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說得沒錯,眼前的景色真的很美。
大灰熊好像跑累了,它帶着他們停在了一片青翠的草原上。
一條清澈的河流在草原上橫穿而過,大灰熊興奮的跑到河邊,嬉戲,捉魚,像個孩子一樣自得其樂。
若水和小七相視一笑,決定就在這裏紮營休息。
老也從馬車上下來,幫着小七搭設帳篷。
若水和唐珊瑚走到河邊,見河水清澈見底,水中游魚無數,大灰熊邊抓邊吃,玩得不亦樂乎。
唐珊瑚一掃之前的鬱郁之色,跑去和阿咔一起抓魚,笑逐顏開,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流瀉。
她剛剛洗淨了臉,一張白裏透紅的臉蛋洋溢着青春的光彩,一雙黑眸晶亮有神,若水看在眼裏,心裏直罵老,這樣漂亮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真是有眼無珠!
若水的目光不由向老瞧去,卻見小七和老同時停止搭建帳篷,一起扭頭看向河的對岸。
對岸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密林。
她也豎起了耳朵,馬上聽到對岸的密林里傳來一陣奇奇怪怪的聲音。
是人聲!
樹林裏有人!
而且還是一大群人。
他們發出的聲音很是古怪,但是若水一個字也聽不懂。
「若水姐姐,那些人在說什麼啊?」唐珊瑚顯然也聽到了,不由好奇地問道。
若水搖搖頭:「我也不懂。」
「要不,咱們去瞧瞧?」唐珊瑚一臉的興奮,她畢竟年紀較小,稚氣未除,聽到有熱鬧的人聲,就想去看熱鬧。
她也不等若水答應,就施展輕功,像燕子般輕盈地向對岸掠去。
這個讓人不省心的丫頭!
若水想拉沒拉住,氣得跺跺腳,她想起丹增大師臨行前對自己說的幾句話,本來不想去瞧,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唐珊瑚已經沖了過去,怕她有失,她對小七和老招招手,一起跟在唐珊瑚的後面,向那片密林掠去。
四人不知道密林中是些什麼人,走得小心翼翼,唯恐驚動了對方。
大約走了數百米,人聲越來越響,像是有數十人在齊聲吼叫一般。
四人停下腳步,隱身樹後,向前方瞧去。
只見林中好大一片空地,站着數十名裝束奇特的男女老少,把一名披着羽毛披風,頭戴氂牛頭骨的高大男人圍在中央。
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手中端着一碗清水,用手指蘸了向周圍拋灑,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他念一句,周圍的人群就跟着大聲重複一句,每個人的臉上滿是虔誠之色。
若水看到這副場景,心中已經明白。
這顯然是某個部族或是村落的人正在舉行祭祀儀式。
她知道這些當地人把祭祀看得極為神聖和莊嚴,如果讓這些人發現自己幾人偷看,只怕又要惹出一場麻煩,當下對着三人做了個手勢,示意及早離開。
小七和老都點了點頭,只有唐珊瑚一臉的不願,她正看得津津有味。
「若水姐姐,咱們再瞧一會兒,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唐珊瑚悄聲道,兩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人群中央的男人。
那戴氂牛頭骨的男人念完了話,正指揮着人群,在場地的中央堆積木材。
「他們要做什麼呀?難道是要舉行篝火晚會嗎?」唐珊瑚小聲在若水耳邊道。
她一下子想起曾在南越國參加的晚會,想起那些噴香流油的烤羊腿,忍不住狠狠咽了口饞涎。
若水也在納悶,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這些男女老少用一塊塊的木頭搭起了一個高台,台子的中央豎了一個十字型的木樁。
氂牛骨的男人站在台下,手舞足蹈,大聲地吟唱起來。
一名少女被背縛着雙手,從人群中推了出來,被眾人綁上了高台上的木樁上。
少女徒勞的掙扎着,臉上佈滿了淚水和驚恐的表情,嘴巴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名老者越眾而出,他手中舉着燃燒的火把,恭恭敬敬地抬起雙手,交到氂牛骨男人的手中。
氂牛骨男人接過火把,圍着中央的平台跳起舞來,嘴裏再次念着聽不懂的咒語,聲音越來越大,人群們也變得越來越激動,最後竟然跟着氂牛骨男人一起手舞足蹈起來。
唐珊瑚吃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難道是……他們想要活活燒死這個少女嗎?
唐珊瑚一臉震驚地捂住了嘴,阻住了將到口邊的一聲驚呼。
那少女究竟犯了什麼錯,這些人竟然想要燒死她?
唐珊瑚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要發生的事。
這簡直太殘忍了!
她出身唐門,殺人不眨眼,死在她劍下和毒下的人不少,但是,一個妙齡如花的少女即將被活生生的被燒死,這樣的情景她還是從所未見!
她頓時義憤填膺,右手緊緊地握住火紅長劍的劍柄,隨時準備衝進去救人。
「不要魯莽!」若水的一隻手悄然按在她握劍的手上,對她搖了搖頭。
對沒弄清楚對方的真正意圖之前,她不想多事。
在離開冰洞之前,丹增大師曾告誡過他們,在極北之地生活的人們都粗礦淳樸,話中之意,顯然是暗示自己儘量不要和當地人起衝突。
粗礦淳
突。
粗礦淳樸,只是丹增大師的委婉說法,換言之就是野蠻兇悍。
他們都明白,越是生活條件艱苦的地方,就越篤信神靈的力量。
那個手舞足蹈、裝神弄鬼的氂牛骨男人,明顯擔任的是這個部族中巫師一類的角色,如果他說要燒死這少女,自己卻衝進去救人,就等於是和這整個部族為敵。
小七和老都不作聲。他們是來尋找解藥的,不是來找麻煩的,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除了唐珊瑚,誰都不想輕易出手。
「啊……」氂牛骨男人突然仰天發出一聲大吼,雙手朝天高舉,周圍的人群全都跪了下來,向木樁上的少女行起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四人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難道這些人要做的,不是燒死這少女?
唐珊瑚一陣汗顏,悄悄鬆開了握着劍柄的手。
若水卻注意到,那少女掙扎的更是劇烈,臉上全是絕望,嘴裏發出急促的「嗚嗚」聲。
在眾人匍匐於地,叩拜行禮的時候,氂牛骨男人手持火把,一步步走上高台,來到那少女的面前。
明亮跳躍的火光,映照在那少女的臉上。
那竟是個美得出奇的少女!
