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小王爺雖然完全摸不准若水要這些東西的用意何在,還是一絲不苟地傳令下去。
過不多時,大量的烈酒和一個個的鐵鍋被送到了城門前面。
若水讓人把烈酒分別裝在一個個的小瓶子裏,然後又讓人為每位箭手配備數十隻用沾了火油的棉布包裹箭頭的箭矢。
佈置好了這一切,她又吩咐在遠離放置灌滿了烈酒以及弓箭手的地方,搭建了幾十熊熊燃燒的簡易灶台,灶台上放着從御膳房以及內宮中收集來的大鐵鍋,鍋中倒入清水。
被燒得沸騰開水將一團團淡青色的蒸汽送上天際。
「咦,這些水汽為什麼是青色的?」拓跋小王爺奇道。
若水只是抿唇一笑,並不作答。
小七卻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為什麼是青色的?
自然是那鬼丫頭在水裏加了點好東西!
除此之外,若水還命人準備了幾十根十餘丈長耐用結實的長杆,杆頭綁着木叉。
「岡拉梅朵,這些長杆加木叉是幹什麼用的?」拓跋小王爺越來越奇了。
裝滿了烈酒的小酒瓶、綁着火油布的箭矢和正在煮着的沸水,拓跋小王爺都能猜到幾分用途,唯有這個長杆,他實在猜不透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小王爺,請稍安勿躁,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若水嘻嘻一笑,並不多說。
「小王爺,不、不好了!叛軍們開始攻城了!」
一名士兵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稟告道。
「這麼快?」
拓跋小王爺大吃一驚。
「不,他們來得……很及時!」若水胸有成竹的一笑。
這些叛軍們簡直太配合了,若水都想為他們頒一個「最佳合作夥伴」的大獎了。
因為她布署的所有一切準備工作完全做好的時候,他們就來了!
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若水第一次看清楚了叛軍首領,也就是前天才剛剛和拓跋盈香成親的,南越國駙馬爺巴特爾。
他的五官並不十分出眾,但身材高大雄偉,一身黑盔黑甲,高高地坐在身下的駿馬上,威風凜凜,氣勢奪人。
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精光頻閃,目蘊光華,顯然是一個武功高手。
這樣的一個人,即使五官再平凡,也會因一身的氣勢而能輕易吸引住別人的目光。
但一連見過兩次面,若水卻對這個人始終沒有什麼特殊的印象。
由此可見,之前他都刻意地隱藏了自己。
一個人可以隱藏自己幾天、幾個月都不難,但若是要隱藏幾年、十幾年,卻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非心志堅韌的人絕對做不到。
而一個能對自己都那麼狠的人,對待敵人就更加殘忍。
這個人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忌憚。
果說,拓跋小王爺先前還對巴特爾叛亂造反有所懷疑。
可當他看到城牆下面,和往日那個截然不同的巴特爾的時候,他就徹底明白了。
他惡狠狠地磨了磨牙。
「巴特爾!」他俊美的面孔上帶着滿滿的憤怒,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
巴特爾抬起頭來,和他對視,眼神冰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小王爺,你看到我,似乎很意外?」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拓跋小王爺緊握雙拳都有些顫抖了。
「盈香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拓跋盈香是兀立汗的女兒,是南越國的當朝長公主,而巴特爾卻是叛軍首領,剛剛成親,他就起兵叛亂,可想而知,這位新婚妻子在他心裏沒有一點分量。
這正是拓跋小王爺最為擔心的。
他的盈香,他和父王從小捧在掌心中疼愛的妹妹……居然嫁給了這樣一個人面善心的畜牲!
在拓跋小王爺提到拓跋盈香的名字的時候,巴特爾冰冷的眼神終於閃爍了一下。
但是很快,這抹帶着些許情緒的異光很快又被冰冷給淹沒了。
「她是我的妻子,無論何,我都會好好對待她的。這一點,不需要王子殿下您擔心。」
巴特爾冷冰冰地說道,語氣中絲毫沒有一個新婚丈夫該有的對妻子的脈脈溫情。
「好好對待她?這就是你對她所謂的好嗎?」
拓跋小王爺咬牙道,用指一指城樓下嚴陣待發的叛軍們。
「她是你的妻子,同時也是父王的女兒,而你身為她的夫婿,居然舉兵叛亂,你要她何自處?你要她何選擇?是在站在你這邊,還是站在父王這邊?巴特爾,你真是太殘忍了!早知道這樣,你當初向父王提親的時候,我就算拼盡全力,也要阻止盈香嫁給你這禽獸!」
拓跋小王爺出離的憤怒了。
被一個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憤怒,與被一個從來不放在眼裏人背叛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他之前有多麼信任巴特爾,現在就有多麼憤怒。
這份憤怒甚至使他喪失了理智的思考能力。
他劈手從身邊護衛手中奪過一把長弓,彎弓搭箭,鋒銳的箭尖直指巴特爾。
「早知道?」巴特爾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對那寒光閃閃的箭尖絲毫不以為意。
「其實今天的這一切,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註定。當年你的父王兀立汗,他是怎麼樣登上南越國皇帝寶座的,他為了得到這個位置都做了些
得到這個位置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小王爺,你要是不知道,不妨回去問問你的父王,而我巴特爾,只不過是按照他當年的軌跡,把事情重演一遍罷了。」
「巴特爾,你是什麼意思!」
拓跋小王爺怒喝一聲,臉都綠了,手臂氣得直打顫。
這個該死的巴特爾,不但起兵叛亂,反而當着所有軍士的面前,污衊他的父王!
他的話中之意,分明是說兀立汗當年也是舉兵叛亂,才登上了南越國皇帝的寶座,所作所為毫不光彩!
若水則一臉驚訝地看着小七,這些南越國的宮廷秘事,她頭一次聽到。
小七搖了搖頭,表示對這些事情他也不清楚。
「巴特爾,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個亂臣賊子的一派胡言嗎?若是父王的帝位真的來得不光彩,為什麼這十幾年來我一點都沒有聽說過?」憤怒使得拓跋小王爺的眼睛都泛出了血絲。
「聽說?當年反對他的人都被屠滅殆盡,剩下來的都是蠅營狗苟之輩,有誰敢跟你說?難道讓兀立汗自己和你說他當年幹過的惡事嗎?」巴特爾仰天大笑起來。
「王子殿下不要着急,等我攻進皇宮之內活捉了兀立汗,我他讓把他當年說過做過的一切,統統說出來,給南越國百姓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小王爺,看在我們過去幾年還算相處得不錯的份上,你若是能命禁衛軍放下兵器主動投降,我保證不會為難你們。」
拓跋小王爺的回答是彎弓對他射出的一箭。
「做夢!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讓你踏進這宮城半步。」
巴特爾輕輕一伸手,就接住了射到他面前的箭矢,像是嘲諷又像是憐憫地搖了搖頭。「那就沒有辦法了!」
把手裏的箭矢丟掉,他抬起右手,用力一揮,冷冷地下令。
「攻城!」
最後的攻城保衛戰終於打響!
