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鴻手捂着臉,吃驚地看着海棠。他做夢都沒能想到,海棠竟然會伸手打他!
依他所想,任何一個女人都該從一而終的,海棠早已是他的女人,她就該守本分盡心盡力為他做事,聽他的話。他讓海棠去幹什麼,海棠就應該乖乖順順地去做什麼,哪怕是讓她色、誘南雲陽,她也該毫不猶豫地去做,而且不能對南雲陽心生任何一絲感情。
可是眼前的海棠是什麼樣子,竟然打他的臉,還口出惡言!
孫鴻恨恨地咬牙道:「海棠,你變心了是不是?」
海棠萬般寥落地看着他,問:「我變心了?請問你長心了麼?」
孫鴻難以置信地瞪着海棠,他沒長心?他不是一直在為以後着想麼,將來他亨達了,海棠和孩子不也能跟着享福麼,她一個未婚就大了肚子的女人怎麼就不為將來着想?
她還是當初的那個海棠麼,這究竟是一場惡夢還是現實?可是腫痛的臉告訴他,這好像是真的,與夢無關。
海棠轉身將孫鴻買來的早飯端了出去,站在着南雲陽的門外柔聲細語地說:「南公子,你起來了麼,我給你送早飯來了。不知家丁什麼時候到,我擔心有人尋上門會欺負我呢。」
孫鴻在屋裏都聽清了,只覺雙耳刺得疼,海棠怎麼能對別的男人這樣賣乖撒嬌,當初她發誓這輩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若她是為了他才去哄南公子他能理解,可是海棠是剛打完他罵完他,轉身就去哄別的男人!
或許海棠只是想到他和瑪瑙快要成親了,正在氣頭上才故意這樣吧,海棠只是在賭氣而已。他只有這樣想才能安慰到自己,否則他要被活活氣死,因為他認為自己心裏還是有海棠的,一個男人被女人嫌棄又拋棄是他無法承受的恥辱。
他相信,等海棠氣消了,她就會回心轉意的。
南雲陽被海棠叫醒了,他平時就喜歡睡懶覺不喜歡有人吵他,只不過此時不好對海棠發火,便懶洋洋地說:「海棠你別着急,家丁不久就會來。我不吃早飯了,你和魏大海兩人吃吧。」
他翻了個身繼續睡,沒再說話。
這時魏大海已經起床,他趕緊把海棠手裏的早飯接下來擺在桌,然後立在她身後,像家丁伺候大小姐的樣子。
海棠平時幾乎不與陌生男人說話,丁香訂親那日她雖然與魏大海已經見過面了,但一句話都沒說過。現在見他這樣伺候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說:「大山他哥,你是來保護我的,並非下人,你不必伺候我,我一個農家女只有服侍別人的份,哪能讓人服侍我呢,你願意跟着一起來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魏大海也是個極少與陌生姑娘說話的人,這樣與海棠面對面說話他情不自禁臉紅起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個大老粗,平時幹活習慣了,既然來了總不能一直閒着吧,那樣多悶啊。你肚子大了,掃院子和一些家務活就別幹了,都讓我來做,否則我會閒出病來。」
海棠笑了笑,尋思也是,便沒說什麼。
魏大海尷尬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去把你表哥叫過來,這早飯是他買來的,你們又是表兄妹,應該一起吃才對。」
「不必了,我與他雖是表兄妹,平時也極少來往,畢竟男女有別還是不要在同一桌吃飯為好。待南公子醒了你問他要些錢去買糧食和菜,以後一日三餐我們自己做着吃吧。」
魏大海見海棠端莊大方,很好相處,就沒剛才那麼拘謹了,笑呵呵地點頭道:「好。」
在對面屋裏的孫鴻將這些都聽了去,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海棠對南雲陽好也就算了,和魏大海也能說這些話。他氣得臉色鐵青,從屋裏走出來時看也不看海棠和魏大海一眼,直接要出門。
