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聽罷朝着宋成傑的手臂上看了一眼,那張帶着些熟悉卻又莫名陌生的臉龐映入眼帘,不過旋即他的注意力便被那人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勢給轉移了過去:「喂喂,還在這廢什麼話,這傷的也太重了吧!」
「確實傷勢重了些,不過現在我的靈力還正在恢復中,就算全力的話也沒辦法全部治癒,反而會打亂她自己的靈力,所以我只好先這麼放着了。」宋成傑一邊說着一邊四下的看了看,這裏就算是他也很久沒有來過了,剛下來的時候還真是有點沒方向感的感覺。借着溟的冥火的亮度,他總算是找到了整座設施最為核心的設備,抱着風之嘆息毫不遲疑的跑了過去。
蹚過膝蓋深淺的聖水渠,越過數條渠道共同起源的聖水池,宋成傑一步踏上池中散落着十數塊大小不一水晶碎片的高台,看着眼前一人多高鐫刻着無數紋路卻已然黯淡無光的基柱,他不由的嘆了口氣:「自從三族之戰以後,我這還是第一次下來再次來到這個地方。中樞核心,這座最後聖地的心臟所在。」
「看你這樣子對她倒是不怎麼擔心啊,真的沒問題嗎。」緩步跟了過去,溟看了一眼宋成傑的背影試探着說了一句,旋即跟他一樣把目光放在了黯淡的基柱上,「開發這裏的人一定是個十分博學的驅魔師,這建築中不少地方,特別是這裏,已經算是借用了宏川地脈的力量了,雖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不過這在驅魔師中應該也是很少見了吧。」
「當然了,建造這裏的人可是曾經的元帥,不僅博學而且足夠強大,平時更是個十分溫柔的人。」宋成傑說着攙扶起風之嘆息讓她暫時靠着基柱坐着,自己則是彎着腰把四下大大小小的水晶碎片撿到懷裏,「她曾經是我所憧憬的人,而且就算我的記憶丟失了,對她的那份感情也依舊被銘記在心裏呢。」
「她是你的戀人嗎?」
「噗……想什麼呢。」被溟的疑問搞的忍不住笑出了聲,宋成傑在正式回答之前不由想多問一句:「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看上去就是這麼缺愛的人嗎。」
「這倒沒有。」溟聳聳肩搖了搖頭,嘗試着想要跳過聖水池,不過最後他還是決定就這麼站在外面看宋成傑一個人忙活的好,「只是據我所知你不是個會經常表達情感的人,但你對她的評價依舊如此,所以我覺得她對你來說很是特殊而已。」
「你就不用進來了,聖水對你可是百害而無一利的東西,萬一受傷了我可不好跟呼延尊者交待。」一邊說着一邊直起腰來仰望着上層的黑暗,雖然知道是徒勞,但宋成傑也想要努力的回憶起這個對自己來說極為特殊的人,卻無奈最後依舊是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分毫,索性只好苦笑一聲,繼續彎下腰撿拾着水晶碎片:「戀人什麼的就算了。她不僅是我身為驅魔師的前輩,在普通的生活中也儘是照顧我,所以我還是習慣於把她當做是母親來看待。而且,她女兒都快跟我一個年紀了,戀人什麼的太扯了。」
因為聖水的封鎖只能在幾米之外的地方看着,溟多少有些不悅,畢竟他跟器靈一樣也是天地靈物來着,可不知為何這聖水就是跟自己過意不去:「你又沒說她多大年紀了……那這個元帥現在在什麼地方駐紮,還是說她已經隱退了?」
「現在她和我真正的父母住在一起哦。」說着扭過頭朝着溟笑了笑,手指捏起所能看到的最後一塊碎片,有些苦澀的說道,「他們現在都在天堂,生活的應該十分安逸吧。雖然我也知道其實沒有天堂這種東西的。」
「節哀順變。」
「沒什麼的。人終有生老病死,作為我的前輩我知道她肯定會早我一步,唯一意外的就是她離開的原因只是為了救我。」這部分在戰鬥中由風之嘆息保管下來的記憶,是宋成傑為數不多的關於肖嘉瑩母親的回憶,但這其中她的臉也依舊模糊,畢竟是三年多過去了,「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要做正事了。」
