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紀嘉順從的頓下腳步,計劃如此順利,而且齊墨足夠朋友,幾乎拉了所有的嘲諷,讓他把火力集中在紀謙身上,紀嘉很領這份情。
&景很好,回去不急,慢點走吧。」齊墨沒有鬆開紀嘉的手,反而順勢吧紀嘉拉到了路邊,站在了一顆大樹底下,常綠的廣玉蘭並沒有因為到了秋天就光禿禿的,還是很茂盛。
齊墨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紀嘉收了笑臉,勾了勾齊墨的手,「怎麼了?不高興嗎?」
想想也是,誰願意成為眾矢之的呢?經過今天這件事,齊墨的英名之上也要添上幾筆爭議了,從來都是文人史官最煩人。
&大的人身上總是有爭議的,就像始皇,雖然焚書坑儒,可他一統天下,統一文字與度量衡,此等豐功偉績誰也無法否認,就算當世人不理解,可歷史會記住他的功德。」紀嘉拍拍齊墨的肩膀,讓他放寬心。
齊墨輕笑出聲,「我知道。」一開始就是因為知道,得罪文人看似嚴重,其實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害處,紀嘉表情一松,放下心來,他知道齊墨的心智其實在他之上,出言相勸只是擔心朋友罷了。
&次,嘉嘉問我……」齊墨話說的有些慢,一個字一個字咬的非常清楚,有一種沉重的感覺,似乎又有些難以啟齒的味道,「問我,我斷袖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了吧?」
紀嘉眨眨眼,怎麼話題突然轉到這裏來了?雖然不知齊墨為什麼突然提到斷袖,紀嘉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是問了,怎麼了嗎?我不是都說了不介意了?還是說,其實你有點自卑嗎?」
大宇王朝,男男之風並不盛行,一個男子喜歡另外一個男子,是會被民眾用異樣的眼神對待的。
齊墨搖了搖頭,垂下了眼帘,平時那上揚的眼尾,似乎也失去了活力,「自卑不至於,只是……覺得好難過。從小,身邊伺候的人看我的眼神就不對,雖然他們隱藏的很好,但我感覺的出,他們對我很……排斥。不怕嘉嘉笑話,實話說我長這麼大,連別的男孩的小手都沒拉過……十八年來,生活的和寺里的和尚差不了多少了。」
紀嘉沉默了一下,直覺就想把自己的手縮回來。可好友這麼傷懷,他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此刻抽手似乎很不好。
於是紀嘉就這樣讓齊墨拉了一會兒。
沉默了半晌,齊墨緊了緊手中的纖細手掌,抬起眼睛祈求的看着紀嘉,眼中的切實的悲哀看的紀嘉心頭一跳,「嘉嘉,你是多年來我唯一的好友……沒有嫌棄我是個死斷袖,一次、一次就好,讓我親一下好不好?」
紀嘉面頰嘭的一聲升起兩團紅霞,「你、你……突然之間……說、說什麼……」
&嘉,求你了。」齊墨眼神變得難過起來,「我這樣的人,也許終了一生也盼不來琴瑟和鳴的人,這樣一輩子孤單,連和尚都不如,人家和尚在出家之前興許連妻子兒子都有呢。」
紀嘉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心中糾結無比。
他這次的契約內容之中沒有齊墨,對於齊墨,他是真的當做朋友的,齊墨肯定也是把他當做真朋友的,不然這樣難以啟齒的事情,不會選擇講出來,如果只是親一下的話……
朋友之間,這麼簡單的忙……雖然有點為難,看京中子弟們的態度,齊墨太可憐了。
哀怨壓抑的眼神,抿緊的嘴角,繃緊的身體……齊墨,其實真的很傷心吧。
紀嘉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乎這樣就能將臉上的溫度降下,讓心中的怪異感消失無蹤,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微微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在紀嘉閉上眼睛那一刻,齊墨的眼神一瞬褪去了黯然,變得幽深起來,他的目光集中在紀嘉臉上,沐浴在黃昏與黑夜交替的色-彩中,橙紅餘暉與瑩潤月光的交融下,他的面頰顯得格外可愛,淡色的唇似乎散發着迷人的芳香一般,紀嘉似乎有些緊張,纖長的睫毛不安的顫抖着,微微收着唇,反而讓人更想親上去了。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這種感情的呢?