為了避免若水被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的箭矢傷到,小七想都不想地一伸手,把她拉到了城樓後面。
若水卻若有所思地看向小七。
「小七,你絕不覺得剛才巴特爾接住箭矢的手法很熟悉?」
小七點點頭,說了三個字。
「深未寒!」
「不錯!」
若水登時想起深未寒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真正的狼盜,其實在南越國王庭之中!
難道巴特爾就是深未寒口中所說的「真正的狼盜?」
若水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否則一個南越國駙馬爺,巡防營大統領,又怎麼會與在草原上肆虐的狼盜首領深未寒有所關聯。
而且從巴特爾剛才接住箭矢的手法看來,他們的武功套路出一撤,雖然深未寒接住兵器用的是兩根手指,而巴特爾用的是整個手掌,可是習過武的人眼光銳利,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們的發力方式和接刃手法是一樣的。
「小七,你說真正的狼盜,真的是巴特爾?」
若水還是想不通,「身份、地位、權勢他都有了,為什麼要去做一個被往萬千人憎惡的狼盜?」
小七深思道:「有大風險,必定有大圖謀!他圖謀的是不是草原上的部落,而是整個南越國的天下。果一旦成功,他就是南越國的皇帝,付出的這點代價算什麼。咱們還是別操心別人家的事吧。不管今天的結果是什麼,不論是兀立汗勝,還是巴特爾勝,一切的答案最終都會揭曉的。」
是啊!不論誰勝誰負,最終的答案總會揭曉的!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拭目以待。
可往往等待的過程是最煎熬的,尤其是現在,每一刻的時間推移,付出的都是南越國士兵們生命的代價。
若水不再多想,她退下城樓,指揮着新成立不久的緊急救援隊開始救治受了傷的士兵們。
因為有了剛才在城門攻防戰中的實際演練,這支緊急救援隊現在已經對各自的分工和施救流程熟悉了很多,開始真正體現出了他們的重要性。
攻城石和箭矢流星般飛上城頭。
受傷的士兵們流水般被抬下了城樓。
在一個安全的角落裏,救援隊正在緊張但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救治。
他們十人一組,背着急救包,抬着擔架在人群中穿梭,及時、快速、有效的給傷員提供救治,幫輕傷員就地處理傷口。
一個人剛剛用加了烈酒的清水把傷口清洗好,另一個人立馬將準備好的止血藥粉塗抹在清洗好的傷口上,第三個人拿着包紮傷口的布拿在手裏在一旁等候。
每個人都有明確的分工,各司其職,救治的效率大大提高,一個十人的救援小隊救治二十個輕傷員用的時間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這種速度簡直是讓拓跋小王爺嘆為觀止。
而失去作戰能力的重傷員救治的流程也跟輕傷員差不多,區別僅在於若水交代救援隊的成員們,一旦初步幫重傷員處理好傷口,一定要用止血帶順着血管走向將大出血部位上方緊紮好,最大限度的減緩出血量,儘量防止傷員在救治過程中失血而亡。
而所謂的止血帶,其實就是從弓弩上拆下來的牛筋弓弦。
進入正常工作狀態後的緊急救援隊效率驚人,給在前方作戰的禁衛軍以強大的支持和信心,而若水也進入了緊張有序的工作狀態之中。
那些之前還對若水征
還對若水徵用他們學徒而感到不滿的大夫們,在見識到緊急救援隊的奇效之後,所有的不滿全部褪去,剩下的只有佩服二字了。
他們開始很積極的配合若水接下來對他們的安排,若水新奇有效的治療方法,無一不讓他們大開眼界。
被送到後方的重傷員因為得到了緊急救援隊的初步救治,大大減少了在大夫們救治過程中因失血死傷的概率,而大夫們默契又有效的配合更是將救治的效率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可有戰爭的地方就有死亡,這是無法避免的定律。
若水的醫術再強,她也只是人,不是神!
她無法挽救一個必死之人的命運。
抬起被血污沾染的俏臉,若水深深吐了口氣,然後慢慢把面前這個年輕的士兵睜得大大的,卻已經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給合上。
他頸部的大動脈被一箭射穿,被緊急救援隊用擔架抬着送到若水面前的時候,她其實已經知道救不回來了。
可這個年輕人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他的眼神告訴她: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每當這個時候,若水總做不到像前世的其他軍醫那樣理智冷靜。
她無法在面對這種帶着強烈生命渴求的目光的時候,冷靜的判斷自己的救治是否有意義,是否應該果斷的放棄然後把時間用到下一個存活希望更大的人身上。
所以她還是救了,可惜結果並沒有出現奇蹟。
小七伸手擦去了她臉上的血污,用溫暖的目光撫慰她失落的心。
若水深吸了口氣,對他笑了笑。
「不用擔心,我沒事!」
每次看到病人死亡,她總有這種失落和傷心。
但是現在,最後的戰役剛剛開始,還遠遠沒有到她可以失落傷心的時候,越是這種時候,她就越要保持冷靜,不能被負面的情緒影響自己。
突然之間……
「咚咚咚!」的巨響傳來,每一響都像是一隻重錘,重重地撞擊在人的心裏。
小七眯起了眼睛。
「很好,叛軍開始用巨木撞擊宮城大門了!」
厚實的宮城大門被三個合抱且一頭削尖的巨木撞得發出一聲聲直擊人心「咚咚」巨響,就好像整座城樓都被這巨響震得顫抖起來。
守城的禁衛軍好像被這巨響震懾住了,忘了自己此刻該做什麼,就連後方正在救治傷員的大夫都忘了手中的動作,面目蒼白地側耳細聽着那好像閻羅王腳步的巨響。
小七看着這一幕,心中的怒意漸漸涌了上來。
戰役才剛剛開始,他們就已經喪失了鬥志。
果讓這種情勢繼續下去的話,這場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就是,還省得讓他的水兒那麼辛苦的勞心勞力。
小七終於忍無可忍,沉聲喝道:「都愣着幹什麼?你們以為放棄抵抗,叛軍就會放過你們嗎?守城!」
他的話用上了內力,瞬間傳遍了城樓的每一個角落,清清楚楚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就好像一擊重錘重重的敲打在人的心頭。
無論是城樓上的禁衛軍,還是後方的大夫們,都迅速回過神來,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慚愧的表情,然後又迅速投入了之前的狀態之中。
小七這才轉身朝若水看去,卻大吃一驚。
若水居然不見了!
