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河西走廊,古老而又神秘的土地,宛如一條金色的絲帶,橫臥在中國的西北邊界。
它東起烏鞘嶺,西至玉門關,這裏曾是中西方文明交流的重要交通要道,也曾是無數漢家男兒折戟沉沙的悲壯之地,它見證了自大漢張騫出使西域的壯志情懷,也見證了中原王朝無數次抵禦外族入侵的悲壯與無奈!
黃沙漫漫,駝鈴陣陣,夕陽下的餘暉,將沙丘上的魁梧漢子身影拉的很長,他的身後,數十騎彪悍的騎兵,立於馬上,銳利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魁梧漢子。
「家主,要起風沙了,該回營了!」一個憨里憨氣的黑臉士卒,牽着馬,走近說道。
「哦…」那魁梧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原陝西都指揮僉事李瑢,蘭州一戰,因功擢升至陝甘行都司總兵,虎威將軍,兼大明國防部副部長,可見朱祁鎮對其的肯定。
李瑢應了一聲,卻沒有動,而是問道:「去接應的人回來了沒有?」
「晌午接到回報,京城來的那幫老爺兵已經到了武威,現在估計快到了。」親兵二愣擦了擦鼻涕,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住嘴!什麼老爺兵?那是陛下麾下最精銳的將士,」突然,李瑢回身,怒喝一聲,看見眼前這個跟了自己多年忠厚老實的親兵,李瑢的口氣又柔和了幾分,「以後不得無禮,小心禍從口出。」
二愣撓撓頭,心中雖有不服,可自家家主下令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家主,小的不敢了!」
軍隊,這種特殊的群體,向來是崇尚誰能打,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不服?好啊,老子的拳頭專治不服,你要是有本事就把老子撂倒,我服你,若不行,那不好意思,是龍你得盤着,是虎你也得老老實實窩着,別找不痛快。
大明的軍隊向來有個傳統,那就是京營的兵瞧不起地方衛所兵,邊軍呢,又瞧不起這幫整日養尊處優的京營大爺們。
別看你們是皇帝老子的親兵,邊軍向來不服他們,就憑你們餉銀高還是憑你們吃的好穿的好?呸,狗屁不是!
老子們在邊關拎刀子跺人頭,爬冰臥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的那是實實在在的軍功,哦,你們特娘的一幫小白臉平時演演武,射射箭,逗的皇帝老子高興了就能升官發財,憑什麼?不服,就是不服!
二愣現在就是這種心態,他的這種心態也代表了大多數悍勇的邊軍心態,在他們眼中,這幫京城來的士卒,都特娘的是娘們的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家主,皇上他老人家為啥不用咱們,非要派一幫老爺…派京營的人來!」二愣忍不住嘟囔道。
李瑢跨上戰馬,玉柄的馬鞭頂了頂頭上的鐵盔笑罵道:「滾一邊去,陛下如此安排自有深意,哪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小的這不是覺得這麼好的掙軍功發財機會讓給他們,有些可惜嗎?」二愣咧嘴一笑道。
「揍性!跟着老子你的軍功少得了?走,回大營!」說罷,馬鞭輕輕一抽,胯下戰馬四蹄騰空,寂靜的戈壁灘上頓時煙塵滾滾。
陝甘行都司大營的帥帳內,李大虎盤腿坐在一個矮案邊,兩手抱着一條烤的外酥里嫩滋滋冒油的羊腿,吃的津津有味。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條五斤多的戈壁黃羊腿就進了他的肚子,吃完羊腿,似乎還未吃飽,又抓起盤子裏的烙餅啃了起來。
李瑢坐在上首,靜靜的看着李大虎胡吃海塞,暗道,都說這京營的人餉銀高,飯食好,一年四季四身衣服,可看這傢伙怎麼活像一個餓死鬼托生一般,特娘的,這簡直就是吃冤家來了。
四五個一斤左右的發麵餅吃完,李大虎又灌下一大海碗水,這才心滿意足的鬆了松腰帶,拍拍肚皮,打了個又長又響的飽嗝,自言自語道:「可算是吃飽了。」
「哈哈哈,李將軍儘管吃,大餅、羊腿管夠!」李瑢笑呵呵的說道。
李大虎趕緊站起身,拱手道:「下官吃相不雅,請總兵大人不要見怪!」
「哈哈哈,李老弟不要拘束,你我都是粗丕武夫,這軍營里沒那麼多大規矩!」李瑢笑道。
「下官奉旨一路疾馳,路上不敢耽擱,淨啃干餅了,乍一見着如此美味的羊腿,一時沒忍住……」
「哈哈哈,」李瑢大笑,聽李大虎這麼一說,心中不由得對他增加了幾分好感,是個憨厚耿直的人,可交!
