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玩家、兩名嚮導和一條狗在走廊上使出吃奶的勁狂奔。
「這他媽的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他們怎麼就一下子變異了?發育得也太快了點吧?」周亭一邊跑一邊說。
路諍也一邊跑一邊說:「我猜是聖嬰把自己的基因分享給了他們,讓他們體內的病毒快速進化,所以所以他們才能融合在一起。我們猜錯了聖嬰需要的蛋白質另有來源。這裏只是一個陷阱,是為了拖住我們贏得發育的時間!」
「他媽的,這怪物還會用兵法的麼?」
「它是個高智能生物,不比人類差!」
周亭跑不動了,他停下喘了口氣,擦去嘴角邊流出的口水,「可聖嬰哪去了?它要發育成聖子,不是需要足夠的營養麼?」
「屍體!」路諍趕緊回頭拉住他,「得了重病死掉的人、被侵入的伊努伊特人殺死的人、還有被殺死的伊努伊特人,他們的屍體。我猜,聖嬰現在應該已經潛入了我們存儲屍體的冷庫里,正鑽進裹屍袋裏大快朵頤。」
周亭繼續衝刺,心算了一下那些死者的數量,「我靠,那聖子不是鐵定要出世了?這隻融合怪都這麼難打,聖子該有多強?我們豈不是要玩完了?」
前面的狼牙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聲音顫抖地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喚醒北?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你們不是還叫他四大天王麼?」
「來不及了!」路諍搖了搖頭,以現在聖子表現出來的強度,至少80級朝上,別說北原希尹現在人事不省,即使是巔峰狀態,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那怎麼辦?無解了麼?」周亭大聲說。
路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們沒想到解決辦法,但不代表沒有解決辦法,至少在真實的歷史中,即使聖子真的孵化,也沒能離開北極,否則人類社會早就要面對生化災難了。
他腦子轉了轉,吐出三個字:「急、凍、鳥!」
這時,他們後面的槍聲慢慢停了,那些負責斷後的軍人應該已經全部陣亡。
他們五人一狗拼了命的往前跑,但後面詭異的摩擦聲和嘈雜的聲音卻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周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吞噬了那些軍人的怪物現在像是一條巨大的人體蜈蚣那樣,交錯着扭曲的步足爬行,緊緊追着他們。更加令人感到驚恐的是,它的速度竟然遠比人類奔跑的速度要快得多,雙方的距離肉眼可見的縮短,這樣下去,他們遲早要被追上。
驚悚的感覺讓周亭雙腿發軟,他一腳沒有踩穩,崴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路諍和顧城被迫停下腳步,他們一回頭,看到摔倒的周亭已經距離那怪物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了。
周亭試着站起來,但追擊而來的怪物施加在他身上的精神控制已經把他捕獲了。他抬頭望了前面的人一眼,眼神既驚恐又無助,像只被貓咪盯上的老鼠。
「走!他沒救了!」路諍立馬就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但這時顧城卻做了一件驚人的事,他兇狠地在路諍身上推了一把,「老周還有用!」
他說着,從懷裏掏出兩枚手雷,用牙齒咬掉引信,扭頭就往回奔。
在怪物即將接觸周亭之前,顧城強行撲進了那怪物的懷裏。它當然對一切送上門來的養料都來者不拒,立刻就從表皮的粘膜組織上長出了一根根細小的觸鬚,纏向顧城的身體。
但是兩秒鐘過後,「轟——!」的一聲,兩枚手雷爆炸疊加在一起的巨響傳來。
爆炸把顧城的身體完全炸斷了,同時也在那怪物的身體上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暴露了它身體的內部結構。
這玩意簡直像是人類屍體壓縮成的肉堆,在腹部中有像是一串紫葡萄似的肝臟、腎臟,交錯的胸肋骨,還有擠在一起不斷蠕動的腸子,路諍甚至看到了一張長在腹腔里的臉。這怪物借用了人類的體器官來維持生命活動,但扭曲至極。
