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仲秋節。
仲秋,中秋也,不過巧的是正好也是孝敬憲皇后的生日,所以這天極其熱鬧。
頭一天早上ming慧來找我,說明天是皇后壽辰,想準備點禮物送上,以表心意。我笑她年齡小卻心事太多,想那皇后成天窩在暢春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如何又或者以什麼身份送上呢?
雖然將她嘲笑了一番,可她所說的事情我也早有聽說,而且還據聞皇上特意破前例為皇后壽辰一事擺宴後宮,所以她所想的事情也不無道理,畢竟自雍正爺登基以來,從來是勤儉節約為要,從不奢華。這次卻聽說了皇后壽辰特地擺宴無不顯示出他對皇后的重視。想那後宮妃子們聽此傳言必定如臨甘雨一般大肆恭維,想那禮物定也定不會少於平常生日宴席。於是我將隨身帶的一件上好玉佩送給了她,那是我醒來時娘親手求來的,算得上是一件絕好玉器,後又加我修飾一番,不僅色澤絕佳,連形狀都是數一數二的。只不過是娘送我的,所以遞於她手時,我仍是雙手帶顫。只因為想表示下那日搶她風頭一事,更想為了這次賀禮讓她揚眉一次。所以送給了她。
她問我「你不打算送點禮物上去麼?」
我嘲弄的搖了搖頭,回道「在皇上眼裏,我只是個即將嫁去西藏的待嫁妃而已,送與不送沒什麼重要的。」
她高興的走了,而我卻在房裏擺弄起了中秋佳物--月餅。
第二日一早,後宮便如炸開了鍋一樣,丫鬟太監宮女,還有那些個濃妝艷抹的妃子常在紛紛去了暢春園。
我來到暢春園時已經到了晌午,離吃飯時間差不了多大會。心想又沒禮可送,只是混個吃喝而已,所以頂着溫暖又帶些溫柔的太陽下多站了一會。ming慧匆匆跑了過來,我當是她早就應該到了,沒成想卻還沒我早到一會呢。
她問我「怎麼不進去?」
我心想只是混個吃喝,早進去晚進去有什麼干係呢。於是只搖了搖頭,又問她「你怎麼到現在才來?」
她嘆氣道「本來早就陪小主到了,可她偏偏忘戴了一個釵子,非要我跑回去拿,這不,就晚了」
她又似帶着驚喜的說「我聽說拉藏汗和你的扎西王子也來了,嘻嘻」
我向她擠了一眼,捎帶嗔怪的回道「誰說他是我的扎西了,別淨瞎說。我和他有什麼關係?!」
她詫異道「你們不是已經……不是已經……」「笨蛋,那是我騙他的,只不過是想哄他別讓皇上殺我算了……」「咳…咳…咳……」
我一扭頭,這才發現皇上還有拉藏汗他們已經站在身後了。登時嚇的臉色蒼白,沒了言語。
我跪地上聽着大廳里高呼萬歲,雖然恨透了自己時才的口不擇言,可現在確實已經晚了。只好就這麼悄悄在外面跪着。只可惜連累了ming慧一同受罰。
一雙大腳立在了眼前,只見弘晝弘曆兩人姍姍來遲站在旁邊。弘晝傻嘻嘻的蹲望着我,問「又怎麼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好向他搖頭。那弘曆嗔怪道「不是很聰明的麼?怎麼,連自救的能力也辦不到了?」
我沒理會下去,心想只等着受死了。
之後兩人蹣跚着進了大廳,不大會功夫一個妃子走了出來,向着ming慧腿上就是猛踢兩腳,疼的ming慧直咧嘴。我看不慣,正想罵她兩句,可誰料她卻罵說「讓你去拿東西你辦不到,和別人一起受死你就辦到啦?!賤人,養你有什麼用?!」說着又是兩腳,之後便擰着她耳朵拉起來把她帶進了大廳。
我心想受點苦就受點苦吧,總比在這和我一起等死的好。
後來從裏面傳出來一陣笑聲,我也沒在意聽下去。只覺得應該是皇上和妃子們的談笑聲尤為多些。眼前一陣恍惚,正覺得不適呢,一雙大腳又立在了眼前,那人正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蘇陪盛。
