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果然不愧第一殺手的名頭,他也並沒有說虛話大話,他的追蹤術和隱匿術的確是無人能及。
雖然帶着一個人,他的身法仍是輕盈靈動,飄然若仙。
他並沒有把若水負在背上,也沒有搭在肩上,而是展開雙臂,讓她平平地躺在自己的臂彎里,上半身穩穩不動,只靠雙腿的力量,在樹梢之間靈動如飛。
若水身不能動,但是耳邊只聽得風聲作響,眼前藍天白雲在飄,側過眼,是墨白那張寂然不動的臉。
她口不能言,心中又氣又急。
這個墨白該不會是個精神病患者吧?他好端端地,發的是什麼瘋?竟然把自己擄走?
就為了一個薄香丸的解藥?
應該不至於吧!
若水只是擔心了一會兒的功夫,就讓自己變得心平氣和起來。
她不急,一定不能着急。
她相信墨白不會一直點了她的穴道,不管墨白是為了什麼原因,擄走自己,只要她能開口說話,她就有辦法讓墨白把自己再送回小七的身邊。
墨白展開輕功,在茂密的樹叢林梢間縱躍如飛,有如蜻蜓點水般一掠而過,若水卻沒有感覺到半點顛簸,對他的功力之深,倒也佩服。
這片山林十分的廣袤,墨白沿着山林一路向上攀延,很快翻過了這座山頭,他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折向東行。
真聰明!
若水心中又是一陣讚嘆。
這人果然是躲避追蹤的一把好手。
他不僅是從地形上讓追蹤的人無從捉摸,更是把追蹤人的心理琢磨得一清二楚。
因為自己和小七原本就是向東而行,他當着眾人的面前擄走自己,按照常理推測,他最不會選擇的行進方向,就是往東!
可他偏偏就選的東方。
若水曾經讀過一點關於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對於心理學,她只能稱得上是略知皮毛,沒想到在古代,居然也會遇到一位懂得追蹤心理的高手。
除了方向的選擇之外,墨白另一個讓若水覺得佩服的地方就是,他沒有選擇騎馬,而是展開輕功,不辭辛勞地帶着自己一路步行。
像塔克拉瑪干那樣的神駒,在世人的眼中都是可遇而不可得的寶物,墨白不會不知,可他卻視而不見,棄而不用。
顯然是因為他知道,這四匹寶馬都是有靈性的,認主!
不管他騎走了哪一匹,都會給小七的追蹤留下蛛絲馬跡,當斷則斷,果然是殺手的風範。
只是,墨白就這樣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小七……他能追蹤得到自己嗎?
事實上,若水壓根就不想小七追上來。
論武力,他打不過墨白,論智計,墨白也絲毫不在小七之下。
這是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後,若水頭一次看到了一個比小七更為強大的存在。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怕他!
她不想小七追上來的原因是,她已經想出了法子,讓墨白會乖乖地把自己送回去。
現在,她就等着墨白解開自己的穴道了。
墨白的輕功已經到了踏雪無痕的地步,他雖然抱着一個人,依然身法如風,足尖在樹葉上輕輕一點,像是從冰面上滑過一樣,不留半點痕跡。
他足不停步地一口氣奔出了山林。
出了山林,再往東行,就是通往帝都的官道,他再這樣雙臂托着若水而行,未免就有些引人注目了。
墨白目光一轉,飛快閃進了一所農家的茅舍之中,見家中無人,想來都去田裏勞作了,他取了一件男子穿的粗布衣衫,自己先換上了,然後找了床薄被,把若水連腦袋一起裹在裏面,連頭髮絲也沒露出半點。
就是這樣,墨白仍是不敢掉以輕心,他看了看天色,抱着若水,再次鑽進了山林里。
這樣一來,小七他們想要追蹤他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在墨白擄走若水之後,馬車裏的三人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老八和唐珊瑚壓根就不敢去瞧小七的臉色,兩個人全都看着外面的太陽,計算着時辰,那墨白說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的穴道自解,老八準備解了穴道的第一件事,就是追上那個擄走七嫂的混賬傢伙,一劍捅他個透心涼。
眼瞅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老八的心越來越是焦急。
那個墨白的腳程極快,他那般的輕功,要是有心想避開他們的追蹤,他們就別想追得上他。
可是,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擄走七嫂嗎?
七嫂落在這樣一個大色魔的手裏,還想守得住清白嗎?
七哥,七哥又該怎麼辦?