小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定是趁着他說話的時候偷偷溜到城樓上去了。
這個不守信用的鬼丫頭,幾個時辰之前還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會保障好自己的安全,可這才過了多久,她就把她說過的話拋到了腦後,居然又跑到最危險的城樓上去了。
這該死的、可惡的鬼丫頭!
她竟敢瞞着他偷偷溜走!
小七肚子裏氣得要死,更恨得牙痒痒,卻以最快的速度和身法,往城樓上掠去。
上了城樓,小七一眼就看到了若水。
她正小心翼翼地往沸騰的水裏添加着什麼。
小七深吸了口氣,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在等半盞茶,等藥效完全發揮出來就可以用了。喏,這個給你,給每個鍋裏面都加一點,不需要太多,一滴就夠了。等水沸騰了以後就加上去,然後再等半盞茶,記住,一定要等上一會兒,再急也不能讓鐵鍋提前離火,否則藥效發揮不出來。可別浪費了我好不容易提煉出來的藥。」
若水一邊吩咐,一邊把手裏的小瓷瓶交到身邊那個禁衛軍統領打扮的人手裏。
那統像像是面對稀世珍寶一樣,珍而重之的接過若水手裏的瓷瓶,恭敬地問道。「請問這是……」
 !」
那禁衛軍統領不敢多問,牢牢握着小瓷瓶,執行若水的吩咐去了。
若水笑了笑,可是一轉頭,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小七,你、你怎麼來了?」她訕訕地一笑。
臉沉水的小七正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跟我下去!」
若水慢慢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眼神很鎮定也很認真地看着小七。
「不,我要留在這裏。只有在前線上,才能了解雙方的作戰方法,多了解一點,以後說不定會有用!」
小七定定地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語氣堅定執著:「和我下去,你的安全更重要!」
若水搖搖頭。「這裏的一切
這裏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重要!讓我留在這裏,我相信我能保護好自己,小七,我相信,你一定能保護好我,對嗎!」
自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她就漸漸把他的命門握在手裏了,她要是倔起來,他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你必須要呆在我的身邊,不能離開我半步!」小七凝視着她的眼睛,他永遠沒有辦法對她說不。
若水的臉上重新綻放了笑顏,偷偷瞄了一眼,發現周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她迅速踮起腳尖在小七還繃得有些緊的剛毅下巴上,輕輕親了一下。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吻,速度快得讓他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她雙唇的柔軟溫潤,她就已經離開。
但這清淺的一吻,卻讓小七結結實實的驚得愣住了。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戰火烽煙中,他心愛的姑娘,居然當眾親了他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若水側着腦袋看着他,調皮地笑。
「說錯了,應該是你乖乖呆在我的身邊才對。尊敬的太子殿下,本王妃的安全可就全部交給你咯!」
她邊說朝城樓走去,小七夢方醒,上前一步,緊緊跟在她的身邊。
當他們漸漸走遠,拓跋小王子的身影從一個立柱後面轉了出來,他的神色很平靜沒有絲毫的異常,慢慢放鬆了緊握成拳的雙手……
從高高的城樓上往下看,聚集在城樓底下的叛軍好像遷徙的蟻群一樣,密密麻麻的。
他們分成了一堆一堆,放眼看去,似乎很凌亂,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們這是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架設長梯,為攻城做準備。
南越國的攻城長梯和別的國家都有所不同。
別的國家用的大多數是為了保持穩固性,做的特別巨大笨重,腳下專有輪子的雲梯車。
而南越國號稱馬背上的民族,騎兵輕裝奇襲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他們奉行以戰養戰的準則,為了減少馬群的負擔,保持最快的奔襲速度,每個人只配備足夠兩天食用的水和乾糧,然後打到哪裏,就在哪裏吸收各種補給。
所以他們的軍隊裏,基本上沒有糧草輜重,也很少出現笨重且移動速度遲緩的攻城工具。
所以他們使用的長梯也是最輕便且易於攜帶的。
這些長梯在不使用的情況下可以分截拆卸下來,使用的時候在重新組裝,而且組裝的速度也非常快,不過片刻的時間,叛軍們已經將長梯準備完畢。
「小王爺,烈酒瓶子和箭矢準備好了嗎?很快,它們就可以派上用場了!」若水看着城下的叛軍們,對身邊的拓跋小王爺說道。
拓跋小王爺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穎悟的光亮。
「岡拉梅朵,我終於知道你準備的那些長杆,是做什麼用了!」
拓跋小王爺一臉欽佩地看向若水。
枉他自負聰明,竟然直到這個時候,才猜到了她準備長竿的用意,和她相比,自己真是愚之極矣。
他眼中火熱的光芒看得若水微微一窘,不由自主地別開臉,向城下瞧去。
城門前,叛軍們正推着巨木,用力撞擊着宮城大門,發出一聲比一聲更震耳的巨響。
「有的時候,越是簡單的方法,實行起來就越快速越有效!只是,要看你是否能想得到。」若水饒有深意地看了小王爺一眼。
說完,她朝正向他們走過來的禁衛軍統領招了招手。
「那些水燒好了嗎?準備好,全部抬到那裏!」她指了指正對着宮城大門的城樓上方。
「是。」禁衛軍統領立刻答應道,停下腳步,然後向後一轉,就朝正在燒熱水的士兵走去。
「喂,等一等。」若水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抬水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用讓水濺到肌膚上,你知道,那水裏面……有東西。」
正用厚厚的棉布包着手準備抬水過去的士兵們,聞言,頓時全都站住了。
禁衛軍統領的手一抖,忍不住去摸懷裏若水交給他的小瓷瓶。
「請問太子妃,那水……果碰到皮膚,會何?」他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回身問道。
「會很痛,然後會覺得很癢,是那種從骨頭縫裏面散發出來的奇癢,而且這種癢會傳染,凡是接觸到燙傷水泡破裂後泌出的體液的人,都會染上同樣的症狀。所以,大家一定要特別小心!」
若水鄭重其事地說道,指着一旁豎立的旗杆:「你讓大伙兒用旗杆,抬着走安全些。大家別擔心,果真的不小心被鍋里的水碰到了皮膚,不要慌,不要撓,立刻過來找我,我這裏有解藥!」
一聽說有解藥,士兵們立刻露出釋重負的表情。
他們聽了若水的話,紛紛拔起旗杆,抬着沸騰起泡的一鍋鍋熱水,朝若水剛才指定的地方走去。
一共有二十幾口冒着熱氣的大鍋從身邊走過,一下子引起了其他士兵的注意力。
他們的人雖然還堅守在崗位上,但眼睛卻一直盯着那浩浩蕩蕩朝宮城大門上方位置走去的「開水大軍」!