一雙柔美的大眼睛如麋鹿般楚楚動人,讓人望而生憐。
氂牛骨男人在她的身邊大聲念着咒語,她一雙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不停的流下絕望的淚水,拼命地搖着頭。
那男人微微側身,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近乎殘忍的獰笑,隨後馬上被莊嚴和肅穆取代。
他突然高高地舉起手中的火把,對着天空大聲地嘶吼,跪在地上的人群爬起身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氂牛角男人從腰間摘下一個牛角模樣的容器,一邊圍着那少女手舞足蹈,一邊把牛角里的液體灑在那少女身上。
一股異樣的氣味被風吹送過來。
若水一嗅就知道,這是一種類似火油的助燃物。
她雙眉一皺,看起來這些人,當真是要活活燒死木樁上的少女。
小七和老都默不作聲,目光中一片冷凝。
他們見多了殺人死人各種殘忍場面,眼前的不過是一個部族的獻祭禮而己,不值得大驚小怪,更何況這少女和他們素昧平生,也不知是善是惡,兩個人都沒有出手相救之意。
唐珊瑚卻急得直跳腳,她直覺得認為那要被祭祀的美麗少女純潔善良,那面目猙獰的氂牛角男人是個窮凶極惡的大惡人。
眼看着氂牛男人以及把牛角中的液體全部灑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安靜下來,閉上了美麗的雙眸不再掙扎,平靜的臉上帶着認命的表情。
氂牛角男人終於停止了舞蹈,慢慢地舉起了右手的火把。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到火把燃燒發出的「噼卟」聲。
男女老少的臉上全是興奮之色,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向高台。
顯然下一刻,那氂牛角男人就要把火把投向少女的身上。
唐珊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救人吧!」這三個字卡在她的喉嚨里,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突然聽到一聲怒聲吼叫,聲音洪亮之極。
只見人群中衝出來一個身材精壯的中年男人,頭上插着幾根羽毛,穿着一件皮毛背心,露出肌肉糾結的手臂。
他的身份似乎不低,他出現之後,人群再次安靜下來,給他讓出一條通道,愣愣地看着他大步走到氂牛角男人面前。
他揮舞着手臂,指着木樁上的少女,大聲說着什麼,站在他面對的氂牛角男人卻面無表情,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被綁在木柱上的少女,原本已經放棄了所有希望,聽到羽毛男人的聲音後,又重新睜開了眼睛,嘴巴里發出「嗚嗚」聲,劇烈掙扎了起來。
氂牛角男人嘴角勾出一抹殘冷的笑意,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火把。
中年男人一臉絕望的跪倒在地,悽厲的大叫起來。
氂牛角男人最後看了少女一眼,念着咒語,右手火把對着高台上的少女拋了過去。
火光驟然一亮,堆積的木材熊熊燃燒了起來,奔騰的火苗很快捲起了少女的衣角,向上吞噬而去。
「別殺她!」
唐珊瑚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叫了起來,同時騰身躍起,向那座高台奔去。
和她同時撲出去的,還有發出憤怒吼聲的大灰熊。
阿咔竟然也衝出去了?
若水悚然一驚,但她馬上意識到,大灰熊一定是認識那中年男子或是那被綁在木樁上的少女。
果然,在聽到大灰熊吼聲的同時,火光中的少女和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同時睜開了眼睛,又驚又喜地大叫:「阿咔!阿咔!」
人群都驚呆了!
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伺,看到衝過來的唐珊瑚和大灰熊,全都愣愣地站在當地,沒有半點反應。
大灰熊龐大的身軀奔跑得異常迅速,一下子就把唐珊瑚拋在了身後,它幾個騰躍就來到了高台前面,可是野獸天生怕火,它見到高台上熊熊燃燒的火焰,說什麼也不敢靠近,只是揮舞着兩隻熊掌,把周圍的人全都趕散。
「阿咔!」
人群中顯然有不少人認識阿咔,紛紛叫着它的名
叫着它的名字,同時若水還聽到有人在叫嚷着「丹增」。
若水馬上想到,這些人不但認識阿咔,也認識丹增大師。
可這時候已經容不得她細想了,唐珊瑚已經沖向了高台,她和小七自然無法袖手旁觀。
「小七,救人吧!」
小七向她瞧了一眼,便騰身而起,和老一左一右,撲向高台。
大灰熊害怕火光,唐珊瑚卻不怕,她飛身上了高台之後,見那少女的衣角已經被火焰舔着,一臉明艷的俏臉嚇得全無血色,在火光中也變得異常蒼白。
「別怕,我來救你!」她大喊了一聲,便去解那少女身上的繩子。
哪知道那繩子綁得結實異常,她用力解了半天也沒解開,急得額上冒出汗來。
那少女悽然一笑,說了一句什麼話,唐珊瑚一個字也沒聽懂。
「你說什麼?」她大聲叫道。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木材堆上被澆上了助燃的火油,火舌猛烈地竄了起來,唐珊瑚的衣角也已經起了火,她的臉被火烤的滾燙,急得她在高台上直跳腳。
可是越急她越解不開繩子。
「七哥,哥,若水姐姐,快來救人啊!」惶急之下,她向着若水所在的方向大聲叫道。
那少女似乎放棄了所有的希望,滿面淚水的閉上眼睛,等待着火苗吞噬着自己的身體,等待着死亡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自己接近。
「珊瑚,用劍砍斷木樁,然後抱着她跳下高台,你放心,我會讓小七接住你們!」
亂成一片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了若水那清澈透亮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進了她的耳中。
唐珊瑚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心中大定,她立刻抽出火紅色的長劍,對着木樁削去。
那劍削玉斷金如切豆腐,砍斷木樁只在輕輕一揮間。
她連木樁上的少女一起抱住,熊熊火光中看準了小七所在的方向,縱身躍下。
突然一陣厲風從旁邊襲來,尚未及體,唐珊瑚已經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不好,有人襲擊自己!
她目光一瞥間,只見一條黑影縱身而起,向自己劈出一掌,正是那名頭戴氂牛骨的大巫師。
好卑鄙!
唐珊瑚怒罵一聲,她身在半空,躲閃不得,只好咬着牙,準備硬生生地接他這一掌。
就在這時,一條手臂突然橫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連她和她懷中的少女,在半空中兜了個圈子,避開了那大巫師勢在必中的一掌。
救她的人正是小七!
唐珊瑚死裏逃生,長出一口氣,她冒火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大巫師,這麼卑鄙狠毒的男人,當真該死!