老八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裂開了。
突然之間,小七一聲清嘯,跳起身來,飛快地解開了老八和唐珊瑚的穴道。
老八覺得四肢一陣酸麻,剛想站起,右腿一軟,又坐倒在地。
但他很快就一咬牙跳了起來,伸手抓起墨白擲在唐珊瑚身前的火紅長劍,深吸一口氣,對着墨白消失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老八,回來!」
老八剛剛奔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小七的一聲清叱,他猛地站住腳步,回過頭來。
「七哥,咱們分頭去追,他擄走了七嫂,不是向西,就是向北。」
「我也去!」唐珊瑚揉得發酸麻的腳脖子,也跳下了馬車。
「誰也不許去!」小七沉着臉,他只覺得心口憋悶得幾乎要爆炸開來,卻無從發泄。
「七哥!為什麼!要是再不追,真的就追不上了!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七嫂被他擄走嗎?你為什麼不去救?」
老八急得額頭上青筋直爆,他一翻身上了珠穆朗瑪,一勒馬頭,準備向北方追去。
他記得那天晚上,那個叫馮安民的黑衣人首領臨死之前正要吐露真相,他曾說了一個「北」字,他直覺地認為,墨白帶着若水,不是往西,就是往北。
「我說不許去!老八,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小七再次出聲,他的兩隻墨玉般的深眸,像是大海,隱隱現出滔天巨浪,看得老八一陣心驚肉跳。
可是很快他就把對小七的懼怕心理拋在了腦後,他梗了梗脖子,大聲道:「七嫂她是你的妻子,她為了保護你才被人擄走,你為什麼不肯救她?難道你要看着七嫂落在那人的手裏,受盡折辱而死嗎?」
小七的眼角肌肉一陣跳動,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冷肅着眉眼,眼底卻是血紅一片。
可惜老八並沒有看到。
他只看到小七身形不動,矗立在車前,像一尊石像,不由得氣往上沖。
「你不去救,我去救!你怕墨白,我不怕!」他氣沖沖地怒聲道,猛地一拍馬屁股,白馬仰起脖子,發出一聲長嘶,放開四蹄,往東馳去。
哪知白馬剛剛奔出數步,老八就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白馬的韁繩被人抓住,登時站定了腳步。
老八定睛一看,拉住自己馬韁的人,正是小七。
「七哥!」老八一聲怒吼,正在朝小七咆哮,突然一怔,衝到口邊的罵人之語登時被他咽回了肚子裏。
「七哥……」他的聲音一下子小了許多,張牙舞爪的氣勢也收了個乾乾淨淨。
因為他看見,小七的眼底一片通紅,眼角還濕潤着。
七哥,他哭了啊!
老八的心裏頓時揪成了一團,再一次把墨白的八輩子祖宗問候了一遍。
他擄走了七嫂,害得七哥這樣傷心!
從小到大,七哥在他的心裏,是天下最堅強的男人,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七哥流過半滴眼淚。
就連他中毒最深的時候,被人砍成重傷,生命垂危的時候,他也是只流血,不流淚!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七哥落淚的模樣。
「七哥,你放心,咱們一定可以把七嫂救回來,把那個墨白碎屍萬斷!」
老八狠狠的一揮拳。
小七極緩極緩地搖了搖頭。
「七哥,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真的不打算救七嫂了嗎?」老八簡直不敢置信的瞪着小七,要不是看到小七眼角的淚痕,他早就忍不住一拳轟了上去。
「救?你救得回來嗎?」
小七的嗓音喑啞,每個字都像是沾着血,從他的心裏吐出來。
「你知道他們往何方而去?你能追上墨白?追上了你又能打得過他?」小七冷冷地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問道。
老八愣了,小七的話讓他感覺到一陣絕望,他茫然地道:「追不上,就不救了嗎?」
小七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抬起頭來,看向重重疊疊的山林深處,那是墨白擄走若水的方向,此時只有風動樹梢,晃起一片樹影。
「走!」小七猛地一甩頭,翻身上了棗紅馬。
「走?去哪兒?」老八愣愣地問道,他看着小七撥轉馬頭,向着東方。
這是要繼續趕回帝都的意思麼?
就算是用腳後跟想,那墨白也絕不可能帶着七嫂往東邊走啊!
「回帝都!」小七冷冷地拋下三個字,頭也不回地打馬狂奔。
轉眼前,棗紅馬就像一道閃電般,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老八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七身後揚起的一路煙塵,狠狠地罵了句娘,他的七哥,居然就這麼走了,拋下七嫂不理,就這麼無情無義地離開了!
那,自己該怎麼辦?
