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傅雲嫣的婚禮辦完了,我在屋裏空了七八天才反應過來,抬頭看,老宅又回到從前那樣熱鬧也安生着,外院那些退休了的管事看着天氣不錯,自推了小車上幾個廣場售賣東西,購買的主家和管事都有。
在這山上,常住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下山的路長,好多不願意出去的,外頭的新鮮玩意就靠這些老管事採買供人把玩,交通和場地都由老宅公賬來出,也算是給他們額外的「退休金」了,否則日子可真要悶死了。
我睡的昏昏沉沉的,哥哥自打那晚上吵架以後就沒來看過我,東西倒是照送,還送的更多了,我沒怎麼看,澄澄挺稀罕,我就杵着腦袋看他怎麼把各式各樣的字畫和古董全賞析一邊,然後星星眼「提醒」我,我稍一抬手、沒說是吃飯還是要水呢,他已特自覺的塞給身後的沈岐林裝箱帶回自己屋了。
嗯……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留着也頂多算是裝飾,加上現在住老宅日常花的都是他的錢,扯平了!
話說他對這些細緻玩意兒倒是了解,啥時候背着我學的這麼高級的?按說我倆應該是差不多的開局啊!我跟寫哥的時候窮、他跟陸茵茵的時候也窮,為啥我不懂的他懂呢?陸茵茵這麼捨得往他身上投資呢?我要是沒記錯,這種上流社會的消遣戲碼一節課得不少錢吧,老傅是不是偷偷給他塞錢了?
不對,他高考以前哪有空閒時間啊?考七百多難啊?他還有個散打要學,那難道真是成年以後才懂的?成年以後也忙啊,上班啥的累死個人,倒確實比上學好點,哦——那看來是了,但那也不容易啊!如果是真的,他的大腦為什麼能承載這麼多東西呢???
「姐,你想什麼呢?」澄澄見我半天沒反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才回過神兒,長長的嘆了口氣:「在想我的外置大腦裝哪兒了……」
澄澄擺出一副鄙夷的樣子,沒一會兒又來拖我起床:「你那就是閒的!走嘛,一天在家裏待着你不嫌煩啊?出去看看唄!」
我瘋狂掙脫盡力抵抗:「我不去不去啊——我看一上午孩子現在腰都疼!你讓我歇會兒唄!」
澄崽更加奮力:「我不管我不管啊——我一年才待津海幾天你都不陪我!同樣是當弟弟的那傅疏琮怎麼能天天跟着你呢?你那心都偏到姥姥家去了!再說了天天在家躺着你是cosplay睡神嗎?孩子都跑出去多久了你還累?我不信!」
我頓時給氣笑:「站着說話不腰疼!你生一個試試呢?」
然而對于澄崽而言,哪有道理啊?他就是道理本人!根本不帶聽我說話的,當場掐着胳肢窩給我抱起來了,我蹬着腿被他放到梳妝枱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副活人微死的樣兒,白了他一眼也就妥協了,傭人端來水讓我洗臉,化妝我也懶得了,反正是在自己家,塗個口紅就是我最大的尊重,理了理頭髮又隨手從桌上拿了根素銀簪子釵上就要出門,又被陸澄澄按着肩膀坐回去。
「你確定就這樣?!」
「咋?年歲大了還是官兒做的時間長了開始嫌棄你姐丟人啊?」
我倆大眼瞪小眼,澄崽愣生生咽下一口氣,擠出一個十分為難的笑:「怎麼敢呢?我就是想着姐姐這麼漂亮不發揮出來簡直是太可惜了!」
人是這麼說着,下一秒就恨不得把我身上的東西全都扒了,我的鐲子簪子耳環項鍊甚至於口紅色號他都不喜歡!我的品味有那麼差麼?