「七哥,讓我來和他斗一斗!」
唐珊瑚把懷中的少女,連着木樁一起向小七用力一推,舉起手中的火紅色長劍,劍尖爆起一道紅光,對着大巫師疾刺而去。
大巫師像是識得她長劍的厲害,在半空中騰挪閃身,輕輕避開,突然之間耳後風聲響起,有人攻向自己的後背。
在他背後出手的那人卻是老。
「珊瑚,你閃開,讓我來。」他喝道,剛才這大巫師在半空中偷襲唐珊瑚的情景他全都看在眼裏,要不是小七出手相救,只怕唐珊瑚和她救下來的少女,全都要死於非命。
這男人如此歹毒,所以他出手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攻擊對方的要害位置,竟是要把對方立斃於掌底。
大巫師腹背受敵,雖慌不亂,他冷哼一聲,背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輕飄飄向後拍出一掌,正對着老的手掌。
「哥,小心,他掌中有毒!」
唐珊瑚聞到一股淡淡的腥風,馬上醒悟,大聲提醒道。
老悚然一驚,急忙縮回手掌,他現在聞毒而色變,這人要是和珊瑚一樣,周身是毒,他手中又無兵器,該如何是好?
「哥,接着!」唐珊瑚將手中的長劍拋向老,老臉色一變,不但不伸手去接,反而閃身避開。
那長劍划過一道紅光,斜斜地落在地上,直沒至柄。
在那剛才那一瞬間,老眼前突然閃現出第一次看到唐珊瑚的畫面。
她就是用這把妖異的紅劍,刺中了一名書生,那書生轉眼之間,化成了一灘血水!
這樣的毒劍,打死他也不敢碰上一碰。
唐珊瑚又氣又恨,怒目瞪了老一眼,縱身過去拔出長劍,心裏說不出的委屈。
在老和唐珊瑚跟大巫師對峙的時候,小七抱着被唐珊瑚推進自己懷裏的少女,縱身躍起,幾個起落已經出了人群。
那少女全身着火,連帶着小七的衣襟也燃燒了起來,他展開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河邊,然後抱着那少女,撲通一下跳進了河裏。
火焰熄滅了。
小七帶着那少女,「啵」地一聲衝出水面,落在岸邊。
他不耐煩去解那少女身上的繩子,單掌擊出,正中木樁,那木樁就像塊豆腐一樣,變成了一堆木頭渣子。
「丹增大師,是你救了我嗎?多謝你!」
他還沒來得及推開懷中的少女,一個嬌柔動聽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隨後他只覺得身上一緊,已經被那少女牢牢抱住。
那少女本來閉目待死,卻突然得人相救,她聽到阿咔的咆哮聲,以為救自己的人就是丹增,死而復生的感
而復生的感覺讓她的雙眼瞬間充滿了淚水,也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就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了對方。
啊,不是丹增大師!
雖然在她的心中,丹增大師是強大無比的存在,可他卻是瘦骨嶙峋,他絕對沒有這樣強健又寬厚的胸膛,他的身上也絕不會有一股年輕男子特有的溫熱氣息。
那少女的臉驀然羞紅,知道自己抱錯了人,可一時之間,竟然捨不得放開手臂,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兩個人的衣服都**的,她柔軟顫抖的身體緊緊貼在小七的身上,讓小七一下子寒了臉。
他的懷裏,除了若水,從來沒抱過第二個姑娘。
這少女怎麼如此大膽!
他心中厭煩之極,毫不憐惜的在她的兩條手臂上輕輕一擊,那少女的雙臂立刻軟軟地垂了下來,沒有了一點力氣。
小七脫出她的擁抱,站得離她遠遠地,冷冰冰地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丹增大師。」
他的目光一掃,看到若水就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一雙妙目瞧着自己,對着自己擠了擠眼睛,似乎在取笑自己。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這個鬼丫頭,把自己推到前面去救人,她倒好整以瑕地看起熱鬧來了。
那少女驟然被小七推開,「啊」的輕呼一聲,睜開眼睛,那雙美麗出奇的眼波,情不自禁地飄向了小七。
是他!就是這個男人!
是他救了自己!
少女的心中漲滿了感激之情,要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就要被活活的燒死了。
她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在淚霧的籠罩下,顯得更加迷人了。
可是小七卻對她一眼也不再多瞧,上前兩步,準備去拉若水的手,若水卻嘻嘻一笑,向那少女走來。
「姑娘,你沒受傷吧?」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陌生的少女。
那少女正痴痴地凝望着小七那俊美冷峻的容顏,忽然聽到若水的聲音,如夢方醒,怔怔地搖了搖頭,仍是不捨得把視線從小七身上收回來。
若水輕笑一聲,側頭斜睨了小七一眼,對他促狹地一笑。
小七的臉一僵,他聞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正是那少女趴在自己懷裏留下的味道,臉色大是不快,想都不想地把外衫脫了下來,往地上一丟。
那少女卻眼前一亮,悄悄地抬眼偷看小七,又瞧了瞧地上的衣衫,臉上更紅了。
她心中在想,他是覺得我冷,才用這樣的方式把他的衣服給我嗎?
她的腳下一點一點地挪動,慢慢地向那件衣服挪去。
若水忍不住對小七眨了下眼,看來小七的魅力還真是夠大!只不過舉手之勞,就不費吹灰之力的贏得了這少女的芳心。
她正準備打趣小七幾句。
突然聽得人聲嘈雜,許多人穿過密林,手執火把,一起向河邊走來。
人群中一人眼尖,伸手指着那少女,大聲叫了起來。
人群再次激動起來,每個人都張口大聲叫嚷着。
雖然若水聽不懂他們在喊什麼,但猜也猜得出來。
他們喊的一定是:「燒死她!燒死她!」
人們高舉着手中的火把,向那少女沖了過來。
那少女臉色再次變得毫無血色,眼中含淚,楚楚可憐,她哆嗦着身體往小七的身後躲去,一雙大眼哀懇地看向他。
「求求你,救救我!」她說的卻是若水和小七都聽得懂的東黎語。
她想伸手去抓小七的衣袖,卻被小七閃身避開。
她一臉茫然地站在當地,眼神中露出恐懼,害怕地看向周圍的人群。
人群已經團團把小七、若水和這少女圍了起來,他們舉着火把,又叫又跳,若水和小七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那少女的臉卻越來越是蒼白。
「他們說……你們碰過我,要、要燒死你們!」她顫抖着嘴唇,把這些人的話翻譯成了東黎語。
聽了她的話,小七看了周圍的人群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眼神中全是不屑。
若水則挑了挑眉,問那少女道:「為什麼?」
那少女還沒來得及回答,人群中衝出一名中年男子,嘴裏大聲叫道:「阿雅!阿雅!」
衝上來一把抱住了那少女,嚎啕大哭起來,一邊撫着那少女的頭髮,一邊警惕地四面張望。
那少女阿雅伏在中年男人的懷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的祭祀?」
一個冰冷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說的居然是字正腔圓的東黎語。
只是速度很慢,像是長時間不說,已經遺忘一樣。
若水向說話的那人瞧去,只見人群向兩邊分開,那頭戴氂牛頭骨的大巫師走了出來,一雙陰蟄的視線像毒蛇一樣,緊緊地盯着伏在那中年男人懷裏的少女,隨後又抬起頭來,看向小七。