「八、八哥,咱、咱們去救若水姐姐吧!」
唐珊瑚悄步走到老八身邊,張大了眼睛問道。
剛才的小七像只隱忍暴怒的獅子,渾得上下充溢着嗜血的殺意,嚇得她一聲都不敢出,直到看見小七的背影遠去,她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遠離了危險般拍了拍胸口。
可是一想到若水被那個殺手墨白擄了去,她的心口又沉甸甸地墜了一塊大石頭,憂急擔心。
她畢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遇到大變故之時,不由得六神無主,眼巴巴地瞅着老八,等着他做出決定。
他是她的男人,她全身心相信和依靠的男人,他說要去救若水姐姐,她相信他一定會把若水姐姐救回來的。
哼,她唐珊瑚看中的男人,就是比若水姐姐的男人強!
那個看起來冷麵熱心的男人,平時對若水姐姐那般恩愛體貼,柔情蜜意,全是假的,騙人的!
眼見若水姐姐被壞人擄走,他竟然救也不去救,怕那個殺手怕得要死,剛一能動,就迫不及待地打馬逃回帝都了。
這樣的男人,枉費了若水姐姐待他的一片心!
老八回身看了一眼唐珊瑚,咬了咬牙,道:「上車!」
「噢!」唐珊瑚清脆的答應了一聲,跳上了馬車,她坐在了車駕上,滿眼期盼地看着老八。
老八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小灰和小黑就撒開四蹄,向前飛快地奔去。
「八哥,八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唐珊瑚的聲音順着風聲飄了過來,老八一挾馬腹,白馬像箭一般竄出,很快就超過了馬車上的唐珊瑚。
「回帝都!」老八憋悶得想要吐血。
可是他必須這樣做。
老八的手觸到了懷中的瓶子,那裏面裝的是救父皇性命的靈藥,他們千辛萬苦求回來的解藥,七嫂重要,父皇的命更重要!
七哥的決定沒有錯!
雖然道路的前方已經連小七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可是老八仿佛看到了這一路上灑落的,是七哥心頭滴下來的血……
若水是他最心愛的姑娘,她被人擄走,七哥怎麼可能不心痛,不憂急!他的心肯定早都裂開了吧,他一定比自己的心更痛。
可自己剛剛還大聲地指責他,罵他,說他怕死,膽小,不敢去救七嫂,自己真是個混球!
老八的眼裏蓄滿了淚,他猛地一甩頭,眼淚隨風飄落。
男子漢,只流血,不流淚!
七嫂,你放心,等趕回帝都救了父皇,我和七哥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會尋找你,把你從魔鬼墨白的手裏救出來!
一定!
墨白帶着若水,再次鑽入了山林,他很快尋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一頭鑽了進去。
山洞很深,很黑,也很乾燥。
越往裏走,越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若水乾脆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這個墨白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她只知道,墨白一路上不停的抹掉他留下的細微痕跡,他似乎在防備着什麼人追蹤而來。
他防的人,難道是小七?
可是不像!
若水有一種本能的直覺,這個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墨白,他也並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以他這種小心翼翼的形徑來看,他分明是在忌憚着什麼。
就算是小七追上來,以墨白那傲慢自大的性子,他是不會放在眼裏的。
墨白,原來你也有弱點啊!
若水心中冷冷一笑。
墨白足不停步地往山洞裏疾走,他的一雙眸子像是在黑暗中能視物如白晝一般,哪兒有凸起,哪兒有凹陷,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連着幾個縱躍,跳過了地上的幾道溝坎,一口氣奔進了山洞的最裏面。
他游目四顧,找了一塊平整的地面,先把從農家取來的被子鋪在地上,再扶着若水坐在被子上,像是怕她被硌痛一般,很是小心周到。
這裏沒有半點光亮,若水睜大了雙眼,看出去全是一團漆黑。
墨白隱匿在黑暗中,沒有發出半點聲息,就連呼吸聲也聽不到。
可是若水知道,墨白就在她的身邊,雖然她看不見他,但是她能感覺到墨白的一雙眼睛正直直地注視着她,因為她身上的每個毛孔,都細細地起了一層顫慄。
這個該死的殺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為什麼還不解開自己的穴道?
若水心裏直嘀咕。
黑暗中的墨白,就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在暗中張着閃閃發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緊它的獵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水忽然覺得臉旁掠過一陣微風,隨後她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是墨白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帶起的風,他這是要做什麼?