說話間宋成傑把手中收集來的碎片拋向空中,席捲而起的風將之託舉在半空,就像是立體的拼圖一般一塊一塊的將之重新拼接回曾經完美的球狀。
不過說起來容易,真正拼接的時候宋成傑的進度還是很慢的,畢竟當初因為梵蒂岡的總部那邊失去了聖槍,導致這邊的靈力入不熬出,當時發生的爆炸真的是徹徹底底的把這東西從內到外炸了個粉碎。
看着宋成傑聚精會神的忙着他自己的事情,溟的視線又重新轉到了正坐在基柱前的風之嘆息的身上:「你的氣息我前天才見過,好像是他的器靈來着?但是你又跟那時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感覺好奇怪啊。對了,你要在這裏一段時間?」
「大概……要等到傷勢痊癒吧。」上下打量了一番隔着幾米外就朝着自己搭話的小男孩一樣的溟,風之嘆息這才驚訝的發現他也並非人類,但不同於自己,他的那種強大是另外一種力量,似乎隱隱約約的與天地間的某種東西相互呼應一般,「好厲害,你的力量感覺比我都要強。我是另一個風之嘆息,你叫什麼?」
聽說她要等傷勢痊癒,溟的興致到時沒有剛開始那麼大了。器靈的傷只要有充裕的靈力就會很快的恢復,本以為能有個陪着自己說話的人,可這麼說下來她應該呆不久。
別看溟平時總是把靜修掛在嘴邊,可要真是有能放鬆的機會,他才不會介意把早就沒有意義的修行全拋到腦後。雖然看上去只是孩子的模樣,但溟在成為呼延尊者的式神之前就已經算是道法通達的修士了,以他的實力倒是難以對清苦的修行再感興趣。
「不記得老朽的名字,你果然不是當時我見到的那個器靈。老朽名為溟,是呼延尊者賜予的。」溟說着索性就坐下來,把手中的漆黑力量凝聚成許多黑色的蝴蝶一樣的東西圍着自己飛轉,或許算是用以解悶的吧,「老朽的力量只是與你不同類別罷了,真正比起來與你也差不了多少。」
大概是了解了似的點了點頭,風之嘆息竟稍稍有些緊張了起來,畢竟這是第一次有不認識的人的人向自己搭話,絞盡腦汁的做了自我介紹之後竟然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溟啊……恩……好名字!」
「你,該不會是還沒學會怎麼交流吧?」看着有些無措的風之嘆息,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才好。當初自己靈識初成的時候也是這樣,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時候雖然是面對着並不會說話的天地,可那份激動到現在也依舊沒有被溟忘記,「身為這個經常找麻煩的傢伙的器靈,不會說話可不行啊。」
「我聽到了哦,我才不是『經常找麻煩的傢伙』好不好。」聽到話題提到了自己,宋成傑忍不住插了一句,不過說話的語氣也是開着玩笑一樣,畢竟就算拋開自己與呼延尊者的關係不說,溟本來就是天地之靈,算是自己的老老前輩,被他這麼說自己倒是沒什麼好在意的。
看着偏過頭朝着自己挑着眉說笑的宋成傑,溟眉頭一挑忍不住朝他喊了句:「你就給我專心的玩你的拼圖吧,呼延尊者那小子為你忙活了多少,你還說你不麻煩。」
聽罷宋成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聳聳肩便不再摻和兩個器靈之間的交流:「是是,那經常惹麻煩的宋成傑要繼續專心玩拼圖去了。」
「你跟他認識很久了嗎,總感覺你們說話的時候好像很熟悉的樣子。」風之嘆息看了看兩人,關於他們之間關係的記憶她尚且沒有來得及從真正的風之嘆息那裏複製下來,其實不僅如此,除了有關一些基本術式的記憶之外她其他方面的記憶都沒來得及複製,這也是為什麼她就算是受傷嚴重也只能等着的原因,因此對於人際關係這種她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她更是只能靠猜了。
