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寵傾城醫妃 第139章霸道囂張

    「你說的全是真的?」

    「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若水忍不住用手撫了撫額。

    她自然看出墨白不是在開玩笑。

    但,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啊!

    他說,要和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這究竟是個神馬意思?他是打算一輩子跟在自己身邊的節奏嗎?

    雖然無端端地憑空掉下一個高手保鏢,讓她心中一喜。

    他武功高,長得帥,帶在身邊,走出去確實很拉風。

    但是……但是!

    她一個姑娘家,身邊要是寸步不離的跟着這樣一個大男人,豈不是很不方便?

    尤其他還是天下第一高手,那耳朵尖得比兔子還要靈,有他在身邊跟着,她和小七連句悄悄話也不能說了。

    可是看這墨白的意思,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了。

    這……可該怎麼辦?

    若水不由蹙起了眉頭。

    墨白一下子不樂意了,他不滿地看着若水,聲音裏帶着絲委屈。

    「你嫌棄我?」

    「啊?」若水抬起頭來,愣愣地看着他。

    「你覺得武功不好,人品不帥,帶出去給你丟臉?」

    「沒、沒有啊!」

    「那你幹嘛一臉嫌棄的模樣!」

    墨白忿忿不平。

    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哎,紆尊降貴的給她一個小姑娘當貼身護衛,她居然還一臉孔的不樂意,該委屈的人是他好不好!

    「喂,墨、那個墨白,」若水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祖訓上要求你要一刻不離地跟着我?」

    「是。」墨白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要不然他跟飽了撐的,會樂意跟在她一個姑娘家的屁股後當跟屁蟲?

    「一刻也不能分開?」若水想再次確定。

    「當然!」墨白乾脆地答道,「我要是不跟在你的身邊,你要是被人殺了,傷了,怎麼辦?要不是為了保護你,你以為我願意帶你走啊?」

    「這麼說,你擄我來此,全是一番好意嘍?這個人,是你的同門?他是來刺殺我的?」

    若水恍然,她的目光一斜,瞟了眼角落裏臥着的那具屍體。

    那人也是一襲白衣,只是胸前中了墨白一掌,吐得滿衣襟全是鮮血,卻是氣息全無。

    「如果你留在那兒,現在的你,早就像他一樣,變成一具屍體了。」墨白勾唇一笑,挑了挑眉。

    若水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不由沉吟起來。

    「他也是和你一樣,出自同一個殺手組織?」若水打量了那屍體幾眼,幾乎可以斷定,他們是一伙人。

    果然,墨白點了點頭。

    「他是我的三師兄,在我們組織中,身手不算最強,但是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墨白說的十分坦白。

    他看了若水一眼,又道:「要不是為了你,我和他也不會同門相殘。本來這樁生意是要你和東黎太子兩個人的頭顱,可是我生平不殺女子,你的這樁買賣我就沒接,可我這位三師兄卻不是憐香惜玉之人,為了銀子,他可是什麼人都下得了手。」

    「那你能告訴我,究竟是誰想要我們的腦袋?」這才是若水最為關心的問題,她瞅了墨白一眼:「既然咱們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你應該可以對我據實以告了吧?」

    墨白搖搖頭:「很抱歉,行有行規,我雖然遵循祖訓,追隨於你,保護你的安全,但是不包括要向你透露僱主的信息,這不符合殺手的準則。」

    「死心眼!」若水輕叱。

    「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在你的身邊,誰也別想在我的面前取走你的腦袋。」墨白傲然道。

    「說來說去,你是一定要跟着我了?」若水揉揉眉心。

    她不知道把這個消息告訴小七之後,小七的臉會變成什麼顏色。

    這個墨白,還真像一個甩不掉的大包袱。

    「我可以不跟着你。」墨白道。

    「真的?」若水眼前一亮。

    「嗯。只要你把手上的鐲子取下來,交給我,我絕對不會再跟着你。」

    「要是能摘下來,我早就扔了這破東西了。」若水泄氣地道。

    她舉起手,晃了晃兩隻手腕,「墨白,你能告訴我,這兩個東西有什麼用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是怎麼得到它的,你居然不知道它的用處?」墨白奇道。

    「我……我是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找到它的,它們原本並不在一起,機緣巧合之下,居然落在我手裏,湊成了一對。」若水瞅着手腕上的黑鐲,幽幽嘆了口氣,「誰知道你家裏還有這條奇怪的祖訓,你居然會為了這兩個東西,認我為主,墨白,你的家族一定很大,足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吧。」

    若水深思道,因為她忽然想到,墨白家的這條祖訓,說不定就是一千年前那位穿越前輩留下來的,他讓後輩世世代代尋找黑鐲的主人,其中必有深意。

    提起家族,墨白臉上傲色又顯:「這世上知道我們墨家的並不多,但是我們的家族的確很大,根枝蔓延,枝繁葉茂,墨氏的子孫事事稟承祖訓,行事低調,從不引人注目。所以,世人只知道我是殺手墨白,卻無人得知我出身何處。」

    「原來如此。」若水點點頭。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忽然問道。

    「子時。」墨白眼都不眨地道,身為殺手,他對時辰的掐算能力也是首屈一指,從無錯漏。

    「既然你說要跟着我,你也不殺我,那咱們就走吧!」若水站起身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七的身邊。

    墨白就這樣當着小七的面前強行帶走自己,小七……他現在該受着多大的煎熬!

