我也該恢復你的身份了。陳副將!」
陳忠良看着沈正讚賞的眼神,心中卻總不是滋味。
自己當初奉了沈正的命令,改換身份去死囚營,就是幫沈正看着唐凌。然而,在死囚營的那些日子裏,自己卻漸漸地對沈正的行事作風產生了懷疑。
沈正知道唐凌在死囚營的所作所為,卻不加阻止,任其為所欲為,這讓陳忠良很疑惑。
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在所謂的探敵任務中死去,陳忠良心中尤其悲痛,他有時候都有些懷疑自己做的到底對還是錯。
陳忠良知道沈正的顧慮,身為主帥,很多時候必須做一些違心的事情,但是----
陳劍怎麼辦,就這麼任由他在撻雪敵營里?他做不到。
但是如果沒有沈正的首肯,自己根本出不了城。
陳忠良默默地走出沈正的房間,來到城牆上,望着對面的山頭,心情複雜。
撻雪的用毒手段還是出乎了陳劍的意料,雖然已經盡力調息,但是自己的內力根本不能隨意掌控,更遑論逼出毒素了。
毒氣在身體內已經存留一段時間了,再不逼出來勢必侵入自己的五臟六腑,那時候再想逃出去就基本無望了,所以,陳劍有點急躁,他這一急躁,內力阻滯,冷不防吐出一口鮮血。
「陳大人,你怎麼了?」牢門外有一人匆匆開門進來。
陳劍凝神一看,這個人,好面熟。
那人來到陳劍眼前,「陳大人,你不認得我了。」
「你是-----你是臧天幻?」陳劍終於想起,這個人就是當初在禁衛軍選拔的時候與自己對決的人。
臧天幻笑笑,「陳大人還記得我。」
陳劍很疑惑,「你怎麼會在這裏?」
臧天幻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趕快把這個吃了。」
「這是何物?」
「這是解藥。」
「你怎麼會有這個?」陳劍看着不明不白出現在這裏的臧天幻,神情中的質疑之色漸漸濃重。
「為了抵禦前來偷襲的敵軍,耶律將軍經常會在營地中燃放毒煙。這裏的士兵每三天都能領到一顆藥,用來抵禦軍營的毒氣。不過這種藥也不能多吃,只能每隔三日服用,如果多食,反而會中毒。」
陳劍的雙眉,微微顫動。
耶律復的用毒手段讓他很奇怪,他想到了營帳中的那名女子,按理說,一個大軍的主帥,應該致力於研究行兵佈陣才是,為什麼在撻雪軍營中會有這麼多江湖上才會使用的毒煙和毒藥?
難道軍營中有製毒高手?
看着陳劍一臉的懷疑之色,臧天幻壓低了聲音,「我不能詳細解釋個中的情由,但是希望陳大人能相信我,趕快吃下這顆藥,速速離去。」
陳劍接過藥丸,注視了一會,轉而仰頭吞下。
「陳大人,你,不懷疑我了?」
「懷疑,不過我還是想相信你。就算你給我吃的是毒藥,也就加深我體內的毒素而已,無妨。」陳劍微微一笑。
臧天幻正色道,「不管陳大人相信與否,臧天幻只是想報答大人當時的相救之恩。」
陳劍對着他,點了點頭。
「陳大人快快調息看看內力恢復了沒有?」臧天幻催促道。
陳劍閉上眼,緩緩運氣。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陳劍便發現內力運行暢通無阻。
很快,體內的毒素被悉數逼了出來。
恢復了內力,那些鎖鏈根本就困不住陳劍,他稍一用力,那些鎖鏈便「格拉」幾聲碎落在地。
臧天幻見陳劍脫身,心中高興,「陳大人,快點走吧。耶律將軍和公主出門了,現在正是時候。」
陳劍對臧天幻拱拱手,「多謝相救之恩。」
臧天幻看着陳劍消失在牢中,嘴唇微微抖動。
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他舉步向牢外走去。
陳劍施展輕功,很快離開了耶律復的軍營。越過山頭,沈正的營地就在眼前。
陳劍正欲往山下奔去,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不行,自己不能這樣就回去了,那個公主,自己一定要見到她。
不知道為什麼,陳劍總覺得那個撻雪公主的身份不一般。
自己剛剛脫逃,現在回去,軍營中肯定在四處搜查自己,所以,只有等晚上了。
躲在一塊巨石後,陳劍靜靜等待夜幕的降臨。
天色很快轉黑了,陳劍正待起身,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士兵往這邊而來。
陳劍閃身而避,蹲下身子靜靜聽着士兵們的對話。
「現在這種時候出來,我們還真是走了運!」一個士兵深深長出一口氣。
「不錯,耶律將軍正在大發雷霆,不知道哪些人又要倒霉了!」
「一直以來,將軍和公主都是料事如神,如今接二連三的碰壁,當然是惱火了。」
「聽說我們將軍被那個人的回信氣的暴跳如雷啊!」
「那信中說什麼了?」
「我也是聽守衛將軍大帳的兄弟說的,將軍本來抓了那個叫陳劍的去要挾什麼人,結果那個人非但沒有被要挾,還在信中說什麼謝謝將軍,讓將軍不要手下留情,好好替他管教那個叫陳劍的。」
那個人?無疑是上官雲瑞,可是這回信?