「看什麼呢?專心點,叛軍就要開始攻城了。」
禁衛軍統領皺了皺眉頭,低喝了一聲。
士兵們立刻收回視線,專注地注視着城牆下方。
只見叛軍們的雲梯已經
的雲梯已經架好,幾十架長梯像一條條巨龍一樣,蔓延着爬上了城牆,叛軍們手執盾牌,擋住城頭射下來的箭矢,同時身手靈活地向上攀爬。
叛軍們的盾牌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堅韌無比,最鋒利的箭尖射上去,都分毫無損。
城牆上的守軍不禁駭然變色。
眼瞅着敵軍離城頭越來越近,他們卻束手無策,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敵軍攻上城頭,再和他們決一死戰嗎?
禁衛軍統領對着眾人掃視了一眼,一伸手抓起一根長竿,雄糾糾氣昂昂地道:
「他們有雲梯,咱們有長竿!等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大伙兒就用這個,把他娘的叛軍的梯子給捅出去。」
「喂,你們這些人,一會兒就給我往梯子上砸酒瓶子!你們,還有你們!現在是考驗你們箭法的時候了,等酒瓶砸碎之後,就給我射箭!你們的箭頭上可都包着火藥!以前總是聚在一起喝酒吹牛,說自己一箭雙鵰的傢伙們,把你們的真本事那出來,別只剩下嘴上功夫。給我把叛軍的長梯都燒了。沒有了長梯,我看他們會不會飛!」
他的這番豪言壯語登時引起了周圍士兵們的鬨笑聲。
同時,被他點名指到的弓箭手們,一個個全都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準備向同伴和敵人們展示自己超凡的箭法。
城樓上緊張到壓抑的氣氛立刻為之一消,每一個人心中都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鬥志。
與此同時,若水跟在「開水大軍」的身後,來到宮城大門的上方。
士兵們按照她的吩咐,將一個個冒着熱汽的大鐵鍋抬架到了城牆上。
「注意聽我的命令,我說倒,你們就同時把鍋里的水往下倒!明白嗎?」
若水站在城牆上,探頭向下張望。
「明白!」眾士兵異口同聲的回答。
只見數百個身材壯實的叛軍用肩膀抬着巨木重重撞在城門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撞完之後迅速往後退,準備第二次撞擊。
就在他們退到架着大鐵鍋的城樓下的時候,若水大喊了一聲。
「倒!」
二十幾口鐵鍋中的熱水「嘩啦啦」像是瀑布一樣往下傾瀉,兜頭兜臉的地淋在叛軍們的身上。
城樓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那聲音簡直比鬼叫還要悽厲,讓所有聽見的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把鐵鍋裏面的熱水都倒乾淨以後,「開水大軍」的成員們紛紛放下大鐵鍋,爭先恐後地朝城樓下方看去。
只見城牆下被熱水澆濕的土地上,數百個壯漢正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着,在翻滾的過程中,雙手拼命地在全身上下撓個不停。
被熱水燙傷的皮膚本就脆弱無比,哪裏經得起他們這樣用力的抓撓。
本來就是半熟脫皮狀態的皮膚被一塊一塊地撓得從身上掉了下來,露出鮮紅色的肌肉組織和淡黃色的組織液,出血量倒是很少,正因為沒有鮮血的掩蓋,所有才能把呈撕裂狀態的傷口看的一清二楚,可越看得清楚,就越是讓人心驚肉跳。
這被加了料的熱水燙傷的叛軍,好像嫌用手抓撓還不夠過癮似的,邊撓邊躺在地上用身體的各個部位來蹭着粗糲的地面,好像不把身上的皮肉不蹭掉一層就不甘心似的,邊蹭邊發出像是痛苦又像是呻吟的聲音。
數百名大男人集體發出來的這種呻吟聲,可謂是聲勢浩大,可是聽起來怎麼都有一種曖昧的味道。
城上和城下的所有人,都被這個場面驚呆了!
巴特爾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聽着那些人發出來的呻吟聲,只覺得一張臉漲得通紅。
實在是太丟臉了!
數百個體格粗壯的大男人,竟然被十數鍋的熱水折騰成這個樣子,在敵軍的面前打滾哀嚎還呻吟,簡直把他巴特爾的臉都丟盡了!
巴特爾一直自負的是,他的手下全都是大草原的男人,是最強悍最堅忍的男人,即使手腳比砍斷了也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強悍男人!
可這些人只不過是被淋到了一些熱水,就鬼哭狼嚎成這般模樣,實在是讓人費解。
巴特爾氣惱過後,很快便反應過來。
這些熱水裏肯定有古怪!
「去!救人!」巴特爾皺緊了眉頭,吩咐左右,「多派些人手,把那些人都給我救回來,動作快點!」
地上的那群人其實已經失去了戰鬥力,按照巴特爾的本性,他是不想救的。
因為救人對於被派出去的士兵來說很危險,他們必定會受到禁衛軍猛烈的箭矢攻擊,損傷必定是在所難免;而且把那些人就回來以後還要分出人手去照顧他們,實在是一種對人力上的浪費。
但即便知道救那些人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巴特爾還是得下令救人。因為他知道,果放着那些人躺在宮城大門前的土地上到處翻滾撓蹭,會讓別的士兵對他這個首領的做法感到心寒,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能讓軍心有絲毫的動搖!
巴特爾的副將在盾牌手和弓箭手的掩護下,又帶着數百叛軍朝城門口快速衝去,想要把幾乎把渾身皮膚都蹭掉的受傷叛軍們救出去。
「想救人?哪有這麼容易!」
禁衛軍統領冷笑一聲,他抬起手,大喝了一聲。
「城樓西側的弓箭手聽我號令
手聽我號令,箭頭對準宮門外的叛軍!」
隨着一陣弓弦被拉緊的聲音響起,城樓西側的弓箭手們把所有的箭頭都對準了宮門外地上滾做一團,完全失去了戰鬥力和判斷力,一心只知道撓痒痒的叛軍身上。
「城樓東側的弓箭手們,給我瞄準那些準備救人的兔崽子們!」
他又是一聲令下。
東側的弓箭手也全都拉緊了弦,目光緊緊地盯住城下巴特爾的副將率領的數百名親兵們。
「準備!」禁衛軍統領鬥志昂揚地低喝了一聲,弓箭手們手裏的弓弦又被拉緊了幾分。
就在禁衛軍統領抬起的手準備放下,並下令「發射」的時候,突然聽到若水的聲音叫道。
「不要放箭!」
禁衛軍統領的手一下子頓在了空中。
他轉頭疑惑地看着她,恭恭敬敬地問道:「太子妃,您有什麼吩咐?」
他現在對若水既佩服又畏懼。
這個來自東黎的太子妃,居然一點也不比他們長在草原上的姑娘遜色,反而更加勇敢和機智。
面對着狼似虎的叛軍們,他就沒在她的臉上看到過半點害怕的表情。
她不但不害怕,還沉着冷靜地給自己和小王爺出謀劃策。
她給自己的小瓷瓶里不知道裝了什麼樣的神奇液體,只不過區區數滴,就發生了此奇效,一下子重創叛軍數百人,輕輕鬆鬆的削減了叛軍一部分實力,這等本事,實是可畏可嘆!