事實好像真的有,澄澄一面在我衣帽間翻箱倒櫃一面喋喋不休:「真不是我說你啊姐,你年紀輕輕的幹嘛成日裏不是黑就是白呢?銀簪子和木簪子是救了你的命嗎?好,裝謙虛就裝謙虛,沒必要把手鐲項鍊也都搞成銀的吧?還一丁點寶石都沒有,簡直素的要命!咱們家是要破產了嗎?稍微好點了你就帶個翡翠,但你這個年紀帶翡翠違和感真的很重很顯老氣誒!」
我嘆了口氣,看看屋裏外人都走了,隨手理了兩下頭髮又頗為無奈:「別人不知道就算了,你還算不清數啊?你姐都三十七了、奔四的人要那麼嫩幹什麼。」
「話是那麼說,我也沒見你長大啊,不還是二十多歲小姑娘的性格?你得想開點,既然重生了就得吃盡重生紅利,重生了你就是二十四,天打雷劈都改不了。」澄澄聳了聳肩,選好一件碧青色的旗袍扔給我,悄悄損我一句十分幸災樂禍:「再說了,非得論的那麼細那我還比你大點了呢,你叫聲哥哥來聽聽。」
「小心我叫人進來打斷你的腿啊——」我拉長了語調,十分不情願也還是拉了床簾換衣服,再出來的時候,澄澄已經抱着一盒子珠寶準備好了,我剛坐下他就對着我胸前試壓襟,挑了個同色系編織繩系白玉的,項鍊也簡單,配個不算太顯眼的珍珠更婉約一些,羊脂玉的鐲子就那幾個樣式,隨手抓一個就得了,他最關注的還是簪子。
他看我的檀木簪不順眼很久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兒惹着他,後來想想也琢磨出點意味,我最常帶的那一根是二叔送我的,上面刻着只大大的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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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澄澄不僅討厭這隻狐狸簪子,也討厭可可豆,歸根結底是因為江以南,他為了這個人,對那些自然也就「恨屋及烏」了。
我卻不想再說什麼,為江以南報仇我是做不到了,害他最深的就是我,再跟澄澄計較這些是非,澄澄又得跟我鬧。
我望着鏡子裏我倆的倒影,突然也覺得難堪,只好抬手,手背輕蹭了蹭澄澄的臉,感覺到人的溫度才稍稍鬆一口氣,我忽而笑了,也不再有什麼難過。
「對了,臨江的賬目你是不是還沒送來給我看?上個月好像也沒有。」我突然回想起便問。
澄澄手上頓了頓,小臉也一垮,很快又接着尋覓去:「姐,我都這麼大了,管家管幾年了你還不放心啊?看那堆數字不得眼睛疼,你歇着吧,我自己看好就行了。」
我轉身瞥一眼還有點驚訝,不過想想也是了,他從前催促我還不就為了找話題,我已不再避着他了,他自然就開始想自由,罷了,他當掌家的,我真一直箍着他、他反而被人輕視,澄澄是最要面子的人,何必呢。
我頓了頓又想起:「那孫閶平呢?最近好像聽不着他消息了,他投奔威廉門下,還給你找麻煩麼?」
澄澄不以為然,真相一股腦的說出口,帶着幾分輕蔑的笑:「你都說了我可以『盡力』給他點教訓,最好讓他再也沒反抗的能力,那都落我手裏了、我還能讓他好好的走出臨江?」說完才後悔,笑意一收有點緊張的看我,我還沒來得及生氣他就撲上來了,使勁蹭我的臉:「姐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嘛,再也不敢了……」
其實我並不生氣,我就是覺得哪兒怪怪的,雖說這樣的人到了公家手裏也夠判一百回死刑的,但我不想讓自家人做劊子手,上一輩的我已經管不住了,我希望這一輩及下一輩能天真一點、就多快樂一些,老了回想起也不會後悔,可惜早就遲了,上一世老傅退位的早,澄澄都數不清做了幾年掌家了。
算了,反正在這家裏天真也不是什麼好事,後悔哪還用等老?都未必能活到老,我只要知道澄澄絕對不會成為極惡的人,他也不會因為這種事驚懼難過,那就最好了。
我拍拍他手背:「死了嗎?他家裏幾個沒察覺吧,別留下記事的,否則將來都是你的麻煩。」
澄澄唇瓣悄悄貼了貼我額發,又笑嘻嘻的扭過頭去挑選飾品:「失蹤啦——想查我,那也得有屍體和證據才行啊。」
我稍稍分析了澄澄的話,他說孫閶平只要落他手裏就不會好好出臨江,這麼說就是不太完整的運出去了,那便也安全,威廉是不會管孫閶平的死活的,梁森更噁心他的很,孫家裏也只有年邁的孫母和幾個小老婆野孩子,沒有能主持大局的女主人,那孫閶平沒了孫家就徹底倒了,只要證據隨着傅家的商船遠遠遊走,天地廣闊四分五裂,之後的就無需我們再動手。
