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莊把咱們的人和車送回來了,還有三車石炭,沒收錢。」
劉學勤正跟老爹喝着小酒,把油汪汪的臘肉片送進嘴裏,聽熊天球進來稟事,笑着又自斟了杯酒,仰脖飲了。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熊天球素知他的說話習慣,「知道了」,應承了便走。
馬寶梅坐在院裏的老槐樹下納鞋底子,眼角不時挑一眼爺倆,嘴角掛着笑。等天球剛出院子,頓時寒了臉,朝灶房喊道:
「自家的仙人都沒人伺候,人都死完了嗎?」
這時的西北還保有女人不得上桌的習俗,女人和孩子一般都在廚房裏吃飯。
劉學勤看不上這等陋規,儘管他是個反亂分子,可是在老娘跟前,始終占不到上風,也只能妥協。
在道場他說了算,回到家中,就按馬寶梅的規矩來。
「老楊頭啥時轉了性子,特得把幾車石炭白送給咱?」
馬寶梅耳朵尖的很,聽說這事解決了,心裏不覺鬆了口氣。
早些年,她性格火爆,動不動就領着莊丁出去跟人幹仗。如今孫子也有了,又當家許久,人老成了許多。
她明白一個道理:好多紛爭用武力解決反倒落了下乘。
關鍵是劉家堡的隊伍被老仙拉上了山,就留了些老弱病殘,幹不成事。
「娘,我給你說過,免費的才是最貴的。不過嘛,這回咱們卻是連本帶利全要收回來的!」
「看把你能的。」
馬寶梅撇撇嘴,卻飛快看了劉喜貴一眼,正迎上自家男人熱切的眼神,於是那目光凌厲且柔情地剜了回去。
對娘老子在眼皮底下暗送秋波毫無所覺的劉學勤,此時正低頭盤算未來的產業規劃。
劉家堡是石炭的大用戶,每年但是生活燃料用量就高達五十萬斤!
這其中包括兩千多佃戶取暖做飯所需。給他們的石炭都是按照八錢銀子每千斤的極低價格,從堡子裏供應的。
超出部分,道場和劉家堡分別承擔一半。
佃戶們都是入了教的。
就這,當初還有許多人不願意改造爐子。一則鼓風機要他們花錢買,二則石炭雖好,可也沒有他們從荒野里拾柴省心?
那可是免費的。
升斗小民的日子,過得就是這麼摳搜。
好在堡子裏這些年越來越富,茶葉工坊和道場裏頭時常發佈用工需求,通常都是日結工錢那種。
趁着農閒時候,大伙兒爭相做工,對家中補貼頗大。
對於那些好逸惡勞,不肯上磨的懶驢,劉學勤從來不管,這種人餓死了也是好事。
明年上馬車行,又要同時啟動兩個用石炭大戶:
哈拉溝鐵礦要重建煉鐵高爐;籌劃中的橡膠提煉車間。
說起橡膠,這事還真有些棘手。
道場已經用天然橡膠製作出成品輪胎,而且用了快兩年了。可是輪胎質量不能說不好,根本是很差。
平板車拉一回石炭,總歸要報廢一兩條輪胎。
他啥家庭也經不住這麼造啊,雖說給堡子裏用的輪胎都是實驗不合格的殘次品,可目前每條輪胎的價值,其實比等重的銀子還要金貴。
這事兒劉學勤可沒敢告訴他娘,否則馬寶梅指定捨不得用車。這年頭,人力才值幾個錢?雇五十個力夫往回挑,那也不用到二兩銀子啊。
外胎的強度也不行,雖然斯峰那頭一直在做硫化實驗,但一直沒找到何時的配比,還整的道場裏臭不可聞。
劉學勤雖曾是化學老師,可從理論到產品實現,那也是有相當長的道路要走的。
好在,前途一片光明!
轉天便是與傅安約見之期,此事不便大張旗鼓,劉學勤只帶了熊天球和兩名護法,輕裝簡行到了狄道城。
此事段嗣宗做了中人,早派差人在城門口迎候。段知縣是劉學勤記名弟子和老丈人的雙料身份,可算是鐵杆自己人了。
「弟子接到朝廷公文,要調我去往徽州,上師何以教我?」
到了館驛,傅安還沒到,他只是路過,不可能帶着上千人的使團來光顧這個小縣城。
劉學勤和段知縣剛在靜室里坐下,對方便向他請教起來。
「哦,這是升你做知州了呀,可喜可賀!」
這個徽州是鞏昌府的徽州(今甘肅徽縣),其實就兩個縣。
但劉學勤也是穿越後才逐漸知道,這時候知縣想升到知州可以說是極難的,大多數知縣一輩子都摸不到邊。
大約是洪武朝清洗的官員實在太多,老段這邊又確實幹的不錯,所以就升官了。
這是塞音教自己人裏頭最大的官了,約等於現在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說是一方小諸侯也不為過。
而且據劉學勤所知,徽州扼守陝甘入蜀的咽喉要道。有自己人在那兒,無論往四川行商還是傳教,總歸是多了層便利。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雖然身為穿越者,劉學勤也不可能知道明朝每個人的前途命運,他能把握的,也只有那些史書記載的主要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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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故作高深地手搖羽扇,給對方吃顆定心丸。
「這就好,這就好!」
老段高興地紅光滿面,直搓手道。
這時門子過來稟報,傅大人到了,段知縣忙起身出門相迎。
其實這時候傅安是禮科給事中,官職才是正七品,人家老段可是馬上任從五品的知州了。
不過京官面子大,傅安又是穎國公門下,段知縣禮數上殷勤些是應有之義。
「哈哈!果然是謫仙之資!」
見到連屁股都未曾抬一下的劉學勤,傅安略加打量,便主動行禮問候。
心裏可不怎麼爽。
像他這樣周旋於顯貴之間,甚至可以陛見天子的人物,對於這種偏遠之地的神神鬼鬼,其實還是比較懷疑的。
「先生客氣了。」
劉學勤頷首虛禮道。
他是個敏感的人,察覺到自己也許被眼前之人輕視,便在自家袍袖裏摸啊摸,竟拽出來隻身長三尺的斑斕花豹,如大貓般臥在老仙膝下。
被豹子黃澄澄的眼睛盯着,傅安與老段嘴巴長得老大,齊齊色變。
「我那山中尋得此獸,稍微沾了點兒靈氣,便收了它,與弟子們玩耍,沒有驚到你們吧?」
這是劉學勤身為魔術師壓箱底的技藝,至於他怎麼藏下這麼大的活物,作者也不知道。
「沒有,沒有。」
傅安擦了把汗,忙轉了話題,笑道:
「仙師或是還不知道,你那弟子楊壁,最近可是在應天大出風頭!」
「哦,這怎麼說?」
劉學勤眼皮跳了跳,隱隱有些不安。
「那楊壁不愧是謫仙弟子,才到京師便與各地學子與高台辯論,連續七場不敗。更是放言:儒學已死,必須革故鼎新,創新儒學!「
「還有這個——」
傅安從懷裏掏出本書,推到劉學勤面前。
「貴教之說,真乃聞所未聞,莫測高深,此經一出,應天紙貴。」
他略壓低聲音,「據說,連太子都驚動了,還召公爺往東宮問話。」
劉學勤往那書本一瞧,封面赫然是【塞音本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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