他現在對若水的態度極是恭謹,心中更慶幸東黎國的這位太子妃是他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不要讓弓箭手攻擊他們,讓叛軍把地上的那些傷員帶走!」
若水吩咐道。
「啊?他們可是叛軍啊,為何要放他們走?」
禁衛軍統領有點摸不着頭腦。
在雙方交戰的時候,不是應該花最小的力氣去消滅最多的敵人嗎?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啊,為什麼要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溜走?
「桑吉,按照岡拉梅朵的話去做!」拓跋小王爺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不遠處傳來,他正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禁衛軍統領桑吉連忙向他行禮,然後恭恭敬敬地對若水應是,吩咐弓箭手把箭頭調整了回來。
「以後岡拉梅朵說的話,就等於是本殿下說的話,你們徹底執行就是,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拓跋小王爺顯然因為剛才桑吉對若水的質疑而感到有些不滿意。
桑吉心中一凜,迅速抬起眼帘看了若水一眼,連忙拱手應是。
若水卻不以為然地搖頭道:「不懂就問,這才是使人進步的道理。桑吉統領,要是不明白剛才我所說的話的用意的話,我可以解釋一下。你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嗎?我給你的藥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桑吉低頭沉思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叫道:「傳染性!太子妃您的這種藥具有傳染性。多謝太子妃指點,我現在明白了!」
若水抿唇一笑,道:「明白就好!」
可見桑吉也是一個長相粗礦,內心精明的人。
跟聰明人說話,果然可以省很多口舌。
什麼藥?傳染性?
拓跋小王爺聽得一頭霧水。
同時,他看着若水和桑吉二人會心地一笑,登時有一種被排擠在外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他相當的鬱悶,讓他的心裏酸溜溜的,很不舒服。
「喂,你們誰能跟我說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若水和桑吉卻都沒有答理他。
二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下方。
為了掩護前往城門前救人的士兵,叛軍們的雲梯已經全部架了起來,最先爬上雲梯的那一波叛軍已經快到爬到了城頭。
「長竿!」若水高聲叫道。
「用長竿!」桑吉長臂一揮。
早就蓄勢以待的禁衛軍們揮舞着手中的長竿,向着下方的長梯挑去。
然後,拓跋小王爺和桑吉一起瞪大了雙眼,看着下邊的情形,心中讚嘆無比。
若水給弄出來的長杆簡直就是登牆梯的克星啊!
只見叛軍們那一張張架上城牆的長梯,被手持長杆的禁衛軍們用長杆一端牢固綁着的巨大樹杈,用力一叉,就推了出去。
正在攀爬長梯的人也從數十丈高的城牆上結結實實的摔落在地面上,紛紛口吐鮮血,四肢抽搐,摔得半死不活。
而傾覆的長梯還在半空中的時候,早就準備好的禁衛軍們,就對着長梯把手中裝滿烈酒的小酒罐扔了出去,弓箭手們則配合默契地將燃燒的箭矢朝酒灌射去。
「砰」一聲響起,箭矢將酒罐射裂,裏面裝着的烈酒噴濺而出,一接觸到火種就立刻燃燒,木製的雲梯瞬間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他們是六人分成一組,之中負責操控長杆的四人,負責扔酒瓶子的一人,負責射箭的一人,六個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叛軍們的幾十架長梯燒了個一乾二淨。
戰役進展到這裏,拓跋小王爺終於鬆了口氣。
他雙手按着城牆,意氣風發地看着下方的叛軍們。
現在,對方已經沒有什麼有利的攻城手段了。
抬着巨木去撞擊城門的攻城兵們已經全部躺倒在地,攻城最有效的長梯也被摧毀,除非叛軍們會飛,否則絕不可能攻上城樓,更不可能撞開內城大門,攻到內宮裏
攻到內宮裏。
現在,他們只需要守好這座城樓,等待援軍的到來就可以了。
「岡拉梅朵,你快告訴我,你和桑吉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拓跋小王爺看了下方一會兒,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回身問道。
若水看他一副心癢難搔的模樣,微微一笑,把加在熱水裏的「超級痒痒藥」的功效和特點說了一遍給拓跋小王爺聽。
見拓跋小王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又道:「正因為這種藥具有傳染性,凡事接觸過從傷者傷口流出來的液體的人,都會被傳染,而且也會傳染給別人,所有我才會勸阻桑吉統領射殺那些被燙傷的叛軍。我們應該讓他們的同伴把他們救回去才對,你們說,對不對?」
「對!」拓跋小王爺和桑吉統領異口同聲地道,臉上同時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當然,為了不讓巴特爾生疑,若水還是讓桑吉統領命弓箭手們假意射了幾箭,意思意思地阻止了一下,就讓他們順利地把人救走了。
這一救,叛軍陣營那邊可就炸了鍋了。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城樓的下方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若水和小七、拓跋小王爺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着對面好像鬧了狼災一樣的叛軍陣營,她輕輕嘆了口氣。
「照這個形式來看,也許還沒等援軍到來,叛軍就集體撓痒痒了!」
「哎……當巴特爾的兵,還真是可憐啊!」拓跋小王爺看着潰不成軍的叛軍們,幸災樂禍地笑道。
小七注視着下方,一言不發,目光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若水發現了小七的異常,回頭詫異地問道:「小七,你在想什麼?」
她現在也像拓跋小王爺一樣,鬆了一口氣,卻在小七臉上看到了凝重的神情。
難道他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嗎?