    一想到這個,她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飛到小七的身邊。

    都怪這個該死的墨白,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小七的面說清楚,非要把自己擄走,害小七憂急擔心。

    她忍不住怨懟地瞪了墨白一眼。

    「你放心,我墨白說話算話,你睡上一覺,明兒一早,我就送你回去。」墨白把身體往山壁上一靠,吐一口氣,吹熄了火折,閉上了眼睛。

    山洞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若水氣結。

    「我現在就要走!」她用力跺了跺腳,「你不是說要追隨於我,不離不棄,為什麼我的第一句話你就不聽!」

    黑暗中,她聽到墨白輕聲一笑,笑聲中滿是諷意。

    「我是說要保護於你,可沒說過我要對你言聽計從,你當我墨白是什麼人?是你養的一條狗麼?」

    若水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說的沒錯,她有什麼資格去命令他?

    就因為他遵從祖訓,要跟在自己的身邊,保護自己,他就一定要聽自己的話麼?

    但是,腳長在她身上,他不走,她走!

    若水只要一想到小七,她就歸心似箭,雖然只是分開不過一天,她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大塊。

    她咬了咬唇,從懷裏摸出火折,晃燃了,繞過地上的屍體,向洞外就走。

    「站住!」

    墨白低低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若水惘若未聞。

    他以為他是誰?她是他養的一條狗麼?她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她繼續向前走去。

    「我說,站住!」

    墨白壓抑着心中的怒意,再次沉聲喝道。

    若水理都不理,反而加快了腳步,她有極好的方向感,雖然在深夜,雖然在密林,但她會根據天上的星星辨別出方向,她相信憑她自己,一定能夠走出山林,追上小七他們。

    墨白氣得握緊了拳頭。

    這個該死的丫頭,她怎麼就這麼倔,說走就走?

    難道她不知道,她走出這個山洞,會有多危險?

    嗯,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雖然他抹去了來路上的一切可能被人追蹤的痕跡,但是他的三師兄還是找到了這裏,他們組織中擅於追蹤的高手,可絕不止三師兄一人。

    如果單打獨鬥,他墨白誰也不懼。

    但若是多來幾個同門呢?

    墨白可以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可不敢保證自己能護住她脖子上的腦袋!

    尤其是黑暗中的山林,處處殺機四伏。

    她只要走出這個山洞,很快就會被尋蹤而來的同門發現蹤跡,該死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聽話,太難纏了!

    他怎麼就惹上了這麼一個古怪的丫頭,還被逼和她綁在了一起,同生共死!

    墨白心中一面詛咒,一面跳起身來,飛快地追了出去。

    若水只覺得身後掠過一陣涼風,然後就覺得腰間一麻,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墨白長臂一撈,已經攬住她的纖腰,帶着她奔回洞裏。

    「墨白,你……」若水的怒斥聲嘎然而止,他又一指封住了她的啞穴。

    他把她平平地放在鋪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取過自己的白衣,蓋在她身上。

    「給我乖乖的睡覺!」

    他霸道囂張地道,這一刻,那個不可一世的殺手墨白又回來了。

    怎麼可能睡得着?

    他當自己和他一樣沒心沒肺麼?

    若水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都加重了。

    「我墨白,言出如山,過了今晚,明天天一亮咱們就走,我保證,一定會全須全尾地把你送到你的太子殿下身邊!」

    墨白*地丟下這一句,就再也不出聲了。

    黑暗中,只有若水輕重不勻的呼吸聲,在山洞中響起。

    過了好一會,若水才終於讓自己變得心平氣和起來。

    事己至此,她拿墨白沒有半點法子,只好乖乖的聽他的話,閉眼睡覺。

    可是,她卻思潮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不真實。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和墨白,原本還是處在敵對雙方的兩個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同盟體?

    他本來是想要取小七性命的殺手,一下子搖身一變,變成了自己身邊的貼身護衛?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他說的那個關於黑鐲的祖訓,該不會是編出來騙自己的吧?

    或許,他是想騙取自己的信任,呆在自己的身邊,實際上另有圖謀?

    究竟,該不該相信他的這番話呢?

    若水在黑暗中皺起眉頭,苦苦思忖。

    不知何時,墨白已經悄無聲息地睜開眼,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定定地停駐在她的臉上,眼眸中光華流轉,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

    他的手,緩緩地撫摸着胸口的那塊刺青。

    關於這兩枚圓環的秘密,他所知道的,遠比他告訴她的,要多得多。

    只是……

    墨白抿嘴了唇,黑眸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光芒。

    「睡覺!」

    墨白實在受不了她那雙骨溜亂轉的大眼睛,索性一指,點中了她的睡穴。

    身畔的姑娘終於安靜了。

    聽到她發出勻細的呼吸聲,墨白隱在黑暗中的唇,輕輕一勾,無聲無息的笑了。

    翌日一早,墨白果然如他所說,帶着若水離開了山洞。

    在離開之前,他處理了一下那位三師兄的屍體。

    偌大的一個人,就這樣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空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就像是世上從來不曾有過這個人一樣。

    若水親眼目睹了他處理屍體的手法,心中也不禁發毛,臉上卻沒露出半點異樣。

    「你果然和別的女子不同,居然沒有尖叫,也沒有暈倒。」墨白看了她一眼。

    「這不算什麼,以後你跟在我身邊,恐怕你會見到比這個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若水揚了揚下巴,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

    「是麼?」墨白淡淡一笑,「咱們今兒怎麼趕路?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夫君他們正在快馬加鞭奔往帝都的路途,恐怕此時已經走在咱們前頭了,以你的腳程,想追上他的那匹神駒,恐怕不易。」

    「那以你的腳程,能追上他嗎?」若水白他一眼。

    墨白輕笑一聲,道:「那匹棗紅馬實在是罕見之極,我再自負輕功無雙,兩條腿也跑不過它的四條腿,只是他們總不會在夜晚趕路,只要我不休息,奔個一日一夜,明天准能追上他們。」

    「那還羅嗦什麼,咱們趕緊走吧。」若水催促道。

    「我可以連續奔上一天一夜,你卻不行,要不,我抱着你走?」墨白口角含笑,瞅着若水。

    「墨白!」若水一瞪眼。

    墨白哈哈一笑,對她伸出右掌,「拉着我的手,我帶你一起,讓你感受一下,天下第一輕功是什麼感覺。」

    這還差不多!