儘管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可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墨白好像是出去了。
她不由鬆了一口氣。
就算她再大膽,她也是個姑娘,而墨白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她不怕他出手殺了自己,她怕的是……被他輕薄!
好在這一路上,墨白都對她規規矩矩的,連她的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就連抱着她的時候也是隔着被子,讓她放心了不少。
突然之間,若水的耳朵一動,她仿佛聽到了什麼聲音。
暗器!
是暗器破空的聲音。
若水的心中一動,馬上意識到,有人來了!
那聲音極為細小,隔得又遠,若水只聽了個隱隱約約,實在分辨不清那暗器是不是小七發出來的銀針。
她屏住了呼吸,集中了全部精神凝聽。
衣襟帶風的聲音,和拳腳交錯的風聲,略微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顯然來人已經和墨白斗在了一處。
若水的心揪了起來。
小七,來的人會是小七嗎?他、他又怎麼可能是墨白的對手?
突然,「啪」地一聲悶響,似乎是有人中了重重的一掌,身形飛起,撞在了山壁之上。
「哼,不自量力!」墨白的冷哼一聲,顯然是來人被他擊中。
墨白只說了一句話,然後就拖着來人的身體返身回入,山洞裏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若水能夠感到那人的身體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卻沒聽到半點聲音,連呼吸聲也沒有,似是中了墨白的一掌,已經送了性命。
是小七麼?他會是小七麼?
若水拼命睜大眼,仍是看不到半點人影。
「他不是你的情郎,你可以不用把眼睛睜得那麼大,不累麼?」
墨暗中,墨白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帶點調侃和嘲弄。
不是小七!
若水再次鬆了口氣,她的眼睛確實睜得很累,於是閉了起來,不去理會墨白。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說不了話的滋味,是不是很難受啊?」
墨白似乎在笑,壞笑!
若水在肚子裏發出一陣咒罵,這該死的小肚雞腸的男人,說不過自己,居然點了自己的啞穴,不讓自己說話!
他還好意思嘲笑自己!
就像是有什麼反應似的,她的肚子突然發出了一陣嘰哩咕嚕的聲音,讓黑暗中的兩個人都一愣。
隨後,若水就聽到了墨白忍俊不禁的笑聲。
雖然他壓低了聲音,但若水仍然能聽出,他笑得極是歡愉。
該死的,這個肚子這麼不爭氣,在這種時候給自己丟臉!
若水氣哼哼地腹誹。
「你餓了麼?」墨白止住了笑,問道。
聽不到若水回答,他又失笑一聲:「哎呀,我居然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但是你的肚子可比你的話誠實,它告訴我,你餓了!好罷,我去弄點吃的回來。」
他說完,若水覺得風聲又起,顯然,他出洞覓食去了。
過的時間不長,正在閉目養神的若水突然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食物香氣,肚子被這股味道勾得立馬咕嚕嚕地亂叫起來。
「吃吧!」墨白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讓若水吃了一驚。
這人的輕功真是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她居然連他的半點聲音也沒聽到。
吃?怎麼吃?
若水憤憤地想,這個墨白就是故意折磨她來的。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隻烤得噴噴香的山芋,就遞在她的唇邊,那誘人的香氣直往她的鼻子裏鑽,她只需要一張口,就能吃到。
可是!這該死的墨白沒給她解穴,讓她只能聞得到,吃不到!
烤山芋的甜香氣直衝入腦,若水一個勁的咽口水,肚子裏拼命大罵墨白。
「你為什麼不吃啊?是覺得我的手藝不好?還是嫌棄這山芋粗劣,不對你太子妃的胃口?」
墨白舉着山芋,在若水的鼻子前晃來晃去,故意逗弄她,見她氣得臉色通紅,心中大是得意。
自打他在酒樓遇到若水之處,他就處處吃癟,從來沒在她的面前佔到半點上風,現在,他終於有了一種找回場子的滿足感。
墨白聽着若水肚子裏發出的叫聲,心裏頭直樂,若水則越來越氣,既恨自己肚子不爭氣,又恨墨白想了這個古怪的法子來捉弄自己。
「哎呀,瞧我都糊塗了,居然忘了給你解開穴道。」
墨白終於玩夠了,他一拍額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伸手在若水的後背點了一指。
若水只覺得脖頸處一陣酥麻,頭部的諸穴齊活,登時罵出聲來:「墨白,你不是個男人!」
「噗!」
墨白怎麼也沒料到,若水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他怔了一下,接着笑噴了。
他就是逗弄了她一下,怎麼就不是個男人了?