小七緩緩搖頭,他的目光對敵營中逡巡着,仿佛在尋找什麼目標。
他說不出來有什麼異樣,只是常年養成的警覺性讓他的心始終平靜不下來,本能的察覺到一絲危險的存在。
無論何,他都會護好心愛的姑娘,絕不會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他對着若水寬慰地笑了笑,放鬆了臉部的肌肉,柔聲道:「這兒風大,你累了這許久,下去歇一會兒吧。」
在這場戰役中,最為勞心勞力的不是別人,正是若水。
別人不了解她的辛苦,他了解。
他可捨不得讓自己的女人再受累。
都是為了這個該死的拓跋小王爺!哼!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向拓跋小王爺冷冷地掃了一眼。
拓跋小王爺怎麼會不明白小七那一眼的用意,他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高興起來。
他不甘示弱地回敬了小七一眼,伸手解下背上的披風,就要為若水披上。
「是啊,這兒風大,岡拉梅朵,你披上我的披風,就不冷了。」
他的手被攔在了半空中。
小七挑起眉,冷冷地道:「小王爺,我的妻子冷不冷,不勞小王爺費心。」
拓跋小王爺也挑高了眉,高聲道:「你不關心自己的妻子,還不讓別人關心不成?」
聽着小王爺嘴裏冒出來的帶着稚氣的話,若水簡直又好笑又好氣。
桑吉則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地退了下去。
這三人之間的情形他早就看在眼裏,心中有數,自己還是早點閃人,別趟進這場渾水裏為妙。
「小王爺,你說這巴特爾為什麼好端端的駙馬爺不做,反而要去做反賊呢?」
若水開口問道,順便轉移了一下二人的注意力。
拓跋小王爺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個聲音突然在三個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太子妃,你想知道我為什麼做賊的話,我巴特爾還是很樂意告訴你的。」
是巴特爾!
拓跋小王爺悚然一驚。
他什麼時候上的城樓,他們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三人齊齊轉身。
只見離三人十數步開外的檐角樓上,巴特爾正高高地站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着三人。
風吹動他背上的黑色披風,張揚而起,像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一般,凜凜生威。
小七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
方才他沒有看錯,巴特爾果然已經趁着城下的慌亂,藉機潛入了城樓。
以他這樣的身手,自然不難辦到。
「巴特爾,你這個亂臣賊子,你大勢己去,還不束手就擒!」拓跋小王爺厲聲喝道。
巴特爾卻冷冷地一笑,看也不看拓跋小王爺一眼,目光直盯着小七。
「東黎的太子殿下,你的身手看上去不錯,不知可有興趣,和我一戰?」
他語氣神態自大張狂,顯然對若水和小王爺的武功不值一曬,徑自向小七發出挑戰。
小七微一沉吟,答道:「好!」
他看得出來,這個巴特爾的武功確實不凡,與己相比,也不惶多讓,確實是個勁敵。
他主動找自己挑戰,正中他的下懷。
叛軍之中,只有巴特爾是武功好手,只要自己纏住了他,他就無法分出身去傷害若水。
小七回身看了若水一眼,然後騰身而起,朝着巴特爾落腳處的檐角撲去。
可他的人還在半空
人還在半空中,異變突至。
只聽得「噗、噗、噗」三聲弓弦聲響,耳畔風聲流動,三隻羽箭疾射而來!
該死的巴特爾,居然忽施偷襲!
小七心中罵了一句,半空中身形突然拔起,三隻羽箭全都從他的腳底掠過。
「不好!」
小七剛剛避過三箭,突然心中一驚,只覺得肝膽俱裂!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小七猛然意識到,這三箭的目標,壓根就不是自己。
而是站在他身後的若水!
這三箭的發箭手法極是特殊,初發的時候風聲並不急勁,可是越到後來,風聲越響,而且三箭連珠,方向角度極其刁鑽。
小七馬上知道,以若水的身手,絕對閃不開這突其來的三箭。
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動,手足變得冰冷異常,在半空中硬生生的扭轉身形,再也顧不得後背暴露給了對方,徑直對着若水撲了過去。
若水只聽到一陣急速的破空聲傳來,她剛剛抬眼去看的時候,那勢破竹的連珠三箭,已經到了她心口不遠處。
她的臉色一白,呼吸停窒。
她知道自己躲不開!
這三支箭,一支接着一支,避得了第一第二支,也絕對避不了第三支。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麼?
小七……
若水忽然抬起眼,看向半空中向自己撲來的小七,眼睛眨都不眨。
「水兒……」小七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
若水卻勾起唇角,對他淡淡一笑。
真好,臨死之前,能夠看到最愛的人,他就在自己的身邊,真好!
突然之間,一股巨力驟然襲來,將她猛地推向了一旁。
然後是「噗噗噗」三聲勁箭射入身體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
巴特爾臉上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
小七也在半空中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若水被那股力量推到了一丈多遠,摔倒在地,她顧不上摔得疼痛的四肢,抬眼向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看去。
只見拓跋小王爺的身體搖搖欲墜,胸口結結實實地插着三枝羽箭,羽箭的箭杆兀自在微微晃動。
他的臉色慘白紙,腳下一軟,向地上俯跌摔倒。
「小王爺!」若水提氣躍起,將自己的輕功發揮到了極致,堪堪在拓跋小王爺跌落地面前,伸手接住了他。
但她忽略了一個男人的重量,被他帶着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反應極快,在兩人一起摔倒的一瞬間,伸出雙臂護住了他的身體,自己墊在下面,把他牢牢的抱在懷裏,絲毫沒有觸動他胸口的箭杆。
小七撲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若水把拓跋小王爺緊緊抱在懷裏,坐在地上的一幕。
他伸出去的手僵了一會兒,慢慢收起了的同時也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才轉頭看向巴特爾。
「駙馬爺,你果然是好計謀,好手段!」
小七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這巴特爾故意向自己發出邀斗,就是想把自己引誘過去,離開若水的身邊,他再乘機派人偷施暗算。
其實,他真正想殺的人,是若水!
而他的殺招就是對準若水的胸口射出的三箭連珠。
巴特爾也怔住了。
他似乎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他以為自己的安排足夠周密了,對若水必定能一招絕殺,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拓跋小王爺竟然會推開若水,自己替她受了那三箭連珠。
在蒼茫的大草原上,能發出像他這樣三箭連珠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
因為它對威力、速度、臂力、眼力以及風向的掌控都有着極高的要求,而且這種需要消耗巨大體能的箭術,在短時間只能發揮一次。
也就是說,一擊不中,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殺死若水的機會。
巴特爾目光陰霾地看向倒在若水懷裏的拓跋小王爺。
千算萬算,竟然還是算漏了一個拓跋小王爺。
巴特爾知道他對着個東黎國的太子妃有些心思,卻沒想到他會為了救她,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此多情,看來這就是他們拓跋家族的傳統啊,不動情則已,一旦動情的話,他們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但巴特爾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兀立汗和拓跋小王爺這兩父子,看上的都是別人的妻子呢?
