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精靈寶可夢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祭祀洞壁畫

    路諍等人跟在薇拉後面，來到剛才的那座洞廳，然後轉向另一處隧道內部。他們左拐右拐，又穿過好幾條隧道，終於又來到一處開闊的洞廳。

    薇拉指向一個方向，「往那邊走有很多小的岩洞，是他們專門關押的奴隸地方。再往前走，是存放戰利品的地方，如果你們被俘虜的時候有隨身的攜帶品被繳獲，很可能被堆在那邊。」

    路諍點了點頭，這裏的地形絲毫不比方源地區煙囪山內部的烈炎洞窟簡單，如果不是有薇拉帶路，光憑他們幾個，就這麼在裏面亂轉，一個月的時間可能都不夠他們找到北原希尹。

    「怎麼樣，還能堅持麼？」路諍回頭問顧城和周亭，他們兩個跟着走了一路，現在臉色十分難看。

    顧城擠出一個笑容，「盡力吧。」

    「水城君、千國君！再加把勁，只要拿到了武器，他們就奈何不了為我們了！」那名船員說。

    按計劃，接下來他們需要先拿到精靈球和槍，然後強闖關押北原希尹的牢房，所以周亭和顧城的戰鬥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但只要老傢伙能順利脫身，即使他們的骨裂變得嚴重，也值得。

    幾人剛走進去沒多遠，路諍忽然伸手攔住了他們，「等等，雪妖女示警了，前面有很多人，他們應該在那裏等着我們自投羅網。那裏不能去了！薇拉，這附近還有其他能藏人的地方麼？」

    薇拉想了想，伸手指向洞廳處的另一個洞窟入口，「那裏，那裏他們一般不會去的！」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他們想也不想，直接跟着薇拉就往那處隧道跑。

    跑了大概上百米，隧道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這裏赫然又是一處洞廳，他們來到一處角落，靠在牆壁休息。

    「怎麼樣，還能堅持麼？」路諍問周亭和顧城。

    「死是死不了。」顧城苦笑着搖頭，「但別指望我們兩個赤手空拳能給你幫上忙，要是手上有槍或者拿回精靈球可能還湊合。」

    路諍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也是這個原因，他們才計劃先去尋找武器。但那些伊努伊特人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埋伏在那條必經之路上，等着他們上鈎。

    路諍想了想，轉向薇拉，問道：「你知道有什么小路能繞開那裏，通到存放武器的地方麼？」

    薇拉搖了搖頭。

    見薇拉搖頭，幾人都有些泄氣，最後那名船員尤其沮喪，他憂心忡忡地問：「鹿田君，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路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如果不能找到武器，就這麼幹耗在這裏，即使一時半會他們未必會被找到，但時間長了，沒有食物餓也餓死了。

    「總有辦法的，待我想想。」

    路諍在牆壁下面來回踱步，這時，他注意到牆壁上畫着一些線條，因為隔着很遠才有一枚油燈，光線十分昏暗，之前一直沒有留意到。

    「這是壁畫，我們好像之前見過。」顧城也注意到了牆上的東西。

    路諍點了點頭，這些壁畫他們之前在藏身的那處廢棄神廟裏也見過，上面着重描繪了各種人頭蛇身、人頭熊身之類的半人生物，普通人在他們的腳下下跪，暗示他們高貴的地位，還有人類的女子與那些生物交媾而後分娩的畫面。

    顧城往前走了幾步，隔着又是一副壁畫，他轉向四周，驚嘆道：「如果這處岩洞周圍全畫滿了壁畫，這少說也有上千幅啊。」

    「對！這裏的壁畫要比之前那處神廟裏的多得多！」路諍想了想，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祭祀洞，他們在這裏做宗教祭祀，是神聖的空間，所以平常不會有人來。」

    路諍聞言有些興奮，「走，我們看看，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麼。」

    那名船員見三名玩家看得入迷，不禁着急了，「鹿田君、水城君、千國君，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研究壁畫？」

    他當然不明白路諍等人的心思，相比救出北原希尹，找到神印地秘密的線索同樣重要，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們沒人會解讀壁畫的內容。