他又沒有趁人之危去欺負她。
否則以他墨白對付敵人的手段,要是一一用在她的身上,那就叫是男人了?
雖然被一個姑娘家罵自己不是男人,算得是上一種極大的侮辱,可墨白並不生氣,反而笑吟吟地把烤山芋拿回來,細心地剝掉皮,再次送到她的口邊。
「吃吧!」
剝掉了皮的山芋香氣更加濃郁,若水感覺到那帶點微燙的山芋就貼在自己的唇邊,她略一猶豫,就張口吃了起來。
她的原則就是:絕對不吃眼前虧!
有吃的不吃,餓肚子,那叫和自己過不去。她一定要先填飽了肚子,才有精神、有力氣和這個有點精神變態的墨白斗下去。
山芋香軟甜糯,若水很快就把這隻大山芋吃得乾乾淨淨,她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真想再來一隻。
山洞裏依然飄散着烤山芋的甜香氣,若水知道,墨白肯定烤了不只一個。
「山芋雖然好吃,但是不能多吃,你既然是大夫,想必比我更了解這個道理,這可不是我小氣不給你吃。來,喝口水吧。」墨白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解釋道。
一個水囊遞到了她的唇邊,若水喝了幾口,那水冰涼清甜,顯然是剛才墨白出去接回來的山泉水。
等若水吃完喝完,墨白才拿起山芋,剝掉皮,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若水雖然看不到,也能猜出來,他吃東西的時候一定很斯文,幾乎沒有發出什麼咀嚼的聲音,就像小七一樣。
她最喜歡的就是看小七吃東西的模樣,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食物都細細的咀嚼了再咽下,她不由想起來,第一次和小七還有小桃,三個人在酒樓一起用飯時的情景,仿佛曆歷在目,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一想到小七,若水的唇角勾起了盈盈淺笑,唇邊梨渦若隱若理,眼中煥發出星子般的光彩來。
墨白不知不覺地看呆了,連嘴裏的山芋都忘了咽下去。
在他的眼中,天下的女子全都一個樣,區別就在於,她們的皮囊不同,有的精緻些,有的粗糙些。
但,此時此刻,他一向奉行的觀念突然被顛覆了。
眼前的這個姑娘,就像是一個閃閃發光的物事,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就吸引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了又看,捨不得眨眼。
原來,一個姑娘家好看的容貌,居然也會帶給人這樣大的愉悅。
他以前那二十二年,竟然白活了!
連這個簡單的道理,他都沒想通,連這麼簡單的愉悅,他都沒享受到!
真是虧大了!
墨白一邊搖頭,一邊繼續欣賞着眼前的秀色,他甚至覺得,連吃下去的山芋都格外的香甜可口。
「六個時辰!」若水突然道,聲音清脆,像是山泉出谷。
「什麼六個時辰?」墨白一愣。
「你呀,你還能活六個時辰!」若水清清楚楚地道,她一雙明亮的眼睛眨啊眨,雖然看不見墨白,卻準確無比地正對墨白的方向。
「薄香丸的藥性,再有六個時辰就要發作了。」她幽幽地又補上了一句。
「呃?是麼?」墨白淡淡地應了一句,唇角上翹,不但不驚懼,反而微笑了起來。
若水聽出了他聲音中的笑意。
「你以為我騙你?好罷,如果你不相信,請墨公子你深吸一口氣,然後用這股氣息去撞擊你臍下三分處,看看有什麼反應。」若水也淡淡地道。
墨白猶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懷疑若水的話,而是生怕又中了這詭計多端的丫頭的招兒。
他先用手在臍下三分的小腹處按了按,發現不痛不癢,沒什麼異常,這才依言吸了口氣,緩緩將這種內息送到手指所按的部位。
突然之間,就像是一枚尖針,驟然刺穿了他的小腹,然後那枚尖針,轉眼間化為一道利刃,在他的腹部一陣狂絞,絞得他的每根腸子似乎都寸寸斷裂。
他是從小受過嚴苛訓練的殺手,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痛楚他遭受了不計其數,忍痛的耐力己臻一流,就算是用刀子在他身上割上幾道深深的口子,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上一皺。
可這突如其來的一痛,讓他差點沒忍住痛呼出聲。
怎麼會這樣?
