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抓緊漫天的手臂,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天天,求你別出聲,我們回去說話。」漫天無奈的嘆口氣,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麼樣呢?難道立刻叫人把白子畫抓起來嗎?「好吧,我不會聲張。咱們走吧。可是你還能走麼?」漫天都不知道該生氣的罵一頓花花呢,還是扶着她回去,幫她處理善後。就是她現在報警也沒用!那個時候第一個出來攔着她的,一定是花花。
「你沒事吧,我扶你回去。」漫天無奈的把花花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卻不小心碰到了昨天被花花刺傷的地方,疼的呲牙咧嘴的,白子畫和斷念劍一樣都很討厭!
「都是我不好,害你昨天受傷了。」昨天自己不顧情誼竟然刺傷了漫天,現在卻是她幫助自己。想到這裏花花越發的羞愧起來,她這是怎麼了,竟然幾次三番的傷害了關心自己的人。「我可以自己走的。天天,對不住,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太想救師父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花花哭的傷心,漫天一把捂着花花的嘴,擔心的聽下屋子裏的聲音,還好白子畫還沒醒過來。
幸虧是白子畫中毒,仙身失去大半,若是放在以前,這麼大的聲音在他房子外面說話,白子畫早就出來了。「我們快點走,李蒙什麼時候來啊?你把裏面收拾了沒有」漫天不放心問花花,作案現場清理了沒有。這上哪說理去,哪有受害人自己收拾現場的!
花花臉上一紅,低聲的說:「我大概的打掃了下。」漫天咽下一肚子的氣惱,半拖半拽的拉着花花回去了。
「新衣服,這是傷藥,要連着用三天!一直到傷口癒合。這是你頭上的傷藥,別鬧混了!「漫天隔着屏風把手上的一堆東西遞過去,花花弱弱的聲音傳出來:「謝謝,天天我沒事了。」漫天哼一聲,扔下句話:「你好好地呆着不准下床,我去熬藥。」
聽着遠去的腳步聲和房門關閉的聲音,花花只能把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的咽下去。花花抱着膝蓋,縮成個小團,坐在床角裏面,她覺得自己罪虐深重,沒有任何臉面活在世界上了。是她褻瀆了師父!
花花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因為刺傷了漫天,師父大發雷霆,要把她趕出長留去。花花一個勁的磕頭求饒,最後她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等着她醒過來已經是暮色沉沉,摸摸頭上,已經被包紮好了。看樣子是師父給她包紮的。花花忽然想起從今天早上,師父就沒有吃藥壓製毒性。這已經是一天了!別是師父出了什麼問題!
花花立刻顧不上自己頭暈腦脹,踉蹌的去看師父的情形。白子畫的寢室漆黑一片,往日裏面幾顆閃爍的夜明珠也沒了光彩。只有模糊的月光從雕花的窗格灑落進來,誰知她剛進去就被人從身後給猛地攔腰抱住。花花驚叫一聲,可惜熟悉的氣息叫她很快把尖叫咽下去。是師父。師父從來這樣抱着她,花花的後背緊緊地貼着白子畫的身體,兩人沒一絲縫隙。
師父,花花試探着叫了一聲,立刻被白子畫咬住了脖子,鋒利的牙齒刺破了脖子上的肌膚,鮮血流出來,白子畫饑渴難耐的吮吸着甜美的血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花花抱住頭,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身體上的疼痛抵不過心靈上的折磨,花花看着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跡,恨不得殺了自己,師父在她的心裏是那麼高高在上纖塵不染的人,都是以為她,害的師父成了現在的樣子。不僅要靠着她的血液維持生命,還——花花不敢想下去了。若是師父等一會醒過來,想起來組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花花不敢想去了。
漫天盯着沸騰的藥罐子,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事情發展到個地步實在叫人無語了。花花是已經徹底的把自己的位置放到了塵埃里,白子畫若是清醒過來,不殺了自己才奇怪呢。可是若是白子畫死了,天下還能太平麼?花花還能活着麼?想到這裏漫天有些痛恨自己,沒事幹什麼要刺激白白呢。他現在是毒入骨髓,控制力都大大的不如以前,仙身盡失的人了。
她卻是還拿着永熙來刺激白子畫。白子畫修為六界第一,自負也是六界第一的。他一直相信自己,認為世界上沒什麼事情是他不能辦到的。可惜白子畫的千年道行就栽在了情上。白子畫知道自己可能撐不了在多久了,心裏最掛念的就是花花。他能求自己以後照顧花花,也是實在不放心。其實白子畫和笙蕭默的交情更好,卻顧忌笙蕭默和花花男女有別,才來求自己。
誰知自己卻還狠狠地在尊上的心上踩一腳,若不是她的那些話,白子畫內心深處獨佔欲也不會被激發出來。白子畫一直認為他掌握着花花的一切,從她的靈魂思想到身體,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可是身體越來越糟糕,白子畫認識到他再也無法掌握花花的一切,只能看着她離開自己。
「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啊!這下可是把花花給害了!」漫天氣的砸下嘴,心裏罵着:「你個糊塗蟲!」
「起來喝藥。」漫天端着碗走到花花的床前,腳下一軟,低頭才發現自己踩到了花花換下來的衣服。看着裙子上的血漬,漫天有些心疼起來花花了。第一次卻是不怎麼好受,她新婚的時候,笙蕭默即便是百般溫存體貼,可是漫天還是難受了好幾天。昨天晚上白子畫一定是處失去理智的狀態,指望着他憐香惜玉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憑着本能行事,或者還夾雜着不甘,憤怒和嫉妒等。可想而知花花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
花花縮在床角裏面,懵懂的看着漫天手上的碗,她上了藥已經好過多了。這是什麼?