小七仰起了頭,並不作答,他面無表情卻毫不退縮地迎視着他的目光。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燒死那位姑娘?」一個聲音從大巫師的身後響了起來,兩條人影隨着話聲落地,從人群外面飄然落地,正好落在大巫師的身前。
說話的人是唐珊瑚,老則站在她的身邊。
唐珊瑚目光一掃之下,看到那少女已
到那少女已經得救,不由得意的一笑。
大巫師陰沉着臉,把小七等四人挨個打量了一番,轉頭對着人群,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話,只見人們臉上都露出了憤怒之色,看着四人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恨意和敵視。
熊熊的火光中,他們帶着深刻敵意的臉孔顯得格外猙獰。
「你們,快走吧,大巫師說,要我的族人們把你們全都燒死。」
伏在中年男子懷中哭泣的少女阿雅突然抬起頭來,含淚的目光看向小七,小聲說道。
「為什麼要燒死我們?」唐珊瑚奇怪地道。
阿雅用牙齒咬住嘴唇,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卻不回答,只是用力搖了搖頭,然後用哀怯的目光再次看向小七。
「剛才,謝謝你們救了我,可是,你們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我第二次,你們快走吧,這是我們部族之間的事,就讓他們把我……燒死吧。」
阿雅閉上了眼睛,兩顆大大的淚珠滑下她如玉般的臉龐。
唐珊瑚本來覺得有些心虛,生怕若水怪自己胡亂出手救人,可是見了阿雅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轉頭狠狠地瞪向那面目陰霾的大巫師。
「她究竟犯了什麼錯,你們竟然要活生生的燒死她?」
大巫師只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只是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火紅長劍上時,才迸發出一點熾熱的火光。
他雙手向天高舉,昂首大吼了幾句嘰里咕嚕的話。
剛剛變得平靜下來的人群再次爆發出應和之聲,他們揮動着手中的火把,作勢準備向若水等人拋擲過去。
大灰熊阿咔好像被激怒了,突然人立而起,擋在了若水他們前面,對着人群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阿咔的咆哮聲似乎對人群有幾分震懾作用,他們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一步。
大巫師的臉再次陰沉了幾分,看向阿咔的目光帶着強烈而瘋狂的怨毒之色。
若水立刻心生警惕。
就在這時,大巫師的右肩一抬,飛快地從自己的披風上拔下一根羽毛,手指一彈,那根羽毛如閃電般朝大灰熊激射而去。
「阿咔閃開!」
「阿咔!」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分別是唐珊瑚和那少女阿雅。
大灰熊卻茫然不知危險,依然對着人群發出吼聲。
阿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大巫師嘴角泛起一絲獰笑。
突然之間,一隻纖纖素手出現在阿咔的身前,一下子夾住了那枚羽毛。
大巫師臉色一變,隨後眼中露出驚異之色,一臉愕然地看向若水。
若水收回手指,把羽毛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又送到鼻尖聞了聞,對大巫師露出一個帶着嘲諷意味的笑容。
「這上面沾的是血蝠的血液!」她把玩着手裏那根銀灰色的羽毛,淡淡地道:「你不是想當場殺死阿咔,而是想讓它的身上沾染上血蝠的血液,讓它死在血蝠群的攻擊下,對嗎?」
若水說得的東黎國的語言,但她知道眼前這個大巫師絕對聽得懂。
她之所以這樣篤定,並不是因為剛才他所說的字正腔圓的東黎語。
而是因為剛才他動作的時候,不經意露出他掛在腰間的一個玉牌。
在火光的映照下,若水清楚的看到那玉牌的上面,清清楚楚地記得了一個「禁」字。
那是東黎字!
雖然若水不知道這面刻着「禁」字的玉牌代表什麼,可她相信,這個神秘詭異的大巫師,一定和東黎有着牽扯不斷的聯繫。
大巫師聽了若水的話,臉色倏地一變,眼中的戒備之色更濃,他緊緊地盯着若水,眼中射出刀鋒一樣銳利的光。
「你是何人?為什麼知道血蝠的血?」
他本來完全沒把若水看在眼裏,只是戒備着四人中武功最強的小七。
可是若水的一句話,讓他一下子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若水身上。
這血蝠連認識的人都不多,更何況它的血了。
可是這少女居然一聞,脫口就說出了它的來歷,讓他大吃一驚,心裏馬上把若水當成了最大的敵人。
「哼!我知道的東西,比你想像的還要多!」若水不屑地冷笑一聲,把羽毛收進懷中的荷包里。
這樣危險的東西,不能留在這大巫師的手裏害人。
更何況,如果這大巫師繼續作惡,她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看到若水收走了沾有血蝠血的羽毛,大巫師的臉扭曲了,在火光的照射下,變得說不出的可怖。
他陰森森的目光挨次在若水、小七等四人身上打量着。
若水和小七自然不懼,唐珊瑚卻被他像毒蛇般的目光看得不安起來,向老身邊靠近,老正一臉緊張地盯着大巫師,生怕這個會用毒的傢伙再扔出什麼不可思議的毒物來。
在大巫師打量若水他們的時候,若水也在觀察着他。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若水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詭異的大巫師有些熟悉。
但他這張臉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可他身上總是有一種她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她微微側目,向小七瞧去,在小七的眼中也發現了和自己同樣的困惑。
這麼說,小七也覺得這大巫師似曾相識嘍?
若水微微蹙起秀眉,凝神
秀眉,凝神思索。
突然之間,她腦中靈光一閃,一個畫面出現在眼前。
萬壽節那天晚上,那個跳祈福舞的法師,他臉上一直戴着一個面具,就是這個法師噴出來的火龍中含有天南星劇毒,聖德帝中毒正是由此而起!
難道說,給聖德帝下毒的會是眼前這名大巫師?
若水心中一驚,可馬上又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
不,不會是此人。
那祈福的法師雖然戴着面具,她沒看到他的真實容貌,但不會是眼前的大巫師。兩個人的身高和體型並不相同。
一個人的面貌可以作假,可是身高卻是假不來的。
那祈福的法師又高又瘦,眼前的大巫師不及那法師高,身型更是壯碩很多。
可是,那法師跳的祈福舞和大巫師跳的祭祀舞,何其相似!
二人之間必有聯繫!
難道說,那祈福的法師下完毒之後,猜測到他們會到這極北之地來尋找解藥,所以派了大巫師守在這裏?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幕後設局的人簡直太可怕了。
他簡直把他們要做的每一步都設想到了。
自己就成了他盤中的棋子,一步一步地走進了他的局中。
想到這裏,若水只覺得背上一寒,眼前更是重重迷霧疑團,同時一個更為可怕的想法,浮上心頭。
「小七!」
饒是她鎮定如恆,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變了臉色。
這簡直是太可怕了!