墨白臉上淺淡的笑容消失不見,他的一雙墨眸晦暗不明,閃爍着幽幽的光芒,緊緊盯住若水,就像是飢餓的野獸,盯住了可口的羔羊。
可惜黑暗中,若水瞧不見。
「墨公子,我沒有騙你吧?」
「沒騙我。」墨白平平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好像壓根沒有經歷過剛才那陣肝腸欲斷的疼痛。
「六個時辰之後,墨公子還會嘗到這種滋味,只是,到時候它就停不下來了,它會一直痛下去,而且越來越痛,以墨公子的忍耐力,大約可以挺過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唉。」若水嘆了口氣。
「半個時辰之後,我就會腸穿肚裂而死,嗯,保證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是不是?」
墨白補充道,竟然唇角一勾,自嘲的笑了起來。
「墨公子大好的年華,如果就這樣英年早逝,豈不可惜?哎,誰能想到江湖第一殺手,最後的歸宿是葬身於一個黑暗的山洞中,一代高手就此湮沒,實在是江湖中的一大憾事,思來,也讓人扼腕痛惜。」
「是啊,我也覺得很可惜。」墨白乾巴巴的道。
墨白的反應有點出乎若水的意料之外。
在酒樓用飯的時候,她注意到,墨白食必精,衣必美,用現代的話來講,他是個十分講求生活品質的人,像他這樣的人,都是十分惜命的。
正因為如此,她才敢給他服下薄香丸,用來要脅他。
他得知自己服下毒丸後,果然如若水所料,出手幫他們料理了那伙兒黑衣人,並氣急敗壞、不擇手段地逼自己交出解藥,甚至不惜擄走自己。
可是現在,他好像一下子看淡了生死,變得若無其事了,當真是奇怪!
若水的眼珠骨溜溜一轉,墨白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唇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墨公子,咱們無怨無仇,你受人所雇,要我夫君的腦袋,但是你並沒有下手,我很是感激,又怎麼會真的忍心看到墨公子腸穿肚爛而亡呢?那我豈不是成了恩將仇報的小人?」
若水試探着拋出一個誘餌。
「聽太子妃的意思,是打算給我解藥嘍?」墨白不緊不慢地道。
「我從來就沒打算要墨公子您的命啊,當時給公子服下這薄香丸也是迫不得己,它不是毒藥,這一點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但是服下它之後,確實對人體大大的有害,我雖然沒有解藥,卻有辦法幫公子除掉體內這薄香丸的藥性。」
若水也慢悠悠的說道,她說完之後,就屏住呼吸,傾聽墨白的反應。
還是沒有半點聲息。
若水狐疑,他聽到自己這番話,不該大喜欲狂,加重呼吸之聲嗎?
難道是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過了良久,若水才聽到墨白的聲音悠揚的響了起來。
「太子妃的意思,我墨白聽懂了,你是想和我做一筆交易,對不對?」
這個人的反應也太遲鈍了點吧!
若水心想自己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他要是再聽不懂,可不就是傻子了麼。
「不錯!」若水點點頭,她知道黑暗中墨白一定看得到。
「太子妃是想解了我的毒,然後我放了你,讓你回到你夫君的身邊,對不對?」
「對!」若水坦然承認。
「呵呵,哈哈,太子妃,你果然聰明,這手算盤打得極為精妙!」墨白冷笑。
「互惠互利,有何不可?墨公子性命可保,一世英名亦無損,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子,性命和墨公子比,就如草芥一般,說起來,這筆交易還是墨公子你大賺特賺。」
若水不以為意地道。
墨白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若水都沒聽到墨白的聲音,她越來越琢磨不出這人的心理了。
他擄走自己,為的不就是這薄香丸的解藥嗎?現在自己答應給他解毒,他反倒猶豫起來,真是個怪物。
「墨公子,行或不行,給個話,是男人就痛快點。」若水有點不耐煩了,這墨白看上去不像是婆婆媽媽的人,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古怪了呢。
墨白終於出聲了。
「如果我說,這筆交易,我不做,太子妃你是不是會很失望?」他的聲音里居然帶着絲笑意。
不做?
墨白的話頗出若水的意料之外。
她只皺了皺眉,便道:「墨公子,你的意思是?」
「解藥我要,你……我也要!」黑暗中,墨白清潤的嗓音格外清晰入耳,他最後的三個字,說得擲地有聲。
若水愣住了。
要她?
這墨白看起來不像是對女色感興趣的人,怎麼會突然對自己起了邪念?
若水自詡這雙眼睛看人是極準的。
在酒樓上,這墨白第一眼掃過自己的時候,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逗留,從那一眼,若水就可以判定,在他的心裏,當自己和周圍的擺設沒什麼兩樣。
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突然對自己起了興致呢?