巴特爾很是好奇,這位對心愛姑娘泯不畏死的拓跋小王爺,會不會也像他的父王一樣,機關算盡、橫刀奪愛呢?
只不過……可惜啊可惜,中了他這三箭連珠,肯定必死無疑。
聽到小七的話,巴特爾笑了起來。
「我手段再好,又怎麼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呢?她用區區幾鍋熱水,就讓我堅鋼鐵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這才是真正的好手段,好本事!」
「我還有很多本事沒有使出來呢!駙馬爺,你要一一試試嗎?」
若水輕輕地把拓跋小王爺放倒在地,抬起頭來,眼神冰冷的看向巴特爾。
她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容,那笑容清艷無比,卻因為她絲毫沒有溫度的眸子而讓人望之生寒,使人不敢跟她對視。
通過那幾鍋熱水,巴特爾算是領教過若水的手段和本事了。
那些讓人毛骨悚人的嚎叫聲,那些被
聲,那些被自己一塊塊硬生生剝離的皮肉……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對眼前這個女人忌憚不比,這才想要一舉把她除去。
可沒想到,在最為關鍵的時候,還是被她逃過了一命。
「太子妃的手段,我可領教不起!太子妃,你有時間和精力,倒不好好和王子殿下告個別,他可是為了救你才中的這三箭連珠,我們南越國的人都知道,中了此箭術的人,絕對撐不過一個時辰,太子妃,你確定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嗎?」
巴特爾的眼珠一轉,笑着說道。
他籌謀的計劃沒有成功,現在他已經和對方立場轉換,處於絕對的弱勢一方。
且不說這位太子妃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的用毒手段,就只說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東黎國太子,和他一對一的較量,巴特爾覺得自己沒有絲毫的勝算。
否則深未寒……也不會就這樣死去!
巴特爾一向有自知之明,深未寒的武功高於自己,連他都折在若水和小七的手裏,他在奇招不奏效的情況下,還能落得了什麼好?
未慮勝,先慮敗。
巴特爾腦海中飛快地轉着念頭,現在他最好的路就是:撤退!
但是,關鍵是怎麼退!
首先,他得轉移東黎國太子和太子妃的注意力,讓他們意識到拓跋小王爺現在形勢的危機,把時間用在對他的救治上,那他或許還有脫身的機會。
「嗤!」若水冷笑了一聲,脫手鬆開握住拓跋小王爺脈門的手,站了起來。
她向着巴特爾的方向走出了兩步,巴特爾高高地站在檐角上,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後退,隨後神情一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過是區區三箭連珠而已,別人或許沒有辦法,但我還沒有把這種微末伎倆看在眼裏,告訴你,我不僅可以把王子殿下救活,還能讓他的身上不留絲毫的疤痕!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殺了你再救他!」
若水直視着巴特爾眼睛,氣勢十足地說道。
巴特爾聞言,不由得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他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想救治一個中了三箭連珠的人?還不留疤痕?
這豈不是他聽過的最為荒謬的事?
最為可笑的是,她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可以殺了自己?
「殺你,或是抓你,對我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巴特爾,我現在告訴你,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若水神情一肅,臉寒冰,眼中那刺骨的寒芒讓巴特爾不由一凜。
他剛想出言諷刺若水,卻突然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了,他張了張嘴巴,伸手想摸摸自己的喉嚨,卻又發現自己連手指都動不了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巴特爾心中大駭。
現在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夠動的只有眼睛。
那雙眼睛正驚恐地看着若水,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
她對他做了什麼?到底是什麼時候動的手,怎麼動的手?他居然一無所知!
這個女人竟然能把毒術運用到這種地步,難道,她不是人,她是妖?
「駙馬爺,你是不是現在才發現,自己不會說話,也不能動了,是嗎?你別急,這不過只是個開始。」
若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看在巴特爾的眼中,卻讓他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你會慢慢地發現,你連眼睛也看不到了,在人的六感之中,我給你留下了聽覺和觸覺。要是不能聽,沒有感覺,你怎麼能享受到我接下來給你安排的『美好』生活呢?」
說到這裏,若水指着巴特爾,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倒!」
只見檐角上的巴特爾,就好像被無形絲線控制住的布偶一樣,頭上腳下的掉了下來,「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皮已經變得僵硬了,連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若水看着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然後才低頭看着一直望着她,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的拓跋小王爺。
「岡拉梅朵……你生氣了?為了我,你生那個亂臣賊子的氣了?」
因為承受着劇痛,拓跋小王爺俊美的面孔變得煞白,但臉上的笑容卻燦爛無比,就像一個孩子般,笑得心滿意足。
「岡拉梅朵……我很……很高興!你能為我生氣,那……那是因為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自從在城牆上看到若水凝視小七的目光,看到她偷親小七的那一幕之後,拓跋小王爺的情緒一直都有些低落。
就好像心頭始終被一層陰霾籠罩住一樣,連陽光都照不進來,心底更是沒有絲毫的暖意。
可現在就好像撥雲見日一樣,他覺得自己瞬間又活了過來,就算此刻身體被劇痛折磨,他也依舊覺得幸福無比。
他喜歡的姑娘,原來……也是在乎他的!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振奮,更讓他沉醉嗎?