小七馬上聽出了她聲音中的顫意,他馬上緊緊握住她的手,只覺她指尖冰冷,渾身微顫,顯然是想到了什麼讓她恐懼的事情。
她在怕什麼?怕眼前這個巫師?
小七眯起眼,這人的武功雖然很強,確實很強,但他相信若水絕不會害怕這個。
難道是他的毒術?
小七眉頭一皺,他和老一樣,最頭疼的就是面對周身是毒的對手。
對手武功越強,他們也半點不怕,反而會越戰越勇,可是,他和老都見識過若水用毒的手段,那真是五花門,層出不窮。
對上這種會用毒的對手,他真的沒有勝算!
「要殺了他嗎?」
小七暗中蘊滿了力氣,準備給眼前的人一個出其不意的襲擊,雖然他並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但為了若水,他決定全力出擊。
如果他能夠威脅到若水,那這人就絕不能再留在世上!
他這話用傳音入密的功夫直送入若水的耳中,相信那大巫師內力再強也不會聽到半點。
殺了他?
「不!小七,我要他活着!」
若水眸光慢慢聚攏,眼前這個人可是一個關鍵的棋子,她怎麼捨得讓他死呢?
在他的身上,一定有着她想知道的答案。
因為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她以為這個幕後指使的人給聖德帝下毒的目的,就是想要他的命,可是……她錯了!大大的錯了!
這個人所圖,絕對不會是這個。他思慮如此縝密,在東黎的皇宮中又有內應,手段通天,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死聖德帝,完全做得到。
可他並沒有給聖德帝下馬上毒發身亡的劇毒,而是選了這種近乎無解的天南星,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若水緊緊地握起了拳,心中說不出是恨還是悔,還有對那幕後之人切齒的痛恨。
毒死聖德帝?
呵呵,他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當時小七就在帝都,如果聖德帝中毒身亡,小七身為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這顯然不是幕後之人想要看到的。
他給聖德帝下這種並非不可解,卻又非常難解的毒,目的只有一個:調虎離山!
他不但了解小七,更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會用毒解毒,所以才煞費苦心的想出了這種奇毒。
把自己和小七調離帝都,如果三個月之內自己找不到解藥,聖德帝必死無疑!
小七和老都不在帝都,皇宮豈不是成了姚皇后的天下?
皇帝暴斃,東黎朝政由誰掌握?
一個人呼之欲出……君天翔!
雖然他被圈禁在府內,但帝都無人,他就是正統的皇子,他正是姚皇后一手扶持起來的人。
如果君天翔趁亂奪取了東黎皇權,小七又該如何自處?就算他淡漠名利放棄皇位,可姚皇后和君天翔會放過小七這個心腹大患嗎?
到時候東黎就會陷入爭壓皇位的戰亂之中,而另外虎視眈眈的三個國家就可以趁虛而入!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照這樣推算的話,他們離開東黎之後,所發生的一切,恐怕也全落在那幕後之人的眼中。
他知道兀立汗的野心,在他得到了大量的寒鐵兵器之後,他絕對不會安份。
兀立汗第一個攻擊的國家,必是東黎!
而西澤國剛剛失去三座城池,對東黎恨之入骨,怎麼可能不趁虛而入?
那北曜國,表面上和東黎結盟,可他怎麼會看到另外兩家獨大,蠶食東黎後再來吞併自己?他必然也會和兩國一起兵發東黎,分上一杯羹。
在弱肉強食的年代裏,一切都是利益的維繫而己。
能因為利益而結盟,也能因為更大的利益而分崩離析!
離析!
這是在這片四國共存的大陸上的生存規律!
想到這裏,怎麼不由得若水不膽顫心驚!
只要聖德帝一死,而且小七不在東黎,這樣的局面必定會發生。
而更讓她覺得不寒而慄的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隱藏着着這樣一個步步為營、算無遺漏更能操縱人心的對手!
他的目光時刻窺視着他們,可他們卻連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這對若水來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像這樣的一位高手,他絕不可能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人。
她面前的這個大巫師,也不過是一個被他操縱而不知道內情的棋子而己。
大巫師面色沉鬱地打量了若水良久,她的氣度和鎮定都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他不動,他可以挑動別人來動。
他再次舉起右臂,指向若水等四人,嘴裏大聲地嘰哩咕嚕着,說着若水聽不懂的語言。
人群再次激憤起來,他們舉起火把,紛紛向四人包括投擲,也有人想把火把扔向阿雅,可是看到把阿雅抱在懷裏的中年男人,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些部族裏的人身體強壯,但都不會武功,他們扔過來的火把豈能碰到若水他們的半片衣角?
老冷哼一聲,他的身形突然拔起,躍在空中,姿勢瀟灑優美,輕描淡寫地就把所有擲過來的火把全都踢飛了出去。
部族中的人都看得呆了,沒扔火把的人也呆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大巫師眉頭一皺,再次舉起右臂,大叫一聲。
眾人的情緒變得比剛才更加激動,一個個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顯然是想不顧一切地向四人衝擊過來。
這種因為信仰而陷入瘋狂的人群是最難控制的。
可他們誰都不想對這群不會武功的人出手。
若水本可以施用軟筋散,無聲無息地制住這些人,但轉念一想,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她用了毒,這個大巫師肯定會把她污衊成邪靈之類邪惡的東西,正如了他的意!
該怎麼制住這些瘋狂的人們呢?
若水心中突然一動。
丹增大師曾暗示過他們,不要和當地人起衝突,他肯定是在擔心什麼。
對了,很可能因為他們要尋找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如果沒有這些當地人的幫助,他們就拿不到!