    若水依言伸左手和他相握,只覺他的大掌一緊,緊接着,她的身體就如騰雲駕霧般,騰飛而起,躍上了樹梢,而且全身輕飄飄的沒有使一點力氣。

    墨白展開輕功,疾若奔馬,帶着若水在樹梢樹葉間縱躍飛騰,若水放眼望去,只見碧波如海,她和墨白兩個人就像是在碧藍萬里的海面上乘風破浪一般滑行,這種新奇的經歷,當真是生平頭一遭感受得到。

    她心情暢快,不覺咯咯笑出聲來,笑聲清脆悅耳,隨着山風灑落林間。

    墨白聽着她的笑聲,也是心情大好,他回眸對她一笑,長袖飄飄,突然一躍下地,若水還來不及驚呼,就覺得身體向前平平滑行,有如在冰面上一般。

    「喂,咱們就要這樣一直奔下去嗎?你不累?」若水見兩旁的樹影飛快的向身後倒退,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忍不住問道。

    墨白不答,他就算身手再高,畢竟也是個人,體力終究有限,但要是讓他承認自己不行,這個打死他也不肯承認。

    「不如趕到前面的城鎮,咱們買上兩匹快馬代步如何?只要咱們連夜趕路,一定可以追上他們。」若水鑒貌辨色,提議道。

    嗯。這法子倒是不錯!

    墨白唇角一勾,淡淡笑了起來。

    他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沒發現有人追蹤而來的跡象。

    他之所以展露身形,帶着若水用輕功趕路,就是想引出伏兵,以他的功力,如果有人想要追蹤他們,他馬上就會發現。

    然而,並沒有人!

    難道……除了那位三師兄,組織並沒有再派遣其他人前來?

    墨白思忖着。

    但這不符合組織做事的原則,他們一貫的作風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放過身邊的這個女人?

    他們越是遲遲不出現,就說明一定還有更厲害的殺招隱藏在後面。

    墨白身為殺手多年,他深諳其中的厲害之處。

    他咬了一下牙,胸中傲氣登起,他就不信,有他墨白在,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到她一根寒毛!

    墨白帶着若水,疾行奔走,終於在正午之前,趕到了下一座城鎮。

    入鎮之後,若水的第一件事就是尋到當地最有名、最華貴的一所客棧,去打聽小七等人的下落,得那掌柜的告知,果然有這樣三人在這裏住宿過,只不過天剛一亮,他們就啟程向東而行了。

    聞言,若水更是狠狠瞪了墨白一眼。

    如果他們能夠連夜趕路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和小七他們相遇了。

    這個墨白,他就是故意的。

    墨白對若水的怨氣絲毫不以為意。

    「我餓了,咱們尋一家酒樓用飯吧。」他淡淡地道。

    「先買馬,然後買幾個乾糧路上吃。」若水簡短地道。

    終於得知了小七他們的下落,她的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

    小七果然如她所料,沒有滿山遍野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的去尋找自己,而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一路東行趕回帝都。

    並且他也像她一樣,在沿途留下了極為明顯的標誌,方便自己追尋。

    只要她和墨白馬不停蹄的趕路,一定可以追上他們。

    「先用飯!」墨白抗議。

    「先買馬!」若水毫不退讓。

    墨白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若水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向掌柜的打聽了馬市的所在,轉身出店。

    突然,她身子一麻,足下無力,墨白從後面伸過一隻手臂,穩穩地攬在她的腰間,一臉淡定地道:「先用飯。」

    該死的!他居然點了她的軟麻穴。

    若水氣得肺都要炸了,目光像刀片子一樣剜着他。

    墨白卻渾不在意,一隻手攬住她,兩人狀似極親密的走在一起,帶着她直奔一家飯菜飄香的酒樓。

    賺錢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享受。

    只會賺錢而不會花錢的人,墨白是看不起的。

    他能賺,他也會花,而且他的銀子會花得恰到好處,絕不浪費。

    因為那一錠錠雪花白銀,是他拿刀頭舔血的生涯換回來的,他捨不得浪費。

    所以,墨白的做人原則就是: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

    他點的幾道菜,很精緻,也很昂貴,數量不多,卻足夠兩個人吃飽吃好。

    等到飯菜上齊之後,他才解開若水的穴道,並將一雙筷子遞到她的手裏。

    「吃吧,吃完了咱們就去買馬。」

    若水氣得肚子都要炸了,哪裏還能吃得下飯去!

    這個墨白是故意來和她做對的嗎?

    說好的認她為主、當她的貼身護衛的呢?

    有像他這麼隨意就點了主子的穴道,脅迫主子、挾持主子的護衛嗎?

    「不吃!」若水氣憤憤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拋,剛要站起身來,腰間又是一麻,登時又坐了回去。

    他、他居然又點了她的穴道!

