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下來的時候,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年底。
老皇帝的精神越發病態,又有好幾批官員被打入天牢。朝堂上亂糟糟的,大家都無心辦事,政務拖延嚴重。
前幾天,上面才補齊了去年所欠天牢的錢糧,眾獄卒都很高興,都盼着發薪日,能多得一筆賞錢。
至於今年的錢糧,全都記在賬上,也不知要拖延到猴年馬月才能銷賬。
陳觀樓走在天牢長長的甬道內,耳邊傳來一道道罵聲。
「什麼?一兩銀子一杯水,你們不如直接搶得了。一群小人,賊子,土匪,強盜。他日等本官出去,定要狠狠參一本,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膽敢敲詐本官,你們是活膩了嗎?本官就不信,你們敢弄死我。來啊,一刀劈了我,你們誰敢。就連隔壁詔獄都不敢肆意弄死官員,我就不信天牢能比詔獄更放肆。」
「沒錢!有本事直接餓死我,要麼就滾。」
聽着亂糟糟的動靜,陳觀樓皺起眉頭。
他問身邊的錢富貴,「怎麼回事?一夜之間,變天了?」
「陳頭有所不知,這些都是鴻頭轄區內的犯官。這不快要過年了,花錢的地方那麼多,手上銀錢不湊手,鴻頭就想了個辦法。將陳頭你之前推出的套餐改了改名目,想在過年之前撈一筆。此事經過了范獄吏的同意。」
錢富貴特意提起范獄吏,就是想提醒一句,莫管閒事。
陳觀樓呵呵一笑,「快過年的,鬧得雞飛狗跳,不吉利。你要是見到鴻頭,告訴他一句,凡事適可而止,吃相不要太難看。」
他一直都很嫌棄那幫貪心的傢伙,竭澤而漁,根本不懂凡事留點餘地。恨不得將別人的底褲都扒下來。
沒窮到那個份上,至於嗎。
錢富貴有些遲疑,他就是不如老油條肖金靈活。
陳觀樓瞪了他一眼,「你儘管說,石鴻要是敢鬧事,你叫他直接來找我。」
「陳頭,這樣不太好吧。那些都是鴻頭的犯人,我們犯不着過問。」
陳觀樓冷哼一聲,呵斥道,「我當然犯不着過問,但是他的行為是在嚴重破壞天牢的信譽。為什麼大家都願意來天牢坐牢,而不是去隔壁詔獄坐牢。除了詔獄有進無出要人命之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詔獄的人敲骨吸髓,骨頭都要壓榨出二兩油。
天牢就不一樣了,天牢有着明確的規矩,銀錢到位,該提供的就一定會提供到位,絕不打折扣。喝水要另外給錢,吃飯要不要另外給錢。壞了天牢的名聲和信譽,信不信過幾天就有官員上本彈劾,到時候上面問罪,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你真以為這牢裏的官員,沒辦法往外面通消息嗎?」
錢富貴張嘴結舌,「可是,可是……」
陳觀樓直接打斷對方,「你是想說我之前定套餐的事情。糊塗。我定的是超出正常供應的套餐,比如說洗澡,本身就不在天牢日常供應範圍內,這屬於額外的服務,我收他一百兩很合理吧。找個說書人,同樣不在範圍內,收他五十兩也很合理吧。
現在的問題是,喝水都要另外給錢,成何體統,亂套了。天牢幾代人建立起來的規則體系,就要被他石鴻一個人破壞殆盡。這事必須重視。行了,行了,你走吧,去將肖金肖叫來,我有事情吩咐他做。」
錢富貴很失落,感覺自己失寵了。可他是真心替陳頭着想,要過年了,鬧出矛盾不太好。
陳觀樓當然知道以和為貴的重要性。但是,最近一段日子,石鴻着實有些高調,看着很不順眼,有必要敲打敲打。
武班頭和王班頭不想挑頭,只想敲邊鼓,陳觀樓無所謂。他做事,從來不勉強別人。
他提前找李師爺吃花酒,讓李師爺到范獄丞身邊吹耳邊風。
錢不錢的,都是其次。今年一整年,大家的收入還是很可觀的。雖說下半年日子不太好過,好在都過去了,明年肯定更好。
這個時候,千萬千萬不能出亂子,不能讓上面逮住天牢的把柄,以此為藉口增加攤派。
「李師爺應該知道,天牢並非鐵板一塊,上面想要悄無聲息了解天牢內部的情況,有的是辦法,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二五仔。鴻頭那邊鬧得太厲害,萬一有犯官神通廣大將事情捅了上去。李師爺,錢這字,如今在朝堂上極為敏感。鬧大了,咱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萬一,我只是說萬一,此事捅到了陛下的跟前,咱們可都得完蛋。為了鴻頭一己私慾,連累范大人,這可使不得啊。」
李師爺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
「小的意思是凡事按照規矩辦,不能給上面更多的把柄,不能讓上面有理由增加天牢的攤派。自從上面改了分成比例,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正因為難過,大家做事更要仔細認真,寧願少賺一點,也不能落了把柄,叫人拿捏了尾巴。那可真是要命啊!」
李師爺暗暗點頭。
上面大比例抽成,着實是要了天牢上下所有人的半條命。若是連僅有的一點也被上面抽走,天牢上下還吃什麼,直接上街當叫花子得了。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石鴻是個沒腦子的,做事只顧眼前,從不考慮長遠。他給范大人惹下這麼大的亂子,留下這麼大的把柄,很不應該。此事老夫會提醒范大人。石鴻那邊,該好好敲打敲打。天牢幸虧有你,要不然遲早出大亂子。」
「小的不敢當,都是為了范大人分憂。」陳觀樓謙虛道。
李師爺哈哈一笑,「你的本事,老夫一清二楚,范大人也是信任有加。你放心吧,石鴻這件事,老夫會替你處理。說不定還能替你爭取點好處。」
「哎呀,那可太好了。就是要辛苦李師爺多費費心。」說罷,陳觀樓熟練的將一張銀票塞入李師爺的手中。
李師爺同樣熟練的接過銀票,瞄了眼面額,很滿意。
四個班頭,就屬陳觀樓出手最大方,最闊氣。單身漢,沒有家累負擔,做事就是大氣。
李師爺哈哈大笑,拍着陳觀樓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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