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緩緩睜開雙眼,說來奇怪,自從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曾經困擾她的失眠症竟然不藥而愈,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
她走出帳篷,深深吸了一口氣。
早晨的森林空氣清新,帶着一絲泥土和草木的芬芳,但在這份靜謐之下,卻掩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望着不遠處那趙家武者,怔怔出神。
他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篝火旁,臉上帶着疲憊和麻木,偶爾爆發出幾聲粗魯的笑聲,但很快又消散在清晨的薄霧中。
秦月看着這些鮮活的生命,五味雜陳。
他們大多是依附於趙家的普通武者,為了得到趙家的庇護和微薄的供奉,不得不去做那些趙家嫡系子弟不屑於做的危險任務。
外圍森林危機四伏,凶獸橫行,毒草遍地,是個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險惡之地。
這些天,她也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這次進入外圍森林的人,已經有將近一半的人喪生於凶獸和毒草之手。
儘管他們粗俗無禮,甚至對她心懷不軌,但想到他們竟要為此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秦月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悲涼和同情。
沒有人會再提起死去同伴的名字,仿佛那些逝去的生命僅僅是隊伍里消失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符號。
恐懼、悲傷,這些情緒在死亡面前顯得如此無力,為了生存下去,他們只能選擇麻木。
秦月望着他們粗糙的臉龐和冷漠的眼神,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悲涼。
是啊,在天脈大陸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死亡如同家常便飯,今天是你,明天可能就是我,誰又能保證自己可以活着走出這片森林呢?
而他們這些掙扎在底層的武者,為了活下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秦月心中明白,這些人其實也都不過是苦命人罷了,為了給家裏人混口飯吃。
秦月從來不是個聖母心泛濫的人,但也算不上是一個冷血的人。
她雖然心中不忍,但自己現在的境地和這些人一般無二,甚至更差,便也只是冷眼旁觀。
在閒暇時,她從不與趙家的人有過多的接觸,她知道,即便現在同在一處,但她遲早是要離開的,所以沒必要和他們深交。
不然,日後若是成了敵人,對誰都是個麻煩。
不遠處,冷槐兒一襲黑衣,斜倚在一棵大樹下,手裏拿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漫不經心地把玩着。
秦月看着她,眸光微閃,她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好奇。
冷槐兒長相駭人,雖然是趙家隊伍中的一員,卻從不參與採藥等雜事,總是獨來獨往,身上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趙家的武者對她也是畢恭畢敬,甚至帶着一絲畏懼。
秦月從未聽到其他武者討論過有關冷槐兒的事情,即使有時提及冷槐兒,也是閃爍其詞,仿佛談論冷槐兒是什麼禁忌一般。
原主作為秦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沒見過什麼除了秦家以外的人。
如今落難於此,反倒和這些粗俗的武者混在了一起。
與趙家這群人相處了一段時間,秦月漸漸摸清了他們的底細,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測——他們正是原主知道的那個趙家。
他們行事狠辣,作風囂張,的確和傳聞中那個在暗獄荒原呼風喚雨的趙家如出一轍。
趙家和秦家一樣,都是暗獄荒原的大族,勢力雄厚。
回想起那天趙志遠意圖殺害她的場景,秦月仍然心有餘悸。
當時,趙志遠正是動用了趙家獨有的水淼血脈。
這種血脈,能夠隨心所欲地操控水流,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異常強悍,尤其是在水源充沛的地方,更是佔盡優勢,令人防不勝防。
說起來,趙家和秦家也算得上是淵源頗深。
秦趙兩家的關係一直很微妙,這兩個家族,同為暗獄荒原的龐然大物,這些年來,為了爭奪資源和勢力,明爭暗鬥,從未停歇,彼此都恨不得將對方置於死地而後快。
好在暗獄荒原除了秦家人,沒人見過原主。
否則若是讓趙家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恐怕會再生事端。
他們可能會把她當成籌碼去威脅秦家,到時候只怕會給家族帶來不小的麻煩。
更有甚者,還可能殺了她。
她如今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她必須儘快逃走。
「起來!」不遠處傳來了趙志遠的一聲低喝,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
眾多武者紛紛起身,一個個動作麻利地收拾着東西,準備繼續投入到枯燥乏味且危機四伏的採藥工作中。
他們低着頭,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疲憊,卻沒有人膽敢流露出絲毫的怨言,都唯恐自己動作慢了一步,惹怒了這位趙家少爺。
秦月默默走了過去,將冰冷的目光投向趙志遠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中冷哼一聲,默默地跟在隊伍後面,低着頭,一言不發。