她的目光一閃,突然大聲叫道:「你們站住,你們看,這是什麼?」
她一伸手,從小七的脖子上取下丹增送給他的那串骨珠,高高的托在手裏。
可她說的是東黎語,這些當地人壓根就聽不懂,仍然面目猙獰地準備沖向四人。
阿雅和那個中年男人卻抬起頭來,看向她手中的骨珠,臉上露出喜色。
那中年男人站起身來,指着骨珠,大聲說了幾句當地語。
憤怒的人群慢慢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若水手中的骨珠上,目不轉睛地看着。
「丹增!丹增!」人群中有人叫道,臉上露出又是感激又是尊敬的神色。
越來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叫道。
看到了骨珠之後,這些人對若水的敵意一下子減輕了許多,從他們的目光中,若水可以看得出來。
可那大巫師卻恰恰相反,他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狠戾的氣息。
有人開始用當地語向若水詢問着什麼,顯然是在問她這串骨珠的來歷。
那中年男人轉頭向若水道:「請問姑娘,這串骨珠可是丹增大師的東西?」
他說的也是東黎語,雖然不及阿雅說的清晰,若水他們倒也聽得懂,見他神色恭敬,就點了點頭。
「不錯,這骨珠是大師送給我們的禮物。」
那中年男人鬆了口氣,轉身面對人群,大聲地翻譯了這句話。
人們發出一陣不可思議的嗡嗡聲。
他們每個人對丹增都敬若神靈,這些人竟然有丹增大師所送的禮物,顯然是丹增大師的貴客,他們萬萬不敢得罪。
人群開始後退,人們開始紛紛對着若水行禮。
若水看得明白,讓這些人產生敬意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這串骨珠。
這位丹增大師,看起來在這群人當中很有影響力啊!她心裏嘀咕道。
但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會牢牢的把握住。
她把骨珠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問那名中年男人:「他們為什麼要燒死這位姑娘?」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大巫師。
大巫師不知想到了什麼,緊繃的臉皮鬆了下來,對若水揮揮手道:「這是我們部落的事情,輪不到你們外來之人插手,既然你們有丹增大師的骨珠,就是丹增大師的朋友,我們不能得罪。至於今天你們破壞了我們祭祀一事,就暫不追究,你們快走吧!」
他揮手的樣子就像若水等四人是四隻蒼蠅一樣。
唐珊瑚一看就心中有氣,她上前一步,雙手叉腰:「什麼外人?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燒死這位姑娘,這可是一條人命!」
大巫師怪眼一翻,冷冷地道:「這和你無關!」
「你們要燒死這個姑娘,總該有一個理由吧!」唐珊瑚不服氣地道。
「理由?」大巫師怪笑一聲,指着那少女,喝道:「阿雅,你自
阿雅,你自己說!」
那少女阿雅此時正好在中年男人的幫助下站起身來。
她聽到若水的話,飛快看了小七一眼後,然後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美麗的眼中再次盈滿了淚水。
她慢慢開口:「村里很多人生病了,怎麼看都看不好,而且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大巫師說……是我的身上染上了邪祟,是我把這種邪祟傳染給了村里人,所以……所以要燒死我!」
邪崇?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理由!
唐珊瑚可不相信有什麼邪崇,她立刻不屑地撇了下嘴巴。
若水卻抓住了少女話中的重點。
有人生病,越來越多?難道是瘟疫?
她仔細打量着阿雅,如果瘟疫真的是由阿雅傳染給別人的,那她怎麼為什麼看上去一點生病的跡象也沒有?
若水對阿雅伸出手:「阿雅,你過來,我幫你把把脈!」
阿雅點點頭,剛想朝若水走去,大巫師一個箭步到了她面前,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目光陰灼地看着若水:「她身上有邪祟,所有接觸過她的人都會死,你也想被燒死嗎?」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立刻用警惕又戒備的目光看着若水。
若水卻神色自若地笑了笑。
「我是大夫,從來不怕什麼邪祟。阿雅不是說部落裏面有很多人生病了嗎?也許我能把他們的病治好呢?」
北地的人們聽不懂她的話,紛紛用目光詢問地看向大巫師。
大巫師緊緊閉上了嘴巴,他顯然不想把若水所說的話翻譯給眾人聽。
那一直護着阿雅的中年男人不滿地瞪了大巫師一眼,張開嘴,嘰里呱啦說了幾句之後,那群人立刻露出興奮和欣喜的表情,用期盼又崇敬的目光看着若水。
若水馬上就猜到丹增大師能得到他們如此推崇的原因了。
因為丹增大師醫術極高,他之前一定到過這裏,給他們看過病。所以看到大灰熊阿咔的時候,他們很多人臉上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很顯然,他們以為是丹增大師來了,而村里很多人生病了,需要救治。
大巫師看着若水不說話,而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後,終於鼓起勇氣走到若水面前。
「你……真是會神術的大夫?你真的可以治好我們部落里染病的人身上的邪祟?」中年男人的東黎話說得發音不清,比大巫師和阿雅相差甚遠,但若水還是聽懂了。
神術?
他們把醫術當成神術?把生病的原因當成是被染上邪祟?
若水馬上就明白,這就是丹增大師讓崇拜神靈的部落中人相信醫術的一種辦法!
她微微五笑,點頭:「不錯,我的確懂得神術。不過能不能治好部落中人的……邪祟,那要等我看過以後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如果部落里的人真的生病了,那麼燒死這位姑娘也不能阻止病情的傳播,反而白白犧牲掉一條無辜的性命!」
中年男人再次把若水的話翻譯出來。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嗡嗡」地議論聲,像是在討論要不要相信若水說的話。
若水靜靜地看着他們,她一臉的從容平靜,反而讓這些人感到一種信服。
最後一位老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大巫師說了幾句話。
大巫師的臉色頓時像是染了墨一樣,陰沉到了極點,他狠狠看了若水一樣,又回答了老者幾句話,老者露出沉吟的表情,而中年男人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若水看得出來,那老者想讓她幫忙治療部落里染病的人,而大巫師顯然不同意。
但老者看起來在部落中似乎有些地位,大巫師也不好直接反駁。
若水的目光一轉,想問問阿雅這些人究竟說的是什麼。
可她一轉頭,就發現阿雅的一雙妙目正定定地看着面容冷峻的小七。
這種目光若水太熟悉了,那是一種仰慕又敬畏的神色。
嘖嘖!看來小七這次救人,又救出桃花運來了!
若水不氣反笑。
就在這時,那老者終於結束了思索,和大巫師說了幾句話,大巫師沉着臉點了點頭,最後兩人一齊朝若水走了過來。
小七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他身形如淵亭岳峙,往前一站,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凜之氣讓人不寒而慄。
大巫師神色一緊,那老者則縮起脖子打了個哆嗦,不知道這股寒氣從何而來。
若水輕輕一笑,小七把她當成玻璃娃娃了嗎?護得這樣緊?
她有自信,更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她上前一步,直面對着大巫師,容色如玉,語音清冷。
「大巫師,你們有決定了嗎?需不需要我用神術幫你們救治族人?」
大巫師目光沉沉地看着若水,好一會兒才答道:「身為部落里的大巫師,保護部落里不受到邪祟的侵襲是我的職責,在對阿雅施行火刑之前,我也已經請示過了神明……是神明的指示。」他話聲一頓。
若水一言不發,等着他的下文。
她的反應顯然讓大巫師有些失望,繃緊了下巴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沉聲繼續說道:「不過你的身上既然帶着丹增大師的骨珠,又懂得神術,所以我和部落的長老商量之後,決定讓你試一試,如果你真的成功救活了我們部族中的人,
族中的人,那麼,我們就放了阿雅,不再燒死她。可是,如果你沒有救活他們,你就是染上了邪崇的人,那麼,不止是阿雅,還有你……」
他的目光環視了小七,老,還有唐珊瑚一圈,「你們!所有接觸過邪祟的人,都要受到我們部族的懲罰,我需要用烈焰滌洗你們身上的邪祟!」
用烈焰滌洗身上的邪祟?
