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日,聖女城入口,聚集着一處處人群。
今天時間特殊。聖女殿在這個安息日招收候補聖女。這條消息在四個輪迴內,已經被游商與樵夫,傳遍城市周邊每一處荒原。
零散的荒原流浪者們蓬頭垢面,身材枯瘦髒污,面對近在咫尺的巍峨城市,眼中除了炙熱,還帶着難以抹去的卑微。
來自小部落的人就好得多,他們對聖女城依舊嚮往,所以都穿着最新從神恩點裏獲得的衣物,頭髮也剛剃過,如果不是被不經意間的怯懦出賣,這些人與城市裏的平民並無差別。
部落來人特意與流浪者拉開距離,不想被流浪者身上的氣味玷污。
有聖女城的居民站在入口內,對這些人指指點點。一道門的阻隔,讓城裏人看城外人時,與看到珍惜變異獸時無異。
孩子,每個城外人都帶着小女孩。或抱,或托在身後。沒有人關心這些孩子是否在哭泣,每個人的心中,都只有高燃在城門上的火焰。
「來了,祭祀大人來了!」
有城裏人高呼。
「讚美曙光!」
「讚美偉大的曙光!」
在城內人虔誠地呼喊中,一個穿着白袍,胸口有一輪金紅色朝陽圖案的老者從城內走出。身後跟着幾個身穿黑袍,全身都被包裹嚴密的女人。
他的白袍纖塵不染,面帶慈祥笑容。在棄土這個很少有人能活過四十歲的地方,五十歲面貌、身上乾淨整潔的祭祀,任何城外人都不敢與他對視。
「讚美曙光!」祭祀對城外人伸出雙臂,一個白色的光球出現,在城外人頭頂盤旋一圈,重新回歸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持續散發着純白色的光芒。
所有被光芒照射到的人,無論站在城門內外,只要身上有傷口的,傷口都開始癒合。一會時間,小些的傷口已經結疤,不再有痛感傳來。
「感謝曙光!讚美祭祀大人!讚美偉大的聖女!」
「我看到了天堂!這是神跡!」
「祭祀大人,請永遠為我們帶來光明!」
棄土人類用貧瘠的語言,努力表達着他們對祭祀的崇敬。更多的人,只是跪在地上,把臉貼上地面,以行為展示他們的虔誠。
在人群後躲着一男一女,兩人身旁同樣帶着幾個年幼的孩童。
男人的身上背着一把柴刀,在棄土上,只有樵夫,才會背着這種造型的武器。
有時,棄土人類看到這把刀,會眼露憎惡。有時,又會充滿感激。
「小老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麼?」女人懷抱一個三四歲大的女孩,她壓低聲音,把嘴湊在小女孩耳邊。
小老鼠的視線一直盯着空中的光球,光球消失,她又把目光投到祭祀身上。
「我今年四歲。是從流動部落里被賣掉的。手指是抓蟲子時弄傷的。沒喝過雨水。」小老鼠木着臉,把頭轉向女人。「我不記得我的父母。」
「很好,只要你被祭祀看中,我們就都能住到城市裏。在那裏,你就再也不用餓肚子。」女人指着祭祀身後的聖女城。「喜歡麼?」
小老鼠順着她的手指看去,聖女城隱藏在高懸的火焰後。火焰太明亮,她只能看到一片融化不開的黑暗。
小老鼠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點頭。
「我問你喜歡麼?」女人壓低嗓音,聲音裏帶着冷意。她的手伸向小老鼠手臂內側。
小老鼠十分瘦弱,女人手指只擰到一層皮。她剛想用力,身旁的男人伸手阻攔。
「現在不要傷她。」
女人收回手。「是,都照過光焰了,身上再有傷,祭祀大人會不喜歡。」
小老鼠的表情沒有變化,她早就習慣了突如其來的虐打。她又盯着聖女城的方向看了片刻。
「喜歡。」小老鼠轉頭,語氣平淡地對女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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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大人,您再看看吧。她身上真的很乾淨。」
一個流浪者拉過身後的小女孩,像展示貨物一樣,扯開女孩單薄的衣物,把女孩推上前。
祭祀臉上的微笑變淡。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把女孩隔絕在外。
「聖女城需要的是真正聖潔的女孩,不是身上沒有髒污的女孩。她用雨水洗過澡,身上已經沾染了污穢。」
流浪者呆了呆,他沒有聽懂祭祀的意思。來之前,他特意用雨水給女孩洗刷了好幾次,直到女孩的皮膚都被他搓掉一層。難道,這樣還不夠麼?
祭祀的臉上笑容恢復,語氣柔和:「下一個。」
流浪者不敢忤逆祭祀,拖着女孩回到同伴身邊。那裏站着與他同來的人,和同樣被淘汰的女孩。
他一腳把女孩踹倒:「沒用的東西,祭祀大人說你髒!你沒聽到麼?小女孩被踹倒在地,只敢發出小貓嗚咽般的啜泣。」
同伴搖搖頭:「打她有什麼用。那邊有個樵夫,都賣掉吧。不用帶回去了。」
「哼!那些變異臭蟲,只會壓價格!算了,就賣給樵夫吧。」
「這幾個的爹娘都死了,年紀又太小,還不能用來生崽。等養大了,要多吃我們好幾年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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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鼠看都沒看那邊一眼,背着柴刀的男人已經開始和那邊談價格,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她從小看過很多次,現在就要輪到她。
她很幸運,是從一個特別的肚子裏爬出,如果沒有足夠好的價格,肚子的主人不會便宜賣掉自己的肉。
她也很不幸,既然她從這個肚子裏爬出來,她早晚有一天會被賣。
終於,輪到小老鼠被抱到祭祀面前。
祭祀檢查過她的眼睛與牙齒,打量她的臉片刻,這張臉很乾淨,眼睛極大。他滿意地點頭。
「她是你的母親?」祭祀盯着小老鼠,語氣柔和。
小老鼠眼帶迷茫,聲音軟糯:「母親是什麼?她帶着我走了很遠的地方。我以前住的地方,有好多人。」
祭祀看向女人,女人諂媚地一笑:「我是樵夫,以前也給聖女城送過人。這孩子的父母被變異蝙蝠抓走很久了,是一個流浪部落,她是個累贅,就賣給了我。」
「你叫什麼名字?」祭祀重新看向小老鼠。
小老鼠搖搖頭:「她叫我小老鼠。以前的,我不記得了。」
女人連忙笑着解釋:「那時候我用變異幼鼠買的她,她也小的和老鼠一樣,我就給她起名叫小老鼠。您看看,這孩子多乾淨,我養她這段時間,絕對沒用雨水給她洗過澡。」
祭祀招手,一個黑狍女人上前,接過小老鼠。
幾個黑袍女人把小老鼠圍在中間,仔細檢查小老鼠的身體。
「如何?」
「祭祀大人,皮膚上沒有膿腫。有些舊傷疤,聖光可以治療。花冠也沒有破損。不過。。。」
祭祀的臉上笑容變淡:「不過什麼?」
「不過她的手指都磨爛了,沙土和碎肉混在一起,剛才被聖光治療,結了一層血塊。看不到指甲。」
小老鼠低着頭,女人把她手指磨爛的時候,她真的好疼。
「孩子,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你今年多大?」
小老鼠低着頭,一直不說話。
女人的手指捏緊,如果不是小老鼠被黑狍聖女抱在懷裏,她真想把小老鼠捏出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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