清晨的薄霧瀰漫在山野間,輕柔地撫過每一株植物,每一塊岩石,仿佛為它們披上了一層輕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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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中,各種不知名的草木肆意生長,枝葉交錯,橫生出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
隊伍抵達一處開闊的山坳尖,按照趙志遠的指示四散開來,開始採集草藥。
趙志遠為了防止秦月逃跑,刻意選擇在她附近的一片區域活動,目光不時掃過她的身影。
幾名膽大的武者借着採藥的機會,偷偷摸摸地將視線投向秦月,貪婪地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上遊走。
他們喉結滾動,暗暗吞咽着口水,眼中滿是渴望。
然而,他們心裏清楚,以趙志遠的性格,秦月遲早是趙志遠的女人,絕非他們所能染指。
他們也只能趁着趙志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飽一飽眼福。
秦月一邊小心翼翼地辨認着各種草藥,一邊暗暗留心着周圍的動靜,提防着趙志遠和那些對她心懷不軌的武者。
就在這時,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冷槐兒不知何時竟朝着她和趙志遠的方向走了過來。
秦月的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冷槐兒的表情陰沉,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慌。
直覺告訴她,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那邊有一株草藥,判斷不出是否觸之有毒,需要一個人去采。這女人也該派上用場了……也省得浪費我們的人手。」冷槐兒看着趙志遠,指着不遠處一株形貌奇特的草藥。
那株植物看起來極其詭異,它通體墨綠,上面長滿了白色的小肉球,在薄霧的籠罩下,散發着一種陰森森的氣息。
靠近些,似乎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腐屍草!
原主的記憶突然浮現在腦海中,那是一本古籍上的記載。
這種草藥,血肉之軀觸之即自皮下而腐!
趙志遠的目光在秦月和那株詭異的植物之間來回移動,內心似乎在進行着激烈的鬥爭。
他劍眉微蹙,猶豫着要不要答應冷槐兒的提議。
片刻後,他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猶豫壓下,緩緩點頭。
他對秦月冷聲道:「你去。?」
冷槐兒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芒。
她緩緩抬起右手,纖細的五指在空中輕輕一抓,幾縷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從她的指尖溢出,像是靈巧的游蛇一般,纏繞在她的五指間,散發着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周圍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了幾分,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冷槐兒這番舉動分明是在警告她,如果她膽敢不從,就別怪她不客氣。
秦月心頭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感受着唇瓣上傳來的刺痛,試圖用這種方式來保持冷靜。
腦海中飛快地思索着對策,然而,在冷槐兒和趙志遠這兩座大山的壓迫下,她卻發現自己無路可逃。
冷槐兒看着秦月猶豫不決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如霜:「怎麼?還要我請你嗎?」
她微微傾身,逼近秦月,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識時務者為俊傑。」
冷槐兒說着,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腐屍草,語氣森然:「要麼,你自己去,要麼我殺了你,用你的屍體去試。」
最後,她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秦月,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趙志遠也默不作聲地看着秦月,冷槐兒的動作停滯住了,只等秦月反抗,只要秦月表現出絲毫的不配合,她會立即出手,直接滅殺秦月。
秦月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恐懼壓抑下去,她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她必須冷靜下來,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抬眼看了一眼趙志遠,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句話,但是趙志遠卻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秦月的心徹底涼了,她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
「我去。?」秦月淡淡回了一句,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她抬起腳,穩穩地邁出一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
一步一步地,穩穩地往那株腐屍草而去。
喜歡果然,人殺多了,就有經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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