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
我一聽有戲,趕緊搬了張椅子坐下。
「到現在應該有四十年了吧。那時緝虎監有一名姓季的虎衛。」老丁陷入了回憶中。
這名虎衛名叫季照秋,相當有修煉天賦,十九歲的時候,在緝虎監年輕一代里已經是無敵的存在,當時大家都覺得季照秋前途無量,將來當個副都統肯定沒問題。
季照秋二十歲的時候,有了一個兒子,他兒子也是一個天生的修仙者。
當時他是緝虎監里人人羨慕又嫉妒的存在,一家三口全是修仙者。即便夫妻雙方都是修仙者,第一胎就生出修仙者男孩也是非常幸運了。
小男孩一天天長大,虎頭虎腦的,非常招人喜歡。大家都和季照秋開玩笑說,以後要叫你老季了,你兒子才是小季。季照秋總是哈哈一笑,笑容里的得意隱藏不住。
小季的修煉天賦也很高,當時季照秋給了他很多兵器做選擇,但小季唯獨對棍情有獨鍾,老季就找人給他做了一支鐵棍。
隨着小季逐漸長大,大家漸漸發現小季雖然身體長得很快,又高又壯,但是智力卻一直還是五六歲的樣子。
開始的時候季照秋也沒太在意,但到了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是那個樣子,才確定小季確實是智力有缺。
我聽到這的時候,基本就可以確定,老丁說的這個小季,就是黑棍男。
在小季十五歲的那年,季照秋出了一次任務。
當時緝虎監幾乎傾巢而出,撲向天翊城外。
有情報顯示,研究者組織在天翊城外秘密建立了一個生產奇技淫巧之物的作坊,有暗探已經盯了很久了。
這個作坊對於研究者組織非常重要,有很多人看守,對於緝虎監來說這個作坊也是必須要打掉的目標,同時緝虎監也非常忌憚研究者手中的奇異武器。
為了避免傷亡過大,只能選擇偷襲。
但這個作坊四周空曠,完全無法隱藏大批人馬,所以只能靠夜色的掩護去偷襲。
礙於這個世界特殊的運行規律,緝虎監只能等待寒夜的降臨。
終於,在寒夜降臨之後的第二天,緝虎監組織了那次偷襲。
三個都統,老丁當時是其中一個副都統,一百三十多名虎衛穿着黑衣,披着夜色包圍了作坊。時間也是選擇在人最容易疏忽的後半夜。
負責偵查的虎衛率先推進,季照秋就是偵查小隊的隊長。
偵查小隊都是身經百戰高手,悄無聲息中就拔掉了路途中的暗哨,大部隊收到偵查小隊的安全信號後,也開始向前推進。
偵查小隊率先進入工坊,進去以後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
但是當老丁他們衝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工坊里並非像他們想像的那樣昏暗,而是燈火通明,一個個發光的圓球把工坊里照的亮如白晝。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電燈,難道研究者們已經到了懂得使用電能的程度了?
季照秋的偵察小隊已經倒下幾人,一時間喊殺聲、爆炸聲、槍聲不絕於耳。各種詭異的武器收割着虎衛的性命。
終究還是虎衛人多勢眾,加之是突襲,研究者們倉促應戰,緝虎監雖然也損失慘重,但還是贏得了這場戰鬥。
爆炸引起大火,將作坊點燃,虎衛們用最快的速度救出傷員,可火勢太猛,還是有些傷員葬身火海。
老丁和季照秋就是其中兩名被救出的傷員,老丁當時傷到了腿,到現在也是一瘸一拐。
季照秋被救出時渾身完好,但是呼吸正常,別人只當他是昏迷了。送到醫館的時候才發現他頭蓋骨碎裂,但人卻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只是一直昏迷,很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季照秋的妻子去醫館看過他一次,得知了他的情況後默默的離開了,也離開了他們的家。
再後來,季照秋居然甦醒了,只是眼睛失明了,四肢也總在顫抖,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自如的活動。我想他一定是傷到了大腦神經。
季照秋離開醫館的時候是小季一個人來接他的,當時小季十五歲,但已經比同齡人高大很多。
小季來的時候,就背着一根黑鐵棍,眼裏滿是純真,什麼都沒說抱起季照秋就回家了,背影被斜陽拉的老長。背後是數十名虎衛的目送。
那是老丁最後一次見小季。
他們父子倆都是修仙者,朝廷按時發糧發錢,季照秋還有緝虎監的撫恤金,生活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以後的日常起居沒有人照顧。
從此季照秋一家從人人羨慕變成了人人同情,季照秋受重傷失明,四肢無法正常活動,小季心智有缺,妻子也悄悄離開。
老丁感嘆世事難料,季照秋一家成了悲慘的代名詞。
我聽完也唏噓不已。
「如果季照秋還活着,現在也有六十歲了,小季也得有四十了。」
年齡也對上了,可以確定黑棍男和小季是同一個人。
「丁老,後來他們父子怎麼樣了?」
