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鴻被突然出現的魏大山給驚醒了,他慌忙站了起來,一字不說便跌跌撞撞而去,因為他要去縣牢當差了。
魏大山那晚聽到孫家樹醉酒後的真言,猜出海棠懷的是孫鴻的孩子,可孫鴻此時這般離奇的舉動還是讓魏大山有些迷糊,莫非見海棠和南雲陽在一起,孫鴻受刺激了?
魏大山要進院子,卻被家丁攔住,還是魏大海過來說是自家兄弟才得以進去。
見海棠穩穩噹噹地坐在那兒,魏大山放心不少,問:「姐,孫鴻是不是魔怔了,剛才他……」
想到海棠與孫鴻之間的糾葛,魏大山突然閉嘴了,因為這事他哥還不清楚,他不能讓海棠尷尬,只好轉移話茬問南雲陽是不是被他家人給帶走了。
海棠將剛才發生的事都告訴魏大山了,魏大山聽了很憂心,坐下來說:「姐,這事越鬧越大,將來你怕是……難以脫身。」
魏大海卻搖頭道:「二弟,你此話差矣,海棠有了南公子的孩子,她為何要脫身,雖然她是貧家女會被南家人瞧不起,但遲早會被南家人接受的,只不過在名分上會受些委屈,相信海棠為了孩子也不會太計較名分的,是吧?」
魏大海不知實情,海棠和魏大山不知怎麼答話便沒出聲。那些家丁們見魏大山喊海棠為姐也沒疑心什麼,以為他們三人真的是親兄妹。
海棠使了個眼色,將他們倆叫進屋,再關上門,小聲說道:「我不會在這裏呆太久的,為南公子解了憂後便回家去。魏大海,我肚子的孩子不是南公子的,我不想瞞你,免得你一心想幫我進南員外府。但在這些日子裏,這事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否則幫不上南公子的忙還會連累到他。」
魏大海驚得啞口無言,原來鬧出這麼大的事來只是為了幫南雲陽,海棠懷的不是南雲陽的孩子,那到底是誰的?當然,他沒理由問海棠這些的,只是隨口問道:「那你打算在娘家生孩子,這一輩子就帶着孩子過?」
海棠微微頷首,雖淡然但還是有些愁緒,「我早已不在乎名聲了,所以才願意來這一趟。我家只有三個閨女,若我肚子懷的是男娃,倒也能延續香火,此後不再是絕戶了,爹娘也會高興的。倘若懷的是女娃,她就會跟我一樣被人瞧不起,會招罵,但這些都是我自找的,再苦再累我也要承受着。大山,你回去跟我爹娘和丁香說,我一切都好,過不久就會回家,叫他們不要擔心。」
魏大山點頭,他見海棠這樣難免有些不忍,便笑着安慰道:「姐,你也別多想,在這裏吃好喝好,還能掙些銀子回家,將來這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到時候生下孩子再招個夫婿入贅,挺好的!」
魏大海瞪了弟弟一眼,「你瞎咧咧什麼,海棠會不高興的。」
海棠微微笑道:「我知道大山性子爽朗,說話隨心,不喜歡遮遮掩掩,我不怪他的。至於招婿上門這種事絕不可能,哪怕是富家千金想招婿都難上加難,何況我一個貧家女還有了別人的孩子,即便有人願意那也是餓死鬼想來我家混口飯吃的,他不會真心對我和孩子好,我又何必要這麼一個乞丐般的傀儡相公?此事你們以後不必再提便好。」
魏大山見海棠說得認真,忙插科打諢笑道:「好好好,此事再不會提。你們就這樣在縣裏悠閒地呆着,若是悶得慌就去街上逛逛,看看戲,去茶樓喝茶聽書什麼的,反正南公子有錢給你們花,你們就別為他省錢了。哥,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姐,沒事帶她出去散散心,出門多帶些家丁,我就不在這兒閒坐了,得趕緊回去呢!」
魏大海聽了有些臉紅,他還從未帶哪位女子出去散心過呢,不過想着自己以家僕的身份陪着主子,倒也說得過去。
魏大海送弟弟出門時小聲囑咐道:「你就要成親了,我知道你不想讓丁香受委屈,想把親事辦得像模像樣,你把家裏的錢都拿出來花吧,反正我不知哪年哪月才會娶妻,現在還能掙上一筆錢,你別顧忌,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倘若還不夠的話,就問叔叔和其他幾位親戚借些,到時候我掙了些拿去還就是了。」
魏大山知道南雲陽平時財大氣粗,是不會虧待海棠和他哥哥的,肯定會給一筆錢。但聽到哥哥這番話,他還是感動不已,哥哥自己婚事不順,所以希望弟弟能趕緊娶妻好好過日子。
都說好男有淚不輕彈,他哽咽了幾聲,轉而便笑了起來,與哥哥揮別,「我知道了,你進去吧。」
魏大山挑着一擔豆子,直到半夜才到家。
第二日他又早早起床,挑着豆子來到丁香家,趁孟貴在外幹活和何氏在門外做早飯之時,他在屋裏小聲將海棠在縣裏遭遇的事跟丁香說了。
