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下來,陳先既忙又清閒;他的門口車水馬龍,每天要接見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但是,他這一年下來幾乎沒做什麼實事,這就讓他無法接受了。
一個渴望在疆場馳騁的人,如今因為國策的原因變成掛在牆壁上的寶劍,留在劍鞘里生鏽,這如何叫他滿意?
陳先不否定陳凡定下的計劃,相反,他非常贊成陳凡的三年息兵養民、積攢國力的計劃;但他很不喜歡干待在京都里不做事。
受不了的陳先決定去找陳凡聊一聊,他要去邊疆、他要去雲州、他要去平定那些還未臣服朝廷的勢力。
慕容雪幫他整理好戎裝後,擔憂的看着丈夫,在陳先要出門時,慕容雪忍不住問道:「在這裏不好嗎?以前你不是喜歡安寧的日子,厭惡戰場嗎?」
陳先什麼都沒說,挎着寶劍跳上棗紅馬,策馬朝皇宮奔去。
對於陳先,陳凡還是很優待的,只要他想,什麼時候去見陳凡都是可以的,皇宮衛士絕不會阻攔。
所以,這一次,陳先和往常一樣直奔御書房;果然不出他的預料,在御書房門口,他看見了郭星。
有郭星在的地方,陳凡絕對跑不了。
郭星見陳先一身戎裝,腰間還別着寶劍,臉上氣勢洶洶的樣子,忙迎上去,說道:「大王,陛下剛收到南邊來的急務,正在處理,您這是?」
對郭星,陳先向來是一副好臉色,這次也不例外,「公公,我有事要見陛下,勞煩您代為通稟。」
郭星不在多問,轉身進了御書房;大約三分鐘的樣子,郭星再次出現在門口,做出一個請進的姿勢。
「大王,陛下請您進去。」
「勞煩公公了。」
陳先朝郭星拱了拱手,從腰帶里拿出一枚金幣遞給郭星,隨後大步走進御書房。
伏在案上處理公務的陳凡聽見那強有力的腳步聲,頭也不抬的說道:「先哥,你先坐會,等我把這見事處理完。」
陳先沒出聲,放輕腳步走到擺放在桌子左邊的椅子上坐下,默默的看着桌後的陳凡。
和以前相比,陳凡變了很多很多;在他剛當上皇帝的時候,陳先還能從他身上看出從前的影子。
可緊緊半年不到的時光,再次見面時,陳先就看出了陳凡的變化;他不在是那個跟在陳先後面叫嚷的小孩了,他成了皇帝,真正的皇帝。
和陳凡第三次見面,是陳凡再次啟用他時,在臨海城的那次宴會;那一次,陳先徹底看不懂這個表弟了,他只覺得這個表弟的身上多了一層薄霧,將他的窺視全都隔絕了。
但現在,陳先感覺籠罩在陳凡身上的那層薄霧消失了,可是,他還是看不懂陳凡。
陳凡表現的越來越像一個皇帝了,一個偉大的中興之主。
在陳先陷入沉思的時候,陳凡已經處理好了公文,他將筆放下,抽出一份軍報遞給陳先,說道:「南邊的消息,先哥,你看看。」
陳先疑惑的接過情報,翻開後,「麻秋稱帝」四個大字極其矚目;後面是斥候講述麻秋稱帝的過程和麻秋麾下官員、將領的反應。
看完後,陳先又喜又怒,起身把情報拍在書桌上,憤然道:「巴掌大的地方,也敢妄自稱帝?陛下,給我三萬精兵,我必把麻秋抓到京都來!」
「別激動、別激動,坐,坐下說。」
陳凡十分平靜的說道:「他要稱帝就讓他稱,他這個皇帝當不了多久的,我早晚滅了他;不過,先哥,消滅他之前,我們要先穩定北方。和麻秋相比,拓跋珪才是懸在我們頭頂的利劍啊!」
陳先暗自嘆息,搖搖頭說道:「拓跋珪這人我見過,是個英雄;如果我們不加干涉,雷州早晚是他的。陛下,我認為,要處理拓跋珪,我們得先解決雲州。」
「雲州有慕容偉在,平定起來相對簡單;拿下雲州後,東、南夾攻,拓跋珪再厲害也翻不起浪花來。」
陳凡兩眼一亮,問道:「先哥,如果是你領兵出征,需要多少人馬?多少時間?」
「嗯......」
陳先在心中計算一番,說道:「十萬人馬,一年可定!」
