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寧和紅仙子乘船遊玩的同一天,彩雲國皇城內,大街上一隊隊士兵在巡視。
幾天前還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人少了大半,變得有些空曠,人們即使走在路上,也是行色匆匆。
百姓們都知道,在幾天前皇上祭天拜祖之時,修士作亂,同時白天師和周大帥發生了爭鬥。
皇上受驚,一些大臣受傷。
如此之大變故下,眾百姓紛紛躲在家裏,不敢輕易出門,很怕被當做亂民。
皇城內的修士也明顯見少,一些修士離去,而剩下的修士們不是坐在酒樓里喝酒就是在茶樓里品茶,他們同樣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和傲慢,幾天來,他們三五成群,都在暗中議論着皇祖神廟發生的大變,或是在打探最新的消息。
不過,今天修士們議論的最為興奮,因為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剛剛傳出。
在一家上好酒樓里的包間內,三名修士坐在一起,正在交談。
「成方兄,你已經申請加入修士營?」大嘴修士吳音驚訝地低聲問道。
「是啊,吳音兄,周紅玉有背景,修士營的待遇不錯,修煉地點、功法和資源也都挺好。」
「前幾天修士營剛成立招收修士那會,報名的人就很多,原來計劃收一百人,因為報名的人達到了五百人的原因,共收了三百人。我估計這次報名的人會更多,所以早早報名,不僅是我,就是趙秀才也和我一樣報了名。」成方兄聲音正常,他指了指身邊的趙秀才。
「趙秀才,你不是一直不願意加入任何勢力,怎麼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是因為周紅玉的背景特別大?」大嘴修士臉上的驚訝之色更甚。
「你們吶!就和街上沸沸揚揚的傳聞所說一樣,不是說周紅玉有這個支持,就是有那個暗助,卻忽視了周紅玉的精妙謀算!」
「精妙謀算?」吳音和成方兄都看向了趙秀才。
喝了一口酒,趙秀才一嘆:「我早就說過,周紅玉很可怕!是吧?」
吳音和成方兄都點了點頭。
上次三人在這裏喝酒時,趙秀才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他二人看着趙秀才,等待下文。
「通過皇祖神廟一戰,我才看清,原來她成立修士營,壓迫彩雲國各修真勢力,攻打黃家山,加上此前滅殺可能還與北漠有聯繫的兩家修真家族,主要目地就是一個。」趙秀才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慢慢地吃起了菜。
「又來了,你倒是接着說啊!」吳音不滿地說道。
這個趙秀才看人看事看的很透,但最喜歡賣關子。
趙秀才一笑,又馬上變得很嚴肅:「就是為了對付白天師!」
「對付白天師?」吳音大惑。
「如果是反對白天師,又何必與各修真勢力為敵?還險些讓自己被白天師所擒?」成方兄搖頭。
他從個別修士那裏聽過這個看法,同絕大多數修士一樣,他認為這絕無可能。
「白天師在皇祖神廟事先布下陣法,說明他早就有對周紅玉動手之意,可為什麼會選在皇上祭天拜祖之時?」趙秀才問道。
吳音和成方兄都說不知。
「白天師是最早惦記周紅玉的人,但他顧忌周紅玉百納宗懷虛峰精英弟子的背景,不知周紅玉背後有沒有大能跟隨?所以才一直不敢動手,且表面上還對周紅玉有所避讓。」
「在一段時間後,他還是沒能摸清周紅玉的底細,於是,他與周紅玉相互配合」趙秀才說道。
「什麼?什麼?相互配合?」吳音打斷了趙秀才的話,伸手摸了摸趙秀才的腦門:「沒發燒,不是在胡說!」
趙秀才抬手將吳音的手移開:「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固丹期修士還發燒?」
看了看一臉困惑的二人:「周紅玉強硬索要各修真勢力之時,也正是白天師宣稱他不會保護周紅玉之日,而且後來又發生周紅玉破掉黃家山之舉。」
「這也叫相互配合?」吳音對此並不認同。
趙秀才看向吳音:「周紅玉這一系列的做法勾起了各修真勢力的警覺和怒火,白天師則告訴各修真勢力他不會幫助周紅玉,二人這一唱一和,才促使一些勢力帶頭生亂,劍指周紅玉。」
「白天師怕周紅玉背後有人,那些勢力就不怕?」成方兄問道。
趙秀才搖頭:「這是不同的,白天師暫時沒有殺身之危,而周紅玉已經刀上見血,那些勢力怎麼肯坐以待斃?一個個老老實實地等着被滅?況且,只要大亂形成,許多以周紅玉為目標的修士自會不待揚鞭自奮蹄。」
「如此,才有了眾修士在皇祖神廟圍攻周紅玉,出現了周紅玉和修士營節節敗退的場面,接着出現了自以為看出周紅玉底細的白天師出手。」趙秀才說道。
「那天我們都在,看到周紅玉和她的三個師弟拎着白天師的人頭出現在法台上。問題是周紅玉既然有殺死白天師的能力,她為何不早早動手,非得使出實力不濟,險些被捉的花招?」吳音不解。
「此前我也是看不懂,想不透。」趙秀才一嘆:「我今天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靈嬰大修韓鬍子歸順了周紅玉,將風宛山完好地交給了她和修士營。」