「頭幾年緝虎監還偶爾有他們父子的消息,據說小季熱衷修煉,喜歡到處找人比試,有幾次還是緝虎監的兄弟幫他擺平了事。後來隨着老人不斷離開,又有新人進來,慢慢的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可惜了,如果不是心智有缺,想必小季也是個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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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你說尚禾有沒有可能認識他們父子?」
「尚禾?應該不認識吧,他和季照秋完全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尚禾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吧。」
我想了想也是。
「怎麼樣?和你打聽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沒錯,肯定是小季。」
「如果小季有得罪牧參事的地方,還希望牧參事不要太過為難他,他畢竟也只是小孩子的心性,給他些教訓就算了,他畢竟是季照秋兄弟的後人。」
「丁老請放心,我會的。」
老丁幾乎就是緝虎監的活歷史,我很喜歡和老丁聊天,老丁對我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丁老,有個私人問題想問問您,您要不願意說就當我沒問。」
「你說。」
「您無兒無女,有緝虎監的俸祿,您肯定也是衣食無憂,怎麼感覺您還挺愛錢的。」
「哈哈,你想錯了,老夫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要錢做什麼?老朽這一生不好色,不好賭,唯獨愛酒,你要知道好酒可不便宜吶!」
「您老不早說,這還不是小事一樁,下次我給您帶些好酒。」
「那敢情好,老朽等着你的好酒。酒是個好東西啊,我今年七十三了,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但是每當喝了酒,往年的一些事情就又出現在我的眼前,真實的不像話,我仿佛也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老丁說着,眼裏泛起了淚花,想必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丁老,您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少喝點酒吧,小酌就好,小心栓了。」
「什麼栓了?」
「腦血栓,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就是一種急病,會猝死的。」
「害,我都這把年紀了,活着也沒什麼用,要是能毫無痛苦的死去,也算是善終了。」
人家都說越老越怕死,這老頭還想的挺開的。
「您活着有大用呢,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您呢,您要是不在了,我得一本一本翻這些典籍卷宗呢。」我指了指身後那一排排書架。
「哈哈,老朽跟你也算有緣,多少年了,這緝虎監都沒人把我當回事,現在我在這和一個透明人沒什麼區別。你有什麼儘管問,要是再有點酒就好了。」
「酒好說,只是當差時不得飲酒,這不是緝虎監的規矩嗎?」
「你看看這甲庫,咱倆在這一下午了,可有一個人來?對於我來說生死都不是什麼大事,沒關係的。」
「丁老灑脫。」我由衷的佩服。
老丁哈哈一笑,但我能看出老丁的笑中也有苦澀,想來人到暮年,一定也有些遺憾是再也無法彌補的。
「丁老,您說,咱們這個世界的白晝寒夜怎麼這麼長?太陽的運行也是如此詭異?」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難道你還見過別的太陽?」老丁狐疑的看着我。
壞了,老丁是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了,但絕對是聰明人,年輕時還是副都統,一下子就聽出了我話里的關鍵問題。
在我眼裏怪異無比的事情,在人家這個世界的人眼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人有時得意忘形,就容易說出些不該說的話。
大意了。
我看着老丁的目光,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怎麼可能呢?這個世界還有別的太陽?」我急中生智把自己偽裝成傻逼。
老丁不說話,轉身走向了那一排排放卷宗的書架。
踩着梯子在書架上翻找了一會,抽出一本卷宗。老丁拍拍卷宗上的灰塵,向我走來。
「這本卷宗上記錄的事情和你說的可能有關係,也可能沒關係。但是你要記住,有些東西能信,也有些東西不能信。有些話可以說,也有些話不可以說。」老丁說完才把卷宗遞給我。
我對老丁由衷的表示了感謝,然後緩緩翻開卷宗。
喜歡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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