聽到這個數字,陳凡沉默了,他從堆疊的文書里拿出一份遞給陳先,嘆道:「唉,再等等吧!兩年,嗯,足夠了。」
陳凡遞給陳先的是一份財務報表,上面記錄的是今年一年來收的各種稅收和支出的各種費用。
陳先看的是眉頭緊皺,因為這份報告毀滅了他此行的目的;根據這份報告來看,陳凡是不可能撥給他一兵一卒、一粒米來支持他去攻城掠地的。
他要真想去,就只能一個人帶着幾個親信去打下雲州。
忽的,陳凡像是想起什麼,帶着奇怪的表情打量着陳先的裝扮,問道:「先哥,你這身打扮,是有什麼事嗎?」
陳先尷尬道:「剛才是有的,現在沒了,嘿嘿,沒了......」
陳凡也沒繼續問下去,又從那堆公文里抽出一份遞給陳先,說道:「正好,這裏有件事交給你;我準備在開春的時候舉行祭天,具體的事由劉誕去辦,安全的事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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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接過文書,愣愣的看着文書上面的內容,在這些文字里,陳先彷佛看到了未來兩年的枯燥生活。
寶劍註定要生鏽嗎?想到這,陳先又一次陷入焦躁之中。
然而,時間不會停留,生活還得繼續;第二天,陳先就去找劉誕商量現場細節。
有了上一次的行刺,陳先不認為這回還會發生同樣的事,至少,不可能在陳凡出行時發生行刺的事;要是再讓刺客衝到陳凡面前,不用朝中大臣指責,他自己就要引咎辭職。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舉行祭天大典的日子;在這段時間裏,除了陳凡將一名叫柳蘭的女人冊封為妃子外,並沒有其它值得陳先注意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也不值得他注意;實際上,陳先對朝中的事件並不關心,他更在乎邊疆的消息,那才是他心所嚮往的地方。
和上次一樣,陳凡乘坐專屬皇帝的馬車從皇宮中出發,在京都百姓熱烈的歡呼中往南郊駛去。
這一年的平安無事和公正的處理大小冤獄,已經讓這位新皇帝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就目前而言,京都百姓更加喜歡這位京都的新主人。
對舊主人的記憶,他們忘的很快;除了那些舊王公貴族外,尋常百姓連提都很少提了。
這一次出行很順利,陳凡平安無事的到了祭天台;在他來到之前,一班朝臣早已就為。
照着司禮官宣示的流程,陳凡很快的宣讀完祭文,像上天稟告了他這一年來的功績和以後的目標;隨着火焰將祭文吞噬乾淨,陳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打算回朝後宣佈改元,這事他早就想做了,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開元,很動人的兩個字。」
就在陳凡暢想未來的時候,冷箭從離祭台不遠的河邊射了過來;因為李芸身體不好,這次陳凡就帶了柳蘭一個人出來。
眼尖的柳蘭二話沒說,一把將陳凡撲在地上;等陳先大喊「有刺客,保護皇上」時,那枚足以洞穿陳凡的羽箭已經從陳凡剛才站立的地方飛了過去。
陳先又氣又怒,同時,他心裏多了一個疑惑;他佈防的盲點只有一個,就是祭台前面的大河。
他認為河水是天然的防護,不會有人選擇從河邊發起進攻;那是死路,是絕地,就算成功擊殺目標,也不可能撤退。
除非,敵人選擇跳河;可跳河就能活下去?