從單純信賴的朋友關係,蛻變為這種參雜着愛與欲的感情需要多久呢……齊墨也說不清楚,只是在那一瞬間意識到而已。
而且,他不後悔。
斷袖的事情,是真,也是假——只要能夠派上用場,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
齊墨的眼神深沉,心情有些複雜,他了解紀嘉,當然清楚的知道紀嘉對他,沒有這樣的感情,只是對待摯友的信任與放縱。他太信任他,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能加難以接受這份情感。
不過,他有的時間,有的是策略。
就像是今天一樣,不也讓他親愛的嘉嘉,心甘情願仰起頭,接受他的親吻嗎?不顯山不漏水,隱藏,一直以來都是他最擅長的事情,瞞過一個對自己滿心信任的朋友,簡直輕而易舉。
至於欺騙朋友的愧疚什麼的……那種東西根本就不重要,他認定了紀嘉,也不會負他。比起那個,齊墨以為,他們最後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總有一天,嘉嘉也會像他今天這樣,主動的,想要親吻他的,不是嗎?
漂亮的火燒雲余暈,曼妙的清淺月光,月下閉目的少年,格外撩人心弦。
齊墨上前一步,身體極度的貼近了紀嘉的因羞怯而繃緊的有些顫抖的身體,他身材頎長,比紀嘉高了整整一個頭,幾乎將紀嘉整個人罩在了自己能夠掌控的範圍內。
一手拉着紀嘉的手,齊墨的另外一隻手抬起,輕輕放在了紀嘉的臉上,溫熱的指腹掃過少年的額頭、眉間、鳳眼、鼻端、最後來到少年唇畔。
從左到右,帶着些力道的手指,從嘴角划過停留在可愛的唇珠上,愛不釋手的按了幾下,心中忍不住喟嘆出聲,他從來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想像過,原來另外一個人的唇,可以這樣柔軟,可以這樣溫暖,這樣的唇,被含在嘴裏是什麼樣的滋味呢。
一定是美好到,忍不住要舔舐融化吃下去的程度。
這樣纖長的睫毛就像挽起月光,這樣漂亮的嘴唇就像含着櫻桃,這樣潤柔的呼吸就像夾雜花蜜,只是有一點不足呢,那攝人的鳳眼闔着,否則該是多麼美麗的場景。
儘管齊墨心中火熱不已,只想將紀嘉狠狠揉進懷裏,一寸一寸細細的親吻,但是他卻異常冷靜,將身體控制到了極致,甚至呼吸的頻率都沒有出現一絲變化。
他清楚他最想要的是什麼,絕對不會打草驚蛇。
朋友就是朋友,他的野望,至少在現在這個階段,不會讓紀嘉察覺到一星半點,否則前功盡棄,以紀嘉的倔脾氣,怕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齊墨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打在紀嘉頰邊,性感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移開手指,齊墨正準備親上去的時候,突然眼神一凝,立刻直起了身子,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滿臉滿眼全是促狹的笑意。
紀嘉立刻反應過來,本已經降下溫度的臉頰再次爆紅,不過這次並不是羞怯,而是惱怒——該死的齊墨,居然利用他的同情來開玩笑,還敢嘲笑他!
&你無恥!」紀嘉狠狠的瞪了齊墨一眼,齊墨更是笑的眉眼彎彎,讓紀嘉心裏更是羞惱,憤憤甩開了齊墨的手,一個人轉身疾走!