顧城的自殺式攻擊對怪物造成了重創,這讓它的超能力短暫失效,周亭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的鍋我的鍋!」周亭又是後怕又是自責,「是我害死顧爺的!」
「他是覺得他的精靈沒了,價值沒我們的大,所以才自願斷後。」路諍隨口解釋了一句,看向被手雷爆炸撕開的怪物身體。
它確實遭到了重創,但高速分裂的細胞讓它的傷口快速癒合,同時周圍那些四濺開來的血肉正蠕動着回歸本體,他就看到了不止一條類似腸子的器官像是蚯蚓那樣蠕動着絞在一起。並且那些傷口修復的同時,也讓它更加脫離人類的形態,或者說,是進化。
「走!別讓顧爺的犧牲白費!」路諍一扭頭,不再去看地上的怪物。
現在只剩下四人一狗,他們沿着樓梯向上,很快離開貨艙進入工作人員居住的客艙。當然,現在這裏空空如也,那些工程師要麼在底艙修理反應堆,要麼就已經聚集到了大堂內由柴油發電機集中供暖。
身後又隱隱傳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他們沿着走廊玩了命的往前跑,但迎面卻撞見了一個人。
科拿看着他們灰頭土臉的樣子,驚訝地問:「你們怎麼了?」
這時,巨大的聲響從後面傳來,也不用路諍再多做解釋了,只見那頭蠕動着的縫合怪物已經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
那怪物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的形體,現在它像是一隻完全由肉堆成的蟹類,在巨大而扁平的身體兩側,長着十數對怪異的附足。剛才追着他們的密集的腳步聲就那些附足拍打地面發出的,速度遠超人類。
看到那東西,科拿也忍不住哼了一聲,「它可真醜。」
醜陋的怪物也看到了人類,雜亂分佈在身軀不同地方的幾十雙眼睛同時眨動着,眼神叫人毛骨悚然。
路諍對狼牙和細雪低聲說:「快!你們快去找人支援,我們在這裏攔它一下!」
狼牙明顯猶豫了一下,路諍趕快補充道:「我們擋不了多久,快去!」
狼牙再不猶豫,他拉着細雪的胳膊趕快往中庭跑。同時路諍掏出自己的精靈球,把雪妖女也招了出來。那東西似乎有超能屬性,幽靈系的雪妖女對它存在克制。
周亭和科拿也放出自己的精靈,向那隻怪物展開射擊。
當初它釋放的那種念力護盾再一次出現了,子彈和刺甲貝的冰錐打在上面只是濺起漣漪,卻傷不到它的本體。那怪物發出一聲怒吼,附足在地上一振,竟然高高躍起,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向這裏躍了過來。
「瑪狃拉,暗襲要害。」科拿下達指令。
瑪狃拉也高高躍起,它揮舞着利爪迎了上去,在惡系能量的加持下,利爪輕鬆穿透了由純粹的精神能量構成的護盾。
那怪物被迫迎敵,揚起兩對巨大的鰲足,重重劈向瑪狃拉。它的力量優勢是絕對的,瑪狃拉甫一相觸,就倒飛出去。
但昂起鰲足的同時,那怪物也露出了腹部的弱點。路諍下達指令:「雪妖女,暗影球!」
黑色的影子穿過剛才瑪狃拉切開的精神護盾,精準地命中了怪物的身體,幽靈系能量像是火焰那樣爆開,它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
路諍忽然想到了在誕生神殿地下湖內遇見的那朵植物,腦中閃過一絲靈感。他大聲說:「它是很多人融合起來的,它的自我意識不穩定,存在內在矛盾,給它更多壓力!我們能擊敗它!」
周亭聞言,一邊用手槍射擊,一邊指揮刺甲貝釋放冰錐,子彈和冰錐傾瀉在那怪物身上,把它打得連連後退。
路諍也下達指令:「雪妖女,鬼火。」
雪妖女輕輕上捻動,一朵綠色的火球憑空出現在它的手指上。它屈指一彈,火球就這樣似慢實快地飄向在地上翻滾的那頭怪物。
鬼火由幽靈系能量驅動,以對手的靈魂為目標,綠色的火苗一接觸,就立刻就沿着怪物身體燃燒起來。它發出慘叫,同時身上的火焰也迅速轉化為紅色。
鬼火的傷害倒還在其次,關鍵是鬼火的燒傷能極大降低對手的物攻屬性。
科拿收回了遭到重創的瑪狃拉,同時丟出第二枚精靈球:「凍原熊,壓制住它。」
凍原熊的體重並不在那東西之下,它發出沉重的步伐向那頭怪物猛撲過去。地上的怪物察覺到了威脅,它奮起鰲足,猛地出擊。這一擊的力道極大,竟然把體型龐大的凍原熊擊打得連退好幾步,而後痛苦地趴在地上。
科拿挑起眉毛,「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是一個格鬥系技能,生命值越低威力越大。