    「你不吃,就等我吃完了餵你吃,你是我的主子,我不能讓主子餓肚子。」

    墨白說的一臉理所當然,好像點了若水穴道的那個人不是他。

    說完,他就自顧自的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巴里,細嚼慢咽,眯眼品嘗起來。

    若水不由得氣結。

    她現在終於明白,墨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說要追隨於她,保護她的安全,卻不代表他會依照她的意願去做事,他只做他願意想的,想要做的,至於她想不想,樂不樂意,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如果她要是非要和他背道而馳,他不介意一直點了她的穴道,困住她一輩子,反正只要保住她的命,他就不算違背先祖的遺訓。

    想通了這個道理,若水不由得冷靜下來。

    她是胳膊,他是大腿,她和他硬擰,是絕對擰不過他的。

    既然他答應要送她回到小七的身邊,那她要做的就是不要觸他的逆鱗,他要怎麼做,就隨他。

    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總不會食言而肥。

    「解開我的穴道,我要吃飯。」

    若水想明白了,她也犯不着委屈自己,和他對着幹。

    墨白微微一怔,黑亮的雙眸眯了眯,帶出隱隱的笑意。

    「想通了?那就多吃點。」他解開她的穴道,並幫她挾了一隻紅燒獅子頭,放在她面前的碗裏。

    他記起她很喜歡吃這道菜,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做為一個殺手,墨白不喜歡吃肉食,尤其是獅子頭這種做成肉糜狀的食物,通常他是連看都不看,碰都不碰一下的。

    可是那天,他看到她挾了一筷子獅子頭,送進嘴裏,眯起眼睛的模樣,突然覺得饞涎欲滴,忍不住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他竟然也鬼使神差地伸出筷子,挾了一點送入了嘴巴里,一嘗,味道真不錯。

    他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她的吃相併不斯文,卻無端端的吸引了他的視線,她吃東西的時候,就好像她吃的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看着她吃,他也會覺得食慾大開。

    若水靜靜地看着墨白挾在她碗裏的獅子頭,然後提起筷子,毫不猶豫地撥拉了出去。

    墨白一怔。

    「為什麼不吃?你不是很喜歡吃這道菜嗎?」他耐心地問。

    「髒!」

    「髒?」墨白愣了,他湊近了那盤獅子頭,仔細打量。

    「這菜不髒,是你挾過的菜……髒!」

    「我挾過的菜怎麼就髒了?」墨白挑起了眉梢,眼中醞釀着風暴的氣息。

    這個該死的丫頭竟然敢嫌棄他挾的菜?

    他墨白活了二十二年,頭一次給別人挾菜,她還不領情?

    他的手指又開始蠢蠢欲動,目光瞄着她的啞穴。

    他就不能讓這丫頭說話,她一說話,准氣死人。

    「你如果要給別人挾菜,能用一雙你沒用過的筷子嗎?」若水直視着他的眼睛,聲音清脆悅耳,吐出來的話卻像釘子一樣,噎得墨白半晌吐不出一字來。

    「那筷子上沾着你的口水,你不嫌髒,我嫌髒!」

    墨白白皙好看的臉龐一下就陰雲密佈,黑如鍋底。

    他提着筷子的手,開始無法控制的發起抖來,兩根象牙包金的筷子突然「啪」地一聲,在他的手中斷為兩截。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若水纖長秀美的頸項,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喀嚓扭斷她的脖子!

    讓這該死的丫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若水卻看也沒看他一眼,開口喚了店小二進來,重新給自己換了一隻新碗,然後慢悠悠的道:「小二,給這位公子再送一雙新筷子來。」

    店小二答應着下去了。

    若水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起菜來,當然,她挾的菜,全是墨白的筷子沒有碰過的那半邊。

    她打不過他,還氣不死他麼?

    讓這混蛋傢伙動不動就點她的穴,哼!

    新筷子很快就送上來了。

    墨白生了半天的悶氣,終於想通了,這丫頭就是在故意氣自己,自己要是當真生起氣來不吃飯,可不正如了這丫頭的意嗎?

    他偏要吃個痛快。

    墨白勾起唇,冷誚的一笑,提起筷子,正準備挾菜。

    「阿嚏!」若水突然對着桌上的菜重重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一臉歉然地道:「哎呀,我好像有點着涼,一個沒忍住就……對不住,真的對不住。」

    她抬眼看了看他,加了一句:「這菜里就是噴了點我的口水,墨公子,你不會嫌棄吧?」

    墨白目瞪口呆。

    他把筷子重重一丟,這菜,他沒法吃了!

    若水卻吃得很歡樂,笑眯眯地吃一道,贊一道,然後還瞄着墨白,氣死人不償命地道:「墨公子,你真是食客里的行客,你點的菜,味道的確很不錯,咦,你怎麼不吃?噢,我明白了,墨公子是嫌棄這菜里有我的口水,哎呀,真是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再也不打噴嚏了。」

    墨白狠狠的把臉扭向一邊,他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全是氣。

    若水的這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

    吃完了,她喚了店小二進來結賬。

    墨白一言不發,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丟,店小二眉花眼笑的正要去拿。

    「等一等!」若水阻住了他。

    她摸出十兩銀子,拋給店小二,「用這錠。」

    店小二瞅了瞅桌上的銀錠,又瞅了瞅懷裏的紋銀,眼中滿是不解。


    同樣都是十兩紋銀,這兩錠看上去一模一樣啊。

    難道那位穿白衣的好看公子爺給的銀子是假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瞧不出來啊。

    那店小二看着墨白的眼神立馬變得鄙夷起來。

    墨白被店小二那嫌棄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他懶得搭理,只轉頭看向若水,皺了皺眉。

    「我墨白從來不用女人的銀子。」

    「我也從來不用殺手的銀子。」

    若水站起身來,往外就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回身,拋下一句:「你那銀子……髒!」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下頭去了。

    房裏,墨白和店小二全都變成了兩座石像。

    墨白是氣的!

    店小二是嚇的!

    墨白的氣只生了一小會兒,就咬牙切齒地一跺腳,下樓追若水去了。

    店小二直到墨白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哆嗦着兩條轉了筋的腿肚子,衝過去一把撈起墨白丟在桌上的銀錠子,一把揣進了懷裏。

    殺手的銀子?