「起來吧,皇上叫你呢!」
我當是他要當着眾人面給我賜罪呢,於是多問了一句「請問皇上可有說叫我是何事?」
那人嗔怪道「喲!怎麼着?還想抗旨不成?」
「我沒那麼想,沒那麼想。」說着連忙起身隨同去往裏殿。
跪地、扣首,呼萬歲吉祥,呼皇后吉祥,一氣喝成。之後便聽皇上問道「這餅可是你做的?」
我抬頭一看,呀,正是我昨天自製的月餅,本來是偷偷送給下人們吃的,哪想到卻輾轉到了皇上手裏。事發突然,一時間我也不敢輕視,所以只點了點頭,隨即便聽到他問來,「朕來問你,身穿綠色衫,頭戴五花冠。喝的清香酒,唱如李翠蓮,是個什麼謎語?」
我淺淺一哼,心想,昨天為了在裏面加些有意思的事情,好讓別人知道月餅是我做的,所以往裏加了些紙條,上面寫了我所聽到的還有所想到的謎語,只是納悶,身為萬人之上的皇帝,卻連這樣一個小小謎語都猜不到,不免令人失望。回道「回皇上,是出自民間的謎語,身穿綠色衫,頭戴五花冠。喝的清香酒,唱如李翠蓮,不正是草叢中的蛐蛐麼?」
登時皇上與拉藏汗等人大笑起來,又問道「那陳橋兵變令人疑又是說了個什麼意思?」
我一笑道「回皇上,用的是一個古時典故,但謎底卻是一個西遊記里的人物,黃袍怪」
登時令所有人又是一陣大笑。接着又問道「什麼東西比烏鴉更討厭?」
「烏鴉嘴!」之後自己又暗暗冷笑一番,心想自己不就死在了這張烏鴉嘴上了麼。
可更為奇怪的是皇上和拉藏汗等人對我時才之話視若未聞,絲毫沒有提及甚至怪罪之意,令我大為驚訝。
之後熹貴妃進廳,剛從身邊坐下便問及道皇上在笑什麼。
那雍正爺知道熹貴妃愛熱鬧,便把時才之事一如既往的說了一遍,把那熹貴妃笑的合不攏口,道「好一個鬼怪機靈的丫頭」
皇后也在一旁跟着高興一番,又拿出一塊玉佩遞給熹貴妃欣賞,說是從後面禮物中挑選出來的,甚是喜愛。
我當下一驚,心想「那不正的我的『玉如心』麼?」
ming慧遠遠瞧見此事,立即站了出來,上前道「皇后若是喜歡,婢女也當心滿意足了」
皇后等人也為之一震,當即問道「這是你的?」
ming慧偷偷一樂,回道「這塊玉是當年我娘送我的開心玉,說是帶了它能令人心曠神怡,心境大開,逢凶化吉。知道今天是皇后的壽辰,便將它送給皇后,當作是婢女的一番心意。」
皇后聽聞極為高興,問道「真的有如此功效?」
ming慧偷偷望我一眼,笑道「當然了,奴婢當年生過一次大病,大夫都說已經無藥可救,可偏偏自從戴上了這塊美玉,身體竟然奇蹟般的好了,所以,請皇后不妨戴上些日子試試。」
雍正自知皇后向來身體不好,聽說了這等故事,又豈會不往心裏盛,當下高興道「好禮物,愛妃還不快快戴上。」又對蘇陪盛道「安排下去,賞了。」
正當ming慧高興的要扣首謝恩呢,偏此時弘晝多插了一嘴,道「我怎麼看着這塊玉這麼眼熟呢?」又驚訝道「對了,這塊玉不正是曉蝶姑娘脖子裏的那塊麼?」
皇上一聽,隨即拉沉了臉色。本來要出去的蘇陪盛隨即也頓了下來。
登時驚出了我一身冷汗,心想「臭嘴巴,就你多事。若皇上此時問起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又該怎麼回答,難道要當着這麼多人面說看過我洗澡?」
好在尷尬場面時間不長,扎西問到了取琴一事,隨即帶着我離開了暢春園。
之後我猜想ming慧丫頭也當是慚愧告終了。想想那場面,不知道該是如何的尷尬,真是叫人難受,我想她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一跺腳又想到那可恨的五阿哥,心道「都怪那死弘晝多嘴,本來好好的事情。恨死你了」
我一路連連嘆氣,只覺得一直隨着扎西身後走了,竟不知被他悄悄帶進了小亭中。
