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戰艦 第十七章 暗流涌動（上）

    窗外暮色深沉，從屋頂滴下來的污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生鏽的鐵皮窗檐上，幽深的小巷深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叫。躺在床上的**似乎被吵醒了，感覺自己全身上下仿佛散架一般。

    好累……

    旁邊的客人睡得正熟，她翻了個身，目光正好落在放在床頭櫃的玻璃罐子上——罐子裏面是一顆人頭，沒有頭髮，蒼白得像石頭雕像。雖然看不出性別，但那五官是及其精緻的，仿佛就是經過能工巧匠的手雕刻而成，一根根修長纖細的睫毛輕柔地飄在培養液中……似乎，這顆頭顱就是活着的……

    好美……

    **悄悄地向罐子伸出手，不等指尖碰觸到玻璃，她的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捏住了。

    「小可愛，這東西只要你碰了，就嘣——地一聲……炸了……」

    客人咬着她的耳朵，語氣陰森得仿佛恨不得殺了她，不過她是一個在風月場上常年曆練的人，逢場作戲的功夫還是有的。

    她立刻乖乖將手縮了回去，嬌嗔地在客人懷裏蹭着：

    「大人……」

    「寶貝兒，你真美……」

    客人吻着她的脖子，看上去心情不錯。**笑着，翻過身，雪白的胳膊環住了客人的腰。

    「大人真是的，為什麼做的時候不看我的臉……」

    聽到這句話，客人突然粗暴地抓起她的頭髮，仿佛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他摁着她的腦袋，將她狠狠地向牆壁上撞去，倒霉的**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呼號，一大片血花便在頃刻間綻放在骯髒不堪的牆壁上。

    「小寶貝兒，有些東西……你壓根兒就不該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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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謀總部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艾斯緹?凱絲的情報，並在第一時間通知了薩瓦人，他們請求我們救人，總之，事情就是這樣。」

    何緒倚在聞小可的控制台旁，看着艦橋下面的船員們。雖然上次戰鬥給他的身體帶來極大的負荷和損傷，但是這次行動他執意要求跟着曙光號。

    這艘執行危險任務的飛船上不能沒有特殊戰的人，而遠蕭還躺在病床上，秋婭珉還是特殊戰預備隊成員，又是齊文宇的副手，齊文宇根本不會放人。

    所以就算硬撐，作為副艦隊長的何緒也必須跟着。

    「還有什麼問題要問麼？」他問。

    艦橋最前面的舵手杜夏賢舉手：「我想知道，那個卡贊手裏的艾斯緹?凱絲倒底是誰？以至於讓徐部長親自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救回來。」

    何緒聳聳肩膀：「薩瓦人啊。薩瓦人也算是宇宙里的珍稀物種了，人口不到兩億，死一個少一個——我們死不起，他們更死不起。」

    「估計就是那些所謂的秘密協議吧？」沈鴿摘下宇航頭盔，活動了一下脖子，「大叔你說，網上的那些傳言會不會是真的？」

    何緒不由得切了一聲，丟他一眼刀：「都說過多少次了，別喊我大叔。」

    「是是……」

    話正說着，身後的自動感應門開了，韓橙和姚老爺子走了進來。

    「艦長！姚爺爺！」

    茜露露立刻從座位上起身，熱情地撲了過去。

    「艦長，頭痛不痛？」

    「不痛了。」

    韓橙安慰道，藉助失重飄到了艦長座位上，方才不知為何他突然開始頭痛，只能回到房間暫時休息一下。

    「沒事了吧？」何緒同樣一臉擔心地問。

    「沒事。」

    韓橙伸手打開了一片星圖，卡贊駕駛逃跑的飛船正發來定位信號。另一邊，沈鴿開始發問了：

    「老爺子，大天呢？」

    姚老爺子抱起胳膊：「我把這混小子扔發動機艙室了，讓他練耳朵。」

    「練耳朵？」

    「聽飛船發電機組的聲音。」姚老爺子說。

    艦橋上面的人頓時一頭霧水：聽聲音？發電機組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

    「就是靠聽發動機組的聲音和振動來判斷機組的運行情況。」何緒在一旁解釋，「這可是老一輩輪機長傳下來的絕活。」

    聽何緒這樣說，姚老爺子立刻自鳴得意起來：

    「那個時候飛船發動機輻射大，也不像現在有那麼多機械人，一切全靠人命去填，十個輪機組成員有八個得癌症的，老頭子我能活下來全憑這一雙耳朵。」

    「那麼……咱們飛船發動機是什麼聲音？」沈鴿好奇地問了一句。

    「唰唰唰唰，聽起來可舒服了。」

    大家的聊天絲毫沒有影響到韓橙——此刻他正在全神貫注地關注着曙光號接收到的追蹤定位信號：卡贊的飛船就在附近的一個宇宙垃圾場裏。但是在此之前，曙光號又收到總部發來的一個奇怪的任務——讓他們去該星系某個坐標點待機等人。