    那姑娘不要,他要!

    若水出了酒樓,就趕去馬市選了兩匹好馬,墨白不知何時又跟在了她的身後,卻黑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看樣子是被自己氣得不輕。

    若水瞄了他好幾眼,肚裏暗暗好笑,也不去理他。

    他不說話,她正好落個耳根清靜。

    兩個人策馬直往東行。

    若水估計,自己這兩匹馬的腳程連塔克拉瑪乾的一半都及不上,就算不眠不休的趕路,恐怕也追不上小七他們。

    反正小七他們也是要回帝都,大家走的都是同一條道,大不了,就只好回帝都再相見,只是這幾天,小七又要多受幾天的痛苦煎熬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幽幽嘆了一口氣。

    「你想他了?」墨白的聲音在她身畔響了起來。

    他已經沉默了好幾個時辰,這時候突然出聲,倒把若水嚇了一跳。

    「嗯。」若水也不隱瞞。

    「放心,就算追不上他們,回到帝都,你們還是會見面的。」墨白顯然也和她想到了一起。

    若水眉頭一皺,不樂意地瞪他一眼:「要不是你在山洞裏耽擱了我一夜的時間,我現在早都和他在一起了。」

    「是麼?」墨白打鼻孔里輕哼一聲,不想對這丫頭解釋太多。

    他只要保護好她的安全,其它的事,她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看到他這副死不認錯的樣子,若水心裏又有氣。

    「墨白,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非要跟在我身邊,但是咱們氣場不合,要是想和平共處,咱們最好還是約法三章。」

    若水想了一路,覺得和墨白這樣相處下去不是辦法。

    兩個人動不動就意見相左,他不服她,她也不服他,如果是敵人,還可以一拍兩散,偏偏他又要遵循他們家族的那個什麼祖訓,要和她不離不棄。

    他口口聲聲說認她為主,可在他的心裏眼裏,壓根就沒把她當成主人,反而當成了一個需要他保護的大麻煩,大包袱。

    他不把她當主人的後果就是,他不高興了,就會點她的穴,強迫她按照他的意願辦事。

    可她又偏偏打不過他!

    若水一想到這個就煩惱得緊。

    這個墨白就像是個狗皮膏藥,粘在她的身上,甩不掉,趕不走,要是惹毛了他,他還會呲着牙,咬她一口。

    有像他這樣咬主人的狗麼!

    墨白聽着若水嘴裏說出來的新鮮名詞,倒是覺得眼前一亮,不恥下問。

    「什麼叫氣場不合,怎麼樣和平共處,如何約法三章?」

    若水揉了揉眉心,索性勒住了馬,讓馬停了下來。

    「墨白,咱們做個約定吧,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點我的穴道,強迫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我也答應你,不再故意氣你,你要跟在我身邊,就跟着,但是請你尊重我,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品,可以讓你拎來拎去。」

    墨白也勒住了馬,他先前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聽到後來,眼神微微聚攏,斜眼睨向若水。

    「尊重?」他喃喃重複這個字眼。

    這倒稀奇,他是頭一次和一個姑娘家這麼鄭重其事的談話。

    她居然和自己談到了尊重?

    在他的認知里,女人不都是男人的附屬品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他們男人是天,她們女人是地。

    男人跺跺腳,女人連屁都不敢放。

    當然,他不是她的男人,她不會對他言聽計從,唯命是從。

    但是,想讓他堂堂男子漢,尊重她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實在可笑!

    雖然他一個字也沒說,但他眼中的輕蔑之意實在太明顯。

    若水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墨白,你最大的缺點就是過於狂妄自大,我送你八個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瞧不起我們女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看,我們女人,一點也不比你們男人差!」

    「是麼?」墨白勾唇冷嘲一笑。

    「哼!」若水的回答是冷冷一哼。

    她一抖馬韁,正要繼續趕路,突然,墨白從他的那匹馬上騰身而起,一把攬住她的腰,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兩個人跌下馬來,在地上滾了幾滾,滾進了一旁的草叢裏。

    若水被墨白緊緊地壓在身下,半點動彈不得。

    她又氣又惱,正要張嘴喝罵,突然一隻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別出聲!」墨白的薄唇貼在她的耳邊,低低地道。

    兩個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他嘴裏噴出來溫熱的氣息,直衝若水的耳際。

    若水的耳朵向來極是敏感,平時和小七親熱的時候,她從來不許小七去碰,小七卻偏偏最愛逗弄她,每次總是惹得她又羞又惱。

    這時被墨白突然靠近,那灼人的氣息,讓若水霎那間面紅耳赤,身子發顫,她用力掙扎,想要脫開他的懷抱,他卻錮得她動也不能動。

    若水心中大駭,難道這墨白竟然生了歹念,想要對她……

    她死死咬着嘴唇,兩隻眼睛冒火地瞪着墨白。

    忽然之間。

    「嗖、嗖、嗖、嗖!」幾聲暗器破空之聲,緊接着,是兩匹馬的悲鳴。

    若水一驚,從草叢中望出去,只見正在奔馳的兩匹坐騎前膝跪地,然後「撲通」兩聲,倒了下來,嘴角吐出血沫。

    有敵人!

    三條白衣人影就像憑空般出現在道路上,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兩匹死馬,道:「大師兄,他們逃了!」

    被他稱作大師兄的是名身材高瘦的書生,年約三十歲許,容貌謙和儒雅,乍眼一看,倒像是個飽讀詩書的儒生。

    但若水知道,被他們稱作大師兄的這人,絕對是個厲害之極的角色。

    他那雙冷眸向周圍微微一掃,寒氣逼人,若水只覺得周圍的溫度驟然低了下來。

    她感覺到墨白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兩人隔得這麼近,她都不曾聽到他的呼吸聲,由此可知,這位大師兄,絕對是他的勁敵。

    他們殺手,究竟屬於一個什麼樣的神秘組織?