管教?陳劍一臉苦笑,師兄這是想管教自己嗎?搖搖頭,陳劍的眼前浮現耶律復接到這封信時的表情,不由忍俊不禁。
「正發火的時候,將軍又聽說那個陳劍也被放跑了。這不,火上澆油啊。」
「所以才會把我們趕出來來追那個陳劍。」
「聽說那人武藝高強,我們當初攻打的時候可是見識到的,現在就讓我們幾個去追他,不是送死嗎?」
「就是,而且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跑的,搞不好已經到敵人的軍營了,還怎麼追啊。」
「沒有辦法,總歸要出來擺擺樣子的。只是可惜了那個放跑他的,在這個當頭惹怒了將軍,恐怕下場悽慘。」
「是啊,我們將軍的手段大家可是都見識過的,搞不好要被五馬分屍!」
聽着士兵的對話,陳劍心中一驚。
「不過就算不被五馬分屍,反正難逃一死,他把自己的藥給了別人,在軍營里不超過六個時辰,就會中毒身亡的。」
士兵們的話讓陳劍的心一陣緊過一陣,難道,他們說的是臧天幻?
「我們也別在這裏說了,趕快再往下跑跑,萬一讓人知道我們在這裏閒聊,回去少不得一頓板子。」
士兵們正要往下跑去,陳劍從巨石後走出來。
「你們站住!」
士兵們看到了他,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陳劍冷冷地看着這些兵士,往前一步,「只要你們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跟你們回去。」
士兵們都似乎有點不相信,愣在那裏沒有動。
「你們剛剛所說的要被處死的是不是叫臧天幻?」陳劍又逼近一步,神色冷峻。
「好像---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陳劍臉色驟變,「他現在在哪裏?」
「已經被押到練兵場,估計現在已經------」士兵們看着陳劍身上冒出的陣陣寒氣,哆嗦着回答。
話還沒說完,陳劍已消失不見。
士兵們看到陳劍離開,雙腿一軟,紛紛坐倒在地。
撻雪的練兵場內,臧天幻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耶律復滿臉怒容,「好大的膽子,竟敢私放俘虜!」
臧天幻還是沒有說話。
耶律復見臧天幻一副求死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他一個華辰人,與你又有何干,何苦丟掉自己的性命去救他!」
臧天幻緩緩抬頭,「一命抵一命,當初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還命而已。」
「你不要忘了,你是撻雪人,他是華辰人,你跟他,講什麼義氣!」耶律復很不屑。
「此事將軍不必理會,我既然選擇放人,就做好必死的準備。」臧天幻不退不讓。
耶律復明顯被惹惱,「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將軍就成全你。」他轉向身邊的士兵,「準備馬匹!」
臧天幻渾身一震。
冷冷地看着士兵們將繩索套上了臧天幻的四肢,耶律復緩緩抬起了手。
周圍的士兵們都閉上了眼,不忍看這個殘忍的畫面。
然而,耶律復的手掌還沒有落下,馬匹便開始驚叫起來,只是瞬間,那些本欲奔跑的馬匹便全部歪倒在地。
眾人睜開眼,發現場中多出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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