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來人為什麼會選擇這條路?沒有事先洞悉陳先的佈防重點,是不可能選擇這條十死無生的路的。
事出緊急,陳先儘管有很多疑惑,卻沒時間細想;他喊一聲「陳不疑」,拔出長劍大步走向冷箭射來的方向。
周圍兵士快速靠攏,十二名黑衣刺客離祭台不過兩三步的距離。
現在,在刺客和陳凡之間,只有一個陳先;陳先要做的,就是在陳凡到達安全位置前,擋住十二名刺客。
「真該死啊!」
上一次是他大意,讓刺客接近了陳凡;這一次他重點佈防,不曾想還是讓刺客接近了陳凡。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於,五個刺客沖向陳先,五個刺客殺向左右最快靠過來的兵士;剩餘兩個什麼都不管,直挺挺奔向陳凡。
一打五,着實不好打,尤其是沒有戰馬的情況;但多年的戰場生涯讓陳先悍然格殺一人,隨後仗着身上的鑌鐵鎧甲,硬扛着前後兩人砍下來的兩刀,再次格殺一人。
剩下的三個人明顯怕了,後退一步,互相看了同伴一眼,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再次沖向陳先;這次,他們不在招呼陳先的心臟、胸膛部位,而是朝陳先的喉嚨、腳後跟等鎧甲覆蓋不到的地方砍去。
離危險最近的一次,是陳先格殺了攻他下盤敵人時,另一人的大刀快要劃破他的一隻眼睛,幸好他閃的快,只讓對方在他右臉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臉部傳來的痛覺讓陳先有些後悔沒帶頭盔。
一切發生的很快,陳凡也不是沒見過風浪的,在看見刺客的瞬間,他連忙起身,拉着柳蘭就跑;來刺殺他的兩名刺客明顯不知道陳凡的底細,所以,當兩人追上陳凡時,刺殺行動還是沒有成功。
趕不及的陳不疑把佩刀丟給了陳凡,有刀在手的陳凡可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帝,而是一個能跟陳先過兩招的猛人。
儘快打不過兩名刺客,但抵擋一會兒的功夫還是能做到的;就這一小會兒,陳不疑等一眾人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將陳凡、柳蘭護在身後。
如果眼神能殺人,這兩名刺客已經死了一萬遍了;要不是陳凡下令留個活口,這兩名刺客也死了。
等陳先格殺了五名刺客後,全場十二名刺客就剩下陳不疑手中的兩名刺客還活着;陳先衝過去扒開兩人的面紗,露出的樣子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要是放在大街上,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那兩名刺客惡狠狠的盯着被兵士護住的陳凡,張口就控告陳凡進京來的一眾惡行;陳凡皺着眉頭一言不發,圍上來的一干官員們將兩名刺客罵了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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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上前把兩名刺客下巴給卸了,對陳不疑說道:「他們嘴裏可能有毒藥,找一找,不能讓他們死了。」
陳凡彷佛被嚇到了一樣,拉着柳蘭呆愣愣的站了一盞茶的功夫;期間,他一直盯着兩名刺客,什麼都沒有說,什麼表情都沒有,猶如一個木頭人。
一眾官員見皇帝沒說話,漸漸的,他們的聲音也消失了;直到陳凡說出「回宮」兩字,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劉誕、趙義兩人,擦額頭汗水的袖子已經濕了,背上滿是冷汗,將官服和身體緊緊的粘在一起。
劉誕狠狠的瞪了趙義一眼,既是責怪,又是詢問。
陳先走在最後面,他望着劉誕離開的背影,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當天晚上,陳凡和王猛密談了整整一晚;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包括陳先。
第二天早朝,金鑾殿上的壓抑氣氛讓所有人喘氣都不敢大聲;平日裏,這些官員們在陳凡沒來前都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論各種事。
今天卻是沒一人說話,包括最前面的兩位丞相。
「陛下到!」
郭星那尖銳的嗓音讓這種氣氛到達了頂點;沒人知道陳凡會怎麼處理昨天的事情,他們全都低着頭,看都不敢看陳凡一眼。
「宣旨吧!」
郭星展開早已準備好的詔書,尖聲道:「柳妃賢良淑德,護駕有功,特封為德妃,賜其父為關內侯,特准他初一、十五入朝聽政;青陽王護駕有功,加封太尉,賜食邑五百......」
除了柳蘭和陳先,其餘護衛有功的都有賞賜;這封詔書讓金鑾殿上的壓抑氣氛消散的一乾二淨,所有人心口上懸着的石頭都落地了。
陳凡沒有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反而嘉獎了這些人;認真追究起來,陳先等人都要追責,他們是防衛失責,保護皇帝是他們的本分,根本算不上功勞。
還有百官,他們面對刺客,沒有一個人衝過去幫助陳凡,而是等陳凡安全後才圍過去;陳凡要追究,他們也跑不掉。
對於那兩名活着的刺客,陳凡沒交給李盛,而是將給陳先審問,「三天內,務必給朕回復。」
三天時間,陳先深感重負。
喜歡皇極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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