    若水心頭浮起疑問。

    那大師兄一言不發,一雙冷電般的目光對着四面八方瞧去。

    若水大氣也不敢透,把頭埋得低低的。

    只聽那先前那人又道:「大師兄,怎麼辦?真是想不到,墨白居然會背叛師門,殺害了三師兄,做出這等倒行逆施的事來!」

    「十三師兄,你並沒有親眼看到十七師兄殺人,為什麼一口咬定是十七師兄做的?三師兄只是和咱們失去了聯絡,也不一定就是死了啊。」有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反駁道。

    「你懂得什麼!你剛進師門才幾年?為什麼要幫着墨白說話?」那十三師兄惡狠狠地道:「你還叫他十七師兄?是不是因為他教了你一套劍法,你就把他當成了親人?告訴你,我敢斷定,三師兄就是被墨白那小子給殺了,要不然,他不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也不一定,三師兄只是留下了一個指示的箭頭,也沒說他就是去追十七師兄了啊。」稚氣的少年有些不服氣。

    「你給我閉嘴!小子,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送你見三師兄去!」十三師兄暴虐地怒道。

    那少年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想來是很怕這位十三師兄。

    「大師兄,我早就說過墨白這小子一身反骨,早晚會做出這等背叛師門的事來,今天果然讓我料中了。當時他推三阻四的不肯殺那娘們,我就懷疑他心裏有鬼,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不但沒有殺那東黎國的太子,反而救了那小娘皮跑了!」

    那十三師兄想來平時和墨白多有不睦,好不容易抓住了墨白的把柄,一個勁在大師兄面前鼓動唇舌,就是想唆使大師兄出手對付墨白。

    那少年師弟好幾次想張口幫墨白分辨幾句,都在十三師兄兇惡的眼神下垂下了頭。

    那大師兄沉吟不語。

    十三師兄又道:「大師兄,咱們馬上給前面的人通消息,讓他們結果那東黎太子,別讓他逃了,否則咱們這趟任務就完不成了,傳出去豈不成了天下的笑柄?」

    大師兄聞言,雙眼一眯,看向十三師兄,緩緩出聲:「天下的笑柄?」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啞,但抑揚頓挫,十分動聽。

    那十三師兄卻機靈靈地打了個哆嗦,顫聲道:「大、大師兄,小、小弟我、我說錯了。」

    「記住,下次不要再犯。」那大師兄口氣淡淡道,十三師兄卻抖得像個篩糠似的,連連點頭,一個屁也不敢放。

    「墨白,小十七……」大師兄喃喃,聲音低若耳語,若水只覺得墨白的身子一僵,像是繃緊了的弓弦,蓄勢待發。

    「他自小由師父撫養長大,這麼多年以來,為師門立過無數功勞,這一次失手,我相信必有原因,他……應該不會背叛師門,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背叛師門,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大師兄的聲音很輕,另外兩人卻都神色凜然,齊聲答是。

    那十三師兄雖然滿臉不忿,卻不敢再開口詆毀墨白。

    「咱們走吧,小十七……我希望他能好自為之。」

    那大師兄長袖一拂,白影閃過,已經消失不見。

    另外兩個不敢逗留,急忙追在大師兄的身後離開。

    等到三個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了許久,若水發現墨白仍是壓在自己身上,動也不動。而他的大掌,仍然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用力掙了掙,嗚嚕了一句:「你放開我!」

    墨白卻恍若未聞。

    一陣風吹過,若水只覺得後背一股涼意,竟然被汗水濕透。

    她並沒有出汗,那這汗……若水一想就明白了,墨白竟然出了一身冷汗,連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濕透了。

    他的這位大師兄,究竟有多可怕啊!

    墨白,他不是號稱天下第一高手麼?難道他的這位大師兄,功夫比他還要高?

    若水微微側頭,狐疑地看向墨白。

    墨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可眼眸深處,卻閃現着一小簇火焰,幽幽的發着光。

    他深吸了一口氣,側耳傾聽,察覺到那三人果然已經離開,這才從草叢中一躍而起,順手把若水也拉了起來。

    「走!」墨白簡短地道。

    他也不等若水說話,便攬住了她的腰,帶着她疾奔起來。

    馬匹已經被暗器射死,接下來他們只有靠兩條腿跑路了。墨白為了保存體力,不敢全力奔馳,所以直到天色入黑,兩人才趕到下一個宿點。

    兩人投了客棧,墨白稱兩人是夫妻,只要了一間上房。

    掌柜的毫不懷疑,反而連聲稱讚兩人容貌出眾,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佳侶。

    墨白面無表情,若水則把臉扭過了一邊。

    進了房間,墨白掩好了房間,道:「你睡吧。」

    房裏只有一張床,墨白的話中之意,顯然是把床讓給她,自己守夜。

    若水仔細瞧他,見他雖然容貌依舊,眼底卻有憔悴之色,顯然這一路帶着自己施展輕功趕路,着實耗費了他許多的功力。

    「你趕了一天的路,還是你睡吧,我來守夜。」

    若水知道他在忌憚着什麼,也知道他為什麼只要一間房。

    他必須讓自己留在他的視線之內,因為他那個大師兄的功力高深莫測,神出鬼沒,只有留在他的身邊,自己才有可能安全。

    「守夜?就憑你?」墨白譏誚勾起唇角,「要是讓你守夜,只怕我大師兄摘了咱二人的腦袋,你還傻乎乎的沒半點反應呢。」

    若水氣得挑起眉梢,正想反唇相譏,轉念一想,二人現在同在一條船上,何必還互相鬥嘴致氣。

    「墨白,你記得咱們的約法三章!」

    墨白看了她一眼,閉上了眼睛,暗自運功調息。

    見他退了一步,若水也不再說話,她也不再跟墨白客氣,自顧自上床,準備睡上半夜,後半夜再換墨白休息。

    哪知她一合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睡夢中忽然看到了小七,他身陷數名白衣人的重重圍攻之下,身上遍染鮮血,忽地一轉眸,看到了自己,登時大喜,叫道:「水兒!」