    後腦勺再次傳來一陣輕微的、麻麻的電擊感韓橙不由得皺起眉頭。

    為什麼我會頭痛……

    這種頭痛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從羅斯亞爾回來之後就有了，軍隊的醫生也沒診斷出什麼毛病，只是說這是精神創傷留下的後遺症——說白了就是心理障礙。但自從他接手新飛船曙光4號之後，頭痛，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韓橙覺得這和飛船搭載的精神交互系統有關係，奇怪的是船上所有人都好好的，頭痛的唯獨他一個。

    「上校，那個卡贊咱們怎麼對付啊！」佳娜的嚷嚷打斷了韓橙的思緒。

    「我一個人對付他是不夠，但是咱們還有外援啊！」何緒一指飛船舷窗外面，「你們切換到全景艦橋模式看看。」

    韓橙照做了，飛船的艦橋瞬間被宇宙星空所包裹，在他們頭頂上，是一顆明亮的恆星，散發着白熾的光芒。

    「畫面放大。」

    偵查員聞小可照做了，被放大的畫面出現在艦橋上方，是一個白色的人影，閃爍着和恆星一樣的光芒。

    「距離恆星那麼近，會把人烤成灰的！」沈鴿在一旁大叫。

    「是薩瓦人。」韓橙突然說了一句。

    「薩瓦人？」

    艦橋上的船員們先是集體愣了一下，然後哀嚎聲一片：

    「尼瑪怎麼又是薩瓦人！」

    「咱們這艘船還真是和薩瓦人有緣啊……」

    「難道咱們要接的人就是他？」

    「他會把飛船拆了的……」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鬧了。」作為曙光號上軍銜最高的人，何緒連忙安撫道，「你們也許不知道，只有等級比較高的薩瓦人才能直接吸收恆星能量，其他人還是依靠寶石花——看來咱們今天碰上個大傢伙了，估計還和他們的皇族有關係。」

    沈鴿委屈地嘟嘟嘴：「什麼皇族不皇族的，我可是親眼見過他們徒手拆太空要塞……」

    「嘛，只要他別把咱們飛船拆了就好。」

    何緒正說着，那個薩瓦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距離曙光號不遠的地方——恆星看似近在眼前實際上距離飛船至少上百萬公里，而那個薩瓦人居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飛船旁邊！

    這種種族只能用開掛來形容。

    何緒下令曙光號打開艙門讓客人登船，沒過多久艦橋後面的門自動打開，艦橋上的所有人起身，迎接客人的到來。

    隨着客人走進艦橋，在場的四個女兵頓時陷入花痴狀態，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蘭樰也看直了眼：

    「好帥……」

    這是一位身材高大勻稱的薩瓦人，男性，一襲白色的軍服，膚色也是白到近乎於透明，金色的長髮瀑布一般垂在身後，由一條藍色的髮帶捆綁，髮帶的末端墜着兩顆透明的水晶，雙眼也是藍色的，但是目光冰冷，就算有着俊美的面容，但是卻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在下是雷蒙希爾。」他用天琴人的語言自我介紹道，話音也是冷得不可思議。

    「幸會。」作為長官，何緒想走上前握手，但是轉而又放棄了，「很抱歉，事情出得比較突然，我們也——」

    「艾斯緹?凱絲是我妻子。」薩瓦人連客套也不打，直奔主題。

    「這和之前的不一樣啊……」沈鴿小聲嘀咕。

    蘭樰嘲諷地笑了一聲：「你懂什麼，薩瓦人還分好幾代呢！」

    何緒連忙咳嗽幾聲，打斷了屬下們的竊竊私語：「蘭樰，把之前的情報給雷蒙希爾先生看一下。」

    「是！」

    艦橋上方瞬間出現一片全息投影，是齊文宇在攔截卡贊的時候拍攝的，突然，雷蒙希爾大叫了一聲：

    「停！」

    全息投影立刻靜止，畫面定格在卡贊拿出人頭的那一刻。

    「這個裝置有問題。」雷蒙希爾指着那個玻璃器皿，表情恨不得能立刻把卡贊碾死。

    「據我們分析，是量子解析裝置。」何緒在一旁說，「這種技術已經失傳很久了。」

    「如果不是這個裝置，我就能感應到艾斯緹的存在……」說到這裏，雷蒙希爾死死地攥住了拳頭，「現在，我只能在那個低等的碳基生物使用她的力量的時候感應到她……她在向我求救……」

    聽他這樣說，沈鴿不由得抽抽嘴角：

    「低等的碳基生物……那咱們這一船人豈不是也是……」

    聞小可同樣地小聲哀嚎了一聲：「原來咱們在他們眼裏都是低等生物……」

    「令夫人是在哪個地方出的事？」何緒小心翼翼地問。

    「在羅斯亞爾。」

    聽到這個詞，韓橙的心裏頓時像扎進了一把刀子：為什麼又是羅斯亞爾！這時，他又突然回憶起薩瓦人朱利安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我們也有人死在那裏……

    莫非那人就是艾斯緹?凱絲？

    但是，薩瓦人怎麼會跑到羅斯亞爾？那裏可是帝國的領地！

    也許，薩瓦人也在秘密從事着分裂帝國的活動；也許，他們同樣知道曙光計劃的存在，因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這艘名叫曙光號的飛船……有些事情，韓橙不敢往下想。

    遠蕭說的沒錯，替徐君琳辦事，真的是把命搭進去，一不小心拿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