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夜航。
江面上寒風依舊。
船艙里弄了火盆。
秦贏看着小丫頭專心致志在寫名單,簡直哭笑不得,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名字。
看來她是真的將這些人記恨上了。
凌道玄在一旁看着,直是捂臉。
「唉,別人就說了你兩句,用不着報復吧?」凌道玄老臉有些漲紅。
這段時間,凌曦若跟隨他行走江湖,也的確是受到了委屈,可……可是這沒必要真的一件件數出來,讓秦贏去出氣吧?
凌曦若氣呼呼的道:「那是說兩句嗎?他問我什麼價錢?啊!爺爺這你都能忍!」
「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他竟然當我是風塵女子,肯定要收拾他!」
秦贏開口道:「凌老,你就讓她寫吧,我答應了要給她出氣的,倘若這些人真欺負了曦若妹妹,我絕不放過。」
聞言,凌曦若眉開眼笑,「還是秦大哥好,夠霸氣!爺爺就是個老木頭,天下文人敬你有什麼用,習武之人個個都能欺負你。」
聽到自己孫女這麼說,凌道玄老臉都快掉地上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
她說的也不錯啊!
世人尊他做畫聖。
可終究也是個捏筆桿子的老人家。
文人墨客敬仰他,可粗野武夫卻不那麼給面子,常言道秀才碰上兵,有理說不清。
「喏,就這麼多。」凌曦若停了筆,將紙遞了過來。
秦贏接過一看,紙張密密麻麻,上面少說有一百多個名字和門派,真虧她能記得下來。
「老黃,稍後讓影子去辦」
秦贏隨手把名單給了老黃,囑咐道:「凡是欺負過曦若妹妹的,十倍欺負回去,但別隨意傷人性命,小懲大誡即可。」
老黃接過名單,小心疊好收下,恭敬的道:「老夫明白,殿下放心。」
小丫頭挺了挺頗具規模的胸脯,得意看了自己爺爺一眼,道:「我就說秦大哥好嘛,哪兒像爺爺你這樣,什麼都要算了,那以後天天被人欺負。」
凌道玄無語至極,只得看向秦贏,無奈道:「殿下,你也別太慣着她,老朽怕寵壞……」
秦贏擺擺手,笑道:「不會不會,曦若妹妹很懂事的,不過是幫她做一些小事罷了,寵不壞,凌老安心。」
見此,凌道玄也不好再說什麼。
倒是覺得秦贏人變了。
他不僅沒了當日文斗之時的跋扈,而且待人極有禮貌,可凌道玄不會傻到以為,他這是失去了獠牙。
他只是懂得了隱藏鋒芒。
直白的說就是更成熟了。
昔日那個荒唐無能的九皇子,還真是一去不復返,現在凌道玄都開始欣賞他。
秦贏也看出了凌道玄的眼神,他趁機提出,「凌老,不如你跟我回帝都。」
「我大漢文壇瘠弱,倘若能得凌老這樣的文壇大匠坐鎮,必可吸引天下文人。」
「還請凌老不要拒絕。」
秦贏起身,拱手作揖。
他是真心的。
打天下要武將,治天下要文人。
大漢雖然開科舉,可這效果……並不理想啊,歸根結底就是因為沒有文壇大匠坐鎮。
天下文人不肯歸心。
那魏王多次懇請凌道玄去魏國當官。
也是為了能留住他老人家這塊金字招牌。
文者,琴棋書畫。
當世有四人並稱為聖。
琴聖常卿歌,棋聖褚寧瑀,書法聖人孟知章,畫聖凌道玄。
其中三位文壇大匠都在魏國。
因此,魏國文壇強盛。
天下文人墨客都慕名而來。
那三人秦贏是弄不到了。
但,這位畫聖就在身邊,豈有讓他離開的道理,非得想辦法帶回去不可。
凌道玄搖搖頭,毫不猶豫便拒絕,「老朽早就敗給殿下,當代畫聖該是你才對。」
「而且殿下出口成章,如今早就有詩聖的美名,何必還要用老朽的虛名呢?」
秦贏淡然一笑,平靜道:「凌老成名多年,底子厚號召力大,天下人還是認您當畫聖的。」
「至於我這詩聖之名,才是真的虛名,禁武令一出,天下人都說我秦贏霸道,兇殘,這等惡名加身,早就蓋過了詩聖之名。」
聽到秦贏這麼說。
凌道玄不置可否。
而是陷入了沉默,看樣子是打算不再繼續談這件事。
凌曦若在一旁聽着,看到爺爺這模樣,她已經明白,估計是不會答應秦贏了。
沉吟一會兒,凌曦若忽然道:「秦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凌曦若揉捏衣角,臉紅撲撲的,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忍不住讓人想要咬一口。
秦贏挑眉,道:「說。」
凌曦若低聲道:「我想跟你學畫畫。」
眾人神色頓時怪異。
她爺爺就是當代畫聖。
學畫何必找別人?