    就在這時,一名白衣人手中的長劍,倏地刺入了小七的後心,直通到前胸,小七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仍是向她奔來。

    若水的心都不跳了,拼命向小七奔去,卻被身後一人錮住了一步也動不了,她憤而回頭,只見墨白一臉猙獰的笑意……

    她渾身冷汗,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叫道:「墨白!」

    「我在這兒。」一個聲音淡淡地響起,就在她的身側。

    若水回眸,只見月華如水,照亮了室內的一方,墨白正盤膝坐在床榻之旁,一雙眼睛神采奕奕,略帶詫異地瞅着她。

    他的臉映着半邊月光,溫潤如玉,和夢中一臉惡意的他判若兩人。

    那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讓她一時分不清眼前的墨白,究竟是夢,還是真。

    若水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才拍了拍胸口,從夢中的餘悸中回過神來。

    「做惡夢了?」他注意到她額上沁出的冷汗。

    「嗯。」若水搖搖頭,用力把那個荒唐的夢境甩掉。

    小七不會出事,他一定不會出事!她暗中握緊了拳。

    「既然你睡醒了,咱們就走吧!」墨白長身而起,走過去打開房門。

    他倒像是會讀心術一樣。

    若水緊緊跟在他身後,暗自嘀咕。

    她確實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一想到白天聽到那十三師兄的話,她就憂心如焚。

    他說,要通知前面的人,出手對付小七。

    如果他們的人都是像墨白一樣的身手,那小七,危險!

    墨白回頭,輕笑一聲:「你不必這麼擔心,天下間,只有一個墨白!」

    他又讀懂了她的心思。

    他這話說的很狂,很傲,若水聽在耳中,卻覺得心中一安。

    她點了點頭,她確實是關心太過。

    出了客棧的門口,若水發現竟然有兩匹備好了鞍的駿馬,雖然遠不及塔克拉瑪乾的神駿,但比她在上個城鎮買的要好得太多。

    「上馬!」墨白一躍而上。

    「你從哪兒買的馬?」若水也跟着上馬,問道。

    「不是買的。」墨白看她一眼,雙腿一挾,當先而行。

    「你不是嫌我的銀子髒麼?我買的馬你能騎?」他自嘲的話語順着風聲飄來。

    「墨白!」

    「順手牽來的,不問而取,是為盜也!我偷來的馬,你總不會嫌棄了吧?」

    若水咬住唇,不知道是好笑,還是好氣。

    他為了怕自己嫌棄他的銀子髒,堂堂第一高手,居然跑去偷馬!

    兩人一路向東疾馳,天還未亮,一輪圓月漸漸西墜。

    「墨白,你那大師兄,是不是待你很好?」若水隨在墨白馬後,見他始終一言不發,輕聲問道。

    墨白的身形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回頭:「你如何得知?」

    「其實白天的時候,他明明發現咱們躲在草叢裏,卻故意裝作不知,還對那個嚼你舌根的十三師兄厲言相斥,明顯就是偏心於你。還有最後他的那句話,也是在有意提點你,我說的對麼?」

    墨白不置可否,若水卻注意到他的眉梢輕輕的抖了一下。

    若水又道:「墨白,你救了我,就等於是背叛師門了嗎?你那大師兄說,背叛師門不會有好下場,你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你真的為了我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背叛養棄你多年的師門?就因為一個千年傳下來的祖訓?墨白,你究竟還有什麼事瞞着我?」

    這些疑團憋在若水心裏好久,她一直想質問墨白,卻始終不得其便。

    墨白突然轉過臉來,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惡聲惡氣地道:「閉嘴!」

    若水果然閉上了嘴。

    因為她看出來,墨白已經成功的被自己激怒了。

    墨白猛地一抽馬鞭,在那馬臀上留了重重的一條血印,那馬痛嘶一聲,發瘋般的狂奔起來,帶着墨白的身影就像一陣風般,遠遠地把若水拋在了後面。

    可是他的心裏還像憋着一把火,發泄不出來。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

    他為了她,違抗了師命,背棄了從小養大他的師門,可是她……她竟然還在懷疑他!

    他、他真恨!

    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如果他繼續留在原地,他真怕自己會一個控制不住,出手要了她的小命!

    若水看着墨白怒不可遏的背影狂奔而去,嘴角反而扯出一抹笑意。

    他怒了!