桃仁紅花的氣味撲鼻而來,雖然被當歸等補血的藥材味道給掩住了,可是花花還是一下子辨別出來。她抗拒的後退,下意識的要離開拿完藥遠遠地。「天天求你,我不想喝。」花花用絕望的眼神看着漫天,她已經打算好了,她要學攝魂術,師父不該被她拖累,等着安頓好了師父,花花就要去集齊神器。只要師父能好好地活着,她死不足惜。
可是漫天卻端來這碗藥,她在七絕譜裏面看過。這是避孕的藥湯!她不想喝,要是她能有個孩子,她就沒那麼絕望。
「你還要去收集神器,你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未來要怎麼和他交代?還有你連自己也不能保全,談何保護他。你自己想想吧。我先走了。」漫天心裏知道花花要是真的有個孩子,或者對她來說是個最後的安慰。
「天天,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打算。我會想清楚。我求你一件事教我攝魂術吧。」花花拉住了漫天的袖子。
「你——真的要一個人扛下來?」漫天盯着花花的眼睛,看進她的心裏。
「一切的罪過都由我來承擔吧。」花花堅定地和漫天對視。
「心訣你記住了,一定不要慌亂,你要冷靜不要把自己代入裏面,儘量做個旁觀者。我在外面守着,不叫人進來。」漫天扶着還有些蹣的花花到了白子畫的房間前,囑咐着攝魂術幾個要點。
花花堅定地點點頭,她感激地看一眼漫天,深深吸口氣,推開門進去了。花花前腳剛進去,李蒙就來了。他沒想到漫天竟然站在門前,有些詫異的說:「漫天師姐你怎麼在這裏?尊上可在裏面?」
「李蒙啊,尊上剛起身,昨天你知道的,尊上生氣,花花哭的傷心。其實比試這個事情麼,失手在所難免,我一早上來求情的,可是尊上還生氣呢,不肯見人。你還是別進去了,我看尊上的脾氣不怎麼好。你把東西放下,我等着尊上消氣了我再送進去。」漫天笑眯眯的,
聽見白子畫正在生氣,李蒙心裏一哆嗦,尊上以前冷冰冰的,對他們不苟言笑,自己若是犯了什麼錯,尊上也不會像是世尊那樣厲聲責備,只要個冷冰冰的眼神就夠人受的的。尤其是段時間尊上脾氣越發的不好,聽漫天如此說,李蒙就打了退堂鼓。他忙着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對這漫天拱手:「多謝師姐,我先退下去了。」話音未落,花花一臉蒼白踉蹌的推開門從裏面出來。
李蒙傻眼了,他結結巴巴的:「千骨怎麼會在裏面?」
「尊上在教訓她,好了李蒙你先下去吧。今天仙劍大會,你還要幫着十一師兄呢。」不由分說,漫天隨便找個藉口打發走了李蒙。她都要嚇死了,若是李蒙進去看見花花在對白子畫施攝魂術,這是逼着她殺人滅口的節奏啊。
李蒙稀里糊塗的走了,漫天長長的出口氣,扶着情緒激動,幾乎要崩潰的花花走了。
仙劍大會上漫天被花花刺傷,失去了問鼎冠軍的資格,不過朔風卻是異軍突起,成功的奪得魁首。朔風是十一的徒弟,摩嚴也覺得臉上有光。仙劍大會總算是完滿落幕,長留山下都鬆了口氣。
白子畫到底是當着摩嚴和笙蕭默的面把花花趕出師門,摩嚴心裏稍微平息了點怒氣,笙蕭默則是暗暗擔心白子畫的身體。
「你在想什麼?」竹染從身後一拍漫天的肩膀:「我知道你和花千骨交情不錯,她雖然被白子畫趕出師門,可是還是長留的弟子,師父叫你去呢。」 漫天收回飛遠的心思,她隨口問道:「師父叫我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是笙蕭默來了,說什麼仙劍大會結束,你也該回去了。你真的願意回去嗎?那個人還在**殿呢,你就這樣乖乖的回去了,以後笙蕭默會變本加厲的。」竹染有點擔心的看着漫天。
「大師兄,謝謝你關心我。其實那個弦歌也是有緣故的,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以後我會慢慢的告訴你。我其實不怎麼想回去,還是在貪婪殿最舒服,有師父還有你和十一師兄,若是回去了,就我一個人怪孤單的。」漫天做個鬼臉對着竹染抱怨起來。