凌道玄的臉色已經開始鐵青了。
秦贏微微一笑,道:「凌老畫技冠絕千古,何不讓他教你?以曦若妹妹的聰明,以後肯定是女畫聖。」
凌曦若噘嘴道:「我才不要,我就要你教,爺爺都輸給你了,要學當然得學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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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
船艙里的幾人都憋着笑。
就連紅梅傲雪都差點忍不住。
凌道玄的老臉已經七彩繽紛,這……你這是在拷打爺爺啊,這麼大歲數了,還得被拉出來收拾一頓?
這話從孫女嘴裏說出來,還要不要我活命了?孝順啊,真是孝死你爺爺了。
秦贏立刻解釋道,「凌老,我當時是僥倖,沒有不敬的意思。」
凌道玄搖搖頭,道:「莫要過於自謙。」
而後又看向凌曦若,眸底閃過一絲無奈。
臭丫頭,算計你爺爺呢。
你留在他身邊學畫畫,那爺爺還能離開嗎?這輩子只剩你那麼一個親人,爺爺還能舍下你自己去浪蕩江湖?
凌曦若軟聲軟氣的:「秦大哥,你到底教不教嘛?」
秦贏何等樣人,很快便明白了意思,他當即道:「教!我一定盡心盡力的教。」
凌道玄無奈一嘆,「看來,老朽也得厚着臉皮,請殿下收留了。」
秦贏大喜,「凌老不要這樣說,能得您這位大文豪相助,是我大漢的福分。」
秦贏並不討厭這老人。
雖說曾經是敵人,可當時大家都是各為其主,後來他敗了,也是認輸得乾脆,頗有大家之風。
今天他在七星莊上也為自己說話。
秦贏對他好感很高。
……
一夜航行。
天快亮時。
終於看到了江南漕運港口。
港口前鐵浮屠已在等候。
戰船一停下,他們便立刻上船迎接。
可,卻並未帶來什麼好消息。
「殿下,昨夜聚賢閣失火,燒死了十幾個人,還有……江大人遭到了刺殺。」
「二皇子已請大夫救治,不知能否救回來。」
「咱們客棧也遭到了襲擊,刺客目標是火器研發所,所幸鐵浮屠把守嚴格,並未讓刺客得逞。」
「蔡大師受驚,並未受傷。」
「關姑娘,以及客棧一干人等都沒事。」
「我們生擒了多名刺客,但不小心讓他們服毒自盡了。」
鐵浮屠跪地恭敬稟報。
這消息一出。
眾人震驚。
秦贏眉頭深鎖,手指捏得咔咔響。
聚賢閣失火江朝民遇刺,還不足以讓他暴怒,這聚賢閣與他無關,江朝民跟他關係也沒多好。
可這火器研發所遇襲,擺明了是衝着蔡大師去的,想殺他的大功臣!
秦贏眸色冰冷,道:「刺客屍體呢?」
「就在客棧里。」
秦贏帶人下船。
直奔客棧而去。
剛進門,他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院子裏躺着十幾道屍體,用白布蓋了。
「殿下,這些屍體我檢查過了,都是服毒而亡,但可疑之處在胸口。」
趙虎恭敬稟報。
他傷還沒好,但現在已經能靠自己走路。
秦贏冷着臉道:「胸口有何可疑?」
趙虎用刀挑開三具屍體的胸口衣服,說道:「您看,他們左胸口都被割了一塊皮肉。」
「這些傷口都是自殘而來,如果只有一個,那還不算什麼,但每個殺手都左胸口都是這樣。」
「屬下以為,他們這是在隱藏什麼,也許是為了怕暴露身份,將某種身體刺青削了去。」
「屬下昨夜見過他們出手,身形動作很像軍伍之人。」
聽着趙虎的話,秦贏問道:「趙虎,你以前是軍營里的人,後來才調進皇宮當禁衛軍統領,沒錯吧?」
「這些刺客,你知道是誰嗎?」
趙虎皺眉:「屬下倒是知道,咱們大漢軍營有一支軍隊,會在左胸口紋狼頭刺青。」
秦贏狠狠咬牙!
軍隊?!
這些刺客,是大漢軍營的軍隊!
秦贏又道:「說,大膽的說!」
趙虎不敢隱瞞,連忙道:「回殿下的話,狐家軍早年遠征,曾收服過一支外族,名叫狼騎。」
「他們的傳統是會在左胸口紋一頭狼首刺青,這支騎兵威名赫赫,已經跟隨狐家征戰沙場多年,未嘗敗績。」
「年年補充兵丁,狼騎的數量已經達五萬人,個個都是悍勇之輩。」
「現在狼騎的指揮權在狐平雲的手裏。」
秦贏心頭咯噔一下。
雙眸盯着地上的屍體,射出可怕的厲芒。
他過於關注朝堂之中的事,來了江南之後,又着手忙於眼前,基本忽略了軍隊。
本想着回朝了,再詳細了解一番,好着手對付狐家,沒想到對方先動手了。
可……為什麼是在他離開後才動手?
而且聚賢閣二皇子跟狐平雲沒有仇吧,為何要對他出手,還刺殺了江朝民。
秦贏當即下令:「讓帝都潛伏的影子刺探狼騎軍報,他們最近做了什麼,我全都要知道。」
喜歡開局一首詩,震驚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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