路諍腦中靈感再次閃過,「這是好勝毛蟹的技能,它有融合精靈的能力。」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發出一聲驚呼:「趴下!」
話音未落,地上被壓製得動彈不得的怪物忽然昂起頭,肉質的軀殼表面透露出淡淡的冰藍色,藍色的凍光憑空出現,向着他們射來。
「小心!這是冰凍光束!」
顧城的冰精靈被它消化吞噬了,既然如此,它當然也能使用冰精靈的技能。
但在路諍示警之前,凍原熊就已經擋在了他們之前。作為四大天王中的冰系天王,科拿實在是太熟悉冰系技能的前兆了。
一擊未中,那怪物再次在身前凝聚冰系能量,同時它的身軀轉化為更多的冰藍色。它似乎同樣具備某種類似變換自如的特性,正悄無聲息地把自己的屬性變更為了冰系,這為它削弱了暗影球和冰錐的傷害。
怪物接連使用冰凍光束。
筆直而狹窄的走廊毫無躲避的空間,凍原熊只能挺起身體為他們硬接下那些攻擊。凍原熊的耐久能力相當出色,對冰凍光束的傷害也有抵抗,但之前那記起死回生讓它受到重創,所剩的體力已經不多了。
路諍捏住帝牙海獅的精靈球,「換我來抗吧。」
「不。」科拿伸手攔住了他,「別在這裏跟它多作糾纏,去開闊的地方,用槍聲把其他人引過來。」說着,她就要指揮凍原熊發動決死攻擊,為他們創造脫離的機會。
正在這時,走廊後面再度響起一串腳步聲。
路諍回頭一看,來人是十幾個身穿藍色水兵制服的軍人,領頭的竟然是清國石徹本人。路諍不禁驚喜道:「來得這麼快?」
清國石徹看到了那隻怪物,「就是它麼?」
他毫不猶豫地下令:「火力手,準備重火力,鎖定目標!」接到指令,旁邊的幾名軍人舉着肩扛式火箭筒,把準星對準了那隻怪物。他向路諍等人一揮手,「趴下!」
路諍和周亭趕快抱頭下蹲,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的頭皮被一團火擦過,然後是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在耳邊響起。
還沒等他大罵瘋子,接連的爆炸聲就已經響了起來,灼熱的衝擊波把他和周亭一下子掀翻在地,然後連打了好幾個滾,連科拿扮演的三田雫也被炸了個灰頭土臉。
路諍躺在地上,近距離的爆炸把他摔了個七暈八素,視野中全是飛舞的金星,耳邊也全是嗡嗡聲。
爆炸造成的濃煙慢慢散去。清國石徹觀察了片刻,煙中再無動靜,他比劃了一個戰術手勢,身邊的幾個戰士握着槍走過去。
只見那隻蟹形的生化怪物已經被三連發的火箭彈徹底摧毀了,原本扭曲的身體被炸成了幾十塊,零星散落在走廊周圍的地面和牆壁上。牆壁和地面也都是放射狀的爆炸痕跡,硝化物和蛋白質燒焦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十分難聞。
清國石徹隨便用手中的步槍槍管戳了戳地上散落的一塊肉,肉塊的表面在高溫下被燒得胡了,但還保持着彈性。
其他人按照戰場操典低頭檢查屍體,遇到有動靜的就補上幾枚子彈。
但碎成這麼多塊之後,清國石徹不認為它還能有什麼威脅。他緊皺眉毛,回頭問:「這就是你們說的未知寶可夢?」
路諍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後,才費勁地雙手撐地,讓自己坐了起來。他甩了甩頭,眯着眼睛看向爆炸中心,模模糊糊中看到不遠處的軍方人員蹲在地上檢查被炸碎的屍體。
他心裏一驚,脫口而出:「小心!」
話音未落,地上的肉塊像是心臟那樣抽動了幾下,被燒得焦黑的表面裂開一道口子,新鮮的血水伴隨着一個肉質的觸手從裏面鑽了出來。
檢查的軍人震驚之餘調轉槍口射擊出一枚子彈。
子彈打碎了那頭觸手的頭部,同時肉塊上的口子也徹底裂開,能明顯看到在焦黑的表皮下,數不清的細長寄生蟲在緩緩蠕動,像是土壤層下大群的蚯蚓虬結在一起。
紛濺的血水中,那些寄生蟲像是脫巢的群蛇,它們的力量竟然驚人得強,一躍之下竟然撲到了那些軍人的臉上,在一聲慘叫中,鑽進了他們的鼻子裏。
站位靠前的軍人們來不及後退,一時三刻就有五六個軍人中了招。他們拼命扼住自己的喉嚨,發出悽慘的求救聲。
剩下的人趕快把同伴搶回來,同時用衝鋒鎗對準地面掃射,但依然有零星的寄生蟲從密集的彈雨下倖存下來,繼續向他們撲來。
「這是什麼東西?」
「退遠點!」這時候路諍已經顧不上回答他們的問題了,他大叫着從地上跳起來,「有沒有火焰噴射器!用高溫對付它!」