「竹染,漫天你們在這裏。這些日子多謝你為骨頭煮的補藥,我方才去絕情殿看她,怎麼骨頭有些奇怪的樣子?」東方彧卿搖着扇子晃過來,漫天一見着東方立刻下意識的板起臉,竹染卻是微笑着和東方打招呼。對着東方彧卿,竹染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覺,好像他以前和東方有過交情。
「花花是我的朋友,照顧朋友是應該的,用不着你來道謝。東方先生好閒在啊,仙劍大會已經結束,你怎麼還在長留呢?」漫天揣測着東方的來意,她更不想叫竹染和東方做過多的接觸,漫天沒等着東方回答就扯着竹染說:「我們還是先走吧。」
竹染以為滿天不喜歡東方,一笑也就跟着漫天走了,東方有些詫異的看着竹染,怎麼幾天沒見竹染就像是換了個人?在仙劍大會上看着摩嚴一臉歡喜的介紹着竹染,東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對竹染來說,摩嚴可是他殺母仇人,怎麼一轉眼就師徒情深起來?這裏面必定有蹊蹺。
漫天回到了貪婪殿,摩嚴正在這笙蕭默商量着什麼,一見着漫天,摩嚴就問她:「你的傷如何了,師弟的意思是叫你回**殿去,你的意思呢?」
「師父,師妹最近在修習內功心法,需要清心寡欲,她若是回去了怕是會影響修煉的進度。我知道儒尊一向懶散習慣了,對着修煉不怎麼上心。不過儒尊天資高,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透,師妹卻是認真刻苦,她是個肯下功夫鑽研的人,我想儒尊也不會打攪師妹的修煉。」竹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說漫天最近練習的功夫要清心寡欲,而且笙蕭默自己不認真修煉,還要帶着漫天不上進。
竹染一番話正說到了摩嚴的心裏,摩嚴是個認定勤能補拙的人,他最喜歡的是認真刻苦的徒弟。摩嚴如此疼愛漫天,漫天認真肯吃苦,學東西快也是原因之一。那個老師都喜歡聰敏勤奮的學生。摩嚴立刻點點頭:「很有道理,師弟——」摩嚴帶着責備的口氣轉向笙蕭默。
笙蕭默都要哭了,他孤家寡人的日子什麼時候是頭啊!竹染太可恨了,他是抓住了大師兄的心思,自己要是還不同意漫天留下來,大師兄就會第一個抓着他巴拉巴拉的教訓起來什麼勤能補拙,什麼修行最大啊。
「好了,好了。我不打攪漫天修習了。」笙蕭默頭疼的趕緊制止了摩嚴的魔音入耳,灰溜溜的走了。
摩嚴也不算是太不近人情,他對着漫天說:「漫天你去送送小師弟。」
兩個人慢慢的走着,笙蕭默看看周圍沒人,低聲的說:「你那天好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是什麼事情?」
「東方彧卿來了,我擔心花花這幾天就要離開長留了。」漫天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擔心。
「也是命該如此,我們已經盡力了。你也別太在意了,我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上天的安排吧。其實我心裏也是矛盾得很。理智告訴我,最好認命,人不與天斗,要看淡生死,只是事到臨頭,我還是希望子畫能平安。」笙蕭默望着絕情殿的方向,臉上沒了平常的逍遙隨意,眼裏都是擔心。
正說着就見着花花跑來,她沒想到笙蕭默也在,花花稍微愣一下,漫天已經是笑着拉着花花的手:「你來做什麼?」
「我,我的生日就要到了,這些年多虧你的照顧,我想請你和朔風青蘿火夕他們吃頓飯。」花花臉上露出個微笑,漫天心裏一動,她那裏是要過生日,分明是訣別酒。
「千骨的生日啊,你請了漫天,請了青蘿火夕,怎麼不請我啊!」笙蕭默搖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花花。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要小白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