想完這一切,澄澄終於選好一支中意的簪子,我看着刺眼的很,那是前些年某個節日向陽送我的「踏雪尋梅」,說是討個喜慶,大體是素雅的銀沒錯,但上頭綴着幾塊頭不小的鴿血紅,那麼艷我哪能戴呢?趕緊在他給我戴上之前拿開。
澄澄十分不解:「怎麼啦?」
「我的小祖宗,我到今年九月才給你姐夫守完喪,你現在讓我戴大紅的?」我無奈的抬眼看看,澄澄的情緒又一瞬間垮下去,可憐巴巴的抱着我。
「剛給老爹守完,又是姐夫,還連着來的,都六年了,現在想想居然也快……」澄澄失落道。
「怨我?」我苦笑一聲,澄澄馬上氣鼓鼓的了,我又趕緊捏捏他的臉:「好了好了,你那紅的和我一身藍衣服也不搭不是?這支好不好?這支?」我隨手捏了一支墨藍色寶石的,澄澄看起來沒那麼討厭,我也就順利簪上,沒成想很快又被他拿開,換了一支鈷藍色的。
「那走吧?家裏的集市我都沒怎麼逛過,想想我都多久沒吃小吃了,小廚房的飯吃久了我有點膩了。」澄澄叉着腰催我。
我看他是越活越小了,笑笑也只好認,打算最後看鏡子修理下碎發就離開,偏偏留下這一眼讓我看到點不該看的,我方才就覺得那鈷藍簪子我沒見過,這趟更是在流蘇墜子旁邊瞄見一個小小的浪花型紋理,趕緊摘下來看清,澄澄也奇怪呢,湊過來一看,頓時瞪大了眼咬着舌頭,餘光心虛的看我。
「我可以再說一遍我錯了嘛……」澄澄抿了抿嘴、委屈的可怕。
我都氣笑了,拿着簪子就敲他腦袋:「高辛辭去找你了?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浪花紋是高家的標識,買回家的珠寶都會統一送到老宅記檔並刻上這個印記,之後才會分發給各家,目的就是防止家裏管事手腳不乾淨偷盜,高家早就告知最近的珠寶商,如果收到有人售賣帶這種紋樣的珠寶就立刻報給高家,若高家查實不是主家的自行售賣,會以珠寶的十倍價格送給珠寶商作協助清理門戶的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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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高辛辭一直試圖聯繫我,也打電話也送禮物,可惜都被我退了,求二叔回來那天我就明白、拖着他也沒用,我不敢嫁,這樣一直曖昧,真把二叔惹惱了,說不準就悄悄給高辛辭找麻煩了,我也不會有什麼好處,至於那晚上,只當是我給他的酬勞或又騙他一次得了,我也病了幾天的,算遭報應了。
只是沒想到,他見不上我居然跑去見澄澄,澄澄也真收了,卻偏不告訴我是高辛辭給的,偽造了一個「我就是不想理他、澄崽愛莫能助」的場面。
我說呢,高辛辭從前天開始沒信,照常他不至於五六天就徹底惱了的。
澄澄也指着那個紋理咬牙切齒:「這個高辛辭!我好心給他送上來,誰想他還夾帶私貨!姐你是不是看見他特不爽?我馬上替你都扔了去!」
我手一躲,直勾勾的盯着他又把簪子帶上,澄澄眼珠子滴流轉,沒一陣兒又抱着手臂不服。
「明明是你先不理他的嘛,我順從你的想法而已啊,不這樣他多久才能死心?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過分!我之前去艦行跟他簽合同,看他辦公室全是你照片!知道的是深情不知道的以為變態呢!雖然是放在裏面那個個人的房間外人見不着……但也很嚇人啊是不是?你說萬一有個大嘴巴的傭人進去打掃看見了呢?給你傳得滿街都是,你回應了尷尬不回應就被說鐵石心腸了!這就道德綁架!」
澄澄聲音忽高忽低的,講故事一樣抑揚頓挫,我本來也沒怪他,不自覺的便笑了,輕輕拍他一掌,可半句玩笑話沒說出來又心口一慌,像是意識到什麼,但仔細琢磨腦袋裏冒出來的話又感覺沒那麼重要,皺着眉頭沉凝許久,長長吐出一口氣也還是當做閒話的問了:「你和高辛辭怎麼會有合作啊?咱家生意跟他不大沾邊啊。」
偏我說完這麼簡單個問題,澄澄又像我戳破他私心一般愣了。
喜歡和仇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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