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想把他們都像阿雅一起被活活的燒死吧。
小七還沒說話,老已經惱怒地瞪起了眼睛。
「什麼!治不好病就要被活活燒死?還有這種說法?要是按照你們這種做法,這個世上早就沒有大夫了,不是被燒死了,就是讓你們氣死了!這簡直太荒謬了!」
大巫師笑了,只是那笑容中殘忍狠獰的意味讓人看起來格外不舒服。
「當然,這只是我們提出的條件。你們可以選擇不接受,如果你們現在就走,我們決不會阻攔。」
嘖嘖!這大巫師好聰明!
這恐怕就是他要的結果吧!
用苛刻到需要付出生命為代價的條件,來讓他們知難而退!
如果換了別的大夫,或許真的不會堵上自己的性命,可他偏偏遇到的是若水,她從來都是一個迎難而上的人。
老顯然也聽懂了大巫師的意思,他冷笑一聲:「是不是等我們走了,你們就繼續對這位……阿雅姑娘行火刑?」
大巫師沒有說話,但他掛在嘴角邊的冷笑已經告訴了他們答案!
該怎麼辦?
老低低地罵了一聲,看向若水。
小七則氣定神閒地站在那兒,不管若水怎麼說怎麼做,他都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至於唐珊瑚,更是唯若水馬首是瞻。
所有人都在等待若水做出決定。
那少女阿雅的眼中更是冒出希望的光彩,她雖然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卻似乎說出了千言萬語。
若水微微笑了一下:「我是一個大夫,我要救治病人,同時也不同意你們對這位阿雅姑娘實行火刑,所以我接受你們提出的條件。」
小七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對她點了點頭。
而老對若水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毫不感到意外,而且他對若水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
「哼,我七嫂出馬,就是你們部落的人全都病了,她也一會給你們全部治好!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是從哪修來的福,居然能請得到我七嫂來幫你們治病。」他先一句說的很大聲,後面一句已經變成了小聲嘀咕。
在他的眼裏,若水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樣,純潔無瑕,纖塵不染。
可是看看這些部落中的人,一個個都土得像掉了渣,黑不溜球,髒不拉嘰,他連碰都不想碰到他們的衣角。
一想到若水要替這群野蠻人治病,他就覺得窩心!
若水的決定顯然出乎大巫師的意料之外,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那中年男人在愕然之後,欣喜不已。
他大聲地把若水所說的話翻譯給所有人知道,部落中的人看着若水的目光都帶着欽佩之情。
老者走到若水面前,突然向若水伸出手去。
「你要幹什麼?」小七立刻拉着若水後退一步。
「別……別擔心,他是我們部落的二長老,他只是想摸摸這位姐姐的額頭,只要被二長老摸過額頭,就代表你們已經是我們部落的客人了!」少女阿雅低聲解釋。
若水笑了起來,她對二長老點了點頭。
二長老露出蒼老的笑容,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嘴裏喃喃了一句什麼。
大巫師狠狠看着若水一眼,突然開口。
「我們只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的這個時辰,要是你還不能驅除部落中染病之人身上的邪祟,那這個地方將會架起四個……」他看了阿雅一眼,「五個火堆!祝你好運!」
若水不在意地道:「是麼?那麼三天之後,恐怕大巫師你會失望了!」
大巫師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他走到阿雅身邊的時候,突然腳步停了停,低聲在她的耳邊說了句什麼。
阿雅剛剛恢復些血色的俏臉瞬間又變得慘白起來。
在場那麼多人中,最高興的人莫過於中年男人了。
他搓着雙手,對若水和小七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
「幾位尊貴的客人,還有會神術的姑娘,我是阿雅的哥哥,我的名字叫做阿雷。你們救了我妹妹,這幾天就住在我家裏吧!整個部落,除了大巫師住的房子外,我的房子最大最好!」
「是麼?」若水似乎無意地看了一眼阿雅,後者的一雙妙目正在偷看小七。
這個姑娘,看起來不簡單哪!
她唇角勾起,淡淡地笑了起來。
阿雷說的不錯,他和阿雅的房子果然是在部落中最大最好的。
所謂的最大最好,也不過是指用石塊砌出來的,而不是像別的人家那樣,住的是木頭和泥土搭成的。
因為若水一行人救了阿雅,阿雷對四人感激不盡,到了家裏,他就拿出最好的野味,燒烤了招待眾人。
那香噴噴的烤肉味傳出來的時候,四人都忍不住饞涎欲滴。他們這一路上啃的全是乾巴巴的饢和餅子,聞到這股香氣,當真是食指大動。
阿雷又端出了家釀的米
了家釀的米酒,熱情地招呼着幾人喝酒,吃肉。
阿雅則一邊幫着眾人布肉,倒酒,臉上帶着羞澀的笑容,安安靜靜的幾乎不說話。
只是若水留意到,她的目光總是若有意若無意地停留在小七的臉上,時不時地出起神來。
還真是個多情的姑娘!