    這時，路諍心裏一動，他轉頭看向薇拉，「薇拉，你被俘虜以後，一直在這裏生活了五年？」

    薇拉說：「是不是五年我不確定，只知道在這裏過了很久。」

    路諍點了點頭，這裏是火山島的地下，作為俘虜，他們當然不會放薇拉出去，一直在暗無天日的岩洞中生活，見不到日月變化，久了自然會對時間鈍感。

    路諍接着又問：「薇拉，那麼你會能聽得懂伊努伊特人的語言麼？或者你對他們的歷史和宗教文化有了解麼？」

    「你是想知道這上面的都是些什麼吧？」薇拉循着他的目光抬頭也看向壁畫，「這些對你很重要？」

    「嗯。」路諍點頭，「據說這些北地伊努伊特人一直在覬覦打開一個叫神印地的地方，據我推測，他們頻繁綁架人口，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神印地？」

    「薇拉，你也聽說過這個地方？」

    「沒聽說過。」薇拉搖了搖頭，「不過這些年他們討論的時候也沒刻意迴避我，可能是覺得我不可能逃掉，所以這壁畫上的東西我也略知一二。」

    她略微頓了一下，「這些壁畫上記載的，是古代伊努伊特人的歷史。」

    「又是神化歷史麼？」顧城拍着腦袋，「可這樣一來，我們就很難解讀了，解讀出來也很可能和真實情況相去甚遠。」

    顧城所說的是在人類發展早期，歷史和神話傳說不分的現象，這在各個民族都是十分常見。

    譬如中國的《史記·五帝本紀》從軒轅黃帝開始記載，說每個上古君主都是生而神明，有些是氣感受孕，有些是赤龍轉世。這還算是神話氣息比較少的了，到了古希臘的《伊利亞特》或是古印度的《摩訶婆羅多》，動輒有天上的神仙向人類君主賜福的情節。

    薇拉伸手指向那些壁畫，說：「你看到那些人頭獸身、三頭六臂的人了麼？」

    玩家們都點了點頭，就因為這些形象，所以他們才會覺得這些壁畫上的東西屬於神化歷史。

    「其實那些都是真的。」

    「真的？」路諍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愣了，「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壁畫上那些畸形的生物不是虛構的，他們曾真實存在過。」薇拉輕聲說：「他們是斯瓦洛格的直系後代，被稱為『庫魯匹克』，意思是半神，是伊努伊特人最初的統治者，一共有十二個，傳說他們擁有移山填海的力量，能操控雷電、火焰或是冰雪。」

    聽到這話，路諍吃了一驚，「十二個，等等，你是指伊努伊特十二部族的首領？可他們不是斯瓦洛格的學生麼？」

    「我不知道，但我聽說的是，那十二個部族的首領都是斯瓦洛格的兒子或者女兒，因此他們才繼承了一部分斯瓦洛格的力量，那種力量是隨血脈流傳的。」

    路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薇拉口中十二氏族的版本和北原希尹講述的完全不同。如果拋開關於初火、神印地等概念，顯然北原希尹的版本更加符合人類發展史，而薇拉所說的幾乎是神話故事。

    但直覺卻告訴他，薇拉所說的很可能才更接近真相。

    路諍想了想，「所以伊努伊特最初十二個部族的首領，其實是一些半人半獸的怪物？」

    薇拉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中的那名船員搖頭道：「這也太荒謬了。你也曾是水脈大學的高材生，怎麼會相信這種荒謬的說法？難道你親眼見過那十二個部族的首領？」

    薇拉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你們難道在來這裏之前，沒有和那些伊努伊特人戰鬥過麼？」

    那船員愣了一下，想起那些伊努伊特人大得出奇的力量，支支吾吾地說：「不他們雖然有些古怪，但看起來還是人類，至少沒有出現壁畫上那種造型。」

    但玩家們互相對了一眼眼神，他們比這名船員知道得更多一點，在冰藍未來號上，他們曾經秘密解剖過一具伊努伊特人的屍體，見過他們和人類迥異的身體結構。

    薇拉說：「那是因為他們不是真正的庫魯匹克，庫魯匹克是斯瓦洛格的直系後代，隨着通婚，他們的血統漸漸被稀釋了，能力也越來越衰弱，越來越接近人類，而不是神。」

    「倫吉瑞克？」路諍提到了這個詞。

    薇拉驚訝地看了路諍一眼，「對，倫吉瑞克，神之選民，這裏的祭祀是這樣稱呼自己的。神民實際上是半神的退化，因為失去了半神的力量，所以只是神的選民。但他們堅持宣稱，只有神民應該統治世界，其他民族都是神民的奴隸，男人替他們勞作，女人替他們生育。」

    「唉，神他媽被神選中的唯一民族，聽起來這幫傢伙比猶太人還討厭。」周亭連連搖頭說。

    他說的是歷史上猶太人被屢次排斥的事，在舊約神話中，上帝只與以色列人締結過契約，答應末日來臨時拯救他們進入天堂，這是猶太教的核心教條之一。所以，某種程度上說，在猶太教的世界觀中，只有以色列人有資格進入天堂，而其他民族都只能下地獄。