「我跟他啊……如果加上當時跟他打了一場的時候,這算是第三面吧。」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溟看了一眼宋成傑的背影,又想起了曾經在自己還是地址王的盟友的時候在宏川這支部後山的密林里與宋成傑戰鬥時的情景,「說起來,那時候他贏的可不怎麼光彩,老朽跟呼延小兒打的天昏地暗,最後這傢伙頂多也就是出來收拾收拾殘局罷了。」
聽罷疑惑不解的看着溟,風之嘆息很是懷疑的問道:「那你們之間還能這麼平靜的說話嗎。而且你說你的名字也是呼延尊者取的,那你現在跟呼延尊者的關係肯定很好吧?可是之前你們還打過一場?」
搔了搔頭,溟也不知道這種事該怎麼解釋,想了想只好歸咎於緣分了:「大概就是不打不相識吧,跟他意氣相投,於是就交好了吧。反正就是,要是那時候跟他繼續斗的話,我肯定打不過他們兩個。」
「還是不能理解你們。」無奈的搖了搖頭,風之嘆息依舊不明白這些,「剛一開始我發現我有機會奪取這身體的時候,只是為了『能看到外面的世界』這種事情而興奮而已,但是真正的出現在現世我才發現,現世有太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我的能力能體會風中的一切,但是就連沒有意識的風也都顯得格外複雜。」
看着有些疑惑的風之嘆息,溟倒是對此頗有體會,現在她的靈智與她的經驗完全不符,感覺自己就像是面對一個初生的器靈一樣:「你也不用太過在意的,天地靈物,無論是哪一個在剛剛出現的時候也都是懵懂的。現在不知道的,今後多見識見識就是。」
點了點頭,風之嘆息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畢竟當初是自己對真正的風之嘆息採取了那樣的態度。
想起真正的風之嘆息,風之嘆息突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我想起來了,真正的風之嘆息還被困在我的深層意識里,雖然我很想去見她,但是我現在如果跟她交流的話她肯定會直接把身體的控制權拿回去的,要是那樣的話,這些傷一旦出現在曾經的這幅身體上,無疑是致命的。」
聽的有些混亂,溟微皺着眉看着風之嘆息,抬手在自己眼前比劃了兩下說道:「等等,你先等等。我現在才算是明白,你原來就是那個小個子嗎。我說怎麼你們兩個的氣息一樣,我之前完全都沒敢想。確實,這些傷要是放在那小身板上,估計沒受傷的地方也就沒幾塊了。」
點了點頭,風之嘆息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兩個風之嘆息雖然像是兩個不同的存在,但實際上卻像是互相倒映着的倒影一樣,某一方的身死,另一方也將不復存在。雖然器靈並沒有真正的死亡這種說法,但死後一切的一切都將被重置,特別是對於現在的風之嘆息這個並不是原有的一方來說,死後被重置掉的不僅是記憶,還有她存在的本身。
雖然不至於真正的消失,但卻是再度被封鎖在真正的風之嘆息意識深處的混沌之中,直到下一次,真正的風之嘆息出現了紕漏,就像這一次一樣,她才會有機會再次現身。
「溟,總有一天我會把這身體還給她,那時候你能跟她說說,讓她別那麼討厭我好嗎?總覺得要是被自己討厭的話,那種感覺會很難受。」
看了風之嘆息一眼,溟努努嘴揮手指了指不遠處正聚精會神復原着水晶核心的宋成傑:「放心吧,他雖然經常惹麻煩,但卻不傻。他既然把你帶到了這裏,就肯定不會置之不顧的,這方面的事他肯定也已經考慮過了。」
「是是,經常惹麻煩的宋成傑要來打斷你們之間的談話了。」就在這時,宋成傑手托着一個籃球大小的水晶球緩緩轉過了身子,球體上密佈的裂痕已經讓它徹底失去了曾經剔透的外觀,外緣更是有一塊小半個拳頭的缺口。不過在宋成傑的眼裏看來這東西跟之前的倒也沒什麼區別,畢竟作為術式核心,必要的構成都已經齊全了,「中樞核心復原好了,下面就該做正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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