「老弟,坐!來人,給李將軍再上一罐馬奶酒!」李瑢笑容更甚,衝着帳外喊道。
李大虎趕緊擺擺手道:「不可不可,軍中禁止飲酒,末將可不敢違背軍紀!若是耽誤了陛下的大事,末將人頭不保,還請總兵大人諒解!」
看李大虎搬出了軍紀,李瑢也不好再相讓,於是站起身,很是自來熟的拉着李大虎的胳膊,將臉湊了過去小聲說道:「老弟,陛下可是要對赤金蒙古用兵?」
李大虎眼珠子一轉,暗道:「這麼直接嗎?上來就老弟老弟的喊着,我跟你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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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臉上卻是神秘一笑,指了指頭頂,意思是那只有天知道。
李瑢不解,蹙眉看着李大虎。
李大虎一陣無語,「不應該啊,他在蘭州那一仗,火燒連營,一戰燒死韃子幾萬人,打的非常漂亮,怎麼這腦子和榆木疙瘩似的呢?」
「您是總兵,我就是個三品游擊將軍,陛下若有安排,自然是您先知道啊。」李大虎說道。
李瑢見套不住話來,也不好再問,尷尬的一笑,拍了拍李大虎的胳膊道:「也是!」
「哦,對了,來之前,陛下讓末將給您捎來一封信。」說完,從懷中取出浸着汗水的信,遞了過去。
李瑢收起笑臉,神色嚴肅的打開信,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話:「李瑢吾卿,肅州乃邊陲重地,今聞赤金蒙古多有不軌行徑,爾當重之,務必配合李大虎完成任務!」
看完信,李瑢心中一驚,同時又有些興奮,皇帝雖未明說,可從信中可以看出來,皇帝早已對赤金蒙古不滿,這次把那幫販賣官鹽的商隊放到肅州而不是在內陸解決,就可以看出皇帝有意想向西用兵了。
讀懂了皇帝的意思,李瑢將信裝好,趕緊走到大帳門口喊道:「來人,擂鼓聚將!」
此時正值晚飯時分,一通鼓剛落,大帳外各部將官已經騎馬趕到,可見李瑢治軍還是有一套的。
李大虎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心裏也是連連點頭,暗道這李瑢還真是有幾把刷子,一通鼓剛落,這些人就已經趕到,京營的那些人也就這水平了。
「見過總兵大人!」眾將行禮後,紛紛神色嚴肅的站立兩邊,等着李瑢發話。
「諸位,」李瑢站起身,環伺一周又道:「這位是陛下派來的游擊將軍,李大虎,李將軍!大家見過李將軍!」
眾人紛紛之滯,有的不屑,有的緊張,有的表情漠然,隨即拱手,算是見過了。
「劉寶林,你狗日的最近吃啥了?胖的跟個豬似的。」李瑢笑罵一句,眾人大笑,叫劉寶林的魁梧漢子嘿嘿一笑,道:「將軍,俺這都是閒的,最近那些狗日的韃子突然消停了,兄弟們沒人頭砍閒的發慌,可不就淨長肉了。」
「哈哈哈……」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李瑢也是笑笑,隨即罵道:「韃子不來,你狗日的不會去他麻煩?」
「咋沒找呢,俺派了好幾隊兄弟出去,可最近這幫韃子經常出沒的那幾個地方一個韃子也沒見着,連個毛都沒有。」劉寶林有些失望的說道。
「揍性!」李瑢笑罵,緊接着又道:「韃子突然老實了,這不是好現象,他們肯定沒憋好屁,夜不收何在?」
「在!」一個精瘦,臉上有一條縱觀上下疤痕的千戶大聲道。
「讓猴崽子們別歇着了,都撒出去,查明情況,迅速回報!」
「是!」說完,夜不收的千戶拱手赳赳而去。
「飛鷹、飛豹、飛虎三營聽令!」
「末將在!」
「用過晚飯後,你們三個營整裝,連夜趕往肅州衛,在肅州衛以西的夾子溝,沙風口一帶隱蔽待命。」
「末將遵令!」
「火器營!」
「末將在!」
「明日辰時,跟隨本將前往肅州衛打兔子!」
「打兔子?」眾人不解,紛紛看向李瑢。
「肅州衛的互市這幾日會來不少胡商,這些人精的和兔子似的,火器營的任務就是進城將它們的老窩找出來,將這些人揪出來,」說着,獰笑一聲道:「不聽話的,都宰了!咱們喝酒吃肉!」
眾人一聽,咧着嘴大笑起來,同時又有些嫉妒火器營這幫兄弟,總兵大人都說了,是一群胡商,這群胡商別的沒有,就特娘的錢多,而且他們還特別喜歡隨身帶着大量金子,火器營這次去,那錢還不是賺海了去了?
「末將遵令!」火器營千戶咧嘴大笑道。
喜歡大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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