才到門口,他就被眼前的陣勢給嚇着了。只見迎面走來一大群人,而且都是列隊而走,更讓他吃驚的是,還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有一位穿着十分講究看似官老爺模樣的人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孫鴻見到南家的仗勢,已經猜出此人就是南員外,他慌得趕緊跪在一旁。
南員外根本沒看孫鴻一眼,直接進門。來的那群人大部分都在門外侯着,只有四五位隨從跟着南員外走進來。
南員外進來一聲不吭,直接盯着海棠的肚子看,眸光冷洌。海棠嚇得雙手一顫,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魏大海趕緊彎腰撿起來,然後走過來向南員外作揖,不卑不亢地問道:「不知您來找何人,請不要嚇着這位姑娘。」
南員外根本不理會魏大海,直接來到海棠對面坐下,再細瞅了一番,問:「你肚子裏懷的是我南家的種?」
海棠當即明白了,這位應該是南雲陽的家人,或許就是他的親爹。南員外嚴肅冷洌,海棠想不害怕都難。她想搖頭說不是,可若這麼說南雲陽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南雲陽把她找來就是為了矇騙眾人讓鄭家小姐知難而退的。
海棠很清楚自己來此的目的,她穩了穩心緒,微微點頭道:「是。」
魏大海也大概猜出來者是誰,趕緊去房裏叫醒南雲陽。南雲陽嚇得腿軟地跑出來,張口就扯謊,「爹,你別怪我胡來,海棠懷了我的孩子,我不能棄她不顧啊!」
南員外黑着臉,伸手就給了南雲陽一個大耳摑子!吼道:「你個逆子,在外面都留了南家的種怎麼不早些跟我說!你哥這四年先後有了六個女兒,就是沒得一子,你在外面胡吃海喝豪賭都讓我知道了,怎麼偏偏有了孩子不讓我知道?」
南雲陽有些懵,他爹這是啥意思?
南員外指了指魏大海,問他兒子,「這人是誰?」
南雲陽平時跟他爹說謊都成習慣了,張口便來,「他……是海棠的哥哥。」
南員外沒再問什麼,招呼着隨從過來,命道:「你們趕緊去買些好家什來佈置,吃食、點心及安胎的補品多買些,都要買上好的!還有,你們不許將海棠姑娘住在此處的事傳出去,誰敢透露一字就代代為奴,永世不得翻身!」
隨從們出去了,緊接着有十幾位家丁進來收拾院子。南雲陽還沒明白他爹是啥意思,他爹直接下令,「把二少爺帶回府!」
南雲陽害怕回家面壁思過,嚷道:「爹!你別急嘛,我還沒見到房東,還沒付賃錢呢!」
南員外直接從身上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桌上,說:「海棠兄妹倆在此,房東來了自然找他們。」
南雲陽摸清了他爹的心思,又道:「爹,我得在這兒守着海棠,儘管有這一堆人伺候,只要我不在她也會不開心的,這對她肚子裏的孩子可不利。」
「矯情!」南員外沖海棠瞪了一眼,「海棠姑娘你莫多想,我南家是不會虧待你的,你就在這兒好好住着,直到孩子生下來。雲陽他……以後每日傍晚會抽一個時辰過來看你,你千萬別鬧氣!」
海棠剛才也有些暈乎,現在自然也明白南員外的意思,簡簡單單地應了一個字,「好。」
南雲陽被強行帶走了,一直跪在門口的孫鴻已經傻了眼,不知是該憂還是該喜。他本想讓海棠墮了胎,海棠就有可能進南員外府,可現在是根本不需費這些心思,他孫鴻的孩子就成南家的種了,這不是白白佔了便宜?
就在這時,魏大山突然出現了!
他剛才在門外不遠處瞅見了這一切,但還沒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天還沒亮就發來縣裏,既是為了來買豆子做豆腐和豆芽,也是想來看看情況,因為他知道丁香對海棠有些不放心,那他就得想辦法讓丁香放心,就來這兒了。
他見孫鴻跪在門口,南員外的馬車已經走得老遠,孫鴻還跪在那兒發呆,便走上前問:「孫鴻,你應該認識我吧?你這是咋了,怎麼一直跪在門口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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