丁香見魏大山忙裏忙外都是為了她家的事,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魏大山,咱倆還沒成親,你就為我這般辛苦奔波,你心裏沒有一丁點不情願?」
魏大山毫不隱諱地說:「累是累了點,但是一看到你我就渾身是勁,你說這是為啥?」
丁香臉紅不說話。
魏大山眉頭一挑,故意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曉得了,肯定是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丁香氣急,伸手狠狠掐魏大山的胳膊,他不但不喊疼還厚顏無恥地說:「打是親罵是愛,你肯定也是喜歡我的。」
丁香又羞又惱,拿他沒辦法了,只好威脅道:「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悔婚不嫁你了,反正我這腿一時半會的也好不了。」
魏大山裝作好害怕的樣子,「那好那好,我啥都不說!不過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胡言亂語,你就會心甘情願嫁給我是不是?」
丁香直瞪眼,可不知為何,她還挺喜歡魏大山這性子的,倘若要嫁給沉默無言或只低頭幹活毫無言語交流的男人,她會憋悶死的。
魏大山也不再惹丁香了,開開心心地出去幹活。不到半個時辰,何氏把早飯做好了,魏大山跟着孟家人一起吃早飯,然後忙着給丁香熬藥。
丁香坐在床、上吃飯,何氏坐過來說:「二丫頭,我找人問過了,說當新娘子的腿不好就嫁到男方家並沒有什麼不吉利,甚至還是個好兆頭呢,可能你將來這日子過得紅火都不必出門幹活了,只需坐在家裏享福。」
丁香覺得這個所謂的好兆頭也太牽強了吧。
何氏又道:「你姐已經和你表哥住在同一個院子裏了,將來肯定會一直留在縣裏過日子,待她生下孩子一切都會安穩下來的,我也不擔心了,再過個幾年,大家就會淡忘她的過去,不會再有那些流言蜚語了。現在我和你爹擔心的是你和紫葵,我瞧着大山是個踏實能幹的,你跟着他不會吃虧,你可千萬別在成親之前鬧出什麼事來,我和你爹無時不刻都在擔心,生怕你一個不樂意就黑臉鬧事,你可千萬別讓爹娘操心啊!」
丁香邊吃邊抬頭看着何氏的臉,四十歲都不到的年紀,額頭和眼角就已經爬滿了皺紋,鬢邊白髮都生出幾根來。丁香猜到她娘自從嫁到孟家就沒痛快過,吃不飽飯還得拼命幹活,而這還不是最難捱的,連生三個女兒不得一子,後又因身子之故無法再生,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兒子,所以一直不受公婆待見,後來連兩位妯娌都欺上頭來,這才是她娘心中的痛,。
本來這些她娘也能承受得了,沒想到海棠又出這事,生生把她娘給壓得直不起腰來。現在海棠去了縣裏和表哥一起生活,她娘才放鬆了些。
孟貴和何氏這對夫妻一直過得不順利不痛快,被三個女兒愁得生了白髮,丁香知道自己不能再讓他們操心了,既然自己對魏大山的好感越來越深,他也沒有什麼不良癖好,自己就沒必要猶豫了。
丁香看似吃得津津有味,點頭笑道:「好啦,我聽娘的就是,臘月十八肯定嫁,我都呆床、上動彈不得,還能鬧什麼事啊,你和爹完全不必擔心。」
何氏聽丁香這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頓時眉開眼笑,「嗯,看來我家二丫頭終於長大懂事了。待你嫁了人,我和你爹尋思着為紫葵去燕子嶺招一夫婿上門。」
丁香嘴裏噎了一口粥,用力咽了下去便有些惱火地說:「娘,你和爹怎麼動不動就想找燕子嶺的女婿啊,上回爹被燕子嶺的人害得還不夠慘麼?」
何氏嘆道:「這你就不懂了,尋常人家的男子誰願意入贅?紫葵那性子不適合嫁到婆家去,否則十有八九會被休回家,那樣她豈不是要悲苦一生?還不如招一個窮鄉僻壤的男人上門,為咱家延續香火,他在咱家有吃有穿心必定會安穩,願意踏踏實實在咱家落根的。周家村就有這樣的例子,那個燕子嶺來的男人幹活肯下力氣,待他婆娘一家子人都好着呢。」
丁香欲開口反對,何氏已經站起了身,「你好好吃飯吧,別說了,當爹娘的自有主意,這都是為咱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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