    周亭又說：「不過恕我直言，就他們表現出來的能力，參加奧運會拿金牌當然十拿九穩，但要和正兒八經的軍隊硬碰硬，怕不是雞蛋撞石頭。」

    其他幾人都點了點頭，伊努伊特人雖然表現出了很異常的戰鬥能力，但綜合下來比不上40級的精靈，如果不是在北極這種極端環境下，都不用軍隊出馬，一支精英或資深訓練家的隊伍足夠鎮壓他們。

    薇拉說：「是的，所以他們近百年來一直待在北極，就是為了復活庫魯匹克。」

    幾人聞言又震驚了，「復活？」

    「對，復活，他們是這麼用詞的。」薇拉苦笑道：「不過在我看來，應該是『培育』更加準確一點。」

    「在我的理解中，斯瓦洛格應該是攜帶了某種隱性基因，所以只有斯瓦洛格的直系後代是庫魯匹克。隨着通婚，那種隱性基因被稀釋，庫魯匹克也逐漸衰退為倫吉瑞克，直至成為普通人。」

    路諍很快想到了狼牙、細雪他們，相比這些北地伊努伊特人，他們除了耐寒一點，和普通人幾乎沒有區別，這很可能是因為隨着歸化到了聯盟內部，他們的內部通婚現象大大降低了的結果。

    他必須得承認，薇拉的這套說法至少是邏輯自洽的。

    薇拉繼續說：「所以他們在這裏不斷內部通婚，就是為了純化血統，希望能再次生出那種人頭獸身的後代。」

    「我靠！這他媽不是近親通婚麼？他們不怕得遺傳病麼？」顧城忍不住瞪大眼睛。

    近親通婚除了倫理上的問題之外，最大的問題就是會導致基因缺陷，因此人類早期的部族往往有借種的傳統，即男性旅客來到某部落做客時，會受到盛大的宴請款待，宴會後與部落的女子交歡。

    「對，所以他們會進行人工篩選，殺死弱小的、有缺陷的孩子，然後保留那些能力強大的孩子。」

    四個人忍不住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在把人當做豬狗在人工育種！」

    人工育種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技術，在基因工程出現之前，人類通過人工篩選出特定性狀的個體交配，進行物種的優化。譬如水稻就是這麼培育出來的，最初野生稻就像狗尾巴草那樣，根本不能吃，是人類通過不斷篩選出種子顆粒大的個體進行培養，最終才有畝產幾百斤的高產品種，類似的還有奶牛、寵物狗以及大部分高糖水果。

    對寶可夢的育種同樣如此，培育家會儘量選擇高資質的親本放在一起孵蛋，試圖培育出更高資質的後代。

    針對人類的，歷史上倒是也有不少人嘗試過，最臭名昭著的應該是第三帝國的生命之源計劃。

    「不不不！等等！這裏面有邏輯問題！」顧城連連揮手表示反對，「就算你說的全是真的，他們對自己人搞人工育種，最多也只能證明他們相信通過這種方式能再現庫魯匹克，而不能證明庫魯匹克真實存在過。」

    「但壁畫上確實記載了。」周亭說。

    「壁畫上記載的東西有一部分是史實的，並不能推導出凡是壁畫上面記載的都是史實。譬如司馬遷的《史記》被認為是信史，但《五帝本紀》上說的卻不一定是真的，因為對寫史的司馬遷來說，黃帝同樣是傳說中的人物。」

    顧城頓了頓，說道：「在我看來，這些壁畫有點像蘇美爾王表。」

    蘇美爾王表是在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發掘出的若干塊刻有楔形文字的泥板，上面記載了蘇美爾城邦歷任國王的姓名和統治時間，被認為是研究古代蘇美爾文明的重要資料。

    但弔詭的是，蘇美爾王表上明顯區分了大洪水前和大洪水後兩部分，大洪水前的君主統治時間動輒以「sars」為單位，這個單詞的意思是3600年。到了大洪水時代之後，就開始正常起來了，以吉爾伽美什為分界線，前面的部分被稱為神治時代，後面被稱為人治時代。