齊墨見紀嘉真的生氣,連忙追了上去,一邊連連討饒,「唉,嘉嘉,我說嘉嘉,別走那麼快,跟不上你啦……你別惱羞成怒啊,我只是看你太可愛了,忍不住逗你一下而已……」
&種事能隨便逗我嗎!」紀嘉很生氣,腳下依舊很快——還一邊說一邊笑,真是太、太可惡了!什麼可愛啊,話語完全不可信,單純只是惡趣味爆發了吧。
想看他炸鞭炮?哼!他就炸給他看好了。
&墨,你這個人渣,別跟着我,給我滾!哪裏涼快哪裏帶着去!」紀嘉疾步走着,連個眼神都不分給齊墨。
&好好,我是人渣。」齊墨笑意更甚,亦步亦趨的跟在紀嘉後面,語氣漸漸由帶些笑意變得歉意,「哎呀,你身後這條路最涼快了,嘉嘉別生氣了,我錯了好不好,我錯了,別生氣……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別生氣啦。」深知紀嘉的脾氣,齊墨當然也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紀嘉快速消氣,順毛捋外加臉皮厚就行了,紀嘉也特別記情,你對他有多少好,他就回報你多少好。
多哀求幾聲,紀嘉一定很快妥協,哪怕面上還是不樂意,心裏也早就軟了。
果然,這一串兒疊聲的哀求下去,紀嘉已經放慢了腳步,只是從鼻子中重重的哼了一聲。
齊墨連忙快步上前,走到了紀嘉身邊,舒出一口氣,一橫臂搭在紀嘉肩上,打了幾個呼哨,沒一會兒就傳來馬蹄踢踢踏踏的聲響,一匹駿馬很快追上了紀嘉兩人,跑到了齊墨身邊,乖順的低下頭,親昵的蹭了蹭齊墨,打了個響鼻。
齊墨摸了摸馬脖子上油亮的長毛,利落的翻身上馬,乾淨帥氣,坐在馬背上,齊墨向紀嘉伸出右手,笑的有些慵懶,「走!送你!如此疾風駿馬,一定是你不曾騎過的。」
紀嘉眼裏出現一抹神采。
先秦戰國時期,曾有人千金求好馬,相馬師這個職業曾經風靡一時。
古代男人對馬兒的追求,就像是現代的人們,對於豪車的追求一樣。
齊墨的這匹馬兒,無疑是一匹好馬。完全符合相馬師之言,強壯有力的身體,精神抖擻的風貌,一眼看過去,就能感覺到它的身體裏蘊含的力量,身形健美,形容彪悍。
紀嘉當然是會騎馬,也騎過馬的。
身為世家子,騎射是必學課程,何況紀嘉的爺爺本身就是武將,紀嘉又是他啟蒙教導的,雖然後來放鬆了些,但打下的好底子在,看好這樣好的馬兒難免也有點心動。
&啦,快點。」齊墨摸了摸身下馬兒的鬃毛,「追風可不是隨便就能讓人騎的,錯過這次,你就沒機會了。」
看出來紀嘉的猶豫與心動,齊墨出聲催促。
紀嘉抿了抿唇,就着齊墨伸出的手,借力一蹬,瞄準齊墨的身後,哪知齊墨哈哈一笑,手一伸,精確的卡住了紀嘉的腰身,硬生生的將他放在了身前,並好心情的低頭,將下巴放在紀嘉肩上,低聲的笑,「胡亂上什麼,坐在後面你能看見前面嗎?安全第一。」
一巴掌糊在齊墨臉上,紀嘉鼓了股臉頰,切,長得高大了不起了啊。儘管有些不甘,紀嘉也不得不配合齊墨,將身子坐正,貼上了齊墨寬闊而溫暖的胸膛,齊墨還在低聲的笑,胸膛一震一震的。
&紀嘉心中稍微有些尷尬,小腿一夾馬腹低喝一聲,馬兒應聲而走,驚得齊墨立刻拉住韁繩,笑聲卻越發大了。
追風在齊墨的駕馭下,很快就跑了起來,抖動着優美的鬃毛,拂在紀嘉手背,四周的景物飛快的倒退,與踏踏的馬蹄,形成一支獨特的旋律,迎面而來的風吹在臉上有些刺痛,紀嘉忍不住往後面縮了縮。
&馬就是這樣,」齊墨微微調整了一個姿勢,給紀嘉擋了擋風,感嘆道,「到冬天的時候更是……戰士們都是這樣,頂着霜寒雪,拼殺着性命,才換來中原地帶的和平。我知道聖上疑我,可也不敢放棄兵權,否則一輩子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將是……」
齊墨沒有說完,但剩下的話紀嘉已經明白了。