「說,你剛的那些話是真的麼?」他死死攥着我的肩膀,用那生硬又帶責問的眼神看着我,恨不得要把我吃掉一樣。
我有些害怕,畢竟這事若放自己身上也當是種傷害。我連連搖頭,可又怕再次領會錯誤,又隨即點頭。
他被弄的暈頭轉向,已經猜不透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了,握着肩膀的雙手又一次加大了力氣問道「告訴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只覺雙臂要斷掉一樣,疼的喘不過氣來,雙眼泛起了淚花道「疼,真的很疼。」隨即他放開了雙手,我輕輕揉捏,反倒越揉越疼,於是氣道「西藏的女孩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要喜歡上一個漢人女子呢?那麼你能告訴我一個喜歡的理由麼?」
他呆呆一笑,晶瑩的淚光從框下滑過,不敢相信的後退兩步,苦苦道「算了--算了,當是我空自高興一場。」轉頭向那亭柱恨恨打了拳,鮮血隨即從指縫間緩緩滑落下來。我大為吃驚,上前去查看,卻被他甩開道「不要碰我!」
我呆站一旁,看着他手上不停滴落的血漬,木然間說不出任何話。他轉身坐在了亭欄上,道「明天我便奔回西藏,再也不會回來……」
我突然想起了甘肅酒樓一事,於是道「甘肅一事,曉蝶自當感激萬分,關於酒樓的銀子,曉蝶自當償還於你」他聽完冷冷一笑,道「你哥哥已經脫離險境回歸酒樓」又苦笑道「酒樓一事請不要再提,當是送你的緣分吧,扎西從不計較。只可惜了當年的戀花蝶兒已經變了樣子,留着也沒意思了。」隨即又令人送來了古琴,他捧於手上遞到我眼前,道「從此後我們便不再有瓜葛」
我接過那具久違了的古琴感嘆萬分,於是回問他「這次你是特地送它過來的?」
他冷笑「本來計劃是用她換你過門,可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種情景」
我放於台上隨意撥弄兩聲,道「又見桂花開,方知蝶未變,若猜花中意,應先曉蝶心。」
我心想,有他在好歹能給自己留條退路,若真的就此離開了,必定掃了雍正爺的興趣。
聽這兩句詩他不解其中意思,於是似帶嘲笑的問「花中意,曉蝶心。是你此刻給我的提示麼?」
我只是冷笑一聲,沒再答他。
暢春園,熱鬧了一時,見我們回來,頓時變得肅靜。
此刻扎西手上包紮的嚴嚴實實,不免被那拉藏汗和雍正爺看在眼裏,可見我們是開心而回,便沒再問下去。
我輾轉掃視,卻一直未見ming慧的蹤影,心知她此刻應是愧疚的躲出去了,無奈下只好遵從皇上吩咐,由扎西點歌復又彈奏一曲「蝶戀花」
琴聲畢,當即驚的皇上還有眾位妃子呆若木雞。想是熹妃極為入心,鼓掌後又隨即命人打賞。。。
咸福宮門口,正抬頭卻見ming慧一身狼狽的站在大門前等着。看她臉色我猜想道她對今天一事極為窩火,於是我想上前訴說兩句,卻不料被她生生推倒在地,道「好你個魏曉蝶,想不到你會有如此一手!」
我解釋道「你誤會了,其實今天之事我也出乎意料,從沒想到……」「夠了!」她坦然一笑,回想到當年推曉蝶下山一事,回道「你我恩怨總算扯平了,起碼明天起可以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了!」
「恩怨?」我猛地被她此刻氣勢驚的呆在那裏,可看到她胳膊上還有臉上的瘀傷,猜想到定是她那小主為了今天丟臉一事出手所打。
而且此刻我也隱隱感覺到她為那弘晝一話有所記恨,可我卻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又不是故意陷害於她,何必為了那些事情而傷到彼此感情呢?