    她就放心了。

    說明他對自己說的話,全是真的,他並沒有騙她,他的確是為了自己,背叛了他的組織。

    否則他不會氣成這樣。

    這年頭,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若水不得不防。

    她抿唇一笑,追在墨白的馬後,一路疾馳。

    接下來的三天,頗出乎墨白和若水的意料,竟然十分平靜。

    黑衣人和白衣人都沒有出現。

    饒是這樣,墨白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們幾乎沒有停歇,趕到一所城鎮之後,重新購買兩匹坐騎,繼續趕路。

    一路上,若水都有打聽到小七他們經過的行蹤,顯然那些白衣人並沒有找上他,不由得放下心來。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兩人來到一座名叫清源的小鎮。

    這裏距離帝都不過只有三日的路程,墨白便提議在這裏休息一晚,然後接下來的兩天日夜不休,只需兩日一夜就能趕到帝都。

    他功力深厚,就算是三日三夜不睡覺也不要緊,但是看到若水神困眼餳的樣子,他就說什麼也不肯再趕路了。

    兩人投了清源鎮唯一的一所客棧,要了間上房。

    清源鎮實在太小,這所客棧也只有一間上房,然後就是兩三間四面漏風的板房,條件實在是簡陋之極。

    兩人在樓下隨便用了點店家提供的晚飯,見菜色粗陋,墨白幾乎一筷未動,若水也隨便吃了點,二人就上樓進房休息。

    若水和墨白一踏進房裏,墨白就是眉頭一皺。

    雖然早就料到這裏的環境不會太好,但是,看到那黃漬斑斑的床上被褥,墨白就有一種想要馬上離開的衝動。

    他不由向若水瞧了一眼,燭光下,她的肌膚泛出白玉般的光澤,只要一想到要讓她這樣的雪玉肌膚躺在那樣骯髒的床單上,他就覺得受不了。

    若水卻並不很在意。

    前世身為軍醫,什麼樣的艱苦條件她沒嘗過?比這更簡陋更困難的的地方她都住過。

    這實在算不得什麼。

    她實在太疲倦了,一看到床,她就覺得身子在飄,徑直走到床前,倒頭就睡。

    她並沒有如願的躺倒在床上,而是落在了墨白的臂彎中。

    他皺着眉,一臉嫌棄的模樣。

    「這床這麼髒,也能住人?咱們換一家。」

    「這是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你上哪兒換?」若水輕笑,眼睛幾乎要閉上了,「放開我,我好睏,我要睡覺。」

    若水說的確實是實情,不睡在這兒,又能睡哪兒?

    但是讓她躺在那樣的一張床上,墨白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伸手一扯,脫下了身上的外衣,鋪了上去,這才道:「好了,睡吧。」

    若水瞅了一眼,閉眼躺在床上,向里翻了個身,嘀咕了一句:「假乾淨。」

    她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假乾淨?

    墨白怔了一下。

    這丫頭好像還不領情啊!自己的那件白袍,她都不知道有多貴!

    那可是有着天下第一針美譽的繡娘,一針一線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繡出來的,天下間只有這一件,就這樣拿來給她墊在身下當床單,他還不知道有多心痛呢。

    哼!

    他拉過一張板凳,放在床前,然後盤膝而坐,開始閉目調息。

    突然,他耳朵一動,遠遠聽到了馬蹄的聲音,靜夜之中,聽起來格外清晰。

    蹄聲急促,轉眼之間,就已經到了客棧門口,然後戛然而止。

    好快的馬!

    墨白心中一動。

    若是有這樣一匹馬代步,明天她就可以多休息一會,用不了一天一夜就能趕到帝都。

    嗯,說什麼也要把這匹好馬弄到手。

    墨白正盤算着念頭,突然聽到有人用力拍打板門,然後就是「咣當」一聲,那兩扇薄薄的板門被來人一腳踹破,來人沖了進來。

    「掌柜的,快,給我一間上房,快!再幫我請鎮上最好的大夫來!」

    來人急吼吼的叫道。

    好熟悉的聲音!

    墨白長眉一挑,不由得怔了,心道:怎麼會是他!

    掌柜的為難道:「實在是對不住客官,小店只有一間上房,已經住進了一對小夫妻,小店還有幾間板房,如果客官不嫌棄……」

    他話未說完,就被來人打斷:「我就要上房,什么小夫妻老夫妻,你馬上讓他們給我騰出來,要多少銀子,我有!」

    接着「當」的一聲,像是一錠銀子被拋在了櫃枱上。

    掌柜的還是一臉難色,那人不耐煩了,叫道:「上房是不是樓上那間?我去叫他們讓出來!」

    緊接着響起了「咚咚咚」上樓的腳步聲。

    墨白忽然回身,向床上的若水瞧去,只見她長睫未動,鼻息細細,正在熟睡,顯然這幾天她着實累了倦了,樓下這般響動都不曾驚醒了她。

    那人已經來到了房門口,正在伸手拍門。

    墨白突然把板凳一推,身子一縱,已經躺在了若水身邊,他身法輕靈之極,床板竟然沒有半點顫動,若水睡的正香,更是毫無所覺。

    那人拍了兩下門,不聽裏面應聲,不耐煩了,伸腳用力一踢,門閂登時斷了,房門應手而開。

    「裏面的客人打擾了,我出十兩銀子,請你們讓出這間房!」

    那人氣勢洶洶地說道,大踏步走了進來,把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放,然後回過身來,向床上瞧去。

    房間內只燃着一枝細小的蠟燭,燭光昏暗不明,但也能瞧得清楚,那張木板床上正躺臥着一男一女,面向里壁,睡的正香,果然像那店家所說,是一對小夫妻。

    「喂!醒醒!給你們十兩銀子,我要住這間房。」

    那人又大聲說了一遍。

    墨白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轉過臉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沒好氣地道:「是誰大半夜鬼叫鬼叫的,擾人清夢,想找死嗎?」

    他從床上坐起身來,借着燭光打量着面前的那人,然後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道:「怎麼會是你?」

    他臉上的驚訝之色自是裝出來的,可是他對面的那人看到他,就像是見到鬼一樣,整個人呆住了。

    進來的那人是一名少年,不過十*歲的年紀,容貌清逸脫俗,此時卻一臉的駭然,一雙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掉下地來。

    「墨、墨、墨白!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少年瞠目結舌的道。

    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墨白和若水一路追趕的老八!



第139章霸道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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