吳音聽到,大嘴一張,眼睛瞪起:「這怎麼可能?他是靈嬰大修啊?而且在白天師被殺之後,他雖然沒有動手為白天師報仇,但過了十多息後不是飛走了嗎?」
「不會有錯,這是我們報名時修士營的一位化塵修士親口所講。」成方兄說道。
「周紅玉有能力殺白天師,卻無力破開風宛山,那風宛山有五階護山大陣,又有足可供兩名靈嬰中期大修修煉的靈脈支持,平日韓鬍子不出,誰可破之?在一個靈嬰期修士都沒有的情況下,即要殺死白天師,又要同時得到完好的風宛山,即使有大嶺和百丹谷化塵的支持,你們能做到嗎?」趙秀才越說越激動。
「這個我們做不到!」成方兄苦笑,吳音也在點頭。
「對!我們都做不到,其他人也不能,只有周紅玉,和她那些誰也看不懂的佈局!」趙秀才重聲道。
「秀才,你是說周紅玉一開始就定了下她殺死白天師,收服韓鬍子,奪取風宛山的目標?」吳音不確定的問道。
「不錯!」趙秀才用力點頭。
事先就進行周密佈置和走一步看一步是有巨大差別的。
這一點三人都明白。
「嘶」吳音和成方兄都吸了一口冷氣。
「這真是奇女子啊!」過了好一會,吳音喃喃的說道。
「這樣的人物,將來很可能就是修真界中佔據大篇篇幅的人物。跟着她,必有前程!所以我和成方兄決定加入修士營,讓你來,也是想勸你加入。」趙秀才看向吳音。
「可我」吳音猶豫起來。
「放心吧,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像你這樣,不算大惡,如果痛改前非,也是能夠加入的。」趙秀才說道
隨着大船順流而下,陸寧把酒倒上,他要和紅仙子一邊慢慢地喝着酒,一邊欣賞兩岸的景色。
「陸寧你看,這船多穩啊!酒滿了卻是一點都沒有灑出來!」紅仙子是第一次坐船,覺得很新鮮很興奮,她看着酒杯,對大船行走之穩讚嘆不已。
陸寧也是第一次坐船,雖然如此,卻比紅仙子要淡定一些,他笑道:「江面寬闊,水流平穩,船又很大,這不奇怪,來,喝酒!」
兩人開始慢慢喝酒,眼睛向對岸看去。
船緩緩地行進着,江對岸的大山森林在無聲地慢慢退後,而船內卻更為熱鬧。
二層亭台已經沒有了空桌,人們紛紛地飲酒吃菜,說笑聲不斷,酒香肉香飄滿了整個亭台。
那三位衣袍華麗的青年書生終於坐下,開始吟詩說詞,旁若無人。
陸寧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接着就不再注意,他要和紅仙子一起,好好地欣賞沿途風光。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正在和紅仙子興致勃勃談論着一座大山如何挺拔的陸寧,聽到有喝罵聲,他與紅仙子一起看去,就見前面的欄杆處,那名短鬍子藍袍中年人雙手抱着想爬上欄杆的小男孩。
其實小男孩根本爬不上去,但他的爺爺和奶奶卻急了,二位老人喝罵着跑來。
一定是藍袍中年人怕二位老人着急,所以想把小男孩抱給他們。
二位老人跑到近前,嘴裏連聲道謝,就要接過男孩,可能是因為過於着急,男孩的奶奶撞到了中年人腰間的佩劍,恰好把劍柄撞到小男孩的手邊,小男孩小手用力抓去,正碰到劍鞘的繃簧,只見一道寒光,佩劍彈出落入水中。
陸寧知道,世人武者的劍鞘上,常設有繃簧,有的輕輕一按,有的需稍用點力,劍就會出鞘。
他和紅仙子看着佩劍落入水中時,都沒有動手,一把凡劍,沒必要弄出驚世駭俗的舉動來。
老夫婦接過男孩,一邊道歉一邊說要賠償,藍衣中年表示不必,他拍拍小男孩的頭後,讓他們離去。
在老夫婦帶着男孩離開後,藍衣中年低頭看着江水想了一下,他取出一塊拭劍布,撕下一條,將其綁在欄杆處,然後點點頭坐回桌子邊,端起酒杯。
許多人都在看着,沒人知道他的用意,臨桌一人忍不住的問道:「這是何意?」
藍衣中年喝了一口酒後回答道:「這是我掉劍的位置,到了下船之時,在從標記的位置下撈取不遲。」
「標船求劍?」眾人都笑了,那三名書生中有兩人在嘆氣搖頭,另一名持銀色紙扇的青衣書生則面露疑惑之色。
紅仙子清脆地說道:「大船已經離開了寶劍的落水之地,掉下去的劍難道還要跟着船走不成?」
藍衣中年聽到後,他亦一笑,看着江水:「劍入江中,那麼整個大江就是我的劍,大江在,我的劍就在,何時撈取都是劍!只要記住是從哪裏丟失的!」
眾人肅然,一時無聲。
陸寧也感到藍衣中年的獨特,不僅深深的多看了幾眼。
「妙,兄之胸襟大矣!」幾息後,持銀色紙扇的青衣書生高聲喝彩。
他手中的紙扇一合,向右側一點:「各位看到那塊空地了嗎?人和物都已經消失,故事猶存!」
眾人順着書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一座大山山腰處有一小塊平地,眾人正不知何意時,書生的聲音抑揚頓挫地響起。
「昔有布衣者,於山中拋果,曰:『與若茅,朝三暮四,可乎?』眾狙皆怒。布衣者再曰:『與若茅,然復朝四而暮三。』眾狙皆悅。」
「人笑,愚也!朝三暮四,朝四暮三,何有不同?」
「子公批曰:不同大矣!朝四去三,可食可不食,可用可不用,內含自由者一,豈可輕而失之?夫賤者之言賢者不輕其言,貴者之言賢者不重其言,賢之賢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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