「用噴火槍!」這些受過軍事訓練的人一點就透,他們雖然沒有攜帶火焰噴射器,但有專門用來加熱機械設備的噴火槍。他們把噴火槍的功率調到最大,從槍口噴出的火苗幾乎有一根火炬那麼多。
在高溫的威懾下,那些遊動跳躍的寄生蟲終於被逼退了。
軍人們擰開隨身攜帶的油箱,把裏面的煤油遠遠的潑過去,然後用噴槍點火。「騰」的一聲,爆燃的火苗一下子吞噬了地上那些散落的碎屍。
碎裂的肉塊在炙烤中不斷變得焦黑,一股讓人難以言喻的烤肉味傳來。更多的寄生蟲試圖從肉堆中逃離,那些肉堆下失去了支撐,像是妖怪的畫皮那樣坍塌下去。而那些逃離肉堆的寄生蟲,也血水中掙扎了片刻,很快就抽搐着變得焦黑,最後化為焦炭。
解決了寄生蟲的威脅,軍人們低頭檢查剛才被寄生蟲侵入身體的同伴,一看之下,卻見他們渾身抽搐着,眼球不受控制地上翻,意識已經瀕臨崩潰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清國石徹大吼,「醫生!快去叫醫生!」
路諍稍微堅了一下自己和同伴的身體,除了周亭倉促之下撞倒了頭因此有些腦震盪外,他和科拿的傷都不重。
「這些就是夢幻寄生體,我向你匯報過的。而且,現在叫醫生已經來不及了。」
說着,他走向近那些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的軍人,然後忽然掏出手槍。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摳動扳機,每一發子彈都精準地命中了頭部。地上的人發出一聲悶哼,抽搐的身體停止了擺動。
「鹿田英二!」清國石徹大吼。
周圍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左右的軍人一擁而上,繳下了他手裏的槍。
清國石徹又驚又怒,一下把勒住了他的衣領:「你幹了什麼!」
路諍毫不退讓,他大吼道:「你看不出來嗎?夢幻寄生體已經侵入他們的腦子,他們已經沒救了!我在給他們一個痛快!你難道想看着寄生蟲在他們的顱腔里吸着腦漿發育出成體,然後咬破眼窩從裏面鑽出來寄生更多的人嗎?」
一邊恢復了的周亭也湊了過來,他求情道:「大哥,咱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咱們中也死了人,這種事情沒辦法的呀!」
科拿沒多說什麼,她一手扶在牆上,看着這裏的進展,同時整理在爆炸中被硫化物弄花的臉蛋和吹亂的頭髮。
清國石徹看了他們幾眼,見顧城不見了,眼中的怒火稍退,臉色也稍顯緩和。
路諍冷冷地說:「能把我放開了麼?」
清國石徹重重地哼了一聲,用眼神示意,左右兩邊勒住路諍胳膊的人這才鬆開了手臂。
路諍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他正要說話,清國石徹搶在前面問道:「你們不是去找那些病人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有我的人呢,哪去了?」
路諍聞言愣了一下,「不是狼牙叫你來的麼?」他說着,往周圍的人看了一眼,這才想起,跟着清國石徹一起來的人中並沒有狼牙或者細雪。
「什麼狼牙?」清國石徹皺眉道:「我接到報告,維修底艙內核反應堆的工程師失聯了,所以我準備帶人下去看看。就是那東西在襲擊底艙麼,它怎麼掉頭追着你們了?」
聽到清國石徹的話,路諍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這時,走廊後面傳來一個腳步聲,那聲音緩慢而沉重,卻猶如一個古怪的心跳,帶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從容。
每個人都忍不住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隔着那堆還未完全燃燒乾淨的火堆,他們看到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走廊盡頭。那東西一人高,顯得有些瘦俏,身披橘紅色的保暖外套,它低着頭,面孔隱藏在兜帽中。
但路諍知道它絕不是人類,而且這裏的人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走——!」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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