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語氣中赤裸裸的憐憫與無視叫李星雲更為憤怒,他向前走了兩步,手已經按在了那柄陌刀的刀柄之上,他注視着耶律阮,嗤笑道:「這麼一個小孩子便要命喪黃泉,這可都是你害得。」
「是麼?」李絳瓔神情平靜。「要殺他的人是你。」
她將耶律阮又將身後藏了藏,聲音也是一樣的冷然。「陛下,好好看着這亂臣賊子是如何死的,他將為你鋪平一條康莊大道。」
「亂臣賊子?」李星雲冷笑道。「那就看看來日史書上,誰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說着他便提刀而來,他自信李絳瓔並非他的對手,只要趁此機會——
然而,他是註定要失望了。
「不良帥。」李存禮輕聲道。他擋住了李星雲勢大力沉的一擊,神情和語氣卻都是怡然自得的,仿佛正閒庭信步一般。他望着李星雲臉上逐漸浮現出那難以置信的神色,唇角微微一掀。
「亂臣賊子這四個字,存禮聽得已經夠多了。」他笑道。「只而今說什麼都只有我們幾人能聽見,來日史書上留不下分毫。」
李星雲一怔,旋即不得不承認自己生出了一點詫異與驚恐的情緒。
李存禮怎麼會在這裏?
他此刻不應該正在千里之外嗎?
若是他在這裏,今夜鹿死誰手便很難說了。
然而緊接着他便發現,自己竟然隱隱有不是李存禮對手的架勢。
從那亢龍鐧上傳來的力量帶着一點詭異的意味,然而卻是叫李存禮能夠接下他的每一擊,且那反震的力量叫他的虎口都在發麻。
這小子又從哪裏得了潑天的機緣?
李星雲覷着一個破綻,橫下一條心來。
雖說李嗣源用那功法乃是發散在了邪處上,但這功法總是用之正則正的,而今他有樣學樣,不過是天道好輪迴而已。
他閃電般伸出手去,同李存禮對了一掌。
李存禮要將手撤回來,卻發現李星雲掌中像是有着吸力一般,將他的手牢牢吸附在了掌中。
李星雲冷笑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他看着李存禮的臉上露出一點驚恐的神情。
總算是勝他一籌。
雖然這代價也有些大,一次性吸納了這樣駁雜的內力進來,想必今後的修行是必然要有些遲滯的,但沒關係,只要除去了李存禮,今後張子凡的路便會走得更順暢些,且有了這樣的內力,他便是砸也要將人砸死了。
卻見李存禮臉上那驚恐的神情轉瞬就如同太陽下的冰雪一般消散得一乾二淨,變為了一絲帶着些憐憫的笑意。
「以其人之道。」他頓了頓,口吻有些憐憫。「那你不如猜猜,我準備了什麼人的道,又要還給什麼人呢?」
他的手如同鐵鉗一樣攥在李星雲的腕子間,正在李星雲愣怔時,他另一隻手也已經印在李星雲膻中大穴上。
李星雲本還提防着有什麼動作,見他如此不由冷笑道:「沒用的。」
「是啊,沒用的。」李存禮道。「你我身上的功法現下幾乎算得上是同源,我的反擊沒什麼用處,可你想要甩脫我也不甚容易。」
正說話間,李星雲感到自己正吞噬着的內力變了。
不再是混雜着至聖乾坤功的九幽玄天神功,而是一道純粹而冰冷的力量。
那力量是如此的純粹,又是如此的冰冷,幾乎要將他的四肢百骸一併凍結。
「這是什麼?」李星雲一時大為驚駭。
他知道這不可能是李存禮的內力。李存禮才多大年歲?他身上哪裏來這樣磅礴的內力?
「你用袁天罡三百年的功力算計了我大哥。」李存禮緩緩道,那雙青金色的眼瞳中仿佛燃着獵獵的火,那是從九幽之下燃起的復仇之火,終於要將仇人吞噬殆盡。「就沒有想到會以同樣的方式被算計一回?這才是天道好輪迴。」
李星雲的呼吸一滯。
他馬上想到了這內力該來自於誰。
「不可能!」他道。「降臣怎麼捨得?」
「降臣怎麼捨得?」李存禮重複了一遍,笑意更濃。他看着李星雲的臉色漸漸變為蒼白,看着他竭力想要掙脫卻不得法,看着他臉上漸漸起了青筋,那青筋是紫黑色的,如同小蛇一般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亂竄。
他的聲音低如耳語。
「她當然捨得,因為她活着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這還多虧了你搶來拿半塊石頭。」
雖說話多說些便可能橫生出變數,但眼下李星雲左右是在朝着死路而去,他能感覺到那個冰冷的氣旋正在逐漸的消散,降臣的功力當然不如袁天罡,也許要叫李星雲爆體而亡沒那麼容易,但她身上那一身陰邪的九幽玄天神功足以叫李星雲體內陰陽失衡。
陰陽失衡之後,便是走火入魔。
他要李星雲懊惱痛悔,要把李星雲往神智錯亂里再推一把。
「若不是太平公主在她眼前化為飛灰,她還不會這麼快就尋死。」
「若不是搶了這半塊石頭的是你,她也不會視你為仇讎,把畢生的功力都交給我,要你和我大哥是一個下場。」
那氣旋終於在李存禮的體內消散殆盡。
此時的李星雲看上去已經極為可怖,他的皮膚如死屍一般蒼白冰冷,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紋路,起先那些紋路還會動彈,是他經脈之內是在行氣,而今降臣的畢生功法正在和袁天罡殘餘的那天罡訣相鬥將他體內堵了個水泄不通,他臉上的血管也就不再動彈,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圖騰。
李星雲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吼。
他的雙眼變為了金紅兩色,這樣的眼睛,李存禮曾經在另一個人身上見到過,不過那個人還算是清醒的,而今的李星雲已然陷入混沌。
他在混沌之中會見到什麼呢?
那些曾經被他辜負的人?那些曾經被他算計的人?那些他如今還想要保護,卻註定無能為力的人?
這都不重要了。
李存禮拿出了那柄他一直帶着,卻不曾用過的修文扇。
此扇削鐵如泥。
扇過,人頭落地。
喜歡李存禮:糟糕,我變成了大唐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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