難道是……
若水一下子想到了他用劍挑掉自己的衣衫之後,眸子裏露出來那帶着獸性的目光。
她忽然覺得身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是了!就是這個原因!
就算他以前是個沒接觸過姑娘的青澀少年,當他第一次看到姑娘家的身體之後,他也會不知不覺地起了反應。
一想起他用手摸過自己的小臂,若水就覺得胳膊上一陣麻酥酥的,像是他那帶着薄繭的手指又沿着自己的手臂肌膚滑動。
該死的!
早知道這樣,當時就該給他服下一顆毒丸,要了他的命!
墨白在黑暗中把若水咬牙切齒,糾結萬分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想逗弄她的念頭更是壓也壓不住。
他悄無聲息地向她靠近,直到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若水才駭然驚覺,她想躲,卻發現脖子僵硬,動彈不得。
「我聽他叫你,水兒?你的名字里,可是有一個水字?水兒,水兒,果然是好名字,晶瑩剔透,純淨無瑕。」
他的聲音裏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說完,還在若水的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若水的全身迅速爬滿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住嘴!水兒這名字,不是你叫的!」她咬牙道,這個墨白怎麼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恁地無恥!
「只有你的夫君可以叫麼?你放心,過了今夜,我就是你的夫君,你的名字,我自己可以叫得。」墨白的笑更是不懷好意。
雖然他一個指頭也沒碰到若水,若水還是覺得自己的心都發起抖來,她別的都不怕,就怕他真的不管不顧的亂來。
「你、你再敢胡說八道,我、我絕對不救你!」若水一咬牙,拋出最後一根殺手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能和你親熱一次,就算是死,又算得了什麼?」墨白臉不紅氣不喘地道:「等到你我成了真正的夫妻,你會捨得讓我死嗎?你放心,我會對你很溫柔的。」他輕笑一聲。
若水被他的無恥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好在他只是嘴巴上痛快了痛快,並沒有做出什麼侵犯她的舉動。
「俗話說,洞房花燭,*一刻值千金,這裏一片漆黑,我能看見你,你卻看不到我,對你來說豈不是個遺憾?嗯,這樣吧,咱們就用火摺子暫代可好?呀,我這隻有一個,你身上有沒有?」
墨白也不等若水開口,就從懷中摸出火折,伸手一晃,燃了起來。
幽幽的橘色光暈,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在黑暗中呆了這麼久,眼前乍然出現一團光亮,若水不由閉了閉眼,然後才睜了開來。
燭光下,墨白笑得很是優雅迷人,可看在若水的眼裏,只覺得他很欠扁。
「墨公子,你就這麼怕我?」
「我很怕你?」墨白怔了怔。
「你要是不怕我,為什麼一直不敢解開我的穴道?我武功不及你,機謀不及你,聰明也不及你,你不是怕我,又是什麼?」若水譏誚地一笑。
墨白歪了歪頭,道:「說得也是。不過……」他邪邪的一笑,「還是等到你我完成夫妻之禮後,再解開你的穴道比較好,我墨白不喜歡強迫別人,到那時,就算是你想跑,都捨不得離開我了。」
若水差點被他給氣樂了。
要是說他的腦筋沒出問題,若水都不信。
他明明沒有半點想輕薄她的意思,卻偏偏說的煞有其事,要不是他燃起了火折,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目光,她還真的被他給唬住了。
他的眸底清明一片,沒有半點*,可見他剛才說的這一切,都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墨白,你究竟想要什麼?」
若水懶得和他兜圈子,索性單刀直入地問出來。
「要你啊!」他曖昧地沖他眨了眨眼,並往前面湊了湊,伸手向她身上摸去。
若水心中一顫,他卻只是抓住了她肩上披着的白衣,幫她攏緊了一下,低笑一聲:「你身子嬌弱,可受不得這洞裏的風寒。」
見她一臉的戒備之色,他忍不住又逗她:「怎麼,想要我抱抱你?」
「你能正正經經的說話嗎?虧你還號稱天下第一殺手,這麼輕薄無賴的樣子,丟人不?」若水白他一眼,毫不客氣地道。
她發現,墨白果然和初見時不一樣了。
他好像心情很好,眼角眉梢帶着一種輕鬆的笑意。
墨白輕笑一聲,橘紅色的光暈照在他的臉龐上,連他的笑容都變暖了。
他隨手在若水的腰間一點,若水只覺得一股熱力直透腰間,接着,她僵硬的四肢就恢復了知覺,能動了。
這個墨白做事,真是事事出乎她意料之外。
若水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脖子,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丟給墨白。