「小王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若水咬住嘴唇,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三枚利箭深深地扎進了拓跋小王爺的胸膛,他並沒有大量出血,臉色卻異樣的蒼白,只有他的一雙眼睛,依然璀璨明亮。
若水替他把過脈,那連珠三箭的威力的確像巴特爾所說,破壞力十足。
足。
它帶着螺旋勁的穿透力,已經嚴重地震傷了小王爺的五臟肺腑,所以他雖然流血不多,臉色卻慘白紙。
就像巴特爾剛才說的那樣,中箭之人必會在一個時辰內死亡,無一倖免。
「要不是我在這裏,這三箭連珠,真的會要了你的命,小王爺……你何苦此!」
若水低低地嘆息了一聲,默默無語地瞅着他,心情激盪難以平復。
他身為南越國的王子,不會不知道這三箭連珠的威力,可他依舊選擇了擋在她的面前,替她受了這致命的一擊。
明知道自己的感情付出不會得到任何的回報,他還是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她……
若水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她心念專一,對待感情從來不拖泥帶水,但此時此刻,她卻無法不被拓跋小王爺的深情而感動。
「笨……啊你,要不是、你在……這裏,我又怎麼可能怎麼做、做這種事?我可是……可是堂堂南越國的……王子殿下,我可是……很惜命的。咳,咳咳!」
因為肺部受損,拓跋小王爺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一句話沒說完,他已經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一咳,一下子震動了他還插着箭矢的傷口,痛得他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還是溫暖得好像冬日的朝陽,臉上的笑容也依舊燦爛。
「你別說話!」若水拔出金針,迅速在他胸口的幾處穴道上扎了下去,為他緩解一下傷口的劇痛。
「不,我要說……再不說,我、我就沒機會……說了。」
拓跋小王爺兩眼直直地看着若水,眼神中滿是眷念,依戀和不舍。
因為她的施針,讓他的疼痛大為減輕,他深深吸了口氣,正要再次開口。
若水板起了臉,神情嚴肅地道:「小王爺,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你死!你有什麼話,不妨等你好了之後,再說不遲。又不是沒有時間了,不用急於一時。」
「我們還有……時間嗎?」拓跋小王爺的眼睛亮了起來,欣喜地看着若水,但還沒等若水回答,他眼中的亮光又迅速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
「岡拉梅朵,你在騙我是……不是?我其實沒多……少時間了,就算……就算你這次把我……治好了,你就會離開,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也許我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也許……我只能……只能帶着對你的……想念,孤單的……過完這輩子。」
他再次大咳起來,突然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若水嚇得心頭一跳,他卻反而笑了起來。
「果……我死了,你會不會……一直想着我……那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胡說八道,你絕不會死!」
若水看着他脫口噴出的那口鮮血,心頭狂跳,臉上卻神色不變,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溫暖撫慰之意。
她用衣袖替他擦去嘴角的血絲,像母親安慰孩子似的摸了摸他的頭髮,微笑道:
「怎麼會再也見不到我了呢?就算我回去東黎,你也可以到東黎國來找我啊!你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多好玩的地方沒有去過,那麼多好吃的東西沒有吃過,那麼多漂亮的姑娘沒有見過……」
「不!」拓跋小王爺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打斷她的話,「最美的……姑娘……我已經……見過了,除了她,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都不在我眼裏,岡拉梅朵,她、她就是……」
他的眼神變得灼熱,手心的溫度更是熱得嚇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若水。
「什麼人?滾出來!」
小七突其來的一聲爆喝,一下子打斷了拓跋小王爺的話。
拓跋小王爺眉頭一皺,滿心的不悅,他的心中正漲滿柔情準備傾吐,卻被小七的這一喝,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裏。
若水正在凝思救治他的法子,卻被他握住了手錶白,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正在尷尬,小七的這一聲喝斥,正好救了她的急。
她肚裏暗暗好笑,十分配合地順着小七的喝聲瞧去,卻發現有一條人影,飛快地從她的眼角余光中閃過。
真的有人!
她頓時心中一凜。
這個人的身法極快,只是一閃就在若水的視線中消失了,就算不是武功高手,也是一個輕功頂尖的人物。
這樣的人往往非常善於隱匿蹤跡,若是躲在暗處忽施偷襲,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小七一口氣追出去幾十丈,很快又折返了回來。
因為剛才他一時疏忽,竟然發生了「三箭連珠」的意外,他現在絕對不會讓若水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外。
「怎麼樣?看清楚了嗎?是什麼人?」
若水一疊連聲地問道。
她暗暗着惱,這些人還真是沒完沒了。
自從到了南越國,她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過什麼麻煩,可這些人卻三番五次的對她出手,甚至連累拓跋小王爺為了救她而身受重傷。
對方的這種行為已經觸及了她的底線。
「距離太遠,我看得不太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此人一定是一位武功高手,水兒,我懷疑,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剛才射出三箭連珠的人。」
小七說完,眼睛看向靠在若水懷裏的拓跋小王爺。
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表白
為剛才表白被小七打斷,氣惱過度,還是三箭連珠的螺旋勁在他的體內發作,此刻,他已經雙目緊閉,陷入了昏迷之中。
雖然小七很感激剛才他捨身而出救了若水,但還是對他現在靠在自家媳婦懷裏的姿態非常不滿,突然伸手,拉住拓跋小王爺的一隻胳膊,把他從若水懷裏扯了出來。
「哎,小七,你輕點,他現在身上有傷,箭矢還沒有取出來呢!」
若水被小七的動作嚇了一跳,伸手想要阻止,但她的速度怎麼能和小七相比,她的手剛伸出去一半,拓跋小王爺就已經從她的懷裏,到了小七的身邊。
她有些提心弔膽地看着小七:「你要幹嘛?」
若水心裏嘀咕道,不會是因為她剛才抱了拓跋小王爺那麼一小會兒,小七就因此生氣了吧?
「小七,他傷勢很重,你……你別……」若水欲言又止地咬住下唇。
她雖然吞吞吐吐,小七還是猜出了她的意思,不由得氣結,狠狠瞪了若水一眼。
「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那樣的人?」他負氣道。
他確實是想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可他就算是要打,也要等這個傢伙傷好了再打啊!現在打一個毫無還手能力的人,跟大人欺負小孩子有什麼區別?
他堂堂東黎國的太子,男子漢大丈夫,還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若水微笑着瞅他,「我的夫君,當然不是那樣的人!」
小七從鼻孔中「哼」了一聲,「啪啪啪」三下,動作乾脆利落地掰斷了插在拓跋小王爺胸前的箭矢,只留一寸左右箭杆露在外面,然後扛着他站了起來。
「這裏不安全,我們趕緊離開!」
雖然叛軍攻不進城,但這區區的城牆對於武功好手來說,想要進來並不為難,尤其是看了剛才那人的身手,由不得小七不警惕。
若水點點頭,也跟着站了起來。
她一眼看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巴特爾,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桑吉,把他帶下去,派人嚴加看守。」她轉頭對桑吉道。
桑吉的眼珠子都紅了,他剛才只不過退下去的一會兒功夫,竟然發生了這樣天大的事,小王爺居然中了箭傷!
還是必死無疑的連珠三箭!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沉到了湖底,看着昏迷不醒的小王爺,他跪在地上,動也不動,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了。
直到聽了若水的話,他才夢方醒,目光看向巴特爾,露出徹骨仇恨的光芒。
就是這個叛賊!這個罪魁禍首!
要不是他主使,小王爺怎麼會中箭!
他……他簡直該碎屍萬段!
他霍然起身,拔出腰刀,想都不想地對準巴特爾的腦袋直劈下去。
「桑吉,住手!」若水一聲斷喝,讓他揮刀的手一下子停在了空中。
「太子妃,這廝害了小王爺,請容許我……殺了他!」
桑吉咬牙切齒地說道,憤恨的目光壓根就沒離開過巴特爾。
「不,桑吉,留下他,我有用。」
一個廢人,能有什麼用?
桑吉疑惑地看向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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