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普照着大地,猶如往日一般地寧靜。來往於耕地間的人們此時卻都顯得愁容滿面,情緒異常低沉。這一天,他們打整的不是耕地間的作物,而是遍佈於整個平原上的屍體。那些曾令他們失去一切並恐懼至今的散發着腐臭的喪屍。那些險些再度給他們帶來毀滅性災難的野蠻入侵者。還有那些一具又一具被找到抬出的為保護這個基地而英勇犧牲的戰士的屍體。
蘇晴站在村口,沉默地看着又一具擔架抬着的屍體經過自己眼前,抬往路邊的百年老樹下。
一陣寒風掀起了蓋在擔架上的白布,露出了一隻垂下的手臂。那整潔的軍綠色衣袖下是一隻骨節分明的纖細手掌。
......他手中握着什麼?
「等等!」蘇晴叫住了那兩個帶着擔架的人並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蘇晴:「蘇小姐?」
蘇晴向兩人點了點頭,在擔架前屈膝蹲下身去。抬手轉過那隻冰涼僵硬的手臂,蘇晴這才看清這名戰士手中緊握着的東西:一隻漆黑的對講機……
蘇晴的腦中頓時響起了昨晚對講機中最早傳來的那個年輕的聲音用盡全力地嘶喊着:「警報!!警報!!一級突襲警報!一級突襲警報!……」
「……東,大門……」
蘇晴僵着手掀開了屍體頭上的白布,當看清那張臉時,淚水模糊了蘇晴的雙眼。
那是一張年青剛毅,面容安詳的臉。此時已經失去了血色和溫度,卻永遠定格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在唇邊。
看着這張臉,蘇晴腦子裏全是他鮮活的笑容。狡黠的,計謀得逞的,得意的,每次突然敬禮嚇蘇晴一跳以後憋着一臉笑假裝和自己沒關係的……
他叫簡閔瑋,是馬毅民帶回來的一名戰士。上個月剛滿十九歲。
蘇晴抬起頭仰望着湛藍的天空,忍住了湧出眼眶的眼淚。靜靜地仰望着那空曠的藍天。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蘇晴一個一個地掰開那冰冷的手指,將簡閔瑋至死都緊緊攥着不放的對講機拿在了手中,緊緊地握着,眼底的悲傷漸漸轉變成冰冷的殺意。
此時。蘇晴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整齊響亮的動作聲,就好像往日裏簡閔瑋突然出其不意地朝蘇晴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再蘇晴回頭瞪去的時候憋着一臉狡黠的笑意......
蘇晴回過頭,身後站着的卻不是那個機靈古怪的小戰士。而是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馬毅民和蘇俊洋以及幾名戰士,他們正莊嚴肅穆地向已經犧牲的簡閔瑋戰士敬着軍禮。
簡閔瑋被暫時安放在村口的百年老樹下。巨大的樹蔭籠罩着地上六具白布遮蓋着的遺體。
蘇晴一行人安靜地站在樹蔭外。忙碌來往的居民每當經過村口,都會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朝着樹下看上一眼,或悲傷地摸一把眼淚快步走過,或眉頭緊蹙駐足嘆息。
死亡的陰霾籠罩在清水地基每個人的心中。
靜立了許久,蘇晴終於低下頭用指腹輕輕摩挲着簡閔瑋手中取下的那隻對講機。
「馬排長。讓人在老樹的對面立一塊大碑。越大越好。把戰士們的名字都刻上去。」蘇晴說着,把對講機小心地遞給了馬毅民。
馬毅民垂眼看了一眼對講機,眼裏又浮起了一抹哀傷的神色,抬起兩隻大掌接了過來。
「可以的話,再找個人把這些戰士的事跡整理一份文字資料。我們這些活下去的人,應該銘記他們今天所做的一切。」
馬毅民堅毅的眸光閃爍着。用力地點了點頭:「保證完成!」
這時,宮城和廖振東泰勒三人竟一道從村里走了出來。
「怎麼樣?」看着宮城走近,蘇晴開口問道。
宮城微微眯起眼,搖了搖頭。
蘇晴眼底的溫度越發地冷了下去,轉過身向馬毅民道:「馬排長。戰士們的墓坑挖好了嗎?」
馬毅民轉眼看了一眼老樹之後的耕地。十幾個男人正頂着烈日揮舞着鋤鎬,他們身邊的齊齊一排土堆像是戰士們整齊的列隊。
「已經差不多了。」馬毅民收回視線回答道。
蘇晴點了點頭:「把那幾個俘虜押出來。」
馬毅民點了點頭,帶了幾名戰士列隊向村中跑去。
「哥,你去一趟廣播室,通知所有人停下手裏的工作,下午兩點。準時給烈士們下葬。」
蘇俊洋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點了點頭轉身向村里走去。
烈日當空,清水基地所有的居民以及蘇家所有人都來到了耕地上。默默地站在那排墓坑五米之外。六名烈士的遺體被一一抬到了六個整齊並列的墓坑邊安放等待着下葬。
八名俘虜被戰士們用槍指着後背押跪在中間。
蘇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此時是中午一點三十分。蘇晴拔出了腰間的配槍。拉開保險,上膛。然後冰冷着臉走出了人群。
「昨夜,一群粗暴的惡徒闖入了我們的基地。他們炸毀了我們的大門,撞倒了我們的圍牆。往我們棲身的基地里放喪屍。而我們的戰士,在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為了這一片大家最後棲息的家園。為了基地里我們每一個人。他們浴血奮戰不畏艱險。躺在這裏的六名戰士,用他們的生命護衛了我們的安全。只要我們多活一天,都應該記住這些可敬可愛的戰士們今天為我們所做的一切。」蘇晴凜聲說着,冰冷的視線一一掃過清水基地每一個人情緒低沉的臉。
「他們犧牲了,將永遠在地底長眠。今天,我們將他們安葬於此地。他們的英靈會繼續在這裏護衛着清水基地。將永遠與清水基地同在。」
蘇晴轉過視線,冰冷地掃視着垂頭跪地的俘虜。
「我們的戰士不會白白犧牲。今天的事情,也不會以他們失去了寶貴的生命為結束。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眾人聞言,紛紛相互對視着。
一直頹廢地垂着頭跪在地上的俘虜臉上終於露出了緊張的神色,紛紛轉頭看向身後說話的女人。
她就是昨夜讓他們莫名感到恐懼的那個虛弱不堪的女人,此時竟已經恢復了生氣,冰冷地站在他們身後,散發着逼人的氣勢。她說過的話還盤繞在他們的腦海中。她說過,她們也可以像喪屍一般殘忍。也說過,給他們一個選擇自己生死的機會。
從災難爆發苦苦掙扎到今天,誰不是為了活着而活着?
但是,這一次,他們卻無法選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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