阿雷很是健談,他一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邊不住口地向若水等人介紹着自己的部落。
他的東黎話說的雖然詞不達意,若水等也都聽得個七七。
這個部落叫做嘎達部,整個部落有三百多人,其中青壯年有差不多兩百多人,在極北之地中算是一個實力強橫的中大型部落。
他們部落中設有酋長一職,卻是在青壯年中輪流推選出來的,主要是在狩獵的季節組織狩獵。
而阿雷因為身體強壯,狩獵經驗豐富,已經連續幾年被選為酋長。
「阿雷,這麼說你就是這個部落中的酋長?」唐珊瑚很是好奇,不解問道:「酋長不是你們部落中地位最高的人嗎?為什麼他們要燒死阿雅,你出來阻止,你的族人們卻都不聽你的話呢?」
阿雷聞言,苦笑了一下:「姑娘,你有所不知,我這個酋長,是沒什麼實權的。在我們這兒,真正說話管用的是大巫師和長老會!」
他看到唐珊瑚還是一臉的迷惑,笑了笑又道:「大巫師和二長老你們都見過了。那個要燒死阿雅的男人就是我們部族的大巫師。在我們的部族中,大巫師都是代代相傳的,他的父親,就是前任的大巫師。」
唐珊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歪頭想了想又問道:「這個大巫師為什麼這麼大的權利啊?他說要燒死誰,就燒死誰?你們為什麼都要聽他的?」
阿雷臉上露出敬畏之色,對唐珊瑚「噓」了一聲:「姑娘,我們大巫師的本事很大的,他不但可以和神靈溝通,能夠為整個部族祈福,預言吉凶禍福,他還會神術,可以為染上邪祟的人驅除惡疾,我們部落中的人對他都十分尊敬,你千萬不要說對大巫師不敬的言語。」
聽到這裏,若水輕挑一下眉桃。
神術,也就是醫術嘍?看不出來,那位大巫師不但會毒術,還懂得醫術。
倒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阿雷酋長,你們認識丹增大師和阿咔?」若水拍拍坐在自己身邊的大灰熊,他正抓着阿雷丟給它的一隻野兔,吃得津津有味。
「丹增大師?當然,當然認識,我們部落里的每一個人,都認識大師,大師的神術,就連大巫師都比不上。」提到了丹增,阿雷一臉的崇拜和敬仰,看來在他的心目中,丹增的地位比大巫師要明顯高出許多。
「大巫師是半年前才回到我們部落的,在這之前,一直是丹增大師幫我們驅除患病的邪祟,他老人家真是像神仙一樣的人物,我們這裏的每個人都很尊敬他,還有他的阿咔。不過,自從大巫師回到部落後,丹增大師就不再來我們這兒了,說起來,大約有半年的時間不曾見過大師,他還好嗎?」
阿雷一臉關切地看向若水。
若水點了點頭,微笑道:「大師身體很好。」
阿雷神情一松。
「阿雷酋長,你和我詳細說說,你們部落這次是怎麼染上邪祟的?」
「說起來就在十幾天前,一直平靜安詳的部落突然出事了!」阿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聲音也低沉了下來:「第一個染上邪祟的,是我們部落中最年輕的長老……三長老!」
「三長老?他的年紀也很大了吧?」唐珊瑚想起那個長發蒼蒼,滿臉皺紋的二長老。
阿雷搖搖頭:「三長老今年還不到四十歲。他剛開始患病的時候,是手臂上長出了一些像苔蘚一樣的奇怪東西,看上去很是嚇人,可是不疼不癢,大巫師給他開了些草藥喝了。可是過了沒多久,他身上的苔蘚卻越長越多,全身都長滿了,連臉上都是,就連三長老最親的人都認不出他來了,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嚇得說不出話來,最厲害的是,他身上的這些苔蘚不能碰,一碰就會流出淡綠色的東西,只要碰到了,就會染上同樣的邪祟。」
說到這裏,阿雷的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顯然他是見過三長老發病時的情狀。
「那後來呢?」唐珊瑚撫了撫胳膊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好奇地追問。
「後來,三長老一家人都染上了這種奇怪的邪祟,而不小心碰到三長老的人也一樣,為了避免邪祟擴散,大巫師派人在三長老的房子周圍築起了一道籬笆牆,把所有染上邪祟的人都關在了屋子裏,並派人守住,不得有任何人和他們接觸,所有違反大巫師命令的人,都會受到神的處罰!」
「神的處罰?那是什麼?」唐珊瑚嘴快地問道。
「珊瑚,別打岔!」老沒好氣地道,這丫頭總是這樣沒頭沒腦,問不到重點。
哪知道阿雷臉色大變,抬頭看了阿雅一眼,緊緊閉上了嘴巴。
顯然,他對那個所謂的「神的處罰」,諱莫如深,極其忌憚。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唐珊瑚越發好奇了,忍不住連連追問。
阿雷卻搖頭,說什麼也不肯說。
「阿哥,你不用顧忌我,我來說好了。」靜靜坐在一旁給小七夾菜倒酒的阿雅突然開口道。
「阿雅!」阿雷臉色一變。
「神的處罰,
神的處罰,就是把受罰的人扔到後面雪山上的萬年冰洞裏,關上三天三夜,只要能活着下來,就預示着神已經赦免了他們的罪。」阿雅一臉平靜的說道。
「萬年冰洞?」小七眼睛微眯,重複了一句。
四人聽到這裏,眼睛都不約而同亮了一下。
這是小七整個晚上第一次開口,他清越悅耳的聲音讓阿雅的臉微微一紅,飛快地看了他一樣,又迅速移開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對,就是萬年冰洞,你們不是當地人,可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地方,沒法體會洞中的寒冷。據說進了萬年冰洞的人,只要邁出一步,就再也走不動了。」
「為什麼會走不動了?」這次問話的卻是老。
「因為進了冰洞之後,人的腳就會徹底凍結在地面上,可本人卻沒有任何知覺,邁腿的時候,他的整條腿會斷掉,一截在身上,一截卻留在冰面上……」
「啊!別說了,你別說了!」唐珊瑚驚叫一聲,她簡直無法想像,世上還會有這麼恐怖寒冷的地方。
在冰原上和冰溶寺的時候,她對那種徹骨的寒冷已經很怕了,聽到阿雅描述到萬年冰洞的時候,登時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這麼冷的地方,那豈不是從來沒有人從冰洞中活着出來過?」老膽子大,雖然也覺得心裏毛毛的,還是追問道。
阿雅點點頭,又搖搖頭。
老看得莫名其妙,這姑娘是什麼意思?
旁邊一直諱莫如深的阿雷嘆了口氣,開口說道:「阿雅的意思是,凡是受罰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萬年冰洞的,但也不是說所有進入萬年冰洞的人都會死,至少,大巫師就能活着進出冰洞,而且……」
他看了阿雅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而且阿雅也進去過!」
阿雅也進過萬年冰洞,還能活着出來了?
眾人登時對阿雅刮目相看起來。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怯柔弱的姑娘,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小七的目光,讓阿雅覺得渾身發熱起來。
這是一種既期待又羞澀又害怕的感覺,她低下頭突然站起身來。
「我……我去看看還……還有沒有什麼吃的。」
說完就迅速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火烤的還是別的原因,她的臉紅紅的,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她的異樣表現立刻引起了唐珊瑚的警惕,她疑惑的目光在小七和老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若水身上,她悄悄往她的身邊挪了挪,正想開口說話,卻很快被老拉了回來。
「多吃,少說話!」
說着還夾了一塊野雞腿到她的陶碗裏。
這是要堵上她的嘴巴嗎?
可唐珊瑚是一個心裏有話不說不快的人,她看了小七一眼,又看了看剛才阿雅離開的方向,對老努了努嘴巴,小聲說道:「你就沒發現那個阿雅姑娘,看你七哥的眼神有些不同嗎?」
老的眼睛雪亮着呢,他怎麼會沒發現!
其實從小七把阿雅從火堆上救下來開始,他就發現這位姑娘看自家七哥的眼神有些熱得過了頭。
但,這關他屁事?
他巴不得七哥多幾株小桃花呢。
他感興趣的是,若水會怎麼對付七哥的這些小桃花們。他露出一副瞧好戲的表情,拿起雞腿,直接塞進了唐珊瑚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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