「兩個時辰服一顆,可保你三天無事,三天之後,我會想辦法幫你解除薄香丸的藥性。」
墨白拔開瓶塞,倒出一粒藥丸,看也不看就往嘴裏一丟,咽了下去。
「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會害你?如果我告訴你,這是一顆毒丸,服下之後會七竅流血而亡呢?」若水輕輕一笑。
墨白盯着若水的雙眼,緩緩道:「能死在你的手裏,我墨白心甘情願。」
他語氣十分認真,沒有半點調笑的口吻,倒讓若水愣住了。
「為什麼?」
他對她的態度和以前截然不同,他現在在她面前,既親切,又隨意,還帶着點漫不經心和滿不在乎,這種態度,就像是和最親近的人說話一般。
這個變化,就是從他擄走她的時候,她隱隱察覺到了。
若水的問題沒頭沒腦,墨白卻像是早就在等她這一問一樣。
他深深地凝望了她一會兒,然後緩緩解開了衣襟,露出飽滿結實的胸膛,和光潔細膩的肌膚。
若水凝眸一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目光牢牢盯在他的胸口,移不開來。
「這個東西,你看着可眼熟?」
墨白的肌膚如玉般晶瑩光潤,顯然是長年不見日光,所以格外白皙,但是在他的胸前,卻用濃墨刺了兩個圓環的圖樣,墨色深黑,直入肌理深處。
「這、這是……」若水的嘴唇微顫,只覺得呼吸不暢,眼眸中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不錯,你果然瞧出來了,我胸口上刺的這個圖案,就是你手上戴的那兩枚墨玉黑鐲。」墨白一笑。
「這就是你擄走我的原因?」若水震驚過後,很快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馬上就想明白了。
當時墨白突然拉着自己的手看個不停,其實,他看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那對黑鐲。
她靜靜地看着墨白:「你怎麼知道你胸前的刺青,就是我戴的鐲子?天下間相似的物事何其多,你怎麼能僅憑一個圖案就這麼肯定?而且我的鐲子和你的刺青又有什麼關係?」
若水的臉上一片平靜,實則她的心裏都快好奇死了。
這兩枚來自穿越前時空的神秘黑鐲就像是兩隻附骨之蛆,戴上之後就像是認了她為主,再也摘脫不下來,而且她至今也沒發現這東西的半點用處。
突然之間,她竟然在墨白,這個殺手的胸前發現了墨鐲的刺青,那刺青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她手上的鐲子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期待墨白能夠解破她心中的這個謎團。
「呵呵。」墨白笑了,他垂下眼眸,用手撫着胸口的圖案,目光射向若水的手腕,若水身上披着墨白的那件白衣,遮住了腕上的鐲子,但是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衣料,準確地看着鐲子的方位。
「這是我墨家故長相傳下來的一個秘密,傳到我這兒,已經不知道多少代了,但是我墨家的子孫,還是會繼續把這個秘密一代一代的傳下去,直到,找到這個圖案的主人為止。」
墨白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述說着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他抬眸凝視着若水,「我曾經以為這個秘密,就是一個傳說,可是我沒想到會在我這一代,讓我親眼看到傳說,就在我的眼前變成了現實,我竟然真的看到了這樣的一對圓環,而你,就是這對圓環的主人!」
「你們家傳的秘密,是和這個圓環的主人有仇麼?找到戴着鐲子的人後,會怎麼樣?」若水問。
「這個麼?」墨白對着若水眨眨眼,笑得很是曖昧。
「如果圓鐲的主人是男子,那就結為兄弟,如果是女人,自然是要結為夫妻了。所以,水兒,咱們還是趕緊拜堂成親吧!」
「胡說八道!」若水啐了一口。
她一看到墨白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很顯然,他對自己並無惡意,反而有一種心愿終於得償的喜悅。
墨白收起了嘻皮笑臉,正色道:「墨家第五十九代長子嫡孫墨白,今天終於完成了祖先的遺願,遇到了黑玉雙環的主人,從今天起,我墨白將追隨在你的左右,鞍前馬後,供君驅策。」
他這番話說的鄭重之極,若水怔怔的聽着,一直到他說完,微微詫異道:「你要跟在我身邊?供我驅策?」
這是什麼祖訓?
「不錯!祖訓如此,墨白不敢違背。」墨白的臉上沒有一點玩笑之意。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從現在開始,我將和你不離不棄,同生共死,祖訓有明示,如果墨氏子孫得遇明主,主生我生,主死我亡,我絕對不能讓你出半點意外,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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