皇帝怎麼可能容忍對齊墨一家忠心耿耿的將士,若是齊墨下台,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下台,第一批倒霉失去生命的,一定是這批將士。
而這些將士,跟着齊墨出生入死,都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兄弟,齊墨怎麼可能安心。
紀嘉沉默了一下,垂下眼瞼蓋住眼睛,又往身後靠了靠,直到覺得整個脊背都籠罩在齊墨的溫暖之中,才悠長的嘆了一口氣,小聲又低沉道,「韞桓,主不仁,何必愚忠。立幼帝以攝政>
&嘉閉嘴!」齊墨突然一聲斷喝,眼神有些銳利,「你在說什麼!」
紀嘉嚇了一跳,咬了咬唇收了聲音。齊墨有些不虞,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沉默着,一路到了國公府,齊墨停住馬,率先下了馬,等在一邊。
紀嘉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了齊墨身前,「抱歉,剛才我說的話……」
齊墨拍了拍紀嘉的肩膀,臉上綻開笑容,「嘉嘉剛才說什麼呢嗎?風太大了,我沒有怎麼聽清呢。」
說着眨了下眼睛,有幾分天真的味道,身材高大的他做起這樣幼稚的動作,有幾分反差一般的可愛。
紀嘉於是眼睛一彎也笑了起來,他知道齊墨是在告誡他,怎麼會不領情,這樣的話,若不是對齊墨,他也不會說,「我是說,回去的時候,替我問上王好。今天事情過了,我恐怕要在家裏禁足好一段時間了。」
&還真是……連累你了。」齊墨話中有笑意,說着連累的話,笑的卻也是格外溫良。
紀嘉呸了一聲,啐了齊墨一口,揮了揮手準備進門。
&嘉!」齊墨叫住了紀嘉,紀嘉疑惑的轉頭看着齊墨,齊墨笑了笑,「剛才在廣玉蘭下我說的那些,其實都是真的,沒有騙你——」
&要管你!」紀嘉臉頰再次爆紅,惱怒的轉身一腳踹上門口的石獅子,背對着齊墨大聲道,「滾吧你!」說着飛快的進了府門。
齊墨牽着馬,摸了摸馬的頭,心中有些複雜,紀嘉說的是極好的辦法,可如此、如此……大逆不道。紀嘉如此為他思考,他自然是開心的,但是……齊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看着紀嘉的背影消失,齊墨才翻身上馬,打馬回府,路經那棵廣玉蘭,下面立着一人,背影熟悉,齊墨扯了扯韁繩,將馬兒速度減慢,餘光掃到停在一邊的極為豪華的馬車,眼裏有瞭然,也有一抹挑釁,等馬兒減速到廣玉蘭邊上,已經是緩步行走了。
齊墨對着那背影抱了抱拳,「六殿下好興致,如此月夜,觀月望遠,也是美事。小王雜事纏身,就不打攪殿下雅興。先走一步了。」
可惜可惜,若不是聽到車輪之聲,今天就能親吻嘉嘉呢,齊墨對此不無遺憾,但他不怕忍耐,也有的是時間。
說完又是一抱拳,打馬絕塵而去。
南宮玖捏緊了拳,不知怎麼心中煩悶無比,遠遠看着看着紀嘉與齊墨在一處打鬧,有一種近乎於荒謬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被齊墨搶走一樣。
這種煩躁,讓他不自覺下車,走到這棵廣玉蘭之下,壓抑的他幾乎想要大叫出聲來宣洩,但從小受到的教育卻不容許他那麼做。
南宮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把它歸結於紀嘉不聽勸告,不僅不按照他所說與齊墨保持距離,更罔顧他的好意,執意要拆紀謙的台。
卻忘了,他剛開始,就是因為擔心紀嘉會得罪文人無法立身才追出來的。
而這樣的歸結錯誤,並將煩懣化為怒火,遷在根源的紀嘉身上,他卻要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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