    「蘇美爾王表上記載的君主，僅前八位君主的統治時間就超過了24萬年，但我們能相信曾經確有一個神治時代麼？」顧城反問。

    在路諍的幾個室友中，顧城一向自詡理性客觀派，與篤信陰謀論以及神學的周亭有很大的區別。

    不過路諍對他的書生氣十分不以為然，這裏是寶可夢的世界，現實世界裏的科學常識不能完全套過來用。

    路諍搖了搖頭，說：「蘇美爾王表上的是神話傳說，並不能推導出伊努伊特壁畫上的也是神話傳說，關鍵之處在於我們看到了證據，那些伊努伊特人身上確實有非人的部分。按照薇拉的說法，這些異常來源於斯瓦洛格，至少這個說辭在邏輯上是自洽的。」

    顧城一時沒法反駁。這就好比假使有一天真的從美索不達米亞那裏發掘出了乖離劍，那歷史學家大概也得承認阿魯納奇可能真實存在。

    「關鍵之處，在於那些伊努伊特人超常的力量來源是什麼，他們不僅是力量速度體力的超常，而且能操控元素力量。從技術的角度上說，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他們曾經受到過某種人體改造，但從功利邏輯上說，有這種技術的組織顯然不可能把這種技術用在他們身上。」

    這也是他們當初對伊努伊特人進行解剖後得出的結論。

    路諍看向薇拉，「如果伊努伊特人的力量來源於斯瓦洛格，那麼斯瓦洛格的力量又來源於什麼？」

    薇拉說：「恰好這裏記載了這件事，隨我來。」

    眾人跟着她走到洞廳內的一處隧道的入口處，薇拉說：「這條隧道往前是早先的祭祀洞，這裏面的壁畫上不僅記錄了斯瓦洛格生平的形象，而且詳細記錄了他當初在北極的冰蓋下發現的東西。」

    這裏的環境十分昏暗，路諍貼在牆上仔細看了半天，發現上面的壁畫他們在之前那座廢棄的地火神廟裏見過，「這是講斯瓦洛格遇到初火的故事麼？」

    「初火？算是吧。」

    路諍聽出薇拉語氣有些古怪，他剛想問，薇拉已經始解說起來：「大概距今一萬三千多年前，有一顆非常大的隕石撞擊在北極，那顆隕石撞擊導致了冰蓋出現了一道裂縫」

    「等等！」路諍趕忙出言打斷她，「你說的是伊努伊特的創世神話麼？可導致維列斯維塔開裂的不是黑神和白神的戰爭麼？」

    「當然。可那是神話傳說，在真實的歷史中，是隕石撞擊導致了冰蓋開裂。黑神和白神有可能隱喻的是晝夜交替，要麼就是隕石撞擊產生的亮度太高，讓古人類誤以為是神明之間的戰爭。」薇拉說。

    玩家們都互相看了一眼，薇拉話鋒突然發生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剛才她還說伊努伊特人的半神傳說，但轉頭講到創世神話時，卻驚人的現實。

    「距今一萬三千年前你不會指的是新仙女木事件吧？那次好像是彗星撞擊地球，導致北極冰川融化，因而引發了一次長達一千多年的冰期，處於舊石器末期的人類文明差點因此滅亡。」顧城說。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薇拉說：「但斯瓦洛格沒有死在那次事件中，恰恰相反，隕石的撞擊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於是他很自然地想去那個地方看看發生了什麼。結果他在冰蓋的裂縫裏，果然發現了一個十分不得了的東西。」

    「初火？」路諍問，「所以初火指的是隕石從外太空帶來的某種東西麼？」

    「不。」薇拉搖頭道：「斯瓦洛格見到的那個東西並不是被隕石帶來的，而是冰蓋內部的。因為隕石撞擊產生的高溫，北極的永久冰蓋融化，才讓冰里的那個東西露了出來。」

    路諍的心跳不禁砰砰加快了，他感覺自己已經迫近了真相。

    「那東西的壁畫就在前面。」薇拉領着他們穿過隧道，她指向隧道的盡頭，那是一個小型的岩洞，岩洞正中刻着一副巨型的壁畫，「就是那個。」

    路諍抬眼望去，那副巨型壁畫上用不規則的線條刻畫着一塊冰，冰中蜷縮着一隻生物，長得有點像是一個畸形的嬰兒，有非常巨大的頭顱和纖細的四肢，它身體蜷縮着，雙眼緊閉。

    畫師的用筆很粗糲，但那隻生物毫無疑問是一隻寶可夢，而且對這種寶可夢是什麼路諍早有預料，只不過他沒有料到斯瓦洛格帶回的初火居然就是它。

    「斯瓦洛格在冰中見到了神。」薇拉輕聲說，「準確的說，是神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