於是又上前握住她的雙手道「ming慧,不要生氣了,我知道今天一事很令你臉上無光,可我確實沒想到五阿哥當時怎麼會突然冒出那樣一句話……」「哈哈,」她登時一陣冷笑,道「明明你們已經同流合污,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
隨即我聽出了她這話的意思,於是辯解道「可你明明知道那是我不小心跌倒才會……」「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鄙夷的看我一眼,心想「我烏喇那拉明惠好歹是八旗之後,即便選秀落選也定要比你強,而你卻一進宮便和皇子混在一起,不是擺明了說我不如你一個賤人之後麼?」遂又想到了以此做為要挾,又道「若你還想見到你那額娘阿瑪,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裏等着嫁去西藏做你的王妃,若還想與我比試下去,小心永遠不再有那出宮之日!」
說完她便要走,可不小心被石子絆倒在地,我上前拉她,遂她將我甩開,又道「我們當年一事已經扯平了,以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莫要再來管我!」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我心下即糾結又困惑。想她一直口口聲聲說當年一事,此話令我實在不知她所說的當年倒地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蘇陪盛來傳話,說皇上在御書房召見。
我猜想到他必會過來叫我,心想那扎西王子都已問到了頭上,當時皇帝三人在場,他又怎麼可能隻字未聞恍若不知呢?只是眼下一時也猜不透他此時叫我是什麼用意罷了,是要將我打入地牢還是將我發配出宮?實在令人費解。
跪在御書房書桌前,喝了聲萬歲吉祥,只聽一聲清脆從耳邊划過,「啪嗒」一聲掉在了眼前,我心下一驚,見那東西不正是我的那塊玉佩麼?
他氣憤不已,威嚴在上,怒瞪了雙眼問道「老老實實的告訴朕,這玉佩到底和那弘晝有何關係?」
時下驚的我說不出任何話,心想那ming慧已經向我們保證過不會向任何人提及此事,而雍正爺此刻又是如何得知的?難道就為今天那麼點小事,她要出賣我?
「說」一聲怒喝下貫徹耳膜,似要將我震聾一樣。我嚇的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哪句說錯又會連累五阿哥。
好在皇后此刻進得房來,將一碗蓮子羹放在了皇上身前,道「皇上,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小心餓壞了身子。」
雍正沒有加以理睬,只顧着問我如何回答了。
我道是想了半天,怎麼也不知該從哪說起好,要直接說他是入我房間不小心看到我洗澡,生怕一句話說不完便會引來殺頭之過,畢竟那是皇子,而我只是一個小小漢人之後。
那皇后溫柔細語的問道「時才皇上聽說了一些本不應該聽說的事情,不得已想知道,你和五皇子是如何認識的!!」到我跟前又低聲說「畢竟你也該知道,他是皇子,而你是待嫁去西藏的王妃……」
我隨即跪在地上落起了淚,小心翼翼的說起當初在千叟宴時如何打的四五皇子,又怎樣的相識都統統講了出來,可那皇上卻隨即擺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又拿了桌上記錄來看,當時發現是被他貶為庶民的魏青山之女,隨即呆在了那裏。
後又拍桌喝令「來人,將她立刻打入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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