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為胡雪弟煉造了一輛自行車,好快步的去到「輪迴雪原」的別處,好儘快的經歷一些試煉,好儘快的通過不知何時能通過、怎樣能通過的試煉。
兩人騎到了另一片幾乎沒有一點變化的雪地時,停了下來。
「我好累。」胡雪弟把自行車一扔,仰躺在雪地上不動。
戴明遞給她一支香煙,坐在她身旁,望着似乎永無變化的外在雪境,抽着煙。
「不能飛行、施展任何的遁術。一直這樣騎下去,一點變化都沒有。」
胡雪弟抽煙,自語。
「你來了多久?」戴明抽煙,問。
胡雪弟吐出一口煙霧,心情不佳:「十三天。除了那次雪妖,除了雪與風、黑夜與白日,什麼也沒有。你呢?」
「十四天。除了那隻螞蟻,那次分手。也什麼也沒有。」戴明吐出一口煙霧,心情平靜。
聽他提到分手,胡雪弟的好奇又來了,起身笑看戴明:「對了,你昨天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分手的?還有,你怎麼遇到她的?全部,從頭到尾,具體的,以第一人稱說來聽聽唄!」
有人叫自己說,也有人願意聽自己說。在孤獨里,戴明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是我來到『輪迴雪原』的第二天。我騎着自行車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女子在我前面扭動她那飽滿的屁股獨自前行。」
胡雪弟打斷,神色懷疑:「師兄,你一直騎在我身後,是不是也在看我的屁股!?」
戴明平靜的神色一滯,很快又恢復正常,搖頭抽煙:「偶爾看一看而已。什麼美景,一直看也會讓那美景不那麼美麗的。」
胡雪弟大為鄙視,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唾了一口唾沫,張嘴:「你這個死變態!不行,等下騎的時候,你騎前面!」
經過這一日夜相處,胡雪弟也是摸清了戴明脾性,不再如初見那麼侷促,自然大方起來。
戴明轉眼看身旁的胡雪弟,詫然:「你騎我後面?你不知道我們在試煉嗎?很多危險都是從後面來的?你不怕?」
胡雪弟半信半疑:「你不是說你這些天只看了只螞蟻,分了個手麼?哪裏來的危險?」
「你是不是遇到了一隻雪妖?那隻雪妖是不是從後面追你追了很久?」戴明想了想,掐滅手中的香煙,嚴肅張嘴。
這確實是道理。胡雪弟苦惱的把香煙掐滅,想了想,瞪着戴明:「那你不准看我的屁股!」
戴明一本正經的搖頭:「我剛才說過的,什麼美景,一直看也會讓那美景不那麼美麗的。」
胡雪弟使勁搖了搖頭,不再想,揉了個雪球丟遠,恨恨張嘴:「繼續說罷!戴師兄!」
戴明笑了笑,接着張嘴:「剛我說到屁股?」
胡雪弟埋頭長嘆:「嗯!屁股!」
見她如此,戴明收笑復平靜,抱膝望雪白,娓娓道來: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生有如此漂亮的屁股。為了和生有如此漂亮的屁股的主人接近些空間距離,我就加快騎行速度追上去和她搭訕。
「起初,她表現的很冷淡。但我跟她說了一個笑話後,她便把冷淡拋掉,開心的笑了。
「那是一個這樣的笑話:有一天,我買了一個饅頭,餵了一群螞蟻。後來,那群螞蟻為了感謝我,教了我一門修行法門。
「那是一個這樣的修行法門:把天上的雲放在自己的眼裏,把樹的局部,放在自己的手上,把空氣給的緣分,放進自己的鼻子裏,把自己的心,放在靜處里安適;然後默念:高手寂寞。
「起初,她並沒有聽出這個笑話的笑點在哪裏,依舊臉上冰冷,腳步向前。
「但是!我跟她解釋了!」
聽到這,見戴明突然不再張嘴,胡雪弟被調動了好奇,問:「這個該死的笑話的笑點在哪?你怎麼解釋的?」
戴明笑着攫來一團雪,放在嘴裏咬,邊咬邊張嘴:「我解釋說:『啊,前路漫漫,妖獸眾多,一路行來又行去,簡直沒個兩樣嘛!若沒個人作伴,怕是孤單又可怖啊!你看,我有自行車兩輛,一輛閒着也是閒着,就送你罷!』」
聽完,胡雪弟發出一聲仿佛被耍了的怒吼:「你好壞啊!」
戴明只笑,繼續張嘴:「然後她就笑了,和我一起玩雪,一起騎行,還讓我看她的屁股。」
胡雪弟不信,誰會無端端給人看屁股?
指着戴明的鼻子,張嘴:「她怎麼給你看屁股?」
戴明燦爛笑,笑望前雪,張嘴:「她騎在前面,我騎在後面。」
胡雪弟扶額嘆息,決定不再問了。
「但是,在第八天,我們經過仿佛從來沒有變化的雪地時,我看見了一隻螞蟻」
說到這,戴明看了胡雪弟一眼:「這裏我說過的。因為用饅頭餵那隻螞蟻,我耽誤了行程,她還認為可能是妖獸,所以不開心。
「不開心何如?她騎着我送給她的自行車走了,只說了一句話:不要跟着我
「胡師妹,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不喜歡強迫別人的意願。尊重是我與生俱來的優良品質。她不讓我跟,自是她不想讓我跟。我怎麼去唐突佳人?」
說完。
沉默。
風聲。
胡雪弟仍是沒有忍住好奇,還是張嘴問了:「這就是你說的分手?」
戴明點頭:「是的,她和我分手了。她不願意和我一起騎行,一起渡過這漫漫試煉雪路。而且,她覺得我騙了她。」
胡雪弟要仰天吐血了,強迫自己最後問一次:「你騙她啥了?」
戴明再次攫來一團白雪,塞進自己的鼻孔里清除鼻屎。半晌,才眺望遠方白雪,平靜張嘴:
「她說根本就沒有妖獸,只有擾人的賤男人。」
胡雪弟把想吐的血咽下,再問一次:「她叫什麼名字?師出哪裏?」
聽問,戴明把頭埋在雪裏,感受那冰與寒,張嘴:「袁志歡。京宗。」
兩人再騎。騎去時光里三天。
胡雪弟再次把自行車一扔,仰躺在雪地上不動。
「我感覺要死了。這根本不是一個人NPC修士該過的生活。」
頹喪的聲音。
戴明雙手抱膝,坐在她身旁,眺望遠方一層不變的白雪,平靜張嘴:「你覺得NPC修士該過怎樣的生活?」
胡雪弟持續頹喪的聲音:「我以前以為,一個人都做到NPC修士的份上了,這肯定是要強過世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了。不說吃鹹的喝香的——咱NPC修士沒那個需求嘛。至少想幹啥就幹啥罷?」
「誰跟你說的NPC修士可以想幹啥就幹啥的?」戴明持續平靜的聲音。
她頹喪:「我師父說的呀。」
他平靜:「那你想幹啥?」
她頹喪:「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比很多很多人都強了。對了,如果回到昆明門,我想去養一隻貓,讓它天天去叼螞蟻吃。」
他平靜:「為什麼?」
胡雪弟忽然怒了,起身怒瞪戴明:「因為我也要離開你!你這個死變態!天天騎在我後面看我的屁股!」
戴明嚴肅:「有妖獸誒,你不怕嗎?」
胡雪弟更怒了:「根本就沒有!」
戴明抓一把雪抹臉,把臉抹得更嚴肅:「對了,你上次見到的那隻雪妖長什麼樣子?」
胡雪弟心裏一動,抱頭拼勁回憶。十二秒後,瞪眼尖叫:「我想起來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雪妖!」
戴明再抓一把雪,抹在脖子上,臉上的嚴肅換成了溫柔:「那你的帳篷怎麼壞的?」
「是我做了一個夢。我在夢裏被妖獸追逐,其實是沒有的。都是我幻想」
胡雪弟再次坐下屁股,陷入了沉思。
戴明把眼裏的溫柔撤去,換作平靜:「這樣吧。從現在開始,我騎前面,你騎後面。你若想看我的屁股,隨便你看。好嗎?」
很明顯,她精神有分裂的傾向。
戴明在某本真實之書上看過相關記載:NPC修士,要麼抑鬱至死,要麼精神分裂至死,要麼封印NPC之力苟活。真正能走到高處去持續清醒、正常的,萬中無一。
戴明願意幫她。因為這個「輪迴雪原」世界,他現今只碰到了她。如果人可以不去孤獨,為何要去?至少她並不令人討厭。
而且,通過這十七天的試煉,戴明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輪迴雪原」的試煉出路在哪裏